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可能,云连真想一口咬掉那试图探进自己口中的舌尖,云连牙齿已经发磕上人家的舌头,到底还是舍不得。
趁此机会,商拾呼出一口干净的气,过到云连口中。
云连黑暗中犯了个白眼,这叫人工呼吸?
也罢,就让他亲个过瘾。
云连身体不再紧绷,她软软靠在商拾胸口,仍由商拾一口一口曲折地为她度气。
前面的姬中已经走下很远,这才反应过来身后好像没了动静,姬中慌了,难道商拾跟云连栽在最后一小段路程里?
这算不算是阴沟里帆船?
不管如何,他不能让商拾跟云连死在这里,不仅是皇上的命令,还因为一路醒来他心中无形生出的一些同伴感情来。
姬中想了想,转身往回走,一边低声唤道:“商少爷?商少夫人?”
声音靠的愈发近了,云连身体紧了紧,商拾心底暗骂一声,勉强放开云连,而后手中的湿布再次回到云连的鼻上。
“来了。”商拾应了句。
他声音低哑,姬中听出异样来,他询问道:“商少爷?是不是身体不适?”
这毒雾同样对姬中也是有效果的,他极力甩开身体的虚弱,心中告诉自己,不能死在这地道内。
商拾捏着云连软滑的小手,心头越发躁动,他暗笑一声,身体蹭了蹭云连,这才意有所指地回道:“是啊,我很不舒服。”
“商少爷,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出去后便能找到大夫了。”姬中也急了,他催道。
商拾又捏住云连的手,声音清朗不少:“没用的,我这种不适只有一人能治。”
那双亮晶晶的眸子带着笑意看向云连所在的方向,那种荷尔蒙让云连皱了皱眉。
姬中哪里知道商拾在这种时候还能想些别的,更有深意的东西,他焦急地询问:“商少爷,你知道这毒雾?是不是世上只有一人能解?”
商拾满脸黑线,他没好气道:“我不知道,别说了,快走吧。”
若是让姬中再接下去,还不知能说些什么。
姬中只能压下心中的焦躁,又转身,听着身后脚步跟了上来,这才抬脚往前走。
有了刚才的福利,商拾明显有了力气,他脚步加快,连带着云连也快了很多。
毒雾来了快,可人更快。
又走了许久,前方的姬中终于停下脚步。
“到了?”商拾在他身后问。
“是的,可是洞口被一块大石头堵住了。”姬中回道。
商拾也带着云连走了上去,他拍拍眼前的石头,巨大的圆石堵住了所有的光,现在他们三人或多或少都失了力,若这么推,大概也是推不开的,商拾转脸问姬中:“端木凛既然通知了你走这条路,他应当派人过来守着才是。”
“商少爷说的是,可我没听到外面有人。”姬中耳朵附在圆石上,仔细听闻外面的动静。
“有两种可能,第一,端木凛觉得我们有能力出来,根本不需他的帮忙,但我觉得更多的是他想教训我们一番,毕竟小连给他下的毒可不会舒服,第二,他派来的人被人皇后的人杀了外面的人在隐藏。”
“那怎么办?”姬中问。
“凉拌。”这个回答仍旧是他从云连口中学来的。
姬中被堵得哑口无言,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姬中真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得罪了商拾,他嘴角动了动,终究没问出口。
这里空气不好,商拾再待下去会撑不住的,云连将商拾往后拽过去,自己上前,对姬中说道:“将你的剑给我。”
“再找块小一点的石头。”
这地道内别的不多,石头倒是不少,姬中摸索着按着云连的描述找了块,云连将石头仍在巨大圆石下方,而后长剑插进圆石跟地面的接触地方,长剑借着小石块的力道掘起大圆石。
轰隆隆——
大圆石真的动了。
渐渐往外滚了出去。
商拾呆了。
姬中愣了。
巨响越来越远,刺目的阳光让三人伸手遮住眼睛。
眸子的刺痛让商拾先回了神,借着姬中瞪大了眼,看着云连递过来的长剑,长剑竟然完好无损。
因为之前黑暗,姬中根本不知道云连的动作。
他难得结巴地问云连:“商少夫人,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云连出了洞口,淡声回道:“杠杆原理。”
杠杆原理?
不懂。
商拾不懂,姬中更是无奈。
不过商拾很快跟上云连的脚步,他得意的眼神让人很想拍他一巴掌,商拾对姬中大声道:“我家小连可是很厉害的。”
三人终于重见天日,而除了洞口,三人这才发现此处根本不是他们以为的皇宫内院,而是皇宫后面的一处倒垃圾的大坑外。
皇宫生活垃圾,各种废物都会集中仍在这里,而后每隔两三日便有人集中清理,即便是两三日,这会儿天热,还是有了难闻的味。
“这端木凛还真特么的小气。”商拾忍不住,咒骂一声。
姬中两眼望天,他当做自己没听到商拾大逆不道的辱骂自己的父亲。
牵着云连快速离开,姬中跟上,三人刚走没两步,眼神齐齐冷了下来,商拾怒火再次肆无忌惮的冒了出来,他扬声道:“我说你们就不能选个好一点的地方埋伏?”
商拾话落,不远处大坑外头树丛内冒出数十个黑脑袋,他们跟在黑林中遇到的杀手装扮是一样的,头抱着黑布,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带头那人笑了起来,嘎嘎声像被堵在喉咙里,嘶哑难听:“哈哈哈,你们命可真大,不过也是你们运气不好,刚才的洞口本是极好的葬身之处,你们非要出来死在垃圾堆里,真是天意啊,哈哈哈——”
商拾跟云连无动于衷,而姬中则显得有些激动:“你们不是皇后的人?”
“什么皇后?”那黑衣人笑声停顿,问。
不管皇后或是皇后娘家将军府,他们豢养的侍卫均是训练有素,就跟在黑林以及之后路上遇到的那些人,那些人只会闷头杀人,从不会这么多废话。
这些人的语气听起来倒是挺像江湖草莽之类。
姬中暗松了口气,他庆幸这些人不是皇后的人,否则,刺杀皇子,以及枉顾圣意,这两宗罪非得让皇后脱层皮。
大概猜出姬中的心思,商拾在一边嗤笑:“难道你没听过有一种叫杀手组织,还有一种叫买凶杀人吗?”
皇后倒是聪明,在都城外,她可以肆无忌惮地派自己的人去,反正没人有证据,到了西京都城,她的任何动作都会在端木凛的眼皮下,皇后跟将军不会这么蠢,如此,倒是不如买那些亡命之徒来刺杀商拾几人。
姬中笑的牵强,他只是不敢想而已。
“娘的,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识相的就快些自我了解,这样我们尚能给你们个全尸,否则,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那带头的放开嗓子喊道。
“小连,你的毒药粉还有吗?”商拾问。
他手中的那些药粉来进洞之前都散了,这会儿他身上倒是真干净。
云连摇头:“没有。”
商拾失望,本想少费些事,现在看来,这还有的忙。
“小连,你在这里待会儿,我去处理了。”商拾照旧吩咐。
商拾刚抬脚,身体被云连拉住,云连语气不甚好:“你觉得我能在这里好还呆着?”
垃圾坑旁呆着,她不如跟商拾一起杀人,血腥味都比那些臭味好闻。
“也行。”
两人并肩而行,打算灭了前面数十人。
还未走到那群人面前,只听更远处一声大喝:“都站住。”
49
“都给我放下武器,站好!”那人又强调一遍。
其他人没有异样,姬中却脸色大变,他脱口而出道:“大皇子?”
当今皇后膝下只有一个公主,而生出几位皇子的均被封了妃,这大皇子端木楚便是西京四妃之首孔妃的儿子,也是皇上第一个儿子,因而自小便得到最多人的瞩目,便是端木凛也放了不少心思在他身上。
端木楚本人还算有几分本事,身后又有孔妃娘家作为后盾,他最大的缺点便是好大喜功,在他弱冠之年,正逢西京南方数十年难得一遇的洪涝,端木楚自请治疗水患,并洋洋洒洒说了大堆的治水理论,听的端木凛对他也充满信心。
端木楚毕竟是个年轻的,还未经历过大风浪,端木凛不放心将这么大的事交给端木楚一人,这才命端木楚配合工部侍郎一同治水,谁料,这端木楚就是个眼高手低的,几次三番跟工部侍郎的想法相左,甚至用皇子的名头压制工部侍郎,让人采纳他的办法,结果可想而知,粗制的大坝不牢靠,加上端木楚的办法只蓄水却无排水功能,大坝自然坍塌,那一年的洪涝淹死数万百姓,紧接着还造成了小面积瘟疫。
之后百姓一片怨声载道,端木凛没办法,只能处决工部侍郎,至于端木楚,则差点被剥夺了皇子身份,无奈孔妃哭天抹地,大臣联名上书,虽保住了端木楚的皇子之位,却自那以后端木楚被夺了在六部的位置,也因此绝了端木凛要册封他为太子的打算。
这些年,端木楚时刻记住当年的教训,他知道端木凛已经渐渐对他再抱期望,可这一切都被商拾毁了。
想到手中的消息,端木楚阴寒的目光化作冰凌,恨不得将商拾戳成靶子。
本来他对那份来历不明的消息还有怀疑,当端木楚看到姬中那一刻,他彻底相信了,端木楚嘲弄道:“父皇还真是看重这杂种,竟然派了你过来保护他,既然如此,本皇子就更不能让他活着了。”
端木楚现在也算是孤注一掷,他已经近而立之年,若不趁现在夺得太子之位,他这辈子也是没指望了。
在孔妃从小的灌输中,端木楚一直抱着一个观点,那个位置他势在必得,不成功便成仁。
“可是大皇子,商少爷是受了皇上的召见才来都城,大皇子此番所为若是传到皇上耳中,皇上定会对大皇子失望。”姬中试图说服端木楚。
姬中别的不在行,可对几个皇子的心思跟性子却是再了解不过,他这番话直戳端木楚心里,端木楚脸色变了变,他眼神闪躲。
“主子,他这是在故意拖延时间。”端木楚身后一个年纪稍大的男子凑上前小声提醒。
端木楚赫然清醒,心底最后一点踌躇也消失。
“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是自裁还是要我们动手?”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那些黑衣人有些摸不着头脑,黑衣人头领看看这方,再瞅瞅另一边,最后举手发言:“等等,谁能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情况?”
商拾长长叹了口气,用一种让对方看不透的同情眼神注视着那数十个黑衣人:“看来,你们也不过是人家手中的探路石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
“不如就问问这位大皇子跟你们的目的是否相同?你们再探讨一番给你们消息的是否为同一人,哎,鹬蚌相争,最后得力的可是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渔翁。”商拾一副我很为你们着想的不忍模样。
那头领虽然没被商拾说动,可心下不免多了一份思量,他小声跟身后的人商量片刻,而后黑衣头领走向大皇子,建议道:“既然我们目的相同,合作如何?到时钱我们可以对分。”
在那头领跟大皇子提出这个办法时,商拾退后一大步,重新站在云连身边。
云连面无表情地看过去,而后抬起左脚,毫不犹豫地踩上了商拾的右脚。
“白痴。”
搅和不成,反倒让人家同仇敌忾了。
刺痛让商拾倒吸口冷气,他脚步未动,对云连哭诉道:“小连,我错了。”
“错了就赶紧补救。”云连扔过来一句话。
那边正在商量,商拾扬声打断人家的窃窃私语:“我说那杀手,你确定要跟大皇子合作?你刚才也听到了吧?”
商拾往姬中方向指着,继续道:“大皇子此番杀我们是违背了圣意,届时皇上定要追查,你确定大皇子不会为了杀你们以绝后患?”
“毕竟,四人才是最可靠的。”
端木楚眼睛瞪着豆大,他其实真的想如商拾猜测的一半,待事成之后杀了这些黑衣人,而后再营造出一种两方同归于尽的假象。
那黑衣头领也不是笨人,端木楚微变的神色未逃过他眼底,他咬牙怒骂:“原来大皇子也是个卑鄙小人,你以为我们兄弟就是这么容易被灭的?既然大皇子另有所图,我等也不会等死,我们就各干各的吧。”
端木楚身后的人眼睛一转,说道:“诸位误会我家大皇子了,诸位一看都是武功高强之辈,人数跟我们也是旗鼓相当,若是真如商少爷所言,两方打起来,我们谁也占不了好处,我家大皇子可不会想的这么肤浅,既然诸位不放心,不如这样,我们双方各退一步,诸位跟我们合作,而我家三皇子则可以给诸位写了凭证,如此的话,诸位应当放心吧?”
云连目光穿过群人,落在说话的人身上,眼睛闪着厉色,这人倒是聪明,他的做法不就是前世的类似交易凭证之类的?
商拾跟她一样,目光都落在说话之人身上,云连跟商拾对视一眼,说道:“杀了那人。”
这想法跟商拾的不谋而合。
一口气杀数十人有些为难,可一口气杀一人倒是小菜一碟。
商拾把玩着手中一根青草,锦袍飞扬,罡气鼓动着青草,灵蛇一般窜了出去,堪堪没入对方的额际。
这出乎意料的一幕惊呆了众人。
商拾拍开手上莫须有的灰尘,心情不错地解释:“这种小人留着只会做墙头草,大皇子,若你不是蠢的要死,你就该好好想想此事的前因后果,他在其中到底起了何种作用?”
商拾口中的‘他’自然是指被他一根草杀死的男子。
端木楚被商拾那一手震住,尽管不愿承认,他心底却明白,商拾的武功远超出他的想象,再看看地上大睁着眼死去的人,一时没了主意。
作为中心人物,端木楚乱了,他身后的人自然跟着面面相觑,趁着这个机会,商拾又说:“我不妨告诉你,我对你们西京皇位没有任何兴趣,而且我们端木凛势不两立!”
在黑林中时,若不是他快一步到,小连定会非死即伤,这些事都是端木凛一手搞出来的,他怎能不怨?
“我怎么才能相信你?这世上之人无不是在追求名利,据我所知,这世上还真没有视名利如粪土的人。”所谓吃一堑长一智,端木楚怀疑地问。
商拾讥笑一声:“你觉得就凭我刚才那一手,我要杀你胜算多少?”
端木楚别开脸,不再开口。
“你自己该明白,我若想取你性命是轻而易举,况且,若我愿意,这西京便是我的了,所以,你最大的敌人可不是我。”端木楚如此上道,商拾也不介意给他点甜头。
能在皇宫里生存下来,端木楚也不是个吃素的,他冷哼道:“我们都姓端木,都是一家人,敌人这一个词不适合用在我们父子兄弟之间。”
不管心中如何想,端木楚不会明目张胆的说出来。
嗤——
“那我不妨告诉你,不管皇上有何打算,起码在天下人眼中,只有嫡子才能名正言顺的登基上位。”话已至此,商拾留了时间给端木楚思考。
端木楚瞳孔要命的缩了一下。
是啊,所谓立嫡不立长,他的身份和气尴尬,可若是,若是又长又嫡呢?
心思快速反转,端木楚复杂地看着商拾:“你说的确是真的,可若是没了你,我的位置岂不是更有保证?”
“尼玛,说了这么多你猪脑子吗?怎么听不进去呢?要不要我现在就杀了你,让你下辈子都没机会等上那破椅子?”见云连又用那湿布捂住鼻子,商拾心疼,又怒了。
他指着对面两方人马,干脆利落道:“要么一起上,要么给爷滚。”
本想省些事,再让他们窝里斗,可费了那么多口舌竟然无用,要知道不如开始就大开杀戒。
商拾刚才青草叶子那一手已经吓着那群黑衣人了,他们左右看看,有些挣扎,到底是命要紧,还是钱要紧?
想了想,罢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一个字,跑!
黑衣人头领打了个手势,众人跟黑潮水般褪去,瞬间不见踪迹。
这么识趣,商拾心绪总算能平了些,再看端木楚,问:“你们呢?”
端木楚牙齿咬得咯吱响。
两方人马合伙他尚且没有必胜的把握,现在只能他孤军奋战,哪里还有得胜的可能。
端木楚恨恨命令身后的人:“撤!”
50 吃还是不吃
前方看去巍峨雄壮的皇宫自后面来看,也不过是一群高大的建筑罢了。
有姬中的令牌,三人畅通无阻地自侧门进了西京皇宫内。
刚进门,一小队人马已经等在入口处,看到三人,那队长抱拳道:“三位请,陛下已经在等着了。”
跟着那队长穿过重重殿宇,经过长廊,再走过一个独木桥,最后停在一处水上凉亭内,凉亭三面垂着珠帘,独留一面,像是在迎接来人。
凉亭内,四个软凳,一个人。端木凛正执起杯子,仿佛没听到外面的脚步声。
姬中走上前,单膝跪地:“皇上,商少爷跟商少夫人来了。”
端木凛这才转过头来,他望向商拾,目光带着赞赏,点头说道:“嗯,不错,健壮了不少。”
面色一变,商拾皮笑肉不笑道:“这得感谢皇上你啊。”
端木凛自然听出商拾话中的嘲讽,他包容地一笑,指着对面两个软凳,说道:“赶了那么久的路,应该是饿了,先过来喝杯茶,休息休息,等会儿让御膳房给你们做些食物。”
不用端木凛说,商拾也觉得自己饿了,刚才在地道内吸进去的烟雾现在在体内搅和着,他拉着云连往凉亭内走去。
笑看着两人走近,端木凛吩咐姬中:“你回去休息吧。”
“是。”姬中最后看了商拾跟云连一眼,神色有些复杂。
姬中消失,端木凛这才说道:“你倒是好手段,这么几日下来,姬中对你们竟然有了感情,这倒是听让朕刮目相看的,不错,不错。”
为君着,首要的便是要学会收服下属,让人对你死心塌地,这一点,商拾远远比他那几个儿子强得多。
商拾懒得回答他的自言自语,他拉着云连坐在另一边,给云连倒了杯茶,递到云连手上,又将桌上那盘点心往云连面前推了推:“小连,先吃点点心,等会儿再吃的热的。”
只喝了茶,云连倒是没动点心。
将两人的互动收入眼底,端木凛清了清嗓子,问:“拾儿,朕的建议你可考虑好了?”
商拾停下喝茶的手,仔细端详端木凛,最后试探着问:“你解了毒?”
端木凛挑挑眉,并未回答。
心头一沉,他倒是小看了端木凛,不过转眼又释然,也是端木凛比他多长了二十多年,又善于玩弄政权,看来不是他小看了端木凛,而是太过高看自己。
想到端木凛已经没有把柄握在他手里,商拾往云连身边挪了挪,试图将云连挡在端木凛的视线之外。
这不算小的动作让端木凛好笑,他摇头,带着纵容道:“拾儿,若朕想留下你们两个,不管你如何挣扎也讨不了,当日被你制住也是朕的一时大意,可你该明白,你的一切都是朕给你的,所以,你有几斤几两,朕比任何人都清楚。”
“是啊,有才有禄,我活不下去时你给我的银子,有了你的赏赐,我才能活到现在,有了自己的根基,不过端木凛,若我跟小连拼尽全力,你也讨不了好。”
当年出了劫持一事,再后来得知自己的身份,商拾一怒之下离家出走,结果身无分文,差点饿死街头,是端木凛派人送来了银子,这才让他活下来,借助剩余的钱造就了今日他的一切。
端木凛脸色一变,气氛刹那僵硬,最终,端木凛只长长一叹,道:“拾儿,朕知道你在怪朕,可朕到底也是你的父皇,你就不能叫朕一声?”
“怎么?威胁没用,改用怀柔政策?”商拾也是想不通:“按说你的儿子不少,有用的也不是没有,与其让我来败了你这西京,不如趁着你还年轻时好好教教你儿子,再不济你也可以重新生一个,自小培养,想来绝对能得到你的真传。”商拾‘苦口婆心’地劝道。
噗——
端木凛一口茶喷了出来,他哭笑不得地反问:“难道拾儿没听过本性难改?你的话朕何曾没有考虑过?朕这几个皇子什么样性子朕比你清楚,所以,朕选你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若是朕不会拆散你跟她呢?”到这时,端木凛不得不后退一步,她指着一直做壁纸状的云连。
闻言,云连眉梢都未动一下。
商拾更好笑了,他很纳闷地问:“真的非我不可?”
“是。”端木凛回答的毫不犹豫。
“那——”
语音未落,外头一阵骚乱。
端木凛不悦地往外看去。
当看到来人时,端木凛端着杯子的手紧了一下,而后若无其事地吩咐:“让皇后过来。”
皇后带着两个贴身婢女,目带怨恨地走了过来。
“见过皇上。”
“皇后,何事如此表情?”端木凛放下杯子,斜了一眼皇后,问。
噗通——
“陛下,求陛下为洁儿做主。”皇后低泣道。
眼里闪烁着不耐,端木凛亲自扶起皇后,轻柔握着她的手,问:“朕不是已经将那人杀了,给洁儿报了仇?”
经过皇后三番四次的求见,在加上老侯爷在他面前哭诉,端木凛为了安抚他们的心,只能将那影卫杀了,谁料这一家子还真是不依不饶了,思及此,端木凛心中终是有了芥蒂。
“陛下,伤了洁儿的还另外有人,洁儿是陛下最疼爱的女儿,皇上,求您惩罚伤害了洁儿的贼人!”皇后咬牙盯着商拾。
她手腕却是一疼,端木凛不着痕迹地放开皇后的手,问:“不知你口中的贼人是谁?”
“就是他!”皇后指着商拾,满面凶狠。
碰——
端木凛的茶杯落了水。
“那皇后可知他是朕的儿子,他若是贼人,你当朕是何人了?”
“皇上?”皇后倒退一步,婉约的脸上是不可置信。
最近宫里的确盛传这个消息,本来她以为皇上不可能认一个私生子,况且,她这一路派人截杀商拾,端木凛也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她以为端木凛根本不在意的。
“皇上,洁儿还躺在床上没有醒来,您就这么狠心?”
面对这种算得上指责的质问,端木凛终于怒了,他厉喝道:“皇后,注意你的言辞,朕想要做什么还不需要你的置喙,或者你以为我西京缺了你家就无法安稳了?”
皇后慌忙抬头,她捂着唇,眼泪更是止不住。
端木凛重新坐下。
“罢了,念你心疼女儿,这一次朕便饶恕你,下不为例。朕劝你有空还是多照顾洁儿吧,御医不是说了,多跟洁儿说说话她可能就会早些醒来,别整日一副全天下都欠了你的模样。”
这么些年,这算是端木凛头一回这么指责她,皇后呆在地上久久回不了神,直到她身后两个婢女小心扶走了她。
凉亭恢复安静,端木凛往桌上伸手,这才发觉摸了空,他皱眉对外面的人说道:“重新沏壶茶来。”
待再次喝了茶水,端木凛怒火这才平复下来,他问:“你刚才要说什么?”
商拾起身,牵着云连往外走:“皇上还是先处理一下自己的家事吧,至于那些伤害过小连跟我的,很抱歉,不管是谁,这笔账总要讨回来的。”
端木凛再次被气的说不出话,怒火到达一个极致,他再也忍不住,一掌掀了桌子,轰隆声响后,桌子连带着茶杯翻入湖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