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站住,你刚才说什么?”阮玲纤狠狠打了个冷颤。
云连嘲讽道:“若你没听清楚,也可以问你身后的奴才。”
“连儿,你不能,娘亲好不容易熬到现在,不能因为你的一时之气就全部失去,若你坚持如此,那休怪娘亲顾不得你了。”阮玲纤虚弱地喊道。
看看,任何时候这阮玲纤心中有的只有她自己。
云连停下脚步,阮玲纤心中稍安,她觉得云连定是怕了,若没了云家做靠山,她在将军府的日子也不好过,看来,必要的恐吓还是必须的。
在阮玲纤的猜想中,云连回头几步,停在她面前,在一阵惊叫声中,云连低头,一把扯掉阮玲纤浅色襦裙的下摆,另一手将桌上的瓷杯拨落在地上,摔成碎片,捡起其中一片,云连狠狠划向阮玲纤的手指。
拉着她的手指,在空白碎步上写下一行字,须臾,云连甩掉阮玲纤的手,将碎步扔到她面前,云连冷笑道:“如你所愿,从今往后,我云连跟你断绝母女关系,自此之后,你我恩断义绝。”
阮玲纤已经被云连一系列的动作吓傻了,直到云连的话决绝地说出口,她这才回神,盯着眼前的字,阮玲纤觉得心口揪着疼,她眼睛一闭,倒在身后的嬷嬷身上。
“夫人,夫人你醒醒?”那嬷嬷痛心疾首道:“大小姐,你怎可如此气夫人,夫人她这么年过的也苦,恕奴婢斗胆,大小姐,你太,太过分了。”
招来两个丫头,三人合力将阮玲纤抬了出去,在经过云连身边时,云连扫了阮玲纤微微颤动的睫毛一眼,不再开口。
一时间,原本哗然的大厅内只剩下商拾跟云连。
商拾咂了咂嘴,对云连说道:“看来今日是无人管我们午膳了,小连,要不我们出去吃一顿?”
懒得离他,云连抬脚往外走。
刚出大厅,门外两名护卫上前,拦住云连的,抱拳道:“大小姐,姑爷,老爷有令,二位还请留下。”
云连还未开口,商拾已经笑了出来:“难道云老爷是想让我们赔侧夫人的手指头?”
这不过是玩笑的话,然,当那两名护卫均变了脸色,商拾这才意识到自己是猜对了,他更觉好笑:“啧啧,看来,这云府要远比本小爷想象的有趣多了。”
“还请两位别难为小的。”其中一人低头说道,身体却没让开。
“若我们今日非要出去呢?”商拾俊逸的脸上噙着邪肆的笑,他问的温和。
“这——”
这人还未来得及说完,远处,另一道满是怨责的声音响起:“大姐姐,我娘她哪里得罪你了,你要如此狠心?”
随着话落,云烟婀娜的身姿走近,她身后跟着默不作声的四皇子封钰。
“大姐姐,我娘她自来将你当做亲身女儿般对待,有时待你甚至比待妹妹我还好,就连,就连你喜欢四皇子一事,娘亲也是竭力赞成的,可感情之事无法勉强,加之姐姐当日的确做了错事,即便如此,我娘还是在爹爹面前替你求情,你这才免于责罚,大姐姐如今成了亲,为何性子却变得这么,这么——”
凶狠。
最后两个字云烟在舌尖转了一圈,又吞了回去。
这一番话可是在四皇子面前将云连贬的一无是处了,云烟此话不仅指出她云连是个忘恩负义之辈,还暗讽她心狠手辣。
若她还是那个心心念念都是封钰的云连,云烟这番话岂不是让她陷入永无翻身之地?
好在原身早已消失,这样也免了今日这接二连三的打击,这会儿云连突然觉得自己伟大起来,毕竟能面无改色地被一*女子攻击,这足以说明她内心强大到连她自己都骄傲的地步了。
“你这是打算撕破脸了?”云连冷扫了一眼云烟,问。
“你什么意思?”云烟一脸青白。
这不对劲,以往云连每每见到四皇子时都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就是因为如此,她才笃定云连这回是哑巴吃黄连。
云连摩挲着自己的指甲,慢条斯理地解释道:“你娘之所以对我跟亲女儿似的,有两个原因,一是她想在云承跟云府上下讨个好名声,二呢,你听说过捧杀吧?你觉得原本的云连之所以那么蠢是天生的?没有她的蠢笨,能衬托出你这位二小姐的聪慧善良来?”
有那么个亲娘,这位侧夫人使出这招那是轻而易举。
“哦,对了,还有,你那娘亲的确赞同当初的云连喜欢四皇子,甚至她还出主意,并且提供药给云连,啧啧,就不知你这位亲妹妹在当时那件事中扮演着何种角色呢?”前后一想,加上小茜的话,这件事很容易便能想明白。
云烟心一沉,她第一时间看向封钰,发现封钰皱眉时,云烟恨得心火怒烧,她狠狠咬向自己的舌尖,疼痛让云烟暂且压抑住怒火,抬眸,云烟泪眼迷蒙地看着封钰,红唇颤巍巍吐出几个字:“四皇子,我没有。”

第四十八章 别叫我姐夫

封钰没说话,眼神在云连跟云烟身上打量片刻后归于平静,他并未表示出对云烟的信任,也未打算替云连伸冤。
“你到底做了何事本少爷自会查清楚,若是我娘子真的因为你才背负恶名,那么,云二小姐,你该想想自己应当付出何代价了。”商拾的声音在一片静默中想起。
以往云烟并未将商拾放在眼中,在她的认知里,商拾就是了除了吃喝嫖赌,什么正事也不干的人,这种人配上白痴一般的云连最好,可今日一见,商拾那张跟平日行为格格不入的俊美长相首先颠覆了云烟对他的映像,再来则是商拾对云连的维护,那狭长的凤眸里噙着危险,这让云烟有些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并不只是商拾给她带来的冲击,更多的则是云连超出她想象的好运气。
在云烟的想法里,云连不该找到商拾这么俊逸,还维护她的夫君,她就该跟一个风流花心,甚至厌弃云连的男子配成一对。
种种不甘只在心中转了一圈便被压下,云烟一脸惊惧地往封钰身边褪去,语带委屈地说道:“姐夫误会了,烟儿真的没有做出对不起大姐姐的事。”
商拾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他摆手:“先别急着叫,只有小连承认你是她妹妹,我才是你姐夫。”
这话就是毫不留情地打云烟的脸,她小脸楚楚可怜地对上云连:“大姐姐,这么多年我们一直是最好的姐妹,烟儿知道你心情不好,烟儿也难过,可这真的不关烟儿跟娘亲的事。”
云烟说的可怜,可仔细听来,却是句句挑拨,她明着说云连心情不好,这又何尝不是暗指云连对她这段婚姻的愤懑,也间接指出云连对商拾的不满?
“你不是我,你又怎知我对这段婚事不满?”云连讽刺道。
云连这话刚落,封钰跟云烟同时惊讶抬头,封钰深眸紧紧盯着云连的双眼,试图从里面找出些许蛛丝马迹,而云烟则更多是不可置信。
“可是,可是大姐姐不是为了躲避婚事,还,还想不开,试图,试图以死相逼,让爹爹请奏皇上,替大姐姐推了这段婚事吗?”云烟说完,像是意识到什么,她突然尴尬地捂住嘴,充分表示自己刚刚脱口而出的话是无心的。
这小伎俩真不够看,既然云烟想演戏,她又岂有不配合之礼?
云连眨了眨眼,很无辜地纠正道:“你可能误会了,我之所以起初不愿嫁将军府,那是因为我的名声实在是糟糕,我怕嫁到将军府后会给将军府,咳咳,尤其是他带来不好影响,继而会给两人的将来带来阻碍。”
云连指着商拾,实在说不出夫君这类的词来。
明明是瞎话,然,不可否认,当商拾听罢,心中没来由升起一股异样来,尽管这异常只是一瞬间便消失,快的让他抓不住。
封钰冰锥一般是先射向云连,他冷声问:“这么说,当日你给本皇子下药也纯属误会?或者商少爷当日在食香楼里不靠谱的话其实是真的?”
这话中满是嘲讽。
整个青城,谁不知云家大小姐痴迷四皇子好多年,都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仅凭她几句话就否定掉自己前面那么多的感情跟精力,真不知该说这云连是有情还是无情。
“他说的自然不是真的。”这是云连第一次在封钰面前否定商拾的话,云连继续说道:“事实上,当初的云连痴迷于你是真的,下药也是真的,甚至连自杀都是真的,可在大婚当日,再被你们合力下药之后,云连已死,之前的一切皆已烟消云散,重新活过来的云连是全新的,跟过去毫无干系。”
事实上,云连说的都是实话,可在场除了商拾,无人意识到。
封钰深瞳动了动,坚毅的面孔上冰冷也龟裂来开,最后化作一抹暖意,封钰说道:“既然如此,那么以往种种就烟消云散,今日起,我们就算重新认识,如何?”
让堂堂四皇子说出此等近似讨好的话,云连应当识时务。
“那倒不必了。”说这话的是商拾,他牵起云连的手:“过去已经过去,至于现在,乃至未来,小连生命中有我参加,至于四皇子,我觉得你的时间还是留给那些可能进四皇子府的女子吧。”
商拾若有所指地扫了眼云烟。
云烟一脸娇羞地低了头,因而错过封钰眼中的不耐。
这件事告一段落,所谓来日方长,他就不信查不出商拾的真面目,封钰心思转换,他接着对云烟说道:“需不需要本皇子让御医过来?”
云烟一脸感激,她福了福身:“多谢四皇子。”
封钰扬手,一个侍卫转身离开。
云烟更显娇弱,她峨眉轻蹙,似有难言之隐:“若四皇子不忙,还请过去坐坐,爹爹他等会儿会过来,烟儿担心爹爹太过生气,会伤了大姐姐,不如就请四皇子等会儿劝劝爹爹跟大姐姐。”

第四十九章 拿谁开刀

心中恨不能将云连千刀万剐,可为了能留住四皇子封钰,她只能按捺住心中对自己娘亲的担忧。
毕竟内院不是一般外男可以进的。
封钰并未看向云烟,他目光在商拾跟云连身上转了一圈,而后点头。
“四皇子,这边有个亭子,我们可以去那边坐坐,爹爹从后院回来会经过那个亭子。”云烟福了福身,之后望着云连:“大姐姐也过来吧。”
娘亲被云连伤了,她又怎能让云连这么干脆离开?
“小连,我们不妨也逛逛云府。”商拾代替云连回了云烟的要求。
云连审视一般扫了商拾一眼,没有做声。
沉默也就是默认。
云烟抬手:“四皇子请。”
一行人来到位于云府花园旁边的一处凉亭内,丫鬟布置好了茶点,云烟请了封钰上座,自己则坐在封钰左手旁,待坐定,这才询问依旧站着的云连:“大姐姐,为何不坐?”
云连总算知道何为演戏即是生命,人生即是演戏了,就瞧着眼前这云烟,明明恨不得她走的远远的,可偏偏为了在封钰面前显示自己的大度跟识时务,坚强地对自己的敌人笑脸以对。
看着云烟这张脸,不免让云连想到前世她遭遇的一切,云连哪里还有心情跟云烟相对而坐。
云连懒得看云烟一眼,她身体一旋,转向另一个方向。
走了不远,云连停在一处荷花池旁,虽是五月天气,那接天莲叶也是极美的,望着满目翠绿,云烟总算能静下心来。
刚站定,身后传来脚步声,听着声音,云连并未转身,眼睛依旧若有所思地盯着河面。
“在想什么?”商拾站在云连一步之遥的地方问。
“在想该从哪一个敌人下手。”云连对商拾并不打算隐瞒,况且,说不定她是真的需要商拾的帮助。
商拾眼中带笑:“那你可想好了?”
云连并未立即回答,她转身,突然反问:“你觉得我该从谁开始比较好?”
“你一个闺阁女子,自然没那么多敌人,能让你记恨的也就云家几个人,当然,还有那个罪魁祸首。”商拾这么说的时候,眼神有意无意地飘向封钰的方向。
“那我们就先说说这云府的人,按理说,云府最大的自然是云家家主,可云家为书香世家,能在青城屹立百年自是有它存在的价值,想要短时间内扳倒云家是不可能的,所以,相对来说,那位侧夫人及你那位二妹妹算是最弱的,你不妨从她们下手。”商拾分析的头头是道。
当然,这也是云连刚才想到的,她神情总算松缓了些。
云连眼神转了转,看着远处走来的人,回道:“我有了更好的人选。”
那人走近,语气并不见有多恭敬,她说道:“大小姐,夫人请你过去。”
来人正是之前扶着阮玲纤离开的嬷嬷。
云连并未拒绝,她吩咐:“带路。”
“是。”那嬷嬷暗暗松了口气。
云连抬脚跟了那嬷嬷走,经过商拾身边时被攥住了胳膊,他皱眉,问:“你就这么去了?”
云连点头:“不然呢。”
“那我怎么办?”商拾突然觉得自己像是被抛弃了般,心下有些烦躁。
云连下巴点了点往这边看的封钰跟云烟,淡淡笑开:“我若是这么离开,云烟自然担心,所以,就委屈你一下,去替我做个人质吧。”
抽了抽嘴,商拾松开手,他低声嘱咐道:“那你小心些。”
这种关心云连可以听出是发自内心,她没有拒绝之理,云连点头:“放心。”
不再停留,云连跟着那嬷嬷离开。
商拾则敛下眼中对凉亭中人的厌烦,往那两人走去。
跟着那嬷嬷来到后院,最后停在一处名叫落仙苑的院门口,盯着那三个字,云烟微嘲,想来云承也曾真的喜欢过这原身的娘亲吧,只可以红颜未老恩先断,女子一心依靠的人此时早已左拥右抱,徒留这令人遐想的院名来安慰自己了。
“大小姐请。”那嬷嬷掀了掀眼皮,说道。
并未将这老婆子放在眼里,云连在旁边小厮丫鬟的请安声中进了门。
偏房内,阮玲纤正捂着额头,脸色有些难看,在听到脚步声时,她抬了抬头,见着云连时,阮玲纤脸色变了变,之后勉强带着慈爱说道:“连儿你来了,坐吧。”
云连进门,坐在阮玲纤对面,冷声问:“找我来何事?”
阮玲纤身体僵了僵,她苦笑:“连儿,你就这么怪娘亲吗?你应该知道娘亲这么些年之所以不怎么管你,便是在告诉你二娘,娘亲不在意你,这样你二娘就不会多为难你。”
“你怎能这么甘心让自己的女儿被那位侧夫人玩于掌心?你为何就不能为了女儿争取一番?别忘了你可是一府的主母。”云连这句是替原身问的。
这云府当中除了云承还有谁比她大?
阮玲纤倒水的手一晃,水溢满被子,她搁下茶壶,声音有些低:“我说过,老爷他不喜欢后院争斗,而且,为娘虽为一府主母,可并没有掌管中馈,为娘只有这么一个好听的名号而已。”
“所以,这就是你眼睁睁看着自己女儿跟个玩具似的被人玩的理由?”云连不可思议地问。
“连儿,娘亲不是个善于玩弄阴谋的人,若真的跟她争,娘亲是断没有得胜的可能,一旦事败,你爹爹他就会对娘亲失望。”阮玲纤声音越发的低弱。
云连有理由怀疑这阮玲纤的智商问题,“那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其实能阻止这一切的只有云家家主云承?”
虽然未曾经历过这种宅院争斗,可云连却知道一点,不管后院闹得如何厉害,最终有决定权的只有一家之主。
阮玲纤只朝侧夫人认输,难道就从未想过要向云承求救?
哐当——
杯子脱了手,热茶淋了她一手,一旁的嬷嬷赶紧上前,紧张地替阮玲纤擦拭手:“夫人,你要不要紧?奴婢给你倒些冷水来。”
“连儿有所不知,当年你爹爹曾对为娘说过,他同意为娘做这府中主母,可你爹爹又说娘亲性子柔弱,不适合掌管整个云府。”阮玲纤苦涩的笑,若是可能,她也不愿这么憋屈的活一辈子,可老爷早在十几年前已经决定,她如何能反驳?
这时,那个嬷嬷拿着湿的布巾回来,她小心将布巾覆在阮玲纤手背之上,那嬷嬷笑道:“夫人,大小姐,你们母女好不容易相见,可别尽说一些伤心的事,夫人,不如让小姐尝尝你的手艺。”
阮玲纤手不自觉往上抬了抬,一时,那布巾碰触到烫伤之处,阮玲纤倒吸一口冷气,那嬷嬷一脸惊慌地问:“夫人小心些,这手可动弹不得,若小姐不嫌弃,就让奴婢替夫人给小姐斟杯茶吧。”
“也好。”阮玲纤轻声点头。
那嬷嬷小心拿过一个新被子,替云连倒了一杯,清冽的茶水闻着一股清香,那嬷嬷笑道:“知道小姐喜欢喝茶,这是夫人特意为小姐泡的,还请小姐务必尝尝,别辜负了夫人的一片苦心。”
双手将茶杯放在云连面前,阮玲纤跟那嬷嬷一脸希冀地望着云连。
云连眸子闪烁一下,她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仰头的瞬间,云连没有看到阮玲纤跟那嬷嬷眼中的内疚跟无法言语的放松。

第五十章 将计就计

阮玲纤戳了戳趴在桌上的云连,对身旁的嬷嬷担忧地说道:“嬷嬷,我们这样可行吗?”
那婆子期初有些不确定,在看到云连晕过去后这才放下心来,她握着阮玲纤的手,为她打气,也为自己壮胆,她声音压得:“夫人放心,事已至此,我们再后悔也晚了,夫人您想想,若老爷迁怒于夫人,到时夫人哪里还能保得住这云府夫人的头衔?”
阮玲纤握着手,眼神在紧闭着眼的云连身上跟那嬷嬷身上转了一圈,最后下定决心:“嗯,反正连儿已经对我恶言相对,即便我再为她,她也不会领情,索性,我这娘亲就恶人做到底。”
嬷嬷握紧阮玲纤的手:“只要夫人下了决心就好。”
而后,两人合力将云连抬进了内室,关紧卧房的门,阮玲纤吩咐那嬷嬷:“你将我库房里的那株人参送去,顺便给史妍送个消息。”
“好。”那嬷嬷快速离开。
房间内安静下来,阮玲纤坐在床边,伸手,摸索着云连的眉眼,她低低说道:“连儿,你原谅为娘吧,为娘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不过你放心,为娘不会让史妍要了你的性命,你只需要让她消气就好。”
约莫一炷香时间,那嬷嬷再次回来,身后还跟着两个粗壮的婆子,那两人对阮玲纤说道:“侧夫人让我们谢谢夫人的帮忙,侧夫人还说了,夫人请放心,这件事不会波及到您。”
阮玲纤起身,她心下突然有些犹豫,到底是母女血脉相承,阮玲纤还不至于是个弑亲女的人:“连儿,连儿她刚才不是故意的,我能不能跟她谈谈?”
“夫人!”嬷嬷上前一步,声音抬高:“切不可一时心软啊。”
阮玲纤眼眶泛红,她摆手,小跑着出了门。
剩下的嬷嬷谄笑道:“还望侧夫人能饶过大小姐一命。”
“放心吧,我们侧夫人不会杀了她。”其中一个粗壮的婆子嘲讽道。
且不说老爷会追究,就是将军府那个小霸王也不可能善罢甘休。
说着,两人一前一后将云连抬了起来,匆匆往外走,两人专门捡安静偏僻的地方走,一路上倒是没遇到一个人,没过多久,一前一后停在一处假山后,那两个粗壮的婆子进了假山里,再转了几个弯,来到一处阴暗潮湿的小空间内。
将云连仍在地上,一人上前,将云连的脚腕用一根细细的链子捆住,当她还想将云连的双手捆住时,另一人阻止她:“算了吧,一路上这么颠簸都没醒,看来那位夫人时下了挺重的药量,看来一时半会儿是醒不了的,再说,将这地方偏僻,她出不去的。”
“我们还是快些去向侧夫人禀报吧。”这人又说。
“那也行。”
两人前后出了这一小方天地,最后将一闪铁门关上。
待周围恢复一片安静时,无人看见地上本该昏迷的人噌的一下坐起了身,拿下头上唯一一根钗,云连三两下打开脚上的铁链,起身,仔细观察四周,周围一片昏暗潮湿,借助外头射进来微弱的光,云连发现这里虽不大,倒是个藏人的好地方。
------题外话------
生病袅,跟癞蛤蟆被牛踩了一样,实在更不了多了,谢谢searchfairy的188打赏,谢谢初雪之曦的花花,么么。

第五十一章 够狠的人

这个时代自然是没有接断胳膊断指之类的手艺,即便有了御医,史妍也只能望着自己那根断指心中滴血。
此刻云承正送御医离开,史妍睁眼,她摸着包裹起来的手,狠狠地问:“那小贱人呢?”
过来回话的是史妍身边最得力的兰姑姑,她对史妍耳语,须臾,史妍用完好的手拍向一旁的桌上:“本夫人就不信那小贱人一月之间会变得如此大胆!记住,先给我饿她个三日再说。”
兰姑姑有些担心:“可是,这大小姐突然不见,老爷跟那位将军府的纨绔小子若见不到大小姐,会不会闹起来?”
史妍冷哼一声:“这跟我们可没关系,府中的人都知道那小贱人是进了落仙苑的。”
要找麻烦也该找阮玲纤才是。
史妍虽然不喜云连,可她更厌恶阮玲纤,除了一张脸,那怯懦的性子,那整日将自己标榜的绝世好女人的恶心模样都让史妍恨不得撕了阮玲纤。
兰姑姑恍然,她笑道:“夫人说的是。”
感受到伤处的阵阵钻心疼痛,史妍阴冷地说道:“断我一根手指,我定要她们母女生不如死,我还要老爷从此对我心怀怜惜跟愧疚,呆在这侧夫人位置上十几年已经够了,老爷有苦衷也不行,哼,我要阮玲纤偷鸡不成蚀把米。”
在她生下云府唯一的男丁后,自己曾多次暗示过,可老爷几次三番都以不得已为借口,让她与正室夫人无缘,这一次,阮玲纤的女儿伤了她,老爷该没话可说了。
况且,她还有一个出息的女儿,思及此,史妍懒懒问道:“兰姑姑,烟儿她现在可还跟四皇子在一起?”
“回夫人,在呢,小姐她正跟四皇子在花园凉亭内聊天呢,看小姐的模样,两人应该聊得还算开心。”
在无人的时候,这朝露苑的下人都是喊史妍为夫人,同样喊云烟为小姐,由此可见,在云府下人眼中阮玲纤跟云连的地位该有多尴尬。
“那就好,如此也不枉本夫人断了根手指。”
在回来的路上,她已经示意身旁的丫头去通知烟儿,若烟儿否聪明就该知道怎样才能再次将四皇子拉回来,看来她这女儿是像她的,聪明,有手段,如此的话,以后进了四皇子府也能顺利往上爬,若四皇子到时夺得那个位子,她的女儿便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而她这个娘亲地位自然也会跟着水涨船高,到时什么阮玲纤,碾死她不过跟碾死一只蚂蚁一般。
兰姑姑低垂着头,不敢接话。
她的这主子对自己够狠,对敌人更狠。
正如兰姑姑所言,在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商拾不耐地吩咐青叶:“你去找找少夫人。”
云连被请过去的时候,阮玲纤身边的嬷嬷有言,说是想跟云连说说心里话,并不需要丫头跟着,云连想知道阮玲纤在玩什么把戏,也随了她的意。
青叶点头,快速出了凉亭。
坐在商拾对面的封钰本打算起身离开,虽然此时对云连有些兴趣,可这云连也不足以让他花费太多时间,商拾的话让他改变主意,封钰继续坐着。
“四皇子,爹爹他已经吩咐厨房准备酒菜,眼看着已近午时,不如就留在府中用膳吧。”云烟含羞带怯地说。
扫了一眼云烟艳丽羞怯的云烟,封钰眼前浮现的却是那张清丽冷凝的小脸,他突然烦躁地说道:“难道你不打算去看看自己的娘亲吗?”
作为子女,娘亲受了伤,她却一直跟别的男子一处,这足以见得云烟的凉薄。
云烟怔了怔,有些不知所措:“烟儿只是担心四皇子无人相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