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忱喝酒,就像他这个人一样,不缓不急,小斟浅酌。没一会儿轩华就醉倒在了桌边,端着酒杯和他说胡话。
“你不知道,一千年前,我还是元婴的时候,和凝华一起建立了天剑宗。她资质好,比我聪明很多。两百年前,她就渡劫飞升了。可是她没熬过天劫,失败了。灰飞烟灭前她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轩华,你要照顾好天剑宗。”
说着,轩华轻笑起来,望着月亮,叹息出声:“天剑宗就像我和凝华的孩子,凝华走了,我也只剩下天剑宗了。我就只有一个希望,希望天剑宗日益光大,成修仙界第一宗门。清虚,你觉得我是在做梦吗?”
“不是,”秦子忱认真看他:“天剑宗,本就是修仙界第一宗门。”
轩华拍着腿大笑,笑着笑着,他就不说话了,仰头看着月亮,突然叹息出声:“清虚,一个人,时光真的好长啊。”
秦子忱不说话,他低头抿酒。
苏清漪,一个人,时光真的好长。
后来又过了五年,天空紫气环绕,灵力开始波动,秦子忱从打坐中被惊动,立刻明白,是苏清漪结婴了!
他连忙拿出准备了多年的法器扔在苏清漪洞府周遭,然后便拔出剑来,准备护法。
天上乌云密布,翻滚。灵气疯狂朝着苏清漪的洞府之中涌了进去,形成了一个旋涡。
附近修士都感受到了灵力的波动,站出来围观这场雷劫。
而雷劫的主人苏清漪,却沉浸在一片汪洋里,仿佛在母体之中,慢慢睁开了眼睛。
她感觉自己似乎是穿越了洪荒万年,重新来到这世上。灵气像汪洋一样冲刷进她的经脉,她在灵气之中慢慢有了自己的手、脚、眼睛、嘴巴…
天雷集结在屋顶,第一道雷就直劈而下,轰得地面为之颤动,而秦子忱给她准备用来渡劫的法器也瞬间被劈成了两半,让秦子忱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第一道雷就这样强大,这哪里是一个元婴期的雷劫!
难道因为她是逆天之人?难道因为她是不属于这个时空之人?
“两百年前…她没熬过天劫…”
轩华的声音浮响他耳畔,秦子忱整个人都颤抖起来,握紧了长剑,恨不得冲上去替她被劈。
反正他是雷灵根…
想到这里,秦子忱整个人安定了许多。
雷灵根的好处就在于,天雷对他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别人容易被雷劈死,但雷灵根不一样,他们有一定几率,将天雷转为己用。
秦子忱舒了口气,看着第二道天雷云集,再次劈了下来!
一把飞剑从洞府之中猛地冲了出来,迎上了那道雷光!
而苏清漪在洞府之中,感受着经脉内疯狂周转的灵力,看着自己腹间一个婴孩,慢慢有了模糊的模样。
她开始结婴了。
她清楚的意识到。
无道硬生生抗下第二道雷劫,又飞了回去。
天雷继续凝结,两个时辰后,第三道雷劫随即而至,直直朝苏清漪头顶轰了下去!苏清漪面色不改,以身硬抗!
天雷直直砸上她的身体,雷电窜入经脉之中,一瞬间,灵根便开始疯狂运转起来。苏清漪清晰看到一道小小的闪电流窜进自己腹间,然后朝着灵根冲了进去。
她身上一片焦黑,不管不顾,继续引灵气朝着那婴孩过去。紫婴结婴需要的灵气极多,如果不是因为她本身经脉开拓,储存的灵气多,外加是天灵根,怕是根本想都不能想结紫婴。
天雷轰响,五个时辰后,第四道雷劈了下来…
三天后,第五道雷劈了下来…
越到后面雷集结的时间越长,声势越发浩大。而苏清漪腹间的小人也清晰起来,眼前开始出现了幻影。
她知道,这是心魔劫要来了。
“师父。”有人叫她。
苏清漪没有抬头,那人就从尘埃中走了出来,身着白衣,手提灯笼,墨发用丝带随意绑着,叹息出声:“师父,你怎么又和梅前辈喝醉了?”
画面一转,又回到她十五岁的及笄礼,所有人环绕在她身边,她跪坐在高台上,散披着发,她母亲亲手为她加笄,她梳着她的头,同她温柔说:“焰儿,我不求你飞升成仙,只愿你一生,幸福美满。”
而后又是她家后院,她和才六岁的冉墨玩闹,蒙着眼睛抓冉墨,听着冉墨喊:“姐姐!姐姐!来抓我啊。”
她四处追打这个臭小子,然后猛地撞到一个人怀里。她有些不满,摸着对方脸道:“谁啊?”
“你再摸,”谢寒潭声音里全是笑意:“再摸,我就亲你了。”
周边全是笑声,画面天旋地转,无数美好的回忆围绕在她身边,她站在中间,无悲无喜。
“让开。”她终于开口,声音平淡。
谢寒潭化作一身黑衣,身披鹤氅,手执金扇,站在祭坛之上,静静看她。眼神无悲无喜,仿佛是回到了临死那一刻,他仰头看她那一刹那。
“师父,你恨我吗?”
他的声音仿佛是在空寂的死水潭中低落一滴水滴,发出清脆的咚响。
恨吗?
苏清漪看着对方提剑走来,心里一片茫然。就在这时,周边化作了一片血色。她的师父、父母、弟弟、师兄纷纷提着剑朝她走来。无数血色的身影跟在他们身后,似乎都是认识的谁谁谁。
“恨吗?”
“恨吗?!”
“你失去了一切,被人追杀,被最爱的人背叛,被千刀万剐,对这世间,你不怨恨吗?!”
“可你无能为力,你连想知道凶手是谁都如此艰难?!你不恨?不冤?不怕?!”
她手中无道嗡鸣作响。她想保持冷静,可这些人都如此真实。她无法掩藏内心。
她恨,她怨,她怕。
哪怕这份憎怨并不如她所想象那样强烈,过去的记忆重生一次仿佛真的是上辈子一般遥远,可是刻在骨子里的情绪,哪怕时光推移淡忘,却总无法彻底消失。
她想拔剑,想保护自己,想挥砍。
冷汗涔涔而下,她看见一把白玉剑破空而来,仿佛就是当年生命终结的那一刻!
她手握重剑,即将拔剑而出!也就是那一刻,一只手突然按在了她的手上。
那白玉雕刻般的手,冰凉。
他从背后抱着她,按在她的手上,冷意瞬间让她清醒过来,而他怀中的温暖,则让她慢慢安宁了下去。他静静抱着她,柔亮的发丝垂到她胸前,周遭的声音都小了起来。只有他,呼吸还响在耳畔,温柔道:“不要拔剑。”
“不要为恨拔剑,不要为恐惧拔剑。”
“清漪,”对方轻叹出声:“这一世,你有我。”
苏清漪不说话,她面色平淡下来。周边化作茫茫白雾,苏清漪看着手中的无道,慢慢安静下来。
“子忱,”她低声唤他,对方像过往一样,淡淡的应:“嗯。”
“这一世,我不仅有你。”她抬头看他,慢慢笑开:“我还有剑。”
话应刚落,她的剑猛地刺了过去,插入了对方心间。一瞬之间,周边支离破碎,苏清漪慢慢睁开眼睛,感觉到腹间有个紫色婴孩,也跟随着她睁开了眼睛。
不为恨拔剑,不为恐惧拔剑,不依仗他人而安心,这一世,她不仅有秦子忱,她还有剑。
哪怕没有秦子忱,她也有她自己。
最后一道劫雷轰隆而下,劈得漫山遍野都是雷光,狂风吹得秦子忱衣衫猎猎作响。轩华落在秦子忱身后,皱着眉头看那雷光,不安道:“清虚,我觉得这天雷不对…”
“是不对。”秦子忱淡声开口:“她结的是十台紫婴。”
“紫婴?!”轩华露出诧异的神情来,片刻后,似乎想说些什么,也没多言。
那一道雷光如瀑布一般降下,轰了足足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闪电渐渐消失,地面上出现了一个深坑。秦子忱猛地冲了过去,直接跳入那个巨大的圆坑之中。
“清漪!苏清漪!”
他浑身颤抖,却没有看到人影。
恐惧从他心头涌了上来,跟上来的轩华叹息出声:“清虚,这六九雷劫落到元婴…”
“闭嘴!”秦子忱怒吼出声,随后开始在地上到处打量,大喊着:“清漪!清漪!”
轩华同情地看着他,许久后,天上下起了金色的小雨。轩华微微一愣,秦子忱看向天空,猛地反应过来。
这天雨只在人渡劫成功后才会下,算作天道给予渡劫人的奖励。一道金光从天上落了下来,一具骷髅破土而出,在那金光下缓缓升起,而后身上的血肉开始飞速生长。
片刻后,这位女修慢慢睁开了眼睛。
她面上还带着面具,仍旧是流辉的模样,身上穿着黑色的华服,背上背着一把重剑。金光在她身上慢慢消失下去,她终于落到地面。
刚站稳,就被一个人猛地抱进了怀里。
一向这么淡然的一个人,头一次失了沉稳,紧紧抱着她。
“苏清漪,我想你,”他慢慢开口,声音平稳,却颤抖着身子,慢慢道:“足足九十五年。”
苏清漪有些诧异,她微笑起来,回手拥抱住他。
“不怕,我们还有千万年。”
旁边轩华默默看着两个人,长叹了一口气。就在这时,白拂尘突然冲了进来,着急道:“掌门,星云门派人来信,说要见流辉师叔!”
“那就见,你慌慌张张做什么!”轩华有些不满。白拂尘喘着粗气,接着道:“还有,蓬莱有弟子得到神器后入魔成了魔修,被凌霄派招揽当了长老,不日后就要攻打天剑宗了!”
“得到神器的魔修?”苏清漪猛地抬头:“叫什么?”
“梅长君。”
卧槽,梅长君为什么会来攻打天剑宗?!!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大哥!
第51章 蓬莱之十二
听到梅长君攻打天剑宗的消息,苏清漪第一个反应就是去联系蔺棺。
与此同时星云门的人也到了大殿,等着见苏清漪。于是苏清漪只能一面往大殿赶,一面拿传音符叫蔺棺:“蔺棺,你在哪里啊?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了,怎么长君要来攻打天剑宗啊?你搞什么幺蛾子啊?!”
“是沈飞让她干的。”蔺棺回复得很简洁:“我只在阴魂崖帮过她,在她五十年前得到引魂幡后,就以沈飞的身份带她回了宗门,然后和她说,是悄悄将她救回来的,让她再也不要提及这件事。我猜她不会再在沈飞面前提这件事,这个谎话应该不会说穿。”
“然后呢?她怎么成魔修的?”
“因为她毕竟是通过吞噬魂魄增长的修为,出谷的时候就已经是魔修了,五十年前她被蓬莱赶了出去,直到近日沈飞出关,为她杀了清莱父女,她听说之后,又悄悄赶了回去。沈飞见她无恙还有了引魂幡,又听说天剑宗的灵脉要融合,就让梅长君来当说客,说自己手上有神器,给了凌霄派底气,让凌霄派联合几个小门派来攻打天剑宗。”
苏清漪:“…”
到了大殿门前,苏清漪有些崩溃问系统:“所以,当年梅长君来攻打过天剑宗?”
系统:“没听说过,反正她攻打过没有书上也没写,无所谓吧…”
屁咧!
苏清漪踏进大殿,转头同秦子忱吩咐:“梅长君手里那个引魂幡,不开阴阳门根本没什么吓死人的能力,你去把她抓了绑起来,让她别掺和了!”
秦子忱点点头,苏清漪转身就进了大殿,一进去,便看见元真子坐在客座上,还带了几个后来的师叔,正等着她。
此刻元真子乃星云门首徒,合体期修为,堪称星云门第一人。他看上去二十多岁的样子,仙风道骨,笑意盈盈朝着苏清漪看来,让苏清漪瞬间红了眼眶。
她作为冉焰的时光里,自幼拜元真子为师,由他教养,说他是她的父母,也不为过。而她最后一次见元真子,已经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
此刻看着元真子再活生生坐在她面前,她忍住扑过去抱着真人痛哭的冲动,面上淡定冲众人行礼道:“诸位师弟,师妹,好久不见。”
说着,她朝着元真子拱手:“师兄。”
“流辉不必多礼,”元真子赶忙上前搀扶,叹息道:“此次我等前来,是有事想要请流辉师妹帮忙的。”
苏清漪眸光一动,微笑道:“师兄但说无妨。”
“这…”说着,元真子看了轩华一眼,轩华立刻道:“你们聊,我们出去看看。”
说着,轩华便带着天剑宗的弟子都走了出去。等大殿内只留下苏清漪几人时,元真子引着苏清漪到自己的位置上,叹息道:“实不相瞒,流辉师妹,这次我们也是遇上的大事,这才来找你的。”
“你知道,一百年前,星云门发现了一条灵脉,掌门耗费了所有精力,才将灵脉移到星云门。我们本来以为这是一条天生的灵脉,可是移来之后,我们回去察看,却突然发现,灵脉出现的地点,似乎有布阵的痕迹。我们将阵法绘刻下来,研究了许久,发现…”
“这是一个人造灵脉的阵法。”苏清漪看了一眼元真子递过来的阵法图,这个阵法她是亲眼见到的,印象十分深刻。元真子点点头,赞叹道:“师妹于阵法一道果然颇有研究。此次我来天剑宗,见到这护山大阵便十分惊叹,多年不见,师妹布阵的本事真是越发了得。”
“所以,”苏清漪跳过元真子夸赞的话,低垂眉眼,淡道:“师兄来找我,所为何事?”
“就是为这个阵法,”元真子严肃了表情:“你也知道,像这种邪门阵法,自有天罚。星云门移走了那根灵脉,掌门怕此灵脉有违天和,天道降罪于星云门,不知师妹可有办法?”
听到这话,苏清漪不由得笑了,直接道:“既然怕有违天和,掌门何不直接移走灵脉?这灵脉想要的人多的事,看这天剑宗,为灵脉之争,一百年来打了多少次?”
“师妹…”元真子叹息出声,苦笑道:“掌门毕竟要为宗门考虑,星云门一直是小派,就是因为没有灵脉护山,山中灵气稀薄,弟子修炼难有精进。师妹就算不为自己打算,也该为宗门考虑…”
苏清漪不说话,她静静看着面前这个当着说客的元真子,这是她从未见过的师父。口口声声说着为宗门大义,其实不过就是一己私欲罢了。
她在看见如此阴邪阵法时,曾经安慰自己,元真子并不知道真相。然而此时此刻,她却再也不能安抚自己说,元真子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一言不发,元真子便着急了,干脆直接跪了下去:“师妹,我知道你必然有办法,你就帮帮星云门这一次吧!”
苏清漪沉默不言,就在这时,她脑海中突然“叮”的一声响,系统再次发布任务:
【任务:解救星云门,创‘山河祭’之法】
任务描述:答应元真子,在系统提示下创‘山河祭’之法,帮助星云门等宗门抵御天道反噬。
奖励积分:2000
惩罚:所有一切回归原点,梅长君之死无法逆转,宿主被抹杀
接受
看到这个任务,苏清漪立刻明白,这一千年来,宗门之所以没有被反噬,就是因为这位叫流辉的师祖创造了这门‘山河祭’之法。
苏清漪并不愿意做这件事,她并不认为,这些宗门大派为了自己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是一件错误的事。
然而这一切是已经既定的过往,不是她能改变的选择,于是她抿紧了唇,最后说了句:“好。”
元真子面露欣喜,握住苏清漪的手道:“流辉,我知道你放不下宗门!”
苏清漪甩开元真子的手,初见的欣喜已消失殆尽,她一时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养他长大的师长,抬手道:“师兄,那流辉先告辞了。”
说完,她便大步走了出去。等她走远,边上人同元真子忧虑道:“师兄,要是流辉师妹猜出了这件事说出去…”
元真子冷笑出声来,看向旁边人道:“你以为,她有机会说出去吗?”
说着,他手中拂尘掸了掸衣袖,叹息道:“师妹啊师妹,你于阵法一道无人可比,但师兄也是别有所长啊。”
苏清漪走出大殿后,便赶往了问剑峰。外面又有叫阵声,秦子忱早已经带着人出去了。如今苏清漪已经不大担心天剑宗一事,盘腿坐到桌前,认真看着元真子给她的阵法,忍不住出了神。
这阵法和后面的十方八煞养魂阵,以及苏清莲给她的阵法,都有许多相似之处。知道星云门后面将用山河祭抵御天道反噬,苏清漪对自己的死似乎就有了了解。她回想着这三个阵法,看着元真子的阵法,开始认真推敲,如果基于元真子给的阵法,该如何承担天道反噬。
解天道反噬,从来只有三种办法。第一种是消,即从源头开始化解,让天道消除反噬。比如凡人做了坏事,常常通过做好事弥补,希望不要承受惩罚,这就是最朴素的“消”的想法。若星云门愿意搬走灵脉,便可消除天道反噬。然而他们坚持不肯,那“消”这条路自然走不通。
第二条是“转移”,可是上百万人的怨气,想要转移给其他人,这对布阵师的要求极高,苏清漪清楚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这种水平。
除了以上两种方法,就只剩下第三种,镇压,这是最常见的消除天道反噬的办法。虽然不是长久之计,但是能镇一时是一时。
有了思路,苏清漪便着手画阵,一面画一面问系统,这个方向对不对,系统便认真给她答案。
苏清漪对符篆阵法,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这种天赋让她对这些东西有了喜爱,只要投入进去,根本不会觉得时光流逝。
外面打了半个月,苏清漪根本不能察觉,不眠不休在系统的提示下画了半个月,终于画出了山河祭的阵法。
这个阵法名字好听,其实本质上就是人祭,用至阳至阴的魂魄献祭,镇压那上百万人的怨气。
这其中有几个条件,首先是要至阴或至阳的魂魄,这就要求,要么是纯阴纯阳的体质,要么是本身修道就是极阴或极阳。
其次,是要极善的魂魄,就是这个人生前越善良越好。
最后,就是对修为上的要求,修为越高越好。
祭品条件越好,能镇压的时间就越长。
看到这些条件,苏清漪便已经理清楚她当年死时的真相了,冉焰乃纯阳体质,自幼修习“善”道到合体期,完美的符合了这三个条件,献祭一个冉焰,可保这些门派万年安泰。
可是她就不知道…到底是哪些人参与了这场献祭?五大宗门,到底参与了几家?而除却这些宗门,为什么还有如承天城、玄天门这些小门小派在当中?这个阵法是她创的,如果她不将阵法交给元真子,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她也就不会死?
不过…也不行吧,系统会直接让她滚回去,到时候连梅长君都救不了。
她绘着阵法的时候,脑中全是这些问题。等最后一笔绘完,她心中舒了一口气,倦意铺天盖地而来,忍不住趴在了桌上,就睡死过去。
等她昏睡过去后,一个人慢慢走了进来,弯腰从她身下抽出阵法图,手往图纸上一拂,一张一模一样的图纸就出现在他手上。
而后他将纸放回原位,又悄悄退了出去。
苏清漪一觉睡了好久,直到一个不停嚷嚷的女声传来,才慢慢张开了眼睛。
“你这个臭老道,老子如花似玉一个黄花大闺女,你摸什么摸!”
“闭嘴。”
“哟,你敢摸还不不让我说?放开我!来人啊!救命啊!非礼啦!”
一听这个声音,苏清漪就揉着太阳穴,从桌子上爬了起来。
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刚好被扔了进来,撞到地面上后一个鲤鱼打挺翻了起来,对刚刚走进来的秦子忱怒骂道:“我好歹是个女人,你温柔点对我会死啊?!”
秦子忱衣角沾血,面不改色对苏清漪道:“我去换件衣服。”
说着,他就转身离开。苏清漪揉着头同秦子忱道:“拿点酒来。”
“嗯。”
秦子忱点头,苏清漪闭关这些年,他在问剑峰埋了很多酒。
等秦子忱走后,苏清漪指了指面前的蒲团,对梅长君道:“坐。”
“你让我坐就坐啊?!”梅长君翻了个白眼,苏清漪淡道:“那就站着。”
梅长君立刻坐下,怒道:“你让我站着我就站着?!不,我偏要坐下!”
苏清漪:“…”
少女,一百年你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啊!一百年前你明明很阴冷的啊!
苏清漪无语,梅长君打量了周边以后,转头来:“嘿,道友,你这儿不错啊?你叫什么,专门让那个棺材脸把我绑过来做什么?你们是不是觉得我神器威力太大了,所以特别害怕,想先贿赂一下我?啊哈哈哈哈哈,你们也别太害怕,我这个人啊,水平一般一般,你们不用太紧张。”
梅长君被绑着说话的时候,秦子忱提着酒走了进来,往台子上一搭,施了个法诀,就接了梅长君的绳子,梅长君立刻跳起来,朝着秦子忱一个手刀就砍了过来,秦子忱毫不犹豫,一拳就打在她脸上,当场将她打翻过去。
“你他娘的…”梅长君在地上痛苦捂住鼻子,泪眼汪汪坐了起来,带着哭腔骂道:“怎么连女人的脸都打!”
秦子忱不说话,拔开酒坛的盖子,苏清漪不忍直视转过头去,让秦子忱给她倒了酒后,同梅长君道:“你就先乖乖坐起来喝个酒吧。喝完酒后有多远滚多远,别来天剑宗捣蛋了。”
“不行,”梅长君端起酒坛子闻了闻,认真道:“我可是专门来主持正义的,你们天剑宗抢了人家凌霄派的灵脉,这怎么行呢?”
说着,她尝了一口酒,立刻咳嗽起来,苏清漪愣了愣,这才发现,原来这时候的梅长君,居然不会喝酒!
苏清漪来了兴致,亲自给她倒酒,认真道:“这是好东西,你多喝几口就发现特别好喝了。来来来,我们聊聊,你说为什么沈飞其他门派不挑,就专门让你来了天剑宗呢?”
“你知道我师兄?”梅长君豁然抬头,苏清漪笑了笑:“我嘛,什么都知道,我可是默默观察你好多年呢。”
梅长君不说话,片刻后,她抬头看着苏清漪,目光一片平静:“是不是你?”
“嗯?”
“当年在破庙里,给了我被子的,是不是你?”
“你知道?!”苏清漪惊诧出声,梅长君笑而不语,低头喝了口酒。苏清漪一时倒不知道她到底知道多少东西,认真道:“梅长君,为什么沈飞让你来天剑宗?”
“当年到底是谁做的孽,你清楚吧?”梅长君懒洋洋将头撑在桌子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酒,闭着眼道:“我不去天剑宗,也要去星云门,或者幻音宫、一剑门、合欢宫、尸鬼门、凌霄派…”
“到底多少人参与了这件事?”苏清漪皱起眉头来:“我以为只是天剑宗五个门派…”
“就他们五个门派,能干出这么大的事儿?”梅长君冷笑一声,垂下眼眸,慢慢道:“小门小派加起来,至少三十多个吧。”
苏清漪心里咯噔一下,皱起眉头,梅长君喝着喝着,就没了声音,苏清漪回过神来,一眼看过去,梅长君已经整个人倒在桌子上,睡死过去。
苏清漪提起酒坛来晃了晃,这才…几口啊?
她不由得有些无语,蔺棺从暗处走了出来,他带着白玉面具,跪坐到苏清漪面前,拿出杯子,也倒了几口酒喝。
苏清漪叹息道:“等她睡醒,带她走吧。星云门找出来抵御天道反噬的方法,就是用至阴或至阳的做人做祭品镇压怨气,她修阴阳道,吃了那么多阴魂,还有引魂幡,是再好不过的祭品。她还一心要来送死,你将她带回去,老老实实待着别来五大门派了。”
“知道。”蔺棺点了点头,便将梅长君抱了起来,转头问她:“睡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