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气中毫无半点惧怕之意,似乎根本不把东方泽这般厉害的人物,放在眼里。这样机敏胆大的女子,确实当世少见!
门主眼中掠过一丝奇异神色,在心里自语道:“老夫现在…真的有点好奇,你,到底长什么样子。”他拼尽最后全力,猛一抬手,向苏漓下颌挥去!
苏漓蹲在他身畔,双手撑着他身子,完全没有料到门主会有如此举动,情急之下,只随着本能将头向后一仰,“啪”地一声,那银质面具被他一掌掀落在地。
她心头惊怒,扶着他身体的手撤开,低声喝道:“你干什么!”
没有了扶持,门主无力支撑,直接软倒在地上,看着她的脸,喘息急促,情绪好似激动不已。
苏漓猛然回过神,连忙又将他扶起来,这时,门外又传来了第三波火药轰击的响声,东方泽的攻势明显加快了!墙体开始簌簌掉下碎渣,一室烟尘飞扬。
这门马上就要被炸开,再没有时间耽搁!
苏漓双手不由自主地捏紧,盯着门主的双眼,飞快地低声道:“我只问你,明玉郡主黎苏被剑使所杀,到底幕后是何人指使?!”
门主喘息越发急促,双目圆睁,直直盯着她的脸,眼光中激动难耐,又惊又喜,张大了嘴仿佛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你快点说啊!”苏漓眼睛发红,心底万分焦急。
随着门外接连几声巨响,门主口中止不住地有鲜血涌了出来,眼中最后一丝光亮也慢慢地暗淡下去,他的眼角,沁出一点泪光。
苏漓呆呆地看着他,双手蓦地一松,门主便立时瘫软在地,气息全无。
费尽一切心思追寻的答案触手可及,就这样没了?!她真的很不甘心!
“轰”地巨响,玄铁大门已经摇摇欲坠!
苏漓脸色苍白,银牙一咬,理智瞬间回归,随手将那张金色面具扣在脸上。迅速抓起暗格内的一个木箱,将那些沉门所有重要之物统统扫了进去。
透过狭窄的缝隙,密室内隐约有人影一闪而过,东方泽双眸瞬时凌厉,他飞身而起,掠过面前侍卫,一脚踹在玄铁大门上。
门,终于应声而倒,拍起浮尘滚滚,满室飞扬。
东方泽冲到密室正中,前方那副少女禅定图却令他顿住身形,有瞬间的怔忡,这画中女子淡然恬静的微笑…不知为何,让他突然想到苏漓?这念头如流星滑过,他此刻根本无暇顾及。
脚尖在门主的身上踢了几下,没有丝毫反应。墙边空荡荡的暗格显示着,所有贵重物品已被人全部带走。
那一闪而逝的人影,又不知启动了哪里的机关藏身,东方泽眸光暗沉,缓缓查看四周,想不到沉门之中,竟然还有这等心计的人存在!
方桌右侧的墙壁下方,透出一线光亮,东方泽上前用手一探,再向上轻抬,那面墙壁轧轧作响,缓缓收了上去。
恐怕这里才是沉门最后的逃生密道!
“追!”话音还回荡在半空,东方泽身形一闪,已经消失在密道入口,所有侍卫紧随其后也冲了进去。
一众侍卫的脚步,落地虽轻,回荡在地形复杂的密道中却有些杂乱。东方泽内功深厚,听力远胜常人,凝神细听之下,发觉每隔一会儿,密道深处便有石门依次开启的细微声响起。
那漏网之鱼还没有逃出这里!
第六十四章 当选沉门门主
东方泽眼中戾气一闪,他仔细循着声音,准确无误地追踪着对方所在的位置。在曲折狭长的密道之中紧追不舍,一路所到之处石门或是微掩,或是半开,统统没有恢复完整原貌,那人显然逃得相当匆忙。
一群人冲出最后一道石门,密道已至尽头,一阵强劲的山风,“呼”地迎面扑来,耀眼的晨光,顿时晃得人睁不开眼。
一夜浴血奋战,天色已然大亮。
须弥后山绿荫葱葱,花香四溢,一览无遗的山间小路上,却根本见不到半条鬼影!
东方泽怒火中烧,一张俊脸阴沉至极,双拳握紧,指间咔咔作响。他站在原地许久都没有动,能从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脱的人,这还是第一次!他,到底是谁?!
当石门启动的声音,引着东方泽毫不犹豫地向前追去之时,苏漓才稍稍松了口气,顿时觉得如释重负,能骗倒这男人,当真是不容易。
此时,她藏身于密道入口处的下方,根本就没有离开。
密室那道门开启之后,会同时打开另一条通向下层的密道入口,苏漓跳下之后,立即将其关闭。只是光凭这一点,还不足以保证计划成功,所以她在估算好时间后,又开启了另一个连动机关。这机关的绝妙之处,便在于那几道石门可以随意操控,从而造成一种有人匆忙逃离的假象。
密道直通下方,有一密室,才是沉门真正的绝密藏身所在。
此前,挽心依照苏漓定下的策略,巧妙地利用密道里的机关、暗器,将这场厮杀中仅剩的几十余名沉门弟子,成功接应到这里,耐心等候着与门主的汇合。
方才那惊天动地的巨响,叫一屋子人心底惴惴不安,议论纷纷,猜测外面发生了什么,却又不能暴露行踪,出去查探。
一人匆匆推门而入,众人不约而同地止住了声音,目光中充满了惊疑的神色。
进来的人分明是个身形娇小的女子,脸上却带着门主标致性的金色面具。
“谁?”有几名弟子立时警惕,疑声喝道,“刷刷”几声,手中已经不由自主地亮出兵器。
挽心正在仔细查看一名弟子的伤势,一见是苏漓,急忙叱责道:“不得无礼!”她起身快步走到众人面前,沉声道:“今日大家能够脱险,全凭这位姑娘的智计!”
众人心中顿时一凛,暗自打量着这身形娇弱的女子,心中似乎犹疑不定,最终还是缓缓将兵器收起。
苏漓平静的目光缓缓将众人逐一巡视,心底微微一动,沉门弟子果然如挽心所说,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面具,掩饰着真正的身份。
苏漓独自前来,挽心情不自禁地问道:“姑娘,怎么只有你一个人,门主他…”话没说完,便忽然顿住,苏漓脸上的金色面具,似乎已经代表不详的预兆。
苏漓轻叹一声,惋惜说道:“我本已将门主成功救到密室,只可惜他老人家伤势太重,药石无灵,没能坚持到这里与大家汇合,就已经过世了。”
众人被这句话震得一时惊呆了,半天都没人吭一声。有些难以置信,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沉门门主,竟然就这么死了?!
挽心呆了半晌,眼中忍不住流出泪来,脚下一软后退几步,险些跌坐在地,苏漓连忙上前扶住了她,只见她极力压制着悲伤的情绪,哽咽道:“门主…都怪属下晚来一步…”
苏漓心里明白,门主对挽心的意义非同一般,她性情沉稳,淡然无波,情绪很少外露,必定是十分伤心才会如此,不由轻声安慰她道:“这是天意,你也不要太过自责,如今沉门危机未除,还需要大家齐心协力,才能共同度过难关。”说着,她从怀中取出那块令牌,交到挽心手中,又道:“这个,是门主叫我交给你的。”
众人一见令牌,顿时情绪激动起来,仿佛一锅煮沸的水。沉门之内,是人皆知,见令牌如见门主本人,这女子既然说令牌是门主转交给挽心的,那言外之意不就是选挽心做下任门主?
“那依姑娘所说,门主他老人家临终之时,可有遗言?”一名男子缓步出列,居高临下的直盯着苏漓,目光仿佛两把利剑,这话表面虽然说得客气,口气中却带着明显质疑的意味。
苏漓微微昂首,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视线,这男子一袭布衣,身姿挺拔,气势不凡,脸上一张银色面具,明显与众有别。根据她刚才的观察,沉门中人所戴面具的颜色,应该是代表各自的身份等级,门主之外,挽心的是银色,而现在这群人中,只有两个人的与她相同,极有可能是四大杀手的标致。而四人中仅有三个在这儿,另一个去了哪儿?
“没有。”苏漓摇头,如实回答。
一听这话,又有一个声音哈哈大笑几声,满是轻蔑鄙夷之态,他立刻反问道:“门主做事一向思虑缜密,这么重要的事,他老人家岂会没有半点交代?”此人身形修长,一身墨绿长衫,目光灼亮迫人,与那张泛着冷光的银色面具一衬,越发显得盛气凌人。
这张狂无忌的口气,听起来似乎有点耳熟,却一时又想不起来,苏漓心神一敛,这两名男子,既然同为四大杀手,实力必然不可小觑,只怕是对门主一位早存了觊觎之心,眼下二人咄咄逼人,一副不肯轻易罢休的样子,挽心若想顺利当上门主,的确不是那么容易…
苏漓站起身,清澈的眸光直逼向两人,不知道这两个人中,会不会有一个是左手剑?
记忆片段中那个绝然凌厉杀手的感觉,身形似乎与面前这两个人并无相似之处,她极力稳住翻涌的思潮,缓缓回道:“我之前已经说过,门主他老人家伤势严重,并不是他不想交代,而是当时的情形,他已经没有能力说清楚。”对付这样的高手,心思不可有半点含混不清,依照实情相告最好,否则被对方抓住把柄,更陷自己于不利境地。
“好,就算门主让你将令牌带给妙使,那你脸上戴着这面具,又是什么意思?!”墨绿长衫的男人不肯罢休,继续冷冷逼问。
“这面具,是门主让我带下来…”苏漓话没说完,便被挽心打断。
她飞快起身,情绪在转眼之间便恢复正常,严肃道:“对于下任门主继任人,门主他老人家早就心有所属,一直在暗中培养。”停了一瞬,挽心看向苏漓,沉声宣布道:“就是这位姑娘。”
这下更热闹了,立时间群情鼎沸,不止那两大杀手无法相信,就连其他人也是纷纷表示强烈的质疑。挽心在沉门效力多年,位列四大使者之一,立功无数,是门主最得力的亲信。这些是众所周知的事,门主若将位置传给她,即便他人心有不满,好歹也算是合情合理。
可是一个突然冒出来的陌生人,还是个娇弱的小姑娘,凭她一句话,上来就想当门主?
“妙使你是在开玩笑吗?”布衣男子话语如冰,隐约有风雨欲来的架势。
“我从来不开玩笑,鬼使你是知道的!”挽心深深地吸了口气,继续说道:“这件事门主一直没有告诉大家,是因为时机还未成熟。近日沉门危机重重,门主便命我带姑娘前来商议对策,谁知刚好遇上镇宁王突然来袭…”
今日沉门一战,确实是令人出乎意料,想到死伤无数的沉门弟子,众人难免心有余悸,顿时沉默不语。
挽心淡淡望了苏漓一眼,刹那间两人澄明如镜,心意相通。
如今沉门元气大伤,若再引起内乱,当真是再无翻身之日。为今之计,只有挽心退出继任门主这条路,推选苏漓,才可平息这场风波。
苏漓淡淡挑眉,正欲说话。
人群中突然一个声音说道:“我倒觉得这位姑娘,确是门主属意的人。”众人哗然,纷纷转头去看,这个与他们意见相左的人,究竟是谁。
他戴着青铜面具,份位显然不高,一身黑衣布满斑斑血迹,行止之间却沉稳有力,他缓缓走到苏漓身旁,朗声说道:“大家虽然说的都有道理,但是,正因为如此,才恰恰说明了这位姑娘方才所述,言语真实,并非捏造。”
财使眼光一变,冷冷道:“怎么?你有证据?”
青铜面具的男子微微一笑道:“太刻意的证据反而令人无法信服,这位姑娘今日以一人之计,将大家营救到此。这是事实,诸位也都是亲身经历,并无异议吧?”
想到今日沉门一役,战况之惨烈,若非挽心前来冒死相助,剩余的人只怕也支撑不了多时,最终会被镇宁王剿灭。这会儿虽然已经安全,提起来却仍是心有余悸,因此无人出言反驳。
挽心在打量着他,这人的感觉十分陌生,一时无法判定他到底是那个分支的人。
苏漓淡淡一笑,目光中露出几分赞许,没说话。
“沉门密室是机密所在,没有门主允许不可进入,违令者斩。试问我们当中,可有谁到过密室?”男子继续发问。
这下,就连财使与鬼使,面具后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因为他们从来都没进去过。至于妙使,也并不能确定她是否有这个特权。
“对沉门内机密要事一清二楚;面对突发状况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制定出对策;还带着门主的令牌和面具,加上妙使的保证,这一切,全都可以证明这位姑娘是继任门主的人选。”那男子看了众人一眼,沉声又道:“她若不是门主悉心栽培之人,遇到意外完全可以借机离去,又何必冒着生命危险计划救人?”
他一番慷慨言辞,倒令众人突然想起方才那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是啊,一个娇柔女子,若无过人的机智与胆识,又怎会独自面对那样的险境?还能应变自如,全身而退!
挽心深深吸了口气,涩声道:“这位兄弟所言极是,若不是有门主的命令,姑娘完全可以置身事外,也正因为她是身负重任,才不能坐视沉门陷入危难而不理。只是我没想到,门主他老人家的一番苦心,到头来惹得大家疑心重重,还叫姑娘寒心。”
鬼使与财使目露疑色,对视一眼,除了没有门主亲自宣布她的身份,其他解释的确合乎情理,妙使最后这话,反将一军,若他们再有疑问,倒像是在无理取闹了。
苏漓浅浅一笑,方才这男子若不开口,这话她也是要说的。他分析得头头是道,所推断的事情十之**也都正确,只除了她来沉门的真正目的,和挽心继任的真相。可是这两点,她们不说,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现下,这话误打误撞的从他人口里说出,可信度更强一点。
那男子站在她身畔,侃侃而谈,情绪略有激荡。他身上除了浓重的血腥气,似乎还隐隐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药味。
那股味道若隐若现,苏漓心中立时警觉,仿佛不经意地转头,将这气味细细辨别,发现竟是几种毒素混合而成的!这味道…方才在哪里闻到过。她脑海中灵光一闪,猛然想起密室暗格中那些小瓷瓶。那其中有毒药还有解药,莫非…
苏漓慢慢地在众人面前走了一圈,在中间站定,缓缓地开口道:“大家对我心存疑虑,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其实,证明我的身份,除了以上那些原因,还有一个最简单直接的方法!”
所有人的目光刷地齐齐投向苏漓,想看看她到底要怎么证明自己。
“你们身上,各自都服用了成分不同的毒丸,症状自然也不一样。”她走到财使面前,笃定的开口道:“你中的,是噬魂散,每到月圆之夜,若不服用解药,便会忍受常人难以想象的痛楚。”
财使眼光顿时一变,双拳握得死紧。他自负轻功绝世,易容术天下无双,却无比痛恨这毒,因为到那会儿,他伪装的再好,逃得再快,都只能像只可怜虫一样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任人宰割。
自信的目光轻轻一转,直逼向鬼使,苏漓轻叹道:“你虽然精通药毒医理,却始终解不了自己身上的僵毒,那是因为你所中的毒,成分混杂,若分辨不清贸然解毒,只会引发更严重的后果!”
鬼使急喘一声,忍不住后退半步,被人当众戳中痛处的滋味,竟是如此难受。多么可笑,一个精通医理药毒的人,能医不自医,还要被人牵着鼻子走。毒发之时,全身僵硬如石,平时最灵敏的手指,却连根针也拿不住!
“不用我再一一列举了吧?这些毒,除了门主,没有人知道怎么解。”苏漓方才利用最短的时间,将最前面一排人身上的气味仔细辨别一遍,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沉门门主生性多疑,不允许门人互相透露身份,想必是防备他们私下结盟,势力坐大后难以操控。而那毒丸只是他用来驯服门人的一个手段,定期服用独门秘药,才能保命!挽心身上没发现,想来门主对她的确不同。
眼下这些人的情绪,虽然没有再次反对激烈,却也肯定不是心服口服,而她无意中发现这个绝无仅有的秘密,才是稳住目前局势的最好办法!
命如果都保不住,得到更多至高无上的权利,又有何用?!
众人全部呆住,面面相觑,之前只想着她是想来争夺门主之位的,一时间把这事倒给忘脑后去了。
鬼使勾唇冷笑,很识相地道:“既然如此,姑娘拿出解药才是正理。”
“密室已被炸毁,那些药丸全都没了,要想解毒,得多给我点时间重新配制。况且,我是想要给大家彻底解毒,而不仅仅是维持现状!”
此话一出,又让众人大吃一惊。
“你…”财使眼中一喜,随即又心生疑虑,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漓微微一笑,沉吟道:“沉门现下危机未除,镇宁王绝不会善罢甘休,定会将我等斩尽杀绝。当务之急是保证大家的安全,绝不能再有任何差错,只有大家同心协力,度过这一关,才能保住沉门!”
青铜面具的男子眼光一亮,似有所悟。
挽心忍不住要开口,却被苏漓挥手打断,她继续飞快地说道:“能在这一战中存活下来的人,都是沉门最优秀的弟子,各个能力卓绝,我自叹不如!只是门主他老人家瞧得起我,有心栽培我做继任人,若不是这个原因,我今日也绝不会站在这里。眼下沉门有难,我更不能辜负门主期望,所以才决定暂代门主一职,与大家共同对抗外敌!未来若有更合适的人选,我退位让贤!”
她一介女子,却心怀坦荡,字字诚恳,掷地有声,清澈坚定的双眸,不见半点私心,令众人心底油然而生一种敬佩。
“属下参见门主!”挽心见形势正好,立即大声叫道,率先单膝跪地,拱手施礼。
那青铜面具的男子紧随其后,其他人相互看了一瞬,纷纷拜倒。
苏漓暗暗舒了口气,沉声道:“好!既然大家承认我这个代门主,那我也不客气了。第一件事,便是打破以往的规矩,所有人从此要守望相助,不得各自为政。妙使,把你的面具摘下来。”
挽心僵了一瞬,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顺从地将面具脱下,露出了隐藏多年的真容。
鬼使与财使心中同时一惊,想不到竟会是她!
“妙使竟然是个美人,真是令人惊喜。”青铜面具的男子洒脱地将面具摘下,朗朗一笑道:“过去是谁已不重要,以后我叫秦恒。”秦恒浓眉大眼,容颜俊朗,颇为出色。
财使与鬼使一见妙使已经露出真容,也只得纷纷摘了面具。财使的相貌阴柔俊美,桃花眼中,媚光流转,颇有几分邪魅之色,这下换作苏漓与挽心吃惊了。
财使居然是多情公子项离!
苏漓心中立时一动,项离既为财使,那他身后庞大的财力,想必便是来自沉门,借多情公子的身份与王公贵族,豪门富商结交之便,为沉门探听消息。
此刻的项离,虽然邪魅依旧,却气质疏冷,与当日佛光寺的风流无忌相比,已经是判若两人,若不是亲眼所见,苏漓也很难相信,同样一张脸孔,竟然可以给人如此不同的感觉。
项离心中也是暗暗生疑,冷眼打量,这戴面具的女子与妙使站在一起的感觉,分明就是佛光寺里的苏二小姐,眼下却又无法得知她真实身份。
鬼使面具下清俊的容貌,同样令苏漓与挽心呆住,原来这人竟然是鬼医圣手江元!沉门四大使者果然各个非同凡响,身份各异,还藏匿得如此隐蔽。
江元神色复杂,没有多说话,同样暗自窥探着苏漓,似乎在猜测她面具下真实的身份。
苏漓神态自若,仿若不觉,见所有人都已摘了面具,心中反而惶然了一分,淡淡地扫了一圈轻声道:“剑使可在?”
无人应答。
项离皱眉道:“昨夜我一直没见他的身影,以他的身手,到这会儿都没出现,恐怕已经是是凶多吉少…”
苏漓心中难免失望,她定住情绪,沉思道:“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她眼光一转,落到秦恒身上,果断地道:“秦恒,从此刻起,你便顶替剑使的位置。务必竭尽全力,协助其他三位整顿沉门!”
秦恒立即拜倒:“多谢门主!”
“挽心对沉门事务最为熟悉,负责善后处理;江元精通医道,尽快医治好大家的伤势;项离掌管门中财政,就负责将他们安排到你名下各大商铺躲避风头。所有行动限期三日,务必将所有人安顿好!否则,门规处置,绝不轻饶!”
“是!”
众人此刻纷纷拜倒,江湖第一杀手组织沉门,此刻正如凤凰涅槃,期待着重振雄风的那一天。
第六十五章 又见喜脉?
江湖上最神秘的杀手组织沉门一夕覆灭,这个消息不仅震惊了整个武林,同时也令朝野后宫议论纷纷。
镇宁王东方泽的能力一向有目共睹,像沉门那样强大的杀手组织,朝廷早有忌惮,因此,皇帝对东方泽大加赞赏,引得朝臣对他争相巴结。一时间,东方泽风光无限,然而,他却并没有因此而放松对沉门余众的追捕和打击。
苏漓为了尽力保住沉门最精锐的力量,她安排须弥山里活下来的所有人在最短时间隐蔽,躲过了东方泽的一再追击。并且开始调制各人的解药,解救了他们身上的各类奇毒。并言明在先,若不愿再为沉门效力,可以自行离开。众人惊得不知如何是好。只有苏漓明白,沉门要生存下去,将来绝不能作为一个杀手组织存在于江湖。
剩余人当中,果然有人安全离开,隐于田园,安享余生。沉门留下来愿意效命之人,反而愈加誓死忠心。人虽然少了,组织却愈加精密,行动更加有力。
因她的英明决断和强势威仪所保存下来的近百名沉门精锐,再无人敢对这位年轻的新门主的决策产生任何质疑。
至此,在世人眼中,沉门已经彻底覆灭。而事实上,它不过是暂时蛰伏,等待着再度崛起一飞冲天的机会。
今年夏天,似乎热得格外的早。才刚刚七月,阳光已是火热刺眼。入了夜,苏漓让护卫在院门外守着,不许任何人擅入。她则在房内静坐练功。自阴差阳错做了沉门门主之后,苏漓服了沉门圣药,不仅体质有所改善,功力更是一日千里,令她大喜过望,于是日日练功,不敢懈怠。
刚要坐定,挽心便进来低声道:“小姐,江元来问,他体内最后一味毒何时能解?”
苏漓微微皱眉,四大杀手身上的毒远比属下其他门人要复杂,尤其是这个江元。沉门门主心知江元通晓医理,故而下毒尤其杂,一个多月来她试了几次,都没能完全得解。仿佛解过一样,又会凭空生出一样来,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他最近身体异样,不敢妄动真气,故而急了些。”挽心轻叹一声。苏漓替门人解除毒害,已收服了大半人心。唯有这江元,终不能根治,长此下去,怕江元会有异心。
苏漓看了她一眼,当然明白她的心思,当下道:“你去将我的百草箱取来。”
挽心面有喜色,立即进内室取出宝箱,那箱内存有从沉门内抢出的各种珍贵奇药,苏漓也全靠了这些药,解救门人,收揽人心。
“我到外面去守着,有事就唤我。”挽心轻声叮嘱,便出了门外。
苏漓将所有的药瓶一一取出,仔细闻过,这里的药材她已熟识大半,也基本上一一用过,早了解了药性,只是江元所中之毒,连她也想不出是何缘故,难道解药不在这里?
苏漓有些不甘心,将那箱内的东西又仔细地查看,仍然一无所获。不由泄气地将箱子一推。
忽然,一声轻微地“嗒”,箱子似乎有异响。
苏漓一愣,迅速将东西全部取出,箱子翻转过来。底部居然裂开一道细缝!这箱子也是在沉门密室中拿来,她从未想过箱子中还有暗格。苏漓连忙找来小刀,将缝隙撬开,里面赫然有几片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