“你别傻了,你还有赵国,还有你的子民,你怎么能死?
“没有你,我生不如死。”他抓住我的手,放在他的心口,眉心深蹙, “这里,死了。”
心,在滴血。

我后退一步, “没有我,你还有赵国,还有你的子民,可是,没有我,无情就一无所有了。”
他的脸上戾色翻涌,朝我怒吼: “为什么你总是想着无情而不想想我?”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面目狰狞,似巳濒临崩渍的境地。我惊骇地后退,他长臂一捞,轻而易举地拥住我, “无情究竟有什幺好?为什么你对他不离不弃?”
我心神略定,一字字地敲进他的脑门, “与无情无关,赵慕,我说过,除非你不是赵王,否则今生今世,我们绝无可能。”
陡然,赵慕放开我,邪佞道: “好!好!好…”
全身已痛得麻木,痛得说不出话,我怔怔地看着他,不知所措。
面包森冷,目光如刀,他语声如冰, “既然你执意不随我回去,那便休怪我无情无义。”
我大骇, “你想做什么?你不要伤害无情,不要伤害皓儿…”
赵慕阴沉地看我一眼,举步前行,越过我,没有丝毫停留。
我转身,望着他,泪落如雨,心迅速下坠。
————
既然你执意不随我回去,那便休怪我无情无义。
赵慕最后一句话,回荡在耳畔,经久不散。我越想越惊恐,越想越不安,他会怎么做?会如何无情无义?
寒意自脚底升起,百骇俱寒,我靠在墙边,双臂环抱,止不住发颤。
似有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一双臂膀揽我入怀,温暖的胸膛让我觉得安心,驱散了些许寒意。
我抬眸,哽咽道: “无情…”
无情柔声抚慰, “没事了…他已经走了。”
“我担心他会伤害你和皓儿。”
“他不会伤害皓儿,放心,他伤害不到我。”
“可是…”
“时辰不早,我送你回去。”
我扶着他的手臂,忧心忡忡, “我总觉得他不会善罢甘休,我心里很乱…”
无情轻抚我的娥眉,坚定的目光似有镇定人心之效, “没事的,不要胡思乱想。”
我环住他的身子,埋脸在他的颈窝,贪恋他的温暖。慌乱不安的情绪,慢慢地平静下来。
过了半晌,无情身子一动,耳语道: “有人。”
心下一颤,我骇然道: “快躲起来。”
他松开我,坚定地握着我的手, “来不及了,四面八方都有人。”
殿外的脚步声齐整而急促,距离殿门越来越近,清晰入耳。我举目四望,墙上闪过明亮的火光与急速行进的人影。
手足冰凉,心慌意乱,我问: “怎么办?”
无情在我颊上落下一吻,低声道: “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你和皓儿有事。”
话音方落,脚步声巳至殿门,荣华殿骤亮,有人昂首阔步踏入大殿,气势汹汹。
乍然一亮,我微微闭眼避开那强烈的火光。那人站在前方,在火光的照耀下,在侍卫的簇拥下,身形魁梧,威风凛然不可侵犯。
无情早已放开我的手,单膝下跪, “下臣叩见王上。”

秦王不可置信地盯着我,盯着无情,双目惊圆,怒气萦面。
我徐步上前,正要敛枉行礼,却听见一声雷霆怒吼, “贱人!”
秦王来此,必定听别人提起我与无情苟且之事。然而,此时此刻,我倒平静下来,面无表情地问: “王上息怒…”
“你竟然与卫尉在此苟且…寡人竟被你们瞒了这么久…贱人!贱人!”秦王断断续续地骂着,震怒异常。

“王上请听下臣一言。”无情急忙道, “此事与夫人无关,是下臣引诱夫人,下臣任凭王上处置。恳请王上念在夫人怀有王上子嗣,从轻发落。”
我震惊地看向无情,原想着抵死不认,而他竟然痛快地承认我与他的奸情,以保我一命。
秦王怒极大吼, “你以为你还有活路吗?”
我连忙跪地, “王上请勿听信谗言,寐兮与卫尉并无私情,寐兮怀有王嗣,如何与他…寐兮为人如何,王上应该很清楚,假若寐兮要背叛王上,早在吴国之时就委身吴王,何须等到此时?”
秦王眼色一动,似有所思,须臾,他下令道: “收押夜枭,送夫人回殿。”
我与无情对视一眼,举步走出大殿。
我对他说:不要承认,我自有法子。

 


第二十章 风云突变
昏光残红,寝殿冷寂。
我坐在床榻上,秦王站在窗前, 负手而立。自回殿,他便一言不发,冷目相对。
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究竟是谁向秦王告密?究竟是谁发现了我与无情的私情?
是赢战吗?还是赢蛟与蒙王后?
将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只有赢蛟与蒙王后,大有可能就是他们告发的。
秦王转身行来,脸上余怒未消,似乎恨不得一掌打在我脸上, “你没有话与寡人说吗?”
我冷冷眨眸, “王上不信寐兮,寐兮无话可说。”
秦王怒哼一声, “寡人亲眼所见,难道还有假吗?”
“王上亲眼见到寐兮与卫尉行苟且之事了吗?”我抬眸直视他,讥诮地反问。
“那你为什么在荣华殿?你不是应该在这里吗?”秦王不信,气急败坏地问。
“寐兮觉得气闷,便外出走走,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住过一阵子的荣华殿。寐兮在荣华殿前站了片刻便想回殿,没想到不小心崴了脚,正巧卫尉经过,扶寐兮到殿中稍事歇息,仅此而已。”
“如此简单?”
“原本就是如此,只是王上听信谗言罢了。”我缓缓起身,语意悭锵, “王上该知道,皓儿册立为太子,寐兮荣宠不衰,风头强劲,宫中多少人眼红妒忌,想置寐兮于死地。树大招风,有人在王上面前编排寐兮的罪行,甚至在背地里阴谋设局陷害寐兮,并不出奇。”
秦王似有所悟,却又半信半疑,陷入沉思。
假意委屈,我满目凄楚, “寐兮王嗣在身,又怎会与他人苟且?为王上怀胎,本已辛苦劳累,不想招来横祸,为人陷害,寐兮真的很冤枉…”

秦王毫无所动,静静不语。
泪光盈盈,我悲凄道: “既然王上不信寐兮,还请王上赐寐兮一死。”
猛然地,秦王扣住我的下颌,双目上翻,切齿道: “你想死?没那么容易。
我呵呵一笑, “王上如何处置寐兮?”
“待寡人审问过夜枭,再来处置你。”秦王瞳孔微缩,气哼哼地放开我, “倘若你真的背叛寡人,寡人绝不会轻饶。”
“但凭王上处置。”我恭顺地垂眸,轻咬着唇,绷紧的身子稍稍放松。
“王上…王上,大事不妙了…”李也的喊声由远及近,只是须臾,他急匆匆地冲进寝殿,一脸急色,却见秦王满面怒容,便惊惧地止步,躬身禀报, “王上,出事了。”
秦王不悦地问: “何事?”
李也焦急道: “喜宴那边出事了,诸臣腹痛,许是膳食出了岔子。”
秦王面色微变, “腹痛?传大夫诊治了吗?”
膳食出了岔子?莫非膳食被人投毒?我细细寻思,先有秦王“捉奸一双”,再是群臣腹痛,接着将会发生什么?我感觉得到,今晚必不寻常,定是有人布局有所筹谋。
李也道: “已经传了,不过大夫还没到,王上赶紧过去瞧瞧吧。”
秦王迈出两步,忽又止步,撂下一句冰冷无温的命令, “乖乖地待在寝殿,寡人稍后就回来。
之后,他又吩咐咐侍卫好好看守,没有王命,不许我出殿。
然而,秦王并没有走出日照殿。当他正要离开时,赢蛟所带领的数百精兵匆匆赶到。
听闻急促而凌乱的橐橐声,我奔出寝殿,隐身在圆柱后望向殿门处。士兵如潮,枪戟横胸,挡住秦王的去路,毫不畏惧眼前秦国至高无上的王。
赢蛟从精兵中缓步行来,稳稳站定,凛然气度与其父如出一辙。
“蛟儿,没有王命,你不得回咸阳,你这是干什么?”秦王冷静地质问,王者之威不容侵犯。

“父王,儿臣这也是迫不得已。”赢蛟半是恭敬,半是乖戾。
“放肆!”秦王扬声怒斥, “全部退下!”
数百精兵不所所动,并不听命于秦王。
事已至此,我可以断定,赢蛟必是与蒙王后、蒙天羽密谋多时,欲在王子战喜宴当晚兵行险着,以蒙氏精兵控制王宫,逼宫夺权。蒙王后失宠已久,太子之位旁落他人,蒙天羽在朝中亦处处掣肘,因此他们联手反击,后发制人,以图重掌赢氏朝政。
赢蛟带领数百精兵长驱直入日照殿,只怕整个王宫早已被蒙氏一党掌控,照此看来,宫中诸门卫屯兵不敌蒙氏精兵,秦王势孤力单,我与皓儿亦将成为他们的俘虏。
无情不知被收押何处,是否安然无恙?眼下形势危急,我该如何是好?
眼见无人遵从王命,秦王震怒异常, “蛟儿,你反了不成?”
赢蛟邪笑道: “儿臣只不过想请父王做点事儿,其一,废太子赢皓,立儿臣为太子;其二,斩祸国妖孽鸣凤夫人。”
“混账!太子已立,怎能更改?再者鸣凤夫人并非祸国妖孽,为何斩杀?”秦王破口喝斥,气得浑身发抖。
“这么说,父王不愿意了?”赢蛟笑眯眯道, “父王一意孤行,儿臣自当不强人所难,不过就要委屈父王了。”
“你想干什么?”秦王略慌,大喊, “来人…来人…”
“父王,没用的,整个王宫都在儿臣手心里,明日一早,整个秦国就属于儿臣,寡人就是天命至高的秦王。”赢蛟阴鸷道,满面阴邪。
李也怒道: “王子蛟,王上仍然健在,你岂能自封为王?”
赢蛟斜眼望向李也, “李也,你想满门获罪吗?”
李也惊骇得垂首,噤声不语。
秦王气得浑身剧颤,结巴道: “你——你——你——”
赢蛟厉声下令, “来人,送父王回日月殿。”
话音方落,便有两名精兵上前架住秦王,秦王震惊,剧烈地挣扎, “放开寡人…赢蛟,你好大的胆子…赢蛟…”
日照殿的守卫,在蒙氏精兵面前,从始至终不敢妄动。
秦王的喊叫声渐渐消失,赢蛟并不急着离去,而是迈步入股,朝我笑道: “夫人,别来无恙?”
今晚,我在劫难逃。
可恨我竟然没有料想到他会在这大喜之日发动宫变,夺回原属于他的一切。千算万算,千防万防,却进料到这只豺狼短短时日内便回来复仇。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尚不知皓儿与无情的生死。
“要杀要剐,悉随尊便。”我微扬下颌,不瞧他一眼。
“母后要你怎么死,你就怎么死。”赢蛟得意道,眼中盛满了意气。
————
夜幕下的王宫,静谧得异乎寻常。
没有宫变的迹象,没有杀戮的残酷,没有漫天的血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赢蛟与蒙王后如何掌控了王宫?如何制服八百侍卫与八千卫屯兵?如何?而喜宴上的群臣,是否已知秦王被软禁,赢蛟与蒙王后犯上作乱?
百思不得其解,只能作罢。
我只去过阳硕殿两三次,仅有的印象便是寂寥而沉重,仿佛弥漫着浓郁的怨气。
蒙王后盛装等候我的到来,褐红深衣纹饰繁复,飞凰翱翔,栩栩如生;裙裾绵长,徐徐拖曳,宛如一滩猩红的血凝固在地,触人的眼。
她徐徐行至我跟前,捏着我的下颔, “吾年轻时,也如你这般娇艳动人。”她长长的指甲从我的脸上慢慢划过,剌疼得艰, “这张脸蛋,迷倒不少男子,不愧是天下人口口相传的艳姬。”
我冷冷地盯着她,不想开口。
“怎么?不服?”黛眉吊高,她阴阳怪气道, “不服,也得服。”
“当日你如何陷害吾,今日吾要加倍偿还。”她再次捏住我的下颔,疼得我直抽气。
她如何折磨我都没关系,只要不伤及腹中孩儿。我一边防着她的丧心病狂,一边想着如何逃脱,然而,殿外重兵听命,即便我挟制了她亦无可奈何,因为皓儿与无情很有可能已被他们挟制。
蒙王后伸手按着我的小腹,渐渐用力, “胎儿还这么小,倘若数人与你苟合,不知这苦命的孩子能否活下来?”
闻言,我大骇,求道: “孩子无辜,恳请王后念在赢氏列祖列宗的份上,放过孩子,王后想要我这条命,拿去便是。”
她纵声奸笑, “赢氏列祖列宗?你瞒得过王上,可瞒不过吾。”
此时此刻,我只能以谎言保住孩儿一命, “王后莫血口喷人,我腹中孩儿的确是赢氏子孙。”
“这孩子不是王嗣,是卫尉夜枭的孽种,别以为吾整日待在阳硕殿就什么都不知道,你与夜枭的奸情虽然神不知鬼不觉,不过这宫中任何人、任何事,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吾岂会不知你与他在荣华殿行苟且之事?”
姜,果然是老的辣。蒙王后懂得忍,也很能忍,即便早就知道我与无情的私情,也不告发我,而是着眼于大局,待良机一到,以精兵控制王宫,挟制秦王,再来处置我与皓儿。
蒙王后打量着我,阴险地笑, “既然是淫娃荡妇,吾便找些人让你过瘾。”

我全身一僵,此举果真歹毒!
我苦苦求道: “恳请王后一刀了结我。”
蒙王后笑吟吟道: “你不守妇道,与卫尉私通,令王上蒙羞,怎么说吾也要替王上好好罚你。”
她一本正经的神色,必定不是吓唬我。我心急如焚,冷汗直下,现下该怎么办?如何保全自己?如何保住腹中胎儿?
片刻之间,三名士兵持枪入殿,听了蒙王后的命令,皆是愣住。蒙王后大声一喝,他们互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放下长枪,向我走来。
我惊恐地后退,后背冷汗淋漓,手指扣住一枚银针,以备不时之需。
“抓住她,退缩者,斩!”蒙王后重声下夸,笑意奸邪。
“诺。”三名士兵齐声应道,如狼似虎地逼近。
“别过来,别过来…”我慌乱道,步步后退,退至墙角,再无退路,于是,我将银针抵在咽喉处,决然道, “再过来,我就刺死自己。”
蒙王后上前,笑得面目扭曲, “刺啊,刺死自己,连同孩子也跟你一块儿死。”
我邪恶道: “即使我死了,你也不会有好日子过,我的阴魂会日日夜夜缠着你,诅咒你们死无葬身之地,诅咒蒙氏断子绝孙。”
她扼住我的咽喉,龇牙咧嘴道: “待他们玩够你,吾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陡然间,我出其不意地扬手,迅捷地将银针刺入蒙王后的要穴,令她全身僵麻,无法动弹,紧接着挟制住她,凌厉地喝道: “全部后退,否则我便刺死王后。”
“王后!”三名士兵又震惊又焦急。
“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手。”蒙王后倒是不惧,挥手让他们后退,悠然问道,“你想怎样?”
“皓儿在哪里?”
“自然与他父王在一起。”
“卫尉在哪里?”
“卫尉啊,吾得想想。”蒙王后僵硬着被我所擒,并不慌乱,冷静得可怕,“这会儿也该到了,去瞧瞧卫尉是否到了。”
片刻后,无情踏入大殿,五花大绑,两名士兵抓着他,以防有变。
长袍染血,血迹斑斑,左肩处鲜血触目,面色略显苍白,眉宇微皱,似乎忍着伤痛,想来无情与蒙氏精兵经历了一番惨烈的厮杀。然而他剑术精妙,为什么会受伤?是否遭人暗算?
我不知他发生了什么事,只觉血气上涌,怒火焚心。
他担忧地望着我,我亦望着他,情意在眼中流转,我懂,他懂,便已足够。
赢蛟与蒙王后大权在握,我们任人宰割,唯有自救。我厉声喝道: “放开他。 ”
士兵望向蒙王后,她鄙夷地哼一声,冷冷下令, “动手。”
未及我反应过来,士兵的刀已刺进无情的身躯,那血肉被利器撕裂的声音清晰得令我崩溃。
无情硬生生地受了这一刀,面不改色,只是目光颤了一下。
刀丛剑影里如履平地,曾经受过无数伤痛,他都挺过来了,此时此刻的伤痛,他应该也能忍得住。然而,那一刀就像刺在我身上,痛入骨血。
“再动一下他,王后便一命呜呼。”我冷酷道,拔针,再狠狠地刺入,蒙王后痛得尖叫起来,凄厉得刺耳。
“放开他…”蒙王后颤声道。
士兵解开无情身上的粗绳,无情箭步过来,扣住蒙王后,喝令所有人等退开。
蒙王后在我们手里,所有士兵不敢轻举妄动,纷纷让开。
我们退向王宫侧门,士兵亦步亦趋地跟着,且越来越多。
整个王宫,灯火旖旎,比往常更加绚丽,那些侍卫都不见了,那些屯兵也消失无踪,安静得只剩下蒙氏精兵的脚步声与呼呼的风声。
即使是生死险境,只要与无情在一起,我亦觉得安心,丝毫不惧。
我侧眸看着无情,他的侧脸坚毅冷厉,他的黑眸杀气萦绕,即便他身上有伤,我亦觉得他必定能够带我离开王宫,逃过这一劫。然而,为什么我的心中那么悲怆?
赢蛟领兵赶过来,满目戾色,咬牙道: “放了母后,我可以让你们走。”
无情开出条件, “我们要一匹马,否则我要她陪葬。”
“好!”赢蛟赶快道,广袖一挥, “牵马来。”
片刻后,士兵幸来一匹马。我幸过马,继续往宫门退去。
士兵紧逼,赢蛟冷寒道: “放了母后。”
无情道: “到了宫门,自然会放。”
————
出了王宫侧门,便可直往东郊。
放了蒙王后,我们策马狂奔,希望能够逃出咸阳城。
皓儿,对不起,母亲暂时无法顾及到你,若你有幸保全一命,母亲一定会回来救你。
奔出不远,后头便传来奔腾的马蹄声,我回首望去,大吃一惊,追兵不少,起码有数百之众。
我早已料到,赢蛟绝不会轻易放过我们。倘若被追上,那该如何是好?
无情抽鞭催马,前方是浓浓的夜色,后方是疯狂追赶的士兵,我们唯有不顾一切地往前冲。突然,一声哨声远近地传来,驰骋的马突然止蹄,仰天长嘶,不肯再纵蹄飞奔。
“糟了,这马被主人控制了。”我急切道,心中凉了半截。
无情使劲地催马快跑,这马却无动于衷,晃了晃头,嘶叫一声,便不再理我们。
双双下马,无情拉着我狂奔。
逃亡之路,唯一的念头便是跑得更快,再快一点。
值此惊心动魄之际,追兵冲到我们面前,将我们团团包围。
群马嘶鸣,士兵凶神恶煞地盯着我们。无情让我闪在一旁,迅速奔向一骑,出其不意地跃身上马,两招之内击毙一人,抢了长矛。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以至于所有士兵都愣愣地没有反应过来。回神后,士兵群而攻之,混战厮杀,一时间人仰马翻,尖锐的铿锵之声惊破宁谧的夜。
士兵擅长沙场作战,单打独斗并非强项,虽然无情已经受伤,对付这些武艺粗劣的士兵却是绰绰有余,往往只是一剑,便了结他们的性命。
剑光过处,人头落地,热血飞溅。
杀声震天,直裂九霄。
无情知道不能久耗,于是速战速决,所使都是狠辣的杀招。剑气排山倒海有若浩瀚汪洋,所过之处,倒者一片。他已经杀红了眼,从眼神到剑招,从剑锋到发梢,皆是无可阻挡的杀气,可令世间万物灰飞烟灭,山崩海啸。
数百追兵伤亡过半,血腥气弥漫开来,很是刺鼻。
我紧张地看着他与敌厮杀,心揪得紧紧的,浑然不觉数名士兵从另一侧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我,当我感觉到不妥的时候,想要避开,已经来不及。
他们围拢过来,抓住我,我动弹不得,恨自己的粗心大意。
无情看见我被擒,想冲过来救我,无奈抽不开身。士兵一波又一波地涌向他,好像永远也杀不完…抓住我的士兵扬声命无情住手,无情顾及到我的安危,唯有收住剑势。
恰时,赢蛟与蒙王后赶至,熊熊燃烧的火把逼得夜色无所遁形。
火光照在蒙王后的脸上,像是泼了血水,森然可怖。
士兵死死地扣着我,我想寻机挣脱,却找不到机会。我被擒,无情便不敢妄动,亦被擒,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夜枭,束手就擒吧。”赢蛟昂然坐在马上,挥手示意士兵抓住无情,一字一顿道, “你若反抗,夫人与腹中孩儿便要受罪,你自己掂量。”
“你不要管我,你快走…”我仓皇地喊,只要他想走,应该可以全身而退。
无情望着我,相顾无言,他的眼神却告诉我,他绝不会弃我而去。
蒙王后瞟向我,目光阴刻, “蛟儿,今儿我们便玩玩这对有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