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儿莫急,爹在这呢,放心吧,爹不会让蝶儿受委屈的。”莫之城慈爱地拍着尹晓蝶的手,劝道。
“爹——”尹晓蝶放松地笑了。
这边,老程双手垂着,恭敬地传达墨里的话:“公子,老爷让公子去见他。”
墨承寒执筷的手顿了顿:“知道了。”
而后继续慢条斯理地用饭。
没见着公子有动作,老程纳闷地抬头,再看到少爷竟然跟人同桌用饭还不单独有自己的餐具时,倒抽一口冷气,继而觉着自己太过失态,赶紧说道:“公子,那老奴就先去回禀了。”
“嗯。”
老程火烧屁股一般离开,完全没有了平日的沉稳,他要去告诉老爷。
在他赶去正厅时,只见夫人正在老爷耳边嘀咕着什么,老爷脸上掩饰不住惊讶,老程只能按捺住八卦心思,老实回道:“老爷,公子马上就来。”
老程虽然没得到公子的确切答案,不过,应该会马上的吧?
这时的老程还不知道自己这‘马上’足足等了两刻钟。
等墨承寒来正厅时,为了面子,也为了给尹之城一个交代,墨里手中的茶杯狠狠掷向墨承寒。
墨承寒往旁边一闪,杯子落地,刺啦脆响。
“爹,这是姜丰镇的顶级瓷器,一年只出一套,你摔了一只,这一套也就没用了。”墨承寒一点不可惜地淡淡说道。
“你——你个臭小子,你怎么不早说?”没事就喜欢撮一口茶的墨里也喜爱摆弄茶具,这还是上一回墨承寒回来给他带的,当时墨承寒只说这是赝品,看着好看,墨里当时还直骂儿子小气,对这套茶具也没上心。
等摔了后,这臭小子才说是真的,墨里怎么不气?
没跟自己爹废话,墨承寒问:“让我过来何事?”
墨里眼睛往墨承寒身后看了眼,没发现别人,心中暗恼,这小子怎么不将人带过来?难道还怕他不同意吗?
心中这么想着,嘴上却说:“怎么?当你老子就不能让你过来了?”
墨承寒倒是没在意自家爹的话,他注意力放在尹晓蝶跟尹之城身上,尹晓蝶哭红的眼还未消肿,墨承寒已经能猜出事情的前因后果,他稍显不耐烦:“若是无事,我回去了。”
这架势一看就知道他没在家时他爹的打算,想给他塞个妻子?没门。
“臭小子,你站住。”墨里真的有些怒了,这儿子在外人面前一点面子都不给他啊!
墨承寒果真停下脚步,就在墨里感叹与儿子的配合时,墨承寒转身了,看向上首几个人,以极为肯定且决绝的姿态道:“爹,娘,我不会娶尹晓蝶,你们还是死了这颗心吧。”
“不待墨里再怒,墨承寒又道:“若是爹娘非要我娶,那么,我不介意跟你们断绝关系。”
墨承寒性子冷,感情淡,虽然对父母感情不错,可他也不会为了迎合父母,或者传宗接代就跟个女子过一生。
啪——
拍这巴掌的不是墨里,而是尹之城,尹之城一直觉得自己的女儿配墨承寒是绰绰有余,而墨承寒这么不给面子的在他面前贬低尹晓蝶,那就是看不起他尹之城。
“信口雌黄,你这小儿太不懂事,我家蝶儿哪里配不上你了?还有,是不是那个丫头给你洗了脑子?”
那个丫头自然指的是云连。
“没别人。”墨承寒也不屑多说。
话落,墨承寒不顾几人的瞪视,干脆地离开。
尹之城脾气火爆,他们父女被这个后生看不起,他当然不会就此罢休,尹之城单掌一拍,整个人以雷霆之势往墨承寒扑了过去。
“爹爹?寒哥哥?”尹晓蝶尖叫。
墨承寒对于自己亲爹娘都能翻脸,更何况是这个喜欢掌控人的尹之城,墨承寒自然不会有尊老爱幼的节操,他双臂展开,迎了上去。
一时间,两人打得难分难舍。
上头,墨夫人着急地拽着墨里的衣袖:“老爷,怎么办?快去将他们劝开吧。”
墨里倒是看得津津有味:“不急,我也想看看寒儿如今的武功怎么样了。”
至于尹晓蝶,墨里是彻底的厌了,一个连自己亲爹都能利用的女子,即便装的再无辜,那也不是良善之辈,他们飞龙庄可不能要这样的少夫人。
墨夫人虽然不了解事情的经过,可再看到墨里的眼神时,也有所感悟,叹了口气,这一切都是他们做父母的不是。
两人都没用武器,出手却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开始时,自然是尹之城占了上风,他毕竟年长了二十多岁,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尹之城体力渐渐不支,与此同时,一直防守的墨承寒突然变换了策略,改为大力度攻击。
高手过招,武功稍微低微的人甚至连两人的招式都看不清,眼花缭乱间,突然,墨承寒一声暴喝,继而一人重重摔了出去。
尹之城捂着胸口倒地不起,尹晓蝶含泪跑来:“爹,你怎么了?”
“寒哥哥,你怎能这么对我爹爹?”尹晓蝶质问。
“我跟他什么关系?又跟你什么关系?凭什么不能动手?”连番的发问再次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墨承寒,你好,你好!”到了这时,尹晓蝶也装不了明日的大方温柔,她扶起尹之城,用从未有过的阴冷声音说道:“墨承寒,我尹晓蝶喜欢了你这么些年,我低声下气的对你,我孝敬你父母,到头来你却伤了我爹,墨承寒,今日起,我跟你势不两立!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跟那个云连的!”
多年痴恋随着尹之城被打已经彻底破碎,再无修复的可能,尹晓蝶发誓,她一定要杀了云连,将墨承寒踩在脚底,让他跪着求她回来。
指甲掐入手心,从来喜欢装哭的她这会儿已经没了眼泪,尹晓蝶对尹之城道:“爹爹,我们回去吧。”
“墨里,你养的好儿子,看来我们尹家庄是攀不上你飞龙庄了。”
这就是断绝了两个庄以后的往来。
看着那父女俩离开,墨里憋着的活这才有时间发出来。
“孽子,给我去祠堂跪着,三日不准吃喝。”
大发了尹家父女,墨承寒心情不错,他这会儿倒是乖觉地点头,去祠堂罚跪了,不过,临出门前,墨承寒不忘叮嘱墨夫人:“娘亲,云连她身上有伤,我给她的药方在我房中,你别忘了每日给她煎药。”
墨夫人哭笑不得。
墨里眉毛直跳,最后,在房中只剩下夫妻俩时,问:“夫人,何时将他们的亲事定下来?”

72 移情丹

云连皱眉跟在管家老程的身后,老程只说有重要的事,还是关于她的,云连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自己有何事。
还是刚才的正厅,此刻厅内只剩下墨里跟墨夫人。
随着云连走的近了,墨里上下打量着她,从无波的眼中倒是看不出情绪来,直到墨夫人拽了拽墨里的袖子,墨里才清了清嗓子,收回目光。
云连站在大厅内,任由墨里打量,也未主动问好,只淡淡点了头。
“老爷,这连儿她性子就是这般,却是个好孩子。”墨夫人解释。
墨里眉心一皱,这云连跟尹晓蝶还真是两个极端,尹晓蝶来飞龙庄时,整日想着法子跟他们两老说话,这云连倒好,正一个冰人,墨里此刻还真是有些担心,若云连跟儿子真的成了,他们一个两个的都不爱说话,到时岂不是整日默默相对?
不得不说,这墨庄主真的想多了。
在未来儿媳面前,墨里自然不会跟在儿子面前一般的容易暴怒,他控制着面部表情,使得自己看起来比较有威严,这才问:“你跟承寒认识多久了?”
儿子这一趟出去也不过三月有余,仅三月时间久喜欢上一个女子,并且带了回来,这不是表明要娶这丫头?
三月?
太短。
“一日。”云连冷声回道。
噗——
墨里一口茶喷了出来。
“你说多长时间?”墨里声音飙高,饱含着显而易见的不信。
云连顿住,又道:“半日。”
云连真的没说错,自她醒来,路上也不足两个时辰,再加上进了飞龙庄,满打满算也没有半日,云连还是往多了说的。
咳咳——
这回连墨夫人都禁不住咳嗽起来,脸憋得通红。
墨里给自己夫人拍了拍背,嘴里不住地骂道:“这臭小子,刚认识人家半日就要娶人家,这小子是不是太不把我们两放在眼里了?”
而且半日时间,这两人怎么可能了解对方,虽然以他活了这么多年的眼光来看,这云连不是个喜欢玩弄心思的人,可万一她跟儿子成亲后才发觉性格不合呢?难道到时还要合离?
越是往下想,墨里觉着这事情越是糟糕。
正想着要不要将墨承寒带过来对峙一番时,云连的话像是一盆冷水泼在他头上,让墨里瞬间冷静。
“你们误会了,我跟他不是你们想的那般,我不过暂住,他救了我。”这还是云连很长时间以来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墨里怒火压抑着,他转头问墨夫人:“夫人,你不是说承寒带了媳妇回来?难道还另有其人?”
墨夫人尴尬了,她这会儿才意识到一切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恶意,不管儿子还是云连,乃至小童,都无人明确表示这两人之间的关系。
脸上带着小心的笑,墨夫人越发无地自容了:“连儿啊,那个,是伯母误会了。”
墨里也没好到哪里去,本来打算让云连过来,算是认亲了,这下好了,到头来却是一个大乌龙,墨里眼睛转了转,捏了捏墨夫人的胳膊。
墨夫人知道自家老爷又不好意思了,她笑容和蔼:“连儿,你在府中住的可还习惯?要是有需要尽管告诉伯母,伯母吩咐人去办。”
“很好,多谢。”
“既然这样,那连儿就去休息吧,伯母明日再去跟你好好聊聊啊。”墨夫人话题转的生硬。
云连倒是没在意,她嗯了一声,转身离开。
对于拆了墨承寒的台,云连丝毫没有愧疚之感,给她下药这事,她还记在心里,别以为救下她,她就会感恩戴德,该报仇的报仇,该抱怨的抱怨。
离开的云连没有感觉到之后正厅内的狂风暴雨,墨里气喘着吩咐管家:“将墨承寒给我带过来。”
只要墨里连名带姓地喊墨承寒,那只有一个原因,墨里真的怒了。
后来,整个庄子都陷入一片静默中,每每这父子大战时,下人都躲着正厅走,那破坏程度,简直堪比十级飓风。
云连这边还算安静,另一边却又是另一番天地。
已经好几日了,商拾的内力也不过回复一两成,他思念云连成狂,然,越是这般,内力恢复的越慢,这日清早,商拾起身,收拾好自己,往门外走去。
“哎,大哥哥,你这么早起了?”商拾首先见到的是这个山上最小的孩子小松儿。
对于这个天真的孩子,商拾听喜欢,他点头,问:“你师傅呢?”
“师傅正在晒草药。”小松儿欢快地笑道:“你要见我师傅,我带你去吧。”
商拾拍了下小松儿的发顶,勾唇:“多谢。”
“不,不客气。”这个哥哥长得好好,笑起来更好看,小松儿这个孩子少见着像商拾这般长相的,难免有些害羞。
两人一前一后往明月先生的晒草药的地方走去。
隔得挺远,明月先生便转过身来,笑看着商拾。
“多谢先生的救命之恩,若有机会,商拾定会报答先生。”救命之恩,商拾不会赖账。
明月先生倒是没有拒绝,事实上,救下商拾也正是因为需要商拾的一句话:“好,我就记住你这句话了,届时还望你能帮助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徒弟。”
“先生放心,我能力范围内,自会保他们安康。”
明月先生这才放心,他问:“你这是要离开了?”
前两日商拾的焦躁虽然未表现在脸上,可凡是靠他近一些的人都能感觉到那种从内到外的迫切,商拾周遭始终围绕着暗淡。
今日商拾却一脸坚定跟决绝,明月先生猜出也不奇怪,商拾回道:“是,我要去找我娘子。”
已经拖延了这些日子,不知小连该急成了什么样。
“这样也好,小松儿,去将为师桌上那瓶金色瓷瓶拿过来。”明月先生道。
“是。”
小松儿离开后,明月先生解释:“那里是我专门给你准备的药,一日一粒,你的内力会逐渐恢复,不过切记,万事莫操之过急。”
“多谢先生。”商拾很感激。
小松儿快跑了回来,他将药瓶递给商拾,商拾接过,最后道:“先生留步,商拾这就离开了,我们后会有期。”
“好。”
听着商拾离开的脚步逐渐远去,明月先生收回目光,对小松儿道:“你先去跟三师兄一起训练。”
“是,师傅。”小松儿也有些舍不得商拾,毕竟漂亮的人或物总会得到孩子的特别喜爱。
小松儿也离开,这一方小天地只剩下明月先生,收拾好草药,明月先生并未抬头,只是说话声音中充满了无奈:“还不出来?”
少顷,穆茵儿白着脸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茵儿,为师早就跟你说过,这这一生要经历一次生死劫,一次情劫,而这两劫难却又是相辅相成的,你其实能避免,师傅特意将他的人救下,便是想他将来能看在为师的面上,不会断了你的生路,若你一意孤行,为师的面子他也不会给的。”明月先生苦口婆心的劝,毕竟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这孩子本性不坏,可就是喜欢钻牛角尖,一旦她认准某一点,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可穆茵儿还小,她甚至不知道,人生在世,有些事情其实是不能犯的,这世上无后悔药可吃。
“可是师傅,茵儿不甘心。”穆茵儿眼含热泪,她瘪嘴,道:“师傅,以往你都是随着我的,这次为何不能随了我愿?师傅,我发誓,这是我最后一次求师傅了,师傅,茵儿是你看着长大的,你应该了解茵儿,这些年来,茵儿从来没有这种感觉,那是一种我无法控制住的,我吃饭能想到他,练功时眼前闪过的还是他,就连睡觉,梦中也全是一人,师傅,我不能没有他。”因为大师兄跟四师兄,穆茵儿不敢明目张胆地表达自己对商拾的痴迷,而压抑的最终结果却是无法遏制的爆发。
“哎!”明月先生叹了口气:“这也是为师的错,为师以为你是个女孩子,应当被捧着长大,却忘了这样也会让你的性格有所缺失,可是茵儿,商拾他已经成亲了,他心心念念的是他的娘子,你这么失了心,他却不会多看一眼,茵儿乖,等过段时间,师傅保证你会好的。”
“不,不可能,我知道这辈子我不会再喜欢其他任何一人。”穆茵儿从来没有任何时候跟现在这般肯定,她要商拾,一辈子。
“茵儿!”
明月先生咬牙,狠下心道:“商拾已经离开了,他不会再回来,而为师也不可能让你下山,从现在开始,你就呆在山上,为师会让你几个师兄弟轮流看着你。”
若是能避免,他怎会不做努力,可茵儿跟商拾此生注定会有一见,这是茵儿的劫,其实也是商拾的劫难。
好在现在商拾终于离开。
明月先生的庆幸却被穆茵儿的下一句话打碎:“师傅,已经晚了,我给他服下了移情丹。”
“什么?这怎么可能?你怎会有移情丹?”明月先生手中的药草筐子哐当一声落地,里面的药草洒落一地。

73

“是那瓶药?”明月先生很快想明白了前因后果:“茵儿,你又从哪里得来的药?”
若说这世上还有一人对移情丹最熟悉,这人非明月先生莫属。
明月现身弯腰,捡起地上混入泥土中的草药,穆茵儿没看到明月先生颤抖的双手,及眼中无法抑制的伤痛。
穆茵儿内心已经被即将得到商拾这种喜悦占满,她也不瞒着明月先生:“这是我从娘亲的遗物中找到的,我前两日才配好。”
明月先生医术了得,相较于其他几个师兄弟,穆茵儿对医毒可谓最有天赋,直到此刻,她才真正感谢自己这一身的医术。
“原来她竟然还留着那东西。”明月先生声音极低,也像是说给自己听。
“茵儿,你不该这么做,你会后悔的。”明月先生捡起药草,定定看着穆茵儿,眼中的沉痛再无法躲藏,他像是断言,又像是回忆:“就像你娘亲一样,后悔终生。”
“师傅!”此刻的穆茵儿就像一个即将看到光明的人,突然眼前再次暗下来,而且有人告诉她,她此生再也见不到阳光。
穆茵儿怎能忍受?
“师傅,茵儿尊敬您,可您三番四次的泼我冷水,茵儿也会难过。”穆茵儿嘶喊出声:“我不过想得到自己喜欢的人,这有什么错?”
穆茵儿已经钻入了牛角尖中,他的任何反驳声音在她看来都会被穆茵儿误会,可即便如此,明月先生也无法看着穆茵儿自寻死路,他尽量放缓呼吸,声音也跟往常一般,充满慈爱:“茵儿,你喜欢一个人没错,可想幸福的前提是对方也要喜欢你。”
“商拾会喜欢我的。”穆茵儿很有信心,商拾服了移情丹,他的感情只会给她一人。
“茵儿,你还是没明白为师的意思,商拾他不过被你用药控制,他不是心甘情愿,你有没有想过,哪一日,等他恢复了,你会怎样?”明月先生反问。
“我不会让他恢复,他即便不是心甘情愿又如何?反正商拾这一生只能呆在我身边。”穆茵儿已经不耐烦明月先生三番四次的阻止,她转身离开。
“师傅,我去接他。”
明月先生又怎会允许穆茵儿自寻死路?他抬手,隔空一拍,穆茵儿立于原地。
“茵儿,为师这么做也是不得已,你会明白为师的苦心。”明月先生上前,眼神晦暗不明。
“师傅,你放开我,你这么做我会恨你的。”穆茵儿开始着急,她想重开穴道,可平常对武功并不怎么上心,穆茵儿医术不错,武功就是师兄弟中最下的,她的那点功力自然低不过明月先生的内力。
穆茵儿大眼瞪着明月先生,在说道一个恨字时心中是真的突然生出这种陌生情绪。
“茵儿,一段感情真的就能让你迷失成这般?”明月先生心神一怔,穆茵儿的话戳了他的心肺,他更是颓唐了两分。
穆茵儿憋得脸通红:“师傅,求你,放开我,我真的只想跟商拾在一起,商拾若是跟我相处时间久了,我保证即便没有移情丹,他也会喜欢我的。”
“你错了,商拾喜欢自己的娘子。”穆茵儿已经屡教不改了,明月先生一阵无力地反驳。
提到云连,穆茵儿一向明亮的眼中闪过阴狠,继而自信一笑:“师傅,若不是你救下他,商拾此番早已没有活的可能,说不定那女子觉着商拾早已不在世上,会另寻姻缘呢。”
她不愿说出商拾娘子这个词,这娘子俩字也只能用在她身上。
“穆茵儿,你怎会变成这样?你的感情重要,人家的感情就一文不值了?你可能想到,不管商拾是死了,还是喜欢上了别人,这对他娘子都是极大的打击吗?”
见已经无法啊说服明月先生,穆茵儿只能脱口而出道:“我不管,我谁也不管,师傅,你放开我,我还是你的徒弟,可若是你想阻止我跟商拾在一起,那我会跟商拾一起离开,不会在山上碍了师傅的眼。”
穆茵儿已经魔怔了,明月先生这会儿更不能放开她,明月先生声音也冷了下来:“茵儿,你太让为师失望了。”
说完,再不管穆茵儿在身后叫嚣,明月先生转身离开。
没多久,明月先生再次出现,这回他身后跟着的是三徒弟杨宏安。
两人面对穆茵儿时,才发现她嘴角泛着血丝,明月先生心中一慌,赶紧解开穆茵儿穴道:“茵儿,你这又是何苦呢?”
“师傅,没有商拾我会死的,师傅,求你,让我去找他。”穆茵儿在穴道解开的瞬间,身体软了下来,被杨宏安双手接住,她撑着杨宏安胳膊,试图起身。
杨宏安也红了眼眶:“小师妹,你到底喜欢他哪一点?你们也不过几面之缘,而且据我所知,商拾他对你从来也没有好声好气的说话,你怎么就能失了心?”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喜欢他,这是上天注定的,我无法改变。”穆茵儿将一切归咎于天意。
明月先生几不可查地一叹,他挥手,对杨宏安道:“将她带回去吧,好好看着。”
“是。”从未见过师傅这般难过,杨宏安对穆茵儿这执拗的性子也有些不喜。
穆茵儿疯狂地挣扎着,却每每被杨宏安轻巧地锁住胳膊,穆茵儿嘶喊道:“师傅,我恨你!”
“你恨我也无用,茵儿,实话跟你说,为师已经让人带走了商拾,你找不到他的,你还是死了这份心吧。”明月先生强调了一句。
穆茵儿大叫,不知是想说服明月先生还是说服自己:“你将他藏起来也无用,他现在到以后,心里只会有我,他会主动来寻我的。”
穆茵儿诅咒一般的声音还在这青云山上飘荡着,经久不散。
而两人争论的当事人商拾扔掉手中的瓷瓶,心突然慌了起来,他捂着胸口,一种没来由的躁动自心底向四肢渗透,商拾猜不出到底发生了何事。
朦胧中,一道早已刻在骨髓的身影越来越远,商拾脱口而出:“小连。”
可那张他分明很熟悉,且心动不已的脸渐渐飘远,无论他如何呼喊,云连始终噙着冷笑,逐渐消失于商拾的脑中。
“别想了。”头差一点撞上身旁的山石,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商拾整个人被拉离危险之处。
“是你?”手握成拳,商拾知道自己出了问题:“谁给我下药?”
顺着商拾的手指,邵东成看见不远处的药瓶,瓷瓶已经摔碎,里面药丸洒了满地,邵东成低头,捡起脚边一粒药丸,放于鼻尖,闻了闻,一时没察觉不出里面含有些什么,他收起药丸。
“商兄,希望你能放过小师妹一命。”邵东成这句话也明着指出了穆茵儿做的手脚。
“她?”
他记着这女子,在山上住了几日,商拾只知道他很厌恶穆茵儿。
不,他不讨厌穆茵儿。
穆茵儿那张不算熟悉的脸恍然出现在脑中,逐渐代替了远去的云连。
这样是不对的,商拾想说话,话到嘴边,却如何也说不出来。
商拾有些心慌,甚至带着连他都察觉不到的害怕,他问邵东成:“为什么会这样?”
邵东成出现在了这里,商拾知道一定出了事。
“你被下了移情丹,你会迫不得已地喜欢上刚才脑中出现的人。”邵东成从没有过这么无法面对一个人时。
“不是的,我娘子是小连,我也只会喜欢她,对了,我要去找她。”商拾推来邵东成,便要往山下赶。
邵东成身影闪动,张开胳膊,挡在商拾身前:“你不能去。”
“滚。”商拾烦躁地想要推开眼前的人。
“你打算就这么去找她,而后再渐渐疏远她?商拾,你无法控制心中那个自己掌握不住的念想,若我是你,就会呆在远处,将体内药性散去才会找她。”邵东成虽然不清楚这移情丹的具体药性,可依照他对师傅的了解,能让师傅脸上出现凝重表情的,这药定不会简单。
与其找到云连后,却控制不住时时想着其他人,不如先解了移情丹的药效,再回到云连身边。
“小连,小连她会担心。”商拾仍旧无法割舍那仅剩的一点想念。
“我会给她传信。”邵东成想了个法子。
心中两种想法割据着,最终,商拾同意了邵东成的建议,他说道:“好。”
而就在商拾下定决心的那一刻,远在千里之外的云连正在打坐,云连突然睁开眼,眼中望向虚空一点,嘴里默念:商拾。
跟在邵东成后面,商拾望着跟来时不同的方向,问:“我们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