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兰古特却是重重的‘哼’了一声,“你这种人,也会品茶吗?”
“我虽然不会品,但是我知道这是太湖翠竹。”叶枫轻轻地叹息一声,心中一丝疑惑,“原产中国江苏无锡一带,色泽翠绿,香气馥幽,滋味甘醇鲜爽。只不过这茶不过是有些地方特色,好像并不算太过名贵的。”
叶枫看到对方的针锋相对,也有些来气,自己是来传话的,不是来求人的,没有对这位穿唐装的外国人奉承的义务,别人敬他一尺,他可能敬对方一丈,不过别人如果侵犯过来一丈,他可能一钉耙把对方打出三舍的。
崔贞爱一愣,有些焦急,她一来这里,格兰古特就让她喝茶,连提出请求的机会都没有,她本来准备了香槟酒的好多知识,想着就算掉到酒桶中泡死,也得让古特先生帮助自己,却没有想到一来就是喝茶。她对茶道什么的倒是一无所知,只能说个香字,看到古特先生死水一样的脸色,不由暗暗着急。崔贞爱说叶枫是自己的朋友,让古特先生请他进来也是灵机一动的想法,她感觉到这里的环境有些异样,很像中国的环境,想起叶枫是中国人,或许能挑起古特的兴趣,没有想到这个叶枫昨天倒是会说话,今天怎么一说,就和才吃了两斤法国大蒜一样的冲?
“喝茶在乎意境和领悟。”崔贞爱搜肠刮肚,终于从记忆里面憋出了一句,“叶枫,有的时候,喜爱的才是最美的。”
格兰古特脸色一变,重重地放下茶壶,“崔小姐,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想休息了。”
崔贞爱一怔,不知道自己说的哪里有毛病,顾不得理会叶枫,着急道:“古特先生,我今天是有求而来。”
“哦?”古特皱了下眉,“你说。”
崔贞爱望了叶枫一眼,“这个因为是隐私…”
叶枫还没有起身执行回避,古特已经有些不悦,“你说我是外人?”
崔贞爱哭笑不得,心道你今天什么毛病,怎么话头好像吃了火药?叶枫吃了两斤大蒜,你好像种大蒜的出身,求救的眼神望向了叶枫,叶枫倒还算识趣,不忍崔贞爱为难,站了起来,“古特先生,我想四处参观一下这里秀丽的风光…”
“不欢迎。”古特生硬地说道:“你既然是她的朋友,一个选择就是,在这里坐着等着和她一块走,不然,让管家送你先走。”
叶枫也是一愣,不明白这个古特先生吃了擀面杖怎么的,说话直通通的。
“那好,我把我的来意说一下,反正叶先生,是我的朋友。”崔贞爱加重了朋友两个字,希望叶枫能够领悟自己的良苦用心,“古特先生,我知道你和先父是朋友。”
“等等。”古特先生目光一闪,“先父?崔先生过世了?”
崔贞爱有些诧异,“古特先生还不知道?”
“他过世后,也没有通知我,我如何知道?”
这下不但崔贞爱苦笑,就算叶枫听了,也觉得这个老鳏夫心态有些问题,人家死了就死了,还能怎么通知你,隐者的脾气就够喝一壶,这个古特先生更是怪异,或许怪人认识的朋友也是怪人?叶枫如是猜想。他觉得古特是鳏夫倒也不是诋毁,因为他到现在为止,在这里根本看不到有一丝女性存在的痕迹。
“这个的确是我考虑的不周。”崔贞爱知道求人必须放下身份,也知道古特的讥讽,不过他说的也没错,如果若真的不是为难,她真的从来没有想到过来找格兰古特先生,“只是先父过世不久,还来不及通知他的所有朋友。”
“既然你父亲过世不久,你跑到我这里干什么?”古特先生说的有些牙咬切齿,让叶枫误以为,崔胜希抢了古特的情人。
崔贞爱也算是好脾气,竟然没有把桌子掀起来,“事情是这样的,因为家父过世的突然,所以当代家族生意在交接的方面上有些问题。”
“哦?”古特先生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只是神色已经和缓了很多。
崔贞爱稍微放下了心事,“我知道古特先生的不满,因为我们到现在才通知你,只不过我实在是有苦衷的,家父生平最好的朋友就是古特先生,最敬重的也是古特先生,侄女若不是实在为难,也不想麻烦古特先生。”
崔贞爱改换了口气,降低了辈分,自称侄女,古特先生的脸似乎好看了一些,却还是留有一丝讥诮,“你不如把来意直截了当地说更好一些,你们年轻人,有的是时间,我则不同的。”
崔贞爱脸色微变,“家父和我说过,虽然他是当代最大的股东,但是公司其实还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是在古特先生的手里?”
叶枫恍然,古特怫然。
“我明白了。”古特睁开了眼睛,目光炯炯,“崔胜希不听我劝,给你找了个后娘,你和她想必相处不是很好,不,应该说是很差!你父亲去世的突然,家产的争夺,公司的掌控显然都是混乱,你后娘当初嫁给你父亲就是为了他的钱,现在想必一定更是把权势当作囊中之物?”
“你既然知道我后母是为了钱嫁给我父亲,你为什么不劝劝他?”崔贞爱忍不住地问。
“我算什么?东风还是西风?”古特淡淡道:“我就算是旋风,也吹不过枕头风的,只不过就算你父亲把所有的钱都给了你后母,你分文得不到,又关我屁事?你是崔胜希的女儿,可不是我的女儿!”
叶枫想笑,却只能忍住,崔贞爱无语。
“你后母处心积虑,你呢,想必是过于天真,你父亲一直都是你的大树,他此刻轰然倒塌,你显然是措手不及。”古特先生冷冷道:“你后母处心积虑的对付你,只是想踢你出局,你现在孤立无援,这才想起我的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你想买是不可能,因为现在大权在你继母手上,你不可能有什么大作为,你不过是想让我以第二股东的身份来支持你,等你到真正掌控局面的那一天?”
叶枫听了古特先生的话后,终于发现这个老狐狸一点都不糊涂,他自己听到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也的确是如此设想,只是现在看来,崔贞爱亲自到法国,避难没有帮手是一个理由,显示求古特先生的诚意估计也是另外一个目的。
“叔叔说得不错。”崔贞爱还是笑容满面,却已不知不觉的改变称呼来拉近关系,“我知道,我父亲是叔叔最好的朋友,你肯定也不会看侄女落难而袖手旁观的,是不是?”
“你说完了?”古特还是一副欠打的脸。
崔贞爱心中一沉,笑容却已经有了勉强,“我说完了。”
“那么请走吧。”古特先生摆摆手,看起来有些累,“我听你讲话,是看在这张钞票的义务上,但是我实在没有支持崔胜希女儿的义务。”
晃动下手中的钞票,古特先生竟然做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他把那张钞票撕成了碎片,然后随手丢到垃圾桶,崔贞爱脸色已经苍白,“古特先生…”
“你现在还是我的朋友,我也听完你说的话了。”古特摆摆手,“我累了,很多事情不想做的,你是个聪明人,难道一定要我的管家请你出去?”
崔贞爱忍无可忍,实在不想再忍,霍然站了起来,目光却是望向了叶枫,古特先生也是望向了叶枫,目光很古怪,“你呢,还不一块走,难道你父亲也死翘翘了?”
他说的实在有点恶毒,叶枫却是长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恐怕就算你翘了,他也不会的。”
“哦?”古特目光突然变得很犀利,“你很有趣。”
“你却有些无聊。”叶枫淡淡道:“你老了,无聊到只能背后诅咒人的地步。”
崔贞爱越听越怪,开始看到两个人的时候,她真的相信叶枫说的,二人并不相识,只是看到现在,二人发展得很快,竟然发展到了仇人的地步。
“哦?”古特握着茶杯的手有些收紧,眯缝着眼睛,“你知道二十年前,你说这句话的后果?”
“我不知道。”叶枫摇摇头,“我只知道,我如果再活二十年后,当年勇这种无趣的话,我是绝对不会提及的。”
‘波’的一声响,紫砂茶杯竟然被古特捏成了碎片,烫烫的茶水,锋锐的碎片竟然对古特的那只手毫发无伤。
“小子,我只希望你手上的功夫,有你嘴上的一半好。”古特气急反笑。
“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其实我也一直想说,我对你也没有什么好感。”叶枫看到古特露了一手,暗暗心惊,这个家伙手上有真功夫的,他知道自己的猜测已经十有八九的正确,但他听到古特的讥讽,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他可以容忍别人对他的侮辱,但是却绝对不能对他父亲。
叶贝宫看似冷漠,对于儿子的爱却已经刻到骨头里,叶枫也是如此,他虽然不想让父亲知道这个儿子对父亲的爱,可是他骨子里面,也绝对不能容忍别人对父亲的侮辱。
古特见到自己的时候就已经发愣,知道自己姓叶的时候,更是脸色不善,崔贞爱或许不清楚,叶枫却是清醒地知道,他说的那些话,其实是对他叶枫而言!他难道认识自己的父亲?
隐者说得不错,这个世上,你不认识的人远比让你认识的要多,这个古特就算用脚后跟来想,都知道很有势力,而且掌上练的竟然是中国的功夫,可是他已经不在乎。
他有的时候,阴险的如同活了八百年的老狐狸,有的时候,他却如同初生牛犊,只是因为他是男人,有的时候,有的事情,容不得他退缩避让,他不屑,也不会!
“我并不希望你对我有好感。”古特淡淡道:“我更希望你把我看作你的敌人。”
叶枫长吸一口气,没有一脚踢翻桌子,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到了这里,浑身的不自在,他到现在还不清楚,隐者为什么要他来到这里!从敲门的忐忑,从管家的不屑,从古特的挑衅,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让他很不舒服。
只是他内心却有一种浓重的悲哀,当他在岸边望着小洲的时候,这种莫名的悲哀已经根深蒂固。
在他的想像中,有个女人,孤单单的立在那里很久,无奈,却又忧愁!
“把你当作敌人没有问题,只不过在我把你当作敌人之前,我还想说一句话。”叶枫的表现看起来早非温文尔雅,这让崔贞爱看了,心中却只有为他担心,但是为了家族,为了父亲的遗愿,她不想得罪古特,叶枫毕竟和她,不过是认识了不久的,一个算是知心的朋友!
有的时候,朋友两个字,还是压不过责任两个字的,崔贞爱只是希望,二人不要打个你死我活就行,男人的事情,还是让男人解决的好。
“说什么?”古特满脸的讥诮,“说你后悔挑衅?年轻人,你知道,你到了这里,我不动手指头,也可以让你死十次。”
“我看你不但想动手指头,还想动脚趾头的。”叶枫冷冷的笑,“你想教训我一顿,我看得出来,不过我也很想教训你一顿,让你知道,在这世上,并非年纪老,就可以倚老卖老的。”
“有趣,有趣,实在TMD的有趣。”古特突然仰天大笑,无论什么时候,他一直说的都是法语,可是这一次,他说的是纯正地道的汉语,而且听起来,很地道的那种,“你想说的话就是这个?”
“哦,那倒不是。”叶枫反倒放松了下来,他并没有忘记来到这里的目的,“有人托我给你带句话。”
“嗯?”古特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诧异,“他告诉你我在这里的?”
“不错。”叶枫淡淡的笑,“他只是让我对你说五个字。”
“五个字?”古特脸色变了下。
“寻隐者不遇!”叶枫一字字道,紧紧地盯着古特的表情,他实在想知道隐者让他说这五个字的意思。
叶枫当然明白这五个字的意思,寻隐者不遇是一首诗的标题,唐代诗人贾岛做的五绝,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想到这五个字的时候,叶枫忍不住的和隐者本身联系起来,可是他实在不知道,隐者让他对古特说这五个字什么意思。
叶枫想到古特会有反应,可是他从来没有想到古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仿佛被雷劈中一样,焦焦的立在那里,那一刻,他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甚至是有些碧绿的眼睛也变成了白色,他好像呻吟了一声,伸出手去,并非要打叶枫,而是扶住了桌子。
崔贞爱从来没有想到过,一个人的变化会有那么大,古特那一刻显得很苍老,很无助,他只是扶着桌子,垂着头,空气中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古特这才抬起头来,用尽全身力气说道:“崔小姐,请你走。”
“古特先生…”崔贞爱心中忐忑,不等再说什么,古特已经喊了一声,“管家,送客。”
开门的老头看起来风烛残年一样,却和幽灵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叶枫的身后,声音冷漠的结冰,“走吧。”
“不是他。”古特无力地坐了下来,摆摆手,“送崔小姐走,叶枫,留下。”
他的声音简洁无力,只是听到管家的耳中,却和圣旨一样,多少有些奇怪地望了叶枫一眼,管家对崔贞爱做了个请的手势,崔贞爱也是奇怪地望了叶枫一眼,却知道无可挽回,静静地走了出去,大厅里面,只是留下了静静的两个人。
虽然古特说话刻毒,可是叶枫看到他脸色巨变的时候,还是生出了恻隐之心,他从古特身上,竟然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古特很伤心,这个叶枫看得很清楚,只是这五个字为什么让他如此的伤心和重创,叶枫打破头也想不明白。
叶枫并非神仙,可是他现在也不想打破古特的头去问,他现在很佩服司徒空,最少他永远没有司徒空那么冷静。
司徒空除了偶尔时候的热血期待,对叶枫的期待,其余的时候,可以说理智的和冰一样。可是叶枫做不到,他的性格永远做不到这点。所以他明白古特的痛,所以他不忍心去问,那一刻的他,对于古特没有痛恨,有的只有是怜悯和同情。
只是不等叶枫发问,古特终于再次开口,说了一句,“他让你来的?”
叶枫沉默,叶枫实在不明白他是指谁,是隐者?
“我知道,该来的,还是会来的。”古特的眼中竟然有了一丝泪花,仿佛凝碧的水面起了波澜,这让叶枫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个老人,这么个坚韧有权势的老人,甚至还要和他打上一架的老人,会有孩子气般的泪花。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因为未到伤心的时候?
叶枫保持沉默。
“跟我来。”古特站了起来,转身竟向厅外走去,叶枫只能跟在他后面,这一刻的他,竟然不忍拒绝一个老者的要求。
古特出了大厅,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小路走着,不到百米的距离,孤零零地坐落小屋两三间。房屋并非欧式风格,叶枫觉得,这里其实更像江南水乡的那种小屋,这个古特身上充满了古怪的气息,好奇心重的人,多半想找把螺丝刀把这个古特的嘴巴撬开,问个明白,不过叶枫虽然好奇,更喜欢动脑。只不过这里的怪异就算他动脑,也是想不明白,所以他还是沉默。
走到了小屋前,古特终于停住,伸手指指房门,声音竟然有些哽咽,“你进去吧,这里,只有你有资格进去。”
叶枫愣了下,却见到古特已经转身离去,只是他转身的那一刻,好像两点水珠无声无息地落了下来,天阴,但是无雨。
望着远去的那个背影,踉踉跄跄,叶枫的眼神有了一丝古怪,甚至有了一丝惊惧,他转过身来的时候,只是想着古特的那句话,这里,只有你有资格进去。
只有自己有资格?叶枫长吸了一口气,去推门的手竟然有些颤抖,他似乎已经预感到了什么,预感到房间内有什么让他心痛的事情发生?
只是一咬牙,叶枫推开了房门,却是愣了一下,看到的是房间里面,简陋的木床,木桌,还有椅子。
房屋很干净,很质朴,质朴的让人觉得简单,可是叶枫一眼就觉得,这屋内住过一个女人,一个很孤寂的女人。
一面孤零零的化妆镜立在那里,一旁的化妆品并不时代,反倒有些老旧的气息,叶枫仔细地看了眼,品牌竟然自己不认识,这个牌子不是太新,而是因为太老的缘故!
只不过屋内的一切,都还是洁净,看起来有人天天打理的缘故。但是屋里面的人呢?叶枫有些心悸,目光已经落在桌面上的一个相框上面。
陡然间,叶枫疾步冲了过去,一把抓起了相框,抓住相框的手竟然剧烈的颤抖起来,他的目光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照片是黑白的,上面的内容很简单,一男一女抱着一个孩子,孩子还小,男人还年轻,女人抱着孩子,甜蜜的笑。
只是叶枫的目光已经凝结在了那男人的身上。
男人很帅,很酷,看起来意气风发!
叶枫有些战栗的目光又望向了照片上的那个女人,身子晃了下,陡然转过身去,紧紧地抓住相框,叶枫冲出了房门,然后就看到了古特并没有走远,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转,就站在房门的不远处。
“这是怎么回事?”叶枫咬牙问道,照片上有一个人他很熟悉,那是他父亲叶贝宫。
虽然很年轻,虽然看起来和现在已经有了不少区别,可是叶枫一眼就认出了父亲的样子,父子天性是一方面,他见过父亲同时期的照片是最重要的一个方面。
他父亲的照片为什么会在这个房间出现?他旁边的女人?叶枫想到这里的时候,心中又是剧烈的绞痛!
叶枫心中一直都有遗憾,他没有见过母亲一眼,父亲的手里竟然也没有母亲的照片,这实在是难以想像的事情,可是叶枫没有追问。父亲说,母亲生他不久,就过世了,只是看照片上孩子的年纪,父亲显然是在撒谎。
照片上的那个孩子难道是自己?这一切的一切,好像只有古特能够解释!
“你不知道?”古特望着叶枫的表情有些悲哀。
叶枫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怒吼道:“你说不说?”
古特并没有生气,只是淡淡道:“你为什么不去问你父亲?”
叶枫一愣,已经松开了手,垂下头来,良久才问,“那孩子叫什么名字?”
“我记得是叫叶枫。”古特缓缓道:“想不想听我说个故事?”
“你说。”叶枫有些急切。
“从前有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古特说的好像是废话,可是叶枫不能不听,他知道古特不是说废话的人,“女人也喜欢上那个男人,他们结合在一起,生了个儿子。渡过了一年甜蜜的生活。”
“一年?”叶枫喃喃自语,有些迷惘,父亲和母亲只在一起一年?
“不错,只有一年,欢娱却很短暂。”古特冷冷的笑,“他们交往的时候,其实并不知道对方的底细,可是知道后,想要再抽身已经晚了。”
叶枫脸色突然变的很难看。
“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知道这点,所以很快就知道这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古特冷冷的笑,“最后还是男人心狠,他抛弃了女人,带走了孩子。”
第二十五节 沈爷
古特先生说着别人的故事,却是咬牙切齿的感同身受。
他说的很平常,一个男人,一个女人,生了个孩子,因为性格不合而分手,在现在这个离婚速度比结婚还要快的年代,实在是司空见惯。
叶枫却一点不觉得普通,只是因为他是当事人。
不是热汤里面的活鱼,怎么会知道那热水的温度,里面的煎熬?
“你说什么?”叶枫有些咬牙,看起来想打古特一顿,他实在不想想像父亲是那种狠心的人,在他的眼中,父亲无所不能担当。
“我说的是事实。”古特还是冷笑,只是看叶枫的眼神已经很复杂,“女人想念孩子,只是更想念丈夫,但是他们中间的鸿沟比起牛郎织女间的天堑还要难以逾越,她躲避到了欧洲,来到了这里,天天只是想着丈夫,祈祷孩子的好。寻隐者不遇其实很简单,只不过是她生下孩子后,经常念给孩子听的一首诗而已。她希望孩子做个平凡人,而不是所谓的,纨绔子弟!”
叶枫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如同古特当初听到这五个字一样的表情。
“后来呢?”
“后来男人带着孩子长大,风光无限,女人却在思念中慢慢地死去。”古特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没有了幸灾乐祸,只有着说不出的悲哀。
“谁会信你?”叶枫虚弱地说了一句。
“我何必让人相信?”古特冷冷的笑,“别人是否相信,和我有什么关系?”
“那女人为什么住在你这里?”叶枫突然问道,目光如刀,“是不是…”
说到这里的叶枫,突然顿住,古特却已经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苦笑道:“你这么说,亵渎的当然不是我,而是那个伟大的母亲。”
叶枫脸上有了痛苦,却还是能问道:“不知道你…”
“我只不过是个一生等待的可怜虫罢了。”古特长叹一声,“我已经按照他的要求,做到了一切,叶先生,你可以留在这里,因为你有资格,这里虽然是我的领地,但是那个屋子,却不是我的。”
叶枫沉默。
“不过我知道,你现在肯定不会留在这里,因为你有太多的疑问,去问你那个好爸爸。”古特缓缓道,“你如果想知道更多,问你的好爸爸,当然是最好的办法,是不是?”
叶枫霍然转身,向庄园外走去,走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古特先生,谢谢你。”
“不用客气。”
“只不过我还会回来。”叶枫说完这句话,扬长而去,古特先生却是叹息一口气,缓步的走回到属于自己的大厅,坐了下来,尽显落寞。
等待一个人的滋味,其实并不好受!
叶枫当然知道,他听到古特先生说是个一生等待的可怜虫的时候,心中有了一丝感激,他现在已经知道了太多的事情,唯一差的就是要问问父亲,父亲骗了他!
虽然叶枫知道,父亲肯定也有苦衷,最少自己记事以来,父亲就没有对第二个女人动情过!
可是叶枫没有想到,身后的大门才关上,前面的崔贞爱就已经闪了出来。
“你还没走?”叶枫心情很乱,见到崔贞爱出来,知道她在等自己,不由皱了下眉头。
“我往哪里走?”崔贞爱忍不住问。
“巴黎风光不错,你可以随便去哪里。”叶枫继续前行,不理会崔贞爱的困难和无助,其实崔贞爱的方法不错,对她而言,目前打动古特先生,已经是最可行的方法。但是怎么打动那个怪人,不是他叶枫考虑的事情。他可以顺路帮助崔贞爱,但是并不想因为她,耽误自己的事情,他现在要马上赶到苏黎世!
“可是没有人陪,毕竟无趣。”崔贞爱幽幽地说了一句。
“你迟早会发现,有人陪的日子,其实更无趣。”叶枫冷冷地回了一句。
“叶枫!”崔贞爱本来一直跟在叶枫的身后,这次突然站到了他的前面,拦住了他。
“什么事?”叶枫止住了脚步。
“要什么条件,你才肯帮我?”崔贞爱看起来有些气愤,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晚上的叶枫和白天的,有了很大的不同。其实她昨天晚上并没有熟睡,她心情忐忑的不行。她看起来开放大胆,其实当时也很怕,她从来没有和第二个男人单独在套房中休息过,可是她看出了叶枫并非一般人,所以她想要赌一把,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结果果然如她所料,叶枫并没有借机占她的便宜,这让她有些高兴,却也有些失落,这是女人一种很微妙复杂的感觉,让男人莫名其妙。可是今天看到叶枫和古特先生针尖麦芒,丝毫不让的情形,更让她坚定了一个信心,这个人有用,她不能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