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睡不着,僵着身子,感受着自己的身体变化。
而她在旁边犹然不知,一副什么都不知晓的模样。
他听着她的呼吸变得均匀,陷入了熟睡之中。
她的睡姿一贯标准优雅,双手自然放在腹间,不曾移动半分。
月光落在她脸上,温柔而圣洁,他就这么侧身看着,老远瞧着,就觉得自己似乎有了极大的满足。
他的呼吸重起来,伸手握住了自己,就这么静静看着对方。
等一切结束的时候,谢子臣靠在床上,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片颓靡。
他站起身来,悄悄走了出去,绕到院子后的枯井边上,用井水一桶一桶从自己身上淋了下去。一面淋一面念诵《道德经》这些静心养性的经书。
等洗干净后,他身披凉意、换了衣服回到屋中。
他动作一直很轻,始终没能打扰到对方。他就躺在她身边,就这么静默着看着她,两人就隔着一丈的距离,可是他却始终不能触摸她。
于是谢子臣突然明白,什么叫做咫尺天涯。
或许是月光太温柔,夜色太撩人,酸楚淹没他心头时,他鬼使神差靠近她,小心而郑重的,在她额头吻了吻。
如蜻蜓点水,她始终未曾察觉。
小心翼翼做完这一切,谢子臣内心终于平静下来,他躺在床上直直看着上方,直到眼睛酸楚,终于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蔚岚醒来的时候,她觉得很欣慰。
因为她怀着自己会被谢子臣压醒的觉悟睁开眼睛,居然发现这次谢子臣的睡姿温和了许多。
他还是滚进了她被窝里,但这一次,他没有太过豪迈,反而是像某种小动物,微微蜷着,将头靠在她的肩头,睡得认真而香甜。
蔚岚不由得笑了笑,温和道:“子臣,起床上学了。”
谢子臣睁开朦胧的眼,在看到蔚岚面容的瞬间,他僵了僵。但很快,他就调整了自己,直起身来,面无表情下了床。
洗漱过后,两人一同出了房间,这一早上的课程,众人都明显心不在焉,苏城似乎很是高兴,让扇子不停在手中打转,他高兴,他的伴读们自然也高兴,整个早上都兴致勃勃。而苏城高兴,太子那边明显就紧张严肃了许多,太子时不时会将眼睛瞟向窗外,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谢清也察觉出众人的失神,便给大家早早下了早课。谢清前脚刚走,太子便带着人匆匆离开,而苏城给大家使了个眼色,他的人也迅速离开。
屋内瞬间只剩下了他们两人,蔚岚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一般收拾着书,这是一个小太监就匆匆赶了进来,一脸淡定道:“殿下,今日早朝,张大人参奏了徐城水利一事,陛下已经让刑部立案。”
听到这话,蔚岚面色不改,将书放在一边,抬头看着苏城,似笑非笑:“殿下以为,区区一个万荣,就能威胁我?”
“哦?”苏城露出好奇之色来。“世子已有对策了?”
“这自然是有的。”蔚岚笑了笑:“我怎么舍得,让我与殿下的感情蒙尘?我会帮助殿下,”她半直起身,靠近他,压低了声音:“从来不是因为威胁。”
“那是因为什么?”苏城挑眉,蔚岚抬手来,抚上苏城如玉的面容,满是温柔道:“因为你啊。”
“吾心悦殿下,殿下可曾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好啦,大家睡吧。
昨天就更新世间和男友撕逼了一下,为了保证我一定能准时更新,所以现在改成每天23点更新。
如果早一点十点睡的,你就当我是早上更新,睁开眼就看到了内容。所以还好。
作者爬了一天三精疲力尽不知道该说什么,大家晚安。

第40章

听到蔚岚的话, 苏城挑眉。
他一向自负, 思慕他的女子如过江之鲫, 他瞧上了谁,从来就没有失手过的,故而蔚岚同他说爱慕, 他也没有什么奇怪。只是他却也清楚知道,蔚岚的爱慕怕同他看着那些女子一般, 看上对方的好颜色,却当不得真。
故而, 他忍不住笑了笑:“魏世子说这样的话,是当本王傻的吗?喜不喜欢谁, 你以为,本王瞧不出来?”
听到这话,蔚岚轻叹一声,露出落寞的表情来:“我说实话,殿下不信, 那我同殿下说假话,从此我就只当一个纯臣, 殿下又信了?”
苏城没说话,似乎正在思考,蔚岚静静等着他的回音,片刻后,苏城轻晒出声:“那若魏世子对本王真报了这样的心思,又辅佐本王, 是打算要本王以身相许吗?”
苏城说话的时候,眼里全是冷光。蔚岚微微一笑,挑眉道:“那就端看,三殿下的心思了。或许过些年,蔚岚对殿下的心思也就淡了。”
说着,蔚岚抬起手来,撩起苏城一抹秀发,低头深深嗅了一口。
苏城的头发里是全是梅花的味道,闭上眼,就仿佛能回到冬日一般。苏城瞧着蔚岚的模样,许久后,他终于道:“你父亲的事,我会让人处理干净。”
蔚岚睁开眼睛,瞧向苏城,苏城将头发从她手里拉扯回来,不满道:“日后就把你的心思收敛干净些。你平日要当纯臣,就当你的纯臣,可是关键时刻,”苏城抬起头来,眼中全是冷色:“我想你该明白选择哪一个才是对的。”
“殿下大费周章布置了这么一出,就只是为了给岚一个警告?”蔚岚挑了挑眉,有些诧异。苏城勾了勾嘴角:“大费周章?不,这只是,举手之劳。我不过就是想要魏世子明白,跟着谁才是最好的决定。”
蔚岚神色冷了冷,她垂下眼眸,遮住了眼中的神色,语气却极其轻佻:“那殿下真是白费心思了,以岚对殿下的心思,难道还真会放任殿下不管吗?”
“别再说这些混账话!”苏城猛地提高了声音,回想起桃林里那些不大愉快的经历来,不满道:“本王要的是臣子,把你的心思给我收起来!”
“殿下如此说,是信了岚对殿下的心意了?”蔚岚抬起头来,似笑非笑,苏城不知为何,瞧着那调笑的神色,心中一慌,冷下声来:“你顶多,也不过就是看中本王的容貌而已,你这样的心思,本王清楚得很!”
嗯,倒挺有自知之明。
蔚岚内心点了点头,苏城见蔚岚不再说话,站起身来,便带人走了出去。等苏城走后,蔚岚叹了口气,起身出去,便看见侯在外面的谢子臣。
“子臣?”蔚岚挑了挑眉,颇有些意外,走下长廊,穿上了鞋,同谢子臣一起走向宿舍。
“谈得如何?”谢子臣声音淡淡的,蔚岚用扇子敲着手心,淡道:“就是如此而已。子臣可让太子殿下布置好了?”
“我们这边所有的股东文书都重新伪造了一份,官府这边的档案里,你父亲不会与此事有牵扯了。万荣的事由张县令一力承担,你不用担心。如果苏城想要反咬你,他根本拿不出铁证,我们可以说他手里的文书都是假的,故意为了陷害你做出来的。如果苏城不想反咬你,而是将那股东文书藏起来,作为要挟你用,那么,他大概永远不会有用上的机会了。”
“他会察觉你们帮了我吗?”蔚岚关注的问题在这里。
“如果他真的打算参你父亲,那么对峙就会发现。如果不打算参你父亲,除非去刻意查双方文书,否则不会发现。”
听到这话,蔚岚总算放下心来,点了点头。
想了想,她微笑起来道:“明日休沐,子臣可打算归家?”
“嗯。”谢子臣点点头,蔚岚望向远方,却是道:“两年后,你我出仕,由家长长辈作为推荐,子臣可有信心成为家中新一代中的第一人,让谢家举家之力去培养?”
“有。”
“谢杰已死,子臣打算拿你的嫡亲哥哥如何?”
如果嫡子不废,谢子臣难有出头之日。然而听到这话,谢子臣却是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嫡亲哥哥有什么好在意,在意的,难道不是家主的儿子谢玉兰吗?”
要谢家倾尽举家之力去培养,仅仅只是当一个二房的嫡子有什么意义?正房不倒,偏房争来争去的,最后资源还不是要堆在谢玉兰身上?
但谢玉兰如今已满弱冠,早已在朝堂任职,行使作风规规矩矩,根本没有半分差池,谢子臣将主意打到他头上,能有什么好结果?一个不慎便是罪过了

略一思量,蔚岚不由得道:“谢玉兰不是个好相与的,你如今也已经入宫做了太子伴读,不如和谢玉兰修成统一战线,他靠谢家,你靠自己,不也是条出路?”
“我倒是这样想,”谢子臣眼中有了冷意:“可人家未必这么想。”
“哦?”蔚岚立刻反应过来,谢玉兰怕是已经对谢子臣做了什么,谢子臣却是道:“记得之前我们两在小巷遇到的杀手吗?”
“是谢玉兰派来的?”蔚岚有些诧异了,谢子臣沉重点了点头:“是他派来的,想伪装成谢杰杀我的样子,一石二鸟。”
“他都已经是谢家的嫡子了…”
蔚岚有些不能理解,忍不住皱起眉头,谢子臣却是笑起来:“那说起来,太子还已经是太子了。”
这样一说,蔚岚也就理解了。
“不过,谢玉兰不急。”谢子臣淡道:“眼下等徐城水利的案子过去,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
“什么?”蔚岚有些好奇了,两人走到宿舍院子门口,谢子臣面容上带了冷色。
“三殿下斩太子一根手指,不还点颜色,又怎算的上是礼尚往来?”
嗯,这个逻辑蔚岚赞成,就喜欢看这些美人们撕逼撕成一团——在不拉着她下水的情况下。
然而很快,谢子臣便又道:“如若可以,子臣希望岚兄能去东宫道个谢。”
蔚岚停住了步子,抬起头来,含笑看着谢子臣。
“我在太子这里,你只需要偶尔的示好,我就可以保证他年无论任何时候,你都可以瞬间变成□□。日后若三皇子兵败,你就是我安插在三皇子身边的暗线,你可明白?”
“所以,哪怕现在太子帮了我,我现在也该去赶紧和太子撇清关系。只是说不能撇得太狠,要有那么些…”
蔚岚将小扇放到唇边,认真思考,慢慢道:“我虽然爱着你,但我不能和你在一起,这样的味道,可是?”
说着,蔚岚抬起眼来,含笑看着谢子臣。
谢子臣没有说话,他看着她的眼,听着她说那句“我虽然爱着你,但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不知为何,内心就涌现出了莫大的酸楚。
他的情绪瞬间低落了下去,垂下了眼眸,蔚岚有些疑惑叫了他的名字:“子臣?”
“嗯,”谢子臣应了一声,转身道:“就是如此。”
也就是这时候,谢子臣突然听到了一声欢呼,随后便见到一个黑衣少年朝着蔚岚就奔了过来,欢呼道:“阿岚你回来啦!”
谢子臣眼疾手快,在对方即将扑倒蔚岚前一秒时,猛地挡在了蔚岚面前,一把就将对方推了开去,怒道:“你做什么你!”
桓衡愣了愣,片刻后,他立刻反映过来是谁,抬头怒道:“我他妈抱阿岚关你屁事!你住海边的啊管这么宽!”
谢子臣面色不变,冷冷看着面前的智障少年,摆出了一副长者姿态来,训诫道:“如此疯疯癫癫成和体统!这是盛京,不是边塞,就算你没有礼仪教养,你当魏世子也没有吗?!你这样,让旁人瞧见了去,该如何想魏世子?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希望别人都觉得魏世子也是个无礼之人吗?!”
这话说得颇重了些,桓衡愣了愣后,露出委屈的表情来,看着蔚岚道:“阿岚,他说得是真的吗?”
“哪里有这样严重?”一瞧见自家小弟被如此欺负,蔚岚心中立刻有些不是滋味,忙笑道:“阿衡如此,不过率真。所谓礼仪,便应是让大家舒服即可,过于严苛,让人反感,那边不是礼仪,而是礼教了。阿衡性情率直天真,本就不该被这些束缚,莫要听子臣危言耸听。”
说着,她朝着他招手,牵过桓衡的手,温和道:“最近太傅讲学,可有不懂之处?”
谢子臣没说话,他瞧着两人牵着的手格外扎眼,冷笑了一声:“文盲可说率直,无礼便是天真,魏世子倒的确善于夸人。可惜谢四没有这等爱说谎拍马的癖好,未免让人不喜,且就先走一步。”
所谓先走一步,真的只是一步,抬脚,走进门里,“哐”的把大门关上,就把两人关在了外面。
桓衡和蔚岚两两相对,片刻后桓衡怒道:“谢子臣我□□大爷!!我已经不文盲了!!”
蔚岚:“…”
这根本不是重点好吧?
深深舒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蔚岚觉得,近日来,谢子臣的火气真是越来越大了。
当天,谢子臣证明了蔚岚的猜测,除了桓衡以外,王曦、林澈、嵇韶、阮康成…便就是三皇子党的孙明、张盛偶遇,都被谢子臣怼了一番。
等夜里王曦林澈拖着蔚岚在小院中喝酒,忍不住道:“阿岚,谢兄近日可是遭逢了人生大变,怎的如此暴躁了?同为室友,阿岚你还是好好关心一下他,他继续这样下去,我怕…”
“怕什么?”蔚岚摇晃着酒杯,有些奇怪,林澈抬起头来,一脸认真道:“我怕我会打他。”
听到这话,蔚岚不免笑了笑:“阿澈你起身来。”
林澈一愣,却还是听蔚岚的话,站了起来。也就是那瞬间,蔚岚的扇子忽然就朝着林澈直直而去,林澈下意识一躲,便见蔚岚从容起身,扇子在她手中化作一把小剑一般,张合翻飞,玩转得无比利索。
林澈被她逼得连连后退,而她单手负在身后,始终一派从容姿态。
春末桃花翩舞纷飞,面前少年眼角眉梢俱是风流,林澈恍惚间觉得自己仿佛是陷入一场梦境,被人逼得节节后退抵到墙上后,那扇子“唰”的张开,停在他的颈间。
“以阿澈的身手,”蔚岚笑容里带了几分调笑:“在子臣手下,怕是走不过十招。”
林澈脸猛地爆红,蔚岚用扇子将林澈下巴一抬,温和道:“不过,若是子臣欺负你,岚必当誓死护之。”
这话明明只是玩笑,大家都知道,但不知道为什么,蔚岚说的时候,林澈居然忍不住,心跳快了半分。
蔚岚大笑出声,收了扇子回到桌边,王曦啧啧道:“阿岚就是喜欢欺负老实人。”
闻言,蔚岚眉目一挑:“那我也来欺负一下王七公子可好?”
王曦将扇子“刷”的打开,遮住脸,忙道:“在下也是老实人。”
“不过,”王曦将扇子放下一半,对着蔚岚眨了眨眼:“在下不介意被魏世子欺负。”
“哦?”蔚岚挑眉:“看不出,王七公子还有如此癖好。”
“能被美人欺负,”王七叹了一口气,认真道:“也是一大幸事。”
蔚岚:“…”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种话,她有些胃疼。
于是她果断道:“放心吧,阿曦,我欺负谁都不敢欺负你。”
王曦挑眉笑了笑,并不言语,眼中波光流转,自是一派风流。
三人喝到半夜,林澈就趴在桌子上倒下了,蔚岚和王曦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突然就看见染墨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不好了不好了,”染墨着急出声,拉着蔚岚就想跑。蔚岚喝酒一向有度,也就觉得有那么些燥热,拉了拉衣领,不满道:“什么不好了?”
“世子爷你快跟我跑吧!”染墨拖着她站起来,急道:“谢四公子找来了!”
“子臣找来了?”蔚岚有些茫然。
谢子臣找来了,她跑了做什么?
然而很快,她立刻明白了。
她看见谢子臣提着灯笼从树林里走出来,本来就格外阴冷的脸沉着,更是散发出了一股让人觉得胆寒的气息。蔚岚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捅了捅染墨道:“我…我没做什么吧?”
染墨哭丧着脸,其实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都是凭借直觉做事的!她的直觉告诉她,世子爷不跑,必有大祸。
这样的直觉,在见到谢子臣后,蔚岚也有了。
只是人已经来了,她更不敢跑了,壮着胆子站在染墨身前,她恭敬行了个礼,温和道:“子臣怎么来了?”
“已过宵禁时间,还在此喝酒胡闹,成何体统!”
谢子臣一声冷喝,瞬间把三人酒吓醒了一半,王曦有些茫然道:“明日…明日不是不早课的吗?”
宫中每七日可以休息两日,他们正是看准了不上课才来胡闹的。
谢子臣冷笑了一声:“入宫时发的册子可曾见了?禁止宵禁不归,禁止饮酒,禁止夜深喧闹,一下就犯了三条规矩,是要我明日就禀报太傅吗?”
犯事三人组:“…”
还有这种规定?
“阿岚…”王曦皱着眉头:“你看那个册子了吗?谢四不是唬我们吧?”
蔚岚皱眉:“我怎会看这种东西?”
所谓名士讲究的就是风流洒脱,这种东西他们怎会关注?
一旁的林澈艰难抬起头来,举手道:“太傅,我知道!”
“睡吧。”王曦果断把他按了下去,然后踉跄起身,拱手道:“此番是我等不对,还望子臣假作不知,见谅则个。”
王曦态度好,谢子臣自然没有为难的道理,把目光落在蔚岚身上,淡道:“这本与我无关,我也不愿多管,只是阿岚回去得太晚,我怕吵到我睡觉。”
听到这话,三人均是一愣,谢子臣继续道:“王公子、林公子,二位可若有雅兴可继续,我就先将阿岚领回去了。”
蔚岚:“…”
为什么感觉怪怪的?
“子臣,”蔚岚有些纠结道:“我回去时,会轻轻的…”
谢子臣没说话,他抬头看了看月亮,淡道:“看来,我还是要告知一下太傅…”
“不用了,”蔚岚果断同王曦林澈作揖道:“阿岚就先回去了。”
说完,蔚岚便跟上了谢子臣,谢子臣提着灯笼,淡淡扫了她一眼,冷声道:“走吧。”
两人走了一段路,再看不到身后人了,谢子臣终于道:“以后宵禁前必须回来,不准夜归。”
蔚岚皱起眉头:“子臣,各人有各人的生活…”
“你吵到我睡觉了。”谢子臣认真道:“我浅眠。”
好罢,作为室友,不打扰对方基本生活的礼貌,蔚岚还是有的。
她叹了口气,心里琢磨着,日后和其他美人的聚会,大概只能改成白天了。
谢子臣引着蔚岚回了屋子,等她洗漱过后,便让人灭灯了去。
蔚岚喝了酒,很快就睡了过去。谢子臣静静看着对面睡得端正的人,白日里那些愤怒而焦躁的情绪一点点安抚了下来。
也就在这夜深人静的夜里,他才觉得,内心有了安宁。
因为她这么安静的,一个人待在他的身边。
“我不会让你走错路。”
他低声呢喃,也不知道是说服谁,而后翻了个身,闭上眼睛。
这一晚,他一定要好好调整睡姿,不能再打扰蔚岚了。
谢子臣下定了决心。
只不过,等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谢子臣发现,下定决心,却并无卵用。
他仍旧靠在蔚岚的肩头,腿夹着蔚岚的一只腿,手搭在对方腰间。
谢子臣心中涌起了复杂的情绪,甜蜜而愧疚。他也没动,就这么静静看着蔚岚。而蔚岚则猛地惊醒,直接坐了起来,喘着粗气。
谢子臣皱了皱眉头:“做噩梦了?”
“我梦见…”蔚岚眼中有些涣散,似乎还未完全从噩梦中缓过来,结结巴巴道:“我梦见,我在表演胸口碎大石…”
谢子臣:“…”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有那么点虚。
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起了床,两人梳洗过后,便开始准备出宫。
桓衡老早就收拾好了,等在蔚岚门口。他在京中没什么亲戚,便打算直奔蔚岚家里,同蔚岚的父亲叙叙旧。他其实从未来过盛京,更别提去蔚岚家,不由得有些兴奋,老早就打包好了东西蹲守在蔚岚门口,蔚岚一出来,桓衡便亮着眼睛道:“阿岚,我们走吧。”
看着桓衡的样子,谢四直觉不好,抬手止住了桓衡,拉着蔚岚道:“我还有话同你说。”
说完,就拉着蔚岚进了屋,将屋门一关,对着蔚岚认真道:“你此行回家,我有些话必要嘱咐你。”
蔚岚看谢子臣面色严肃,不由得也郑重起来:“你说。”
“首先,你须得时刻铭记,你是个男子,所爱所喜,应该是个女子。所以不要随便接受其他男子的示好,不要去逛小倌馆。”
蔚岚:“…”
完全忽视了蔚岚的表情,谢子臣继续认真道:“其次,桓衡对你心思明显,他不过是将你当做兄弟,你切勿引他误入歧途,作出一些损害你和他前途之间的事。桓衡乃桓松大将军独子,若为你断袖,桓大将军绝容不下你,你可明白?”
蔚岚:“…”
“最后…”
“子臣,”蔚岚终于听不下去,抬起手来,满脸严肃道:“我觉得的,这是我的私生活,我喜欢谁,喜欢男人或者是女人,似乎,都不敢是你应该操心的事。子臣愿为我着想,岚自然喜不自胜,但子臣即非在下妻子,又非在下爱人,如此私密之事,子臣却如此管教,是否逾越了?”
听到这话,谢子臣抿紧了唇,他看着她,声音几乎是挤出来的:“我是你兄弟,怎能看你误入歧途?”
“我说给你听的话,你都记着。你若做不到,我便帮你做。总之…”
他声音中满是冰冷:“我必要看着你成为一代名臣,决不能让你毁在断袖这条路上!”
他说的太认真,一言一语,掷地有声。
而蔚岚整个人却都崩溃了。
桓衡,这里有个比你还疯的,快来拉住他!!
说谁是断袖?
说谁是断袖!
谢子臣,你他妈才是个断袖!!
作者有话要说:【抓喝酒小剧场】
谢四:“都宵禁了还喝喝喝,喝什么喝!扣你们学分!开除!”
王曦:“马丹教导处的谢四来了!”
林澈:“卧槽来的好及时!赶紧跑。”
蔚岚:“尼玛他还是我班主任啊卧槽,你们能跑我根本跑不了好吗!!”
【多年后谢子臣任御史台第一天】
太子:“宣布一个让我们□□开心点的事情,子臣去了御史台啦,开心吗!”
王曦:“被教导处谢四支配的阴影将伴随我们一生了吗…好可怕。”
林澈:“谢子臣去了御史台…我不想当官了 T T妈妈快带我回家。”
蔚岚:“谢四去了…御史台?桓衡,你还缺老婆吗,这官我当不了了。”
皇帝:“自从谢四来了御史台后,我感觉朝臣乖了很多啊。”
谢四:“嗯…今天谁又和岚岚玩耍了?【奋笔疾书ing】参他!”

第41章

蔚岚被谢子臣气得哆嗦。
然而她表情一派平静, 只是打着颤倒茶的手, 召示了她有多愤怒。
她倒了杯茶, 抿了一口,利用这个空隙让自己冷静一点,不断告诉自己, 这是个男人,她不该和一个男人计较。
为了避免当日怒怼苏城这种有失她风度的事情发生, 她一直没说话,直到将茶杯里的茶饮尽, 她终于找回了几分理智,慢慢抬起头来, 认真道:“子臣到底是以何身份,管我这些事?”
“你我兄弟…”
“兄弟更不该管这些事!”蔚岚打断他,认真道:“娶妻生子,人生志向,这都是我蔚岚自己的事。我能不能成功, 也与君无干,我父母长辈尚且不管我, 子臣,你到底是哪里来的资格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