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器碎片分毫不差地飞入殷学重的左眼中。
66 气哭爱慕者
商拾力气还未恢复,这一甩手也是用尽了所有力气,可见伤口该有多深,一行血泪爬在脸上,殷学重已经没有力气要报仇,他只觉眼中刺痛难忍,甚至无法合上眼。
“四师弟?”东方华知道四师弟惹到一个他惹不起的人,可他想不到商拾会如此干脆利落的出手,而且是一击便捡人家的弱点攻击。
“大师兄,救救我,我好疼!”殷学重抓住东方华的依旧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到了此刻,他才真的害怕,他怕瞎,他更怕死。
东方华安抚地架着殷学重:“四师弟,我们去找二师弟,你一定会没事的。”
“大师兄,我不想成为瞎子,大师兄,我眼睛坏了,小师妹就更不会看我的,对了,大师兄,我知道为何小师妹拒绝我你跟我,那是因为他,他勾引了小师妹,大师兄,你杀了他,我不跟你抢小师妹了,大师兄,你一定要杀了他。”殷学重那点心思东方华跟商拾又岂会不清楚?他不过是想让东方华跟商拾鹬蚌相争罢了,东方华不是蠢人,光顾着疼痛的殷学重没看见东方华眼中不再掩饰的失望。
“四师弟,我们还是快些去找二师弟吧。”东方华声音里也少了热络。
“大师兄,我的话你听到了没?他会抢走小师妹,你就甘心付出了这么多,最后便宜了他?”殷学重声音尖刻很多,受了伤的他并未收敛平日的无理取闹。
东方华逐渐没了耐性:“四师弟,小师妹的心思我们无法改变,若她真的选择人家,我们应当嘱咐小师妹才是,至于抢夺之事,还望四师弟以后别提及,所谓强扭的瓜不甜,四师弟也不希望小师妹以后恨你吧?”
“大师兄,你怎会如此胆小懦弱?小师妹她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不管她最后属于你还是我,但都不该跟这人有关系。”殷学重怎么也理解不了东方华的行为想法。
这就像是他辛苦照顾着长大的小树,待结满果实时却被别人砍了去?这让殷学重如何甘心?
“四师弟,师兄劝你还是快些走吧?否则你的眼睛也保不住,到时你更没有条件跟人家争。”为了打消殷学重的痴心妄想,东方华只能撕开这血淋淋的事实。
殷学重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脸上血色褪开,苍白映衬着脸颊上的血泪越发的渗人。
殷学重惨淡一笑:“大师兄,我没想到你竟然如此胆小懦弱,是我看错了你,不知若是小师妹知道大师兄如此怯懦,还会不会理会你。”
不想再听殷学重阴阳怪气的话,东方华伸手点住他,而后双手用力,将人扛了起来,临走之前,东方华抱歉地说道:“小师弟已经收到了教训,不知公子可否饶他一命。”
这人如今重伤之时都能轻而易举的伤了小师弟,想来若是他恢复的话,连他都不一定是人家的对手。
商拾却不如东方华的愿,他直接摇头:“不可能。”
没有直接杀了殷学重已经是看在他被救下的份上,现在伤了殷学重一只眼不过是个利息,商拾知道,这世间有些人根本就是冥顽不灵的,这种人如阴暗角落里的老鼠,他们阴冷地盯着别人,爪子霍霍,会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出手。
东方华深深看了商拾一眼,没有再劝,扛着殷学重离开。
待东方华的脚步声消失后,商拾长出口气,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当然,接下来外面的一阵动乱并未传到商拾耳中。
待他再次醒来,已经是一日之后。
睁开眼,房间内无人,商拾费力地起身,感觉到身体比之前更加虚弱,他苦涩扯着嘴角,应当是之前将力气用尽了。
这样不行,他做不到这么躺着。
商拾撑着床板,因为衣服早已破了,他只着中衣,一步一挪地往门外走去。
一小截的路程,他用了足有两柱香时间,摸着额头沁出的冷汗,商拾打开门,霎时,刺目的阳光洒在身上,商拾条件反射地闭上眼。
直到眼睛适应了光亮,这才再次睁开眼,感觉到身上的暖意,身体总算好受了些,商拾扶着门柱,跨出了房门。
“你醒了?”刚闭上眼,想好好吸一口新鲜的空气,远处传来女子的惊喜声。
商拾并未立即睁眼,是以,无人知道他闭上的眼中闪过的不耐。
穆茵儿气喘吁吁地上前,小脸通红,站在商拾跟前,这算是她第一次在阳光下看着商拾,本来俊朗的脸因为长时间的不见光越发的白皙,阳光下几乎可以见到细微的容貌,脖颈上还能看到细小的血管,懒懒地闭着眼,周身一股慵懒气息,出色的五官少了一份疏离,多了一层温暖。
没听到商拾的回答,穆茵儿也不急,她以为商拾本来就是这个性子,遂,她径自说道:“你可算醒了,师傅传信回来,今晚就能回来,有师傅在,你的身体一定无碍的,你不用担心。”
像每一个见到心上之人的少女一般,穆茵儿心跳的很快,说话也语无伦次,她时不时偷觑一眼商拾,见商拾没看向自己,心中既庆幸却又有说不出的酸疼。
“对了,四师兄的事很对不起,我,我不知道四师兄会这么想不开。”想到昨日的忙乱,及山上诸位师兄的不同神色,穆茵儿觉着这事跟她也有关系,她也不想让商拾以为自己是个不安于室的女子。
商拾终于动了,他换了个姿势,往门槛上一坐,懒懒说道:“他的眼睛是我弄瞎的,你道歉又为哪般?”
这么不给面子的回答让穆茵儿努力堆积起来的涌起霎时被戳破,她咬着下唇,声音低了很多:“我,我已经听大师兄说过了,是四师兄先要趁着你重伤时杀你,你才动手的,四师兄也有错,说起来,也是因为我,对不起。”
“既然知道跟你有关系,那么在我还在这山上时,你最好离我远些。”没将这女子的委屈可怜放在心上,商拾警告了一声。
噙在眼中的泪水终于毫无预兆地流了下来。
“你为何要讨厌我?”最终,穆茵儿还是问出了口。
“我又为何要不讨厌你?”商拾不掩饰话中的厌烦。
虽然小连不在他身边,可他得为小连守身如玉,不对,他不想跟除了小连之外的任何女子说话。
呜呜呜——
被人这么明显的厌弃,穆茵儿自尊心终于受到了打击,她捂着脸,哭着跑开。
“出来!”穆茵儿跑来后,商拾对着房间左侧喊了一句。
这次出现的是一个看起来年纪更小些的男子,他干笑着走了出来,开口第一句话是:“你好厉害啊!”
受了这么重的伤,感觉竟然还如此灵敏。
商拾扫了一眼对方。
男子很显然不像东方华那么稳重,邵东成的文雅,杨宏安的爽朗,当然,同样也不用于殷学重的阴暗。
“我叫湛启,是穆茵儿的五师兄,你叫什么名儿?”湛启自来熟的介绍自己。
商拾这回都懒得给对方一眼。
湛启也不怒,他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步,见商拾没有反对,更大胆了,索性快走几步,往商拾身旁一坐,这么以来,两人正好坐满了门槛,湛启笑道:“二师兄说你的心性坚定,身体的复原能力也很强,要不了多久,你就能痊愈了。”
“哈哈哈——没想到你这么不喜欢说话。”湛启又干笑一声。
商拾这副模样让他想到曾经见过的一个女子,这么想着,湛启也说了出来。
“你说什么?”商拾突然尖锐的声音拉回了湛启的神智。
湛启转头,疑惑地问:“什么什么?”
“你说一个女子?很美?还很冷,用银鞭?她在哪?现在在哪?”商拾一连串的问题砸向湛启,让他不自然地往边上蹭了蹭,无奈,旁边就是墙壁,他只能小心抱着墙,生怕商拾会一个怒火将他灭了。
“哎,你,你别急啊,我说,我说还不行嘛!”湛启缩着脖子赶紧开口。
在商拾急切的眼神下,湛启说道:“那还是上月呢,是在东炎的一个小镇上,嗯,那女子真的很美啊,对,还很冷酷,不喜欢说话,表情跟你看起来真是如出一辙呢。”
虽然冷,可他对那女子就是生不出恶意来。
商拾顿时泄了气,一月前,那时小连还在东炎。
他以为湛启不过是这几日看到了小连,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商拾此刻对云连的想念蚀骨的疼,他望着无边天际,心中暗暗道:小连,别做傻事,等我。
商拾喜欢云连,不,是比喜欢还深,那是人们说的爱,他不怕死,他怕的将小连一个人孤独的留在这世上。
周身笼罩着阴郁,深邃的眸子里是无法掩饰的思念,这一切让湛启觉得压抑,他找话说:“你,你认识那女子?”
本来没想到商拾会回答,却没想到商拾很平淡地回了句:“她是我娘子。”
可不是吗?跟他拜堂的是小连,跟他相互表白的也是小连。
67 洁癖公子
是夜,月朗星稀,凉风习习,云雾山上众人等的师傅跟小师弟终于出现。
东方华接过明月先生手中的包袱,说道:“师傅辛苦了,下次还是让徒儿出去吧。”
明月先生失笑:“放心,以后有你们出去的机会,我收到信了,学重发生了何事?眼睛怎会受伤?”
几个师兄弟相互看了一眼,最后,东方华将这两日发生的事从头说来,最后,东方华满含歉疚地说:“师傅,是徒儿的错,徒儿没有看好四师弟。”
其他几人都没有开口,孰是孰非众人心中都有一杆秤,而跟着明月先生一起回来的小松儿这会儿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大师兄,你说四师兄眼睛坏了?”
东方华还未回答,远处传来一声刺耳尖叫:“不可能,我的眼睛不会有事的!”
昨日,有大师兄在身旁,他故意将自己眼睛说的重,殷学重以为这样的话大师兄就会看在自己身受重伤,以及小师妹的份上杀了商拾,可大师兄却是个无能之辈,宁愿委屈他自己,委屈小师妹,也不愿跟那人对上,回去之后,殷学重也没有觉着自己会瞎,毕竟有二师兄的医术在这,而且师傅比二师兄还厉害,有这两人在,他想瞎都不可能。
明月先生眼睛一闪:“学重,你出来做什么?快些回去,为师帮你看看。”
“师傅,徒儿不会瞎的,是不是?”虽然心中抱有极大的希望,殷学重还是担忧。
“这个——”明月先生望着眼前殷切的那张脸,最终也不能给出保证:“为师不知道,学重,你还是先让为师帮你把脉,若是能医好,为师拼尽全力也会帮你的。”
师傅的话并未让他满意,可现在众目睽睽下,他不能多说什么,最终,殷学重脸色难看地回答:“师傅,徒儿不想看不见东西。”
话音中没有平日的阴狠跟嚣张,里面是少见的小心翼翼。
心下一叹,明月先生暗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在邵东成的搀扶下,殷学重回到自己房间,小松儿则被东方华带回去休息,其他师兄弟也被明月先生打发走了,最后,穆茵儿担忧地望向殷学重的方向,对明月先生道:“师傅,茵儿先回去了。”
这事说起来也怪不了穆茵儿,明月先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他拍拍穆茵儿的肩膀:“嗯,天晚了,你去休息吧。”
很快,明月先生跟上前面两人的脚步。
穆茵儿站在原地,看着云雾山上处处昏黄的灯光,而后目光定在一处昏暗之处,她走了过去,站在门口,没有入之前一般推门而入,毕竟商拾之前毫不留情的话还在她耳边回响,有时候,穆茵儿都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大师兄跟四师兄都对她很好,可她偏偏要将屋内那个无视自己的人放在心上,还不顾人家的冷言冷语的送上门。
商拾警觉性从来都不差,在外面喧闹声响起时,他已经醒来,外面的说话声更是一字不落地落入商拾的耳中,他冷冷一笑,复又闭上眼。
就在刚才,轻微的脚步声让他不耐地转了个身,脸朝内侧而睡,再将薄被拉高,盖住耳朵。
却在这时,穆茵儿的声音传了进来:“你,好好休息,师傅明日会来帮你看看,有了师傅,你的身体会很快好的。”
没听到回声,穆茵儿终于死心离开,嘴角带着苦涩的笑,眼中闪烁着晶莹。
往自己房间走去。
云雾山只有她一个女子,种师兄弟都疼爱她,也是为了保护她,穆茵儿的房间坐落于诸位师兄弟房间的中央,在经过五师兄房门时,门突然从内打开,湛启端着个盆出来,待看见穆茵儿时,湛启惊诧地问:“小师妹,你怎么还不睡?”
“我就睡。”穆茵儿加快脚步,不想让五师兄看到她红着的眼眶。
湛启眼睛却尖的很,他一手攥住穆茵儿的胳膊:“小师妹,你怎么了?”
“没事。”
“不对,有事,你们好像都有事,就是不告诉我,小师妹,是不是谁欺负你了?”湛启还是孩子心性,跟杨宏安的爽朗的性子有些相似,却比杨宏安要简单的多,是以,大家眼中看到的事湛启就看不清。
湛启只知道原本爱笑的小师妹这两日都是愁眉苦脸的,也不跟大师兄一起练武了,还有四师兄,无缘无故被那人弄瞎了眼,这一切都让湛启迷茫。
“没,没有人欺负我,五师兄,我好困,我想睡了。”穆茵儿赶紧抹了把脸,牵强一笑。
“嗯,那你快些睡吧。”刚要走,湛启又说:“小师妹,要是,要是你心里有什么话可以跟我说,我虽然不一定能帮你解决,可我也能听听,顺便帮你保密。”
“好,谢谢五师兄。”穆茵儿有些感动,五师兄虽然平日里爱吃爱玩,可还是真心疼她的。
若是那人也能这么对她该多好啊!
刚扬起的笑脸因为这个再次暗淡,穆茵儿进了房间。
洗漱好后,她躺在床上,脑中不停闪现的是男子那张冷酷的脸,心揪着疼,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穆茵儿索性起身,她望着房中一圈,最后定格在床脚处一个不大的木箱子上。
那是娘亲留给她的,师傅说娘亲跟师傅当年曾是师兄妹,娘亲后来做错了事,给师傅的师傅赶下来山,自此便没了消息,直到她两三岁时,娘亲没了,在娘亲离开之前,给师傅去了信,师傅这才带着她上了山,跟着她一起的是娘亲这个红木箱子,直到年前,师傅才将这箱子给了她。
因为自小生活在大家的关爱中,穆茵儿对娘亲没有多少爱恨,对于娘亲留下的东西也没什么好奇心,之前不过随便看了一眼,里面是娘亲留下的各种闸机及一些医书,还有不少首饰。
许是心情抑郁,穆茵儿今夜看着这箱子总是有股冲动。
反正也是睡不着,不如就起来看看。
穆茵儿起身,费力端起箱子,擦掉上面薄薄的一层灰尘,从脖间拿下钥匙,打开木箱子。
掀开盖子,迎面是一阵轻微霉气,伸出两只捏住鼻子,穆茵儿开始翻弄。
…
在这云雾山有序的忙碌中,另一片天地当中又是新一番场景。
西京郊外护城河边上的树林内,一阵刀剑相撞声,惊飞了一众鸟类跟小动物,刀剑相碰至于还有剑入皮肉的嗤嗤声。
这一场战斗很快结束,靠的近些,便能听到不大的说话声。
“公子,你的衣服破了,奴才给你重新拿一件吧。”一个略显稚嫩的说话声想起。
“嗯。”回答的是一个简单的应答。
白衣男子早便听到周围的水流声,他不悦地看着身上沾染的两滴血。以及下摆处一道细小的撕裂处:“我去洗洗。”
“是,奴才在这边守着公子。”自家公子有洁癖,这是全庄上下都知道的事。
男子靠的近了才满意地点头,这护城河为活水,水质倒是清冽,抽出腰带随意扔向脚边,再脱掉外衫,扔给赶上来的小童:“拿去烧掉。”
脏了的衣服自然要扔。
“是,公子。”这种事情之前每日都要重复,小童已经习以为常。
脱掉脏污的衣服,男子这才满意地抬起头,刚太眸,男子眼睛一冷,他盯着上游岸滩上的某一处,声音透着厌恶:“去看看,那是什么?”
“啊?”小童没有他家公子武功好,目视能力自然不高,现在又是半夜,更看不清。
“往前走,数两百步。”男子干脆道。
“哦,好的,公子。”小童抱着他家公子的衣服,按照公子的命令,往前方走去。
走下没多久,小童略尖的声音传了回来:“公子,是两个人。”
男子更加厌烦,他转身离开,这澡也不打算洗了,被人污染过了,他自然不会再用。
那小童顿下,又做了些什么,看着自家公子的背影再喊道:“公子,两人都没死,我们要救下吗?”
小童虽然不忍心见死不救,不过想要公子救下不相干的人,那是极少数情况下。
“不救。”弄脏了他的洗澡水,他不补上一刀已经是很好了。
小童一脸可惜,起身就要离开。
脚步抬起,下一刻,脚腕被人握住,小童心下一惧,张嘴‘啊’的一声喊了出来。
因为声音太过响亮刺耳,一些走兽噌的一下窜出老远,走下很远的男子耳朵动了动,停住脚步,却未转身。
等了半晌,男子未见小童再次出声,情绪总算有些波动,不是因为他舍不得那小子,而是男子在考虑,若没有这小童跟着,以后他生活上会不会有麻烦?
毕竟做饭洗衣这些事他从来不沾的,再买一个也不一定有这小童贴心,心中衡量半天,男子终究还是转了身,明明没见着男子动,下一刻,白影已经移出很远,只是几个呼吸间,男子已经站在小童身后。
“什么事?”男子平板的声音依旧能让小童听出不悦来。
“公,公子,他们,他们好可怜,呜呜——公子,你救救他们吧?”
68 带回去当娘子
“世上可怜之人千万,难道你让本公子每个都要救吗?”看着小童哭得凄惨,男子丝毫不为所动。
他本就不是个爱管闲事之人,救人这件事在他看来那就是浪费时间浪费精力的无聊事情。
不过很显然,这位少经历的小童却有一颗纯真善良的心,他指着抓住自己脚的那只手主人道:“公子,你看他,好像已经泡了好几日,若是我们再不管,他准会死的,公子,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本公子不想升天。”浮屠什么的不在他的考虑之内。
“公子!”小童跺着脚,对自家公子这么冷情的话表示出充分的不赞同。
“若是没有别的事那就快些走吧,否则你也可以留在这里继续心疼可怜他们。”男子说完,转身离开。
丢掉这小童固然有些麻烦,不过他更不愿救下这些不相干的人。
小童看看自家公子,再看看脚边的两人,心中一时纠结的厉害,他还从来没有见死不救过,确切地说,这还是他第一次直面人的生死,冲击力大一些是难免的。
公子越走越远了,小童终于下了决定,他顿下身体,使劲掰开抓住他脚腕的人,而后起身,双手合十地说道:“实在对不起啊,我家公子他,他赶路比较急,我们实在救不了你们了,实在抱歉,嗯,老天爷会保佑你们的。”
话落,不敢去看地上的人失望的眼,小童赶紧跟上自家公子,走了两步却又回来,小童的手往包袱内摸了摸,而后将仅剩的三个馒头摸出来两个,放在两人身边,一边说道:“这给你们,吃了东西应该会好些,你们——要活着啊!”
小童这回转身就不打算再回头。
有些神智的弃很明显能感觉到,从来不善言辞的他终于主动求救:“救主人。”
因为天黑,小童只知道不远处还有一人,却也不知男女,听到弃的话,小童以为另一人也不过是个公子,他抱歉一笑:“我,我没时间了,我家公子他,他不喜多管别人的事,你们,你们——哎,我走了。”
小童说不出拒绝的话,他小跑着要离开。
“救了少夫人,少爷会报答你的。”这是弃所想到的最强有力的条件了。
低弱的声音在小童耳边转了一圈,待反应过来时,小童停下脚步,问:“少夫人?女子?”
弃点头,不明白男子跟女子有何区别。
小童双手一拍,黑暗中,晶亮的眼睛星星似的闪烁着,他想到一个绝妙的好主意,小童看着已经快要消失不见的白影,扯着嗓子喊:“公子,等等,公子,奴才有办法让公子应付老爷了!”
这话小童说的极有自信。
整个飞龙庄的人都知道公子天不怕地不怕,唯二怕的是脏乱,及飞龙庄的庄主,也是公子的爹。
说起少爷的爹,也就是老爷,那可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小童就觉得老爷是个极好的人,对待下人也和蔼可亲,可公子却不这么认为,每当老爷在公子面前唠叨时,总能将一向淡定的公子激怒,甚至是暴走。
陷入回忆中的小童突然觉得压力倍增,扑面而来的威压让他几乎喘不上气来,他茫然抬头,看着再次回到眼前的人:“公子?”
“说。”男子吐出一个字。
“啥?”陷入迷惘中的小童还没意识到自家公子的问题。
“什么办法能让老家伙闭嘴?”
公子所言的闭嘴之事也是全庄上下最关心的问题,那便是少爷的终生大事。
公子生*洁,他不喜欢别人踏入他的领地,就连老爷跟夫人,那也必须要经过少爷的首肯才能,这样的少爷已经二十有二,却无一个心仪之人,这让老爷跟夫人几乎要急白了头,按老爷的话说,在他跟公子这么大的时候,公子已经能背出四书五经了,如今公子的终生大事竟然还没提上日程,这如何不让人着急?
老爷这回发了话,若是公子再不娶妻,他就要向江湖宣布断绝跟公子的关系,还让公子净生出户。
公子倒是不担心,也不想妥协,可耐不住夫人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啊,夫人哭得眼睛跟核桃似的,这一次脖子已经套上了绳子,得亏公子发现的早。
哎——这种种事不说也罢。
总而言之,少爷之所以心情这么差,其中大部分原因便是娶妻之事。
“少爷,奴才有个想法。”小童眼睛一转,说道。
“少爷不是担心老爷跟夫人念叨吗?旁边那位就是最好的人选。”小童指着不远处躺在干净草地上的云连。
男子轻飘飘扫过去一眼:“脏。”
“哎呦我的公子啊,人家在水里被冲上了岸,当然浑身脏污啊,这洗洗不得干净啊!而且公子,我们这还有一日路程就回到了庄里,公子可想好了办法对付老爷的断绝书还有夫人的眼泪了?”小童之所以选择云连,一当然是为了救人,还有一个便是因为弃的话,弃先称呼云连为主子,而后才是少夫人。
小童虽然人小,又单纯,可不表示他愚蠢,相反,飞龙庄来往的都是些江湖豪杰,耳濡目染的小童也是有些看人本事的,在小童看来,弃就是一个世家养的死士,影卫之类的高手,而什么人能养得起死士跟影卫?自然是有钱有势的人家,也只有这样的人家才能配得上公子,也能迷惑住老爷跟夫人的眼,毕竟世家小姐们可自小生活在一定氛围中,身上会带着一种贵气。
还有一个原因,这女子已经嫁了人,她对少爷自然就不会有非分之想,在小童看来,这世上还真少有女子能配得上公子。
一个既不会对公子有非分之想又能向老爷夫人交差,还能顺便救下来的人,岂不是最好的人选?
小童想了这么多,男子自然也想的到。
敛眉思索片刻,男子站在原地没动,只吩咐小童:“将她收拾好。”
这女子在她看来不过是道具,不用他碰触。
这时的男子怎么也想不到世上真有一种情绪要后悔,他后悔没有多接触一番这个女子,乃至以后的生命中竟然少有对这女子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