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三个姑娘一愣,讶异地看着她,不明白为什么她要把所有责任拦在自己肩上。
班主任一听,稀奇道:“为什么是你的错?”
缪斯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鼻音浓重。她抬起头来,只见那双细长的眸子里盈盈罩上了一层水雾,将落未落,可是眼圈已经染上了脆弱的红色。
“老师,您也知道,这次我艺考拿了全国第二,不知有多少人在网上盯着我,编造我的身世,给我身上泼脏水…还有人开了帖,赌我高考绝对过不了线,肯定会沦为笑柄。”她说到这里,停了停,那双勾魂摄魄的眸子轻轻一眨,一滴晶莹的泪珠便从眼角划过,慢慢地擦过她的侧脸,最终隐没在衣领里。“是班长发现了我的不对劲,一直开导我,还拉来了白芊和袁筱陪我聊天说话…”
缪斯斯在班里一直以高冷女神的形象示人,冰冰冷冷像是用雪做成的芭比娃娃。可如今,这位气质卓然的女神居然当众落泪,掏心掏肺地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即使班主任自诩专业,在面对那双动人的眼眸时,也只能节节败退。
“老师,这件事全部是我的错。”缪斯斯即使是哭,也哭得犹如寒梅挂雪,凛然不可方物。“我实在是压力太大了,一想到过几天就是一模,我真的每天晚上都睡不着…”
话没说完,只剩下细碎的哭声回响在办公室里。
她一落泪,老师们愣了,和她统一战线的战友们也愣了。
杨心跃一脸呆滞地望着她,心想:…要不然人家能拿表演系的全国第二呢,这就叫《一位演员的自我修养》啊!
她的话音刚落,站在她身旁的白芊居然鼻子一酸,也跟着落下泪来。
白芊一直是各科老师眼里的乖宝宝,她文文静静的,平常说话很少,上课也努力,是个很专心很用功的好孩子。
她哭的安安静静,眼泪却汹涌不停,淌了满脸,转眼就湿了前襟。
袁筱也是个机灵鬼,见两位战友都哭了,她当机立断,立即张开双臂扑在了两人身上,做出一副抱头痛哭的样子。
只是她没那么好的演技,雷声大雨点小,只会干嚎。她刚好背对着老师,借着遮挡,她给杨心跃甩了一个眼神,提醒她——你倒是哭啊。
杨心跃:“…”她,她哭不出来啊,她只想笑。
这本来已经做好了被老师臭骂一顿的准备,哪想到近距离围观了一场《戏精的诞生》。
四个女生里有三个女生哭成了汪洋大海,班主任老师被她们哭到头大,见杨心跃在旁傻傻站着,忙指使她。
“杨心跃,你别光愣着,你倒是劝劝她们啊!”
杨心跃硬憋着笑,一脸严肃地回答:“我劝不了。她们因为太害怕即将到来的一模了,所以才会哭。老师,你让她们痛快哭一场吧,哭出来就没事了。”
这三位美女续航能力极强,说要哭个痛快,还真就哭了整整半个小时。哭声带来的噪音太大,其他任何老师都以各种各样的借口溜了,班主任瞬间沦为了孤立无援的状态。
“行了行了,擦擦眼泪,别哭了。”班主任无奈地递上了纸巾,“你们高考生身上压力大,这事情很正常。哭也是一种很好的发泄嘛,不过下次绝对不能再在寝室里喝酒了,老师暂且饶过你们一次,下次绝对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四个姑娘手里攥着纸巾,委委屈屈地走出办公室。
大门在身后轻轻合拢,缪斯斯脸上的眼泪瞬间消失不见。
“缪女神,你这演技实在太厉害了。”杨心跃佩服地向她比出两个大拇指,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缪斯斯轻笑一声:“雕虫小技,不足挂齿。我若是有心控制,两边眼睛的眼泪流量都能单独改变。”
袁筱也跟着拍了拍白芊的肩膀:“我们芊芊也厉害!哭了整整半个小时,哭得可像真的了!她哭得特别投入,我都要以为她是真的难过了!”
白芊没应声,只抬头向她露出了一个笑容,那笑容有几分勉强,可惜其他三人都没有察觉到。

就在踏进教室钱,她们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心跃!”
匆匆的脚步声响起,男孩紧张的跑到杨心跃身旁,双手扶着她的肩膀,把她转向了自己的方向。
“你们出什么事了?怎么今天上午都没来上课?我刚刚听到办公室里有哭声,是不是你们…”钟可的语速从来没有这么快过,男孩的脸上满是紧张,他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生怕她哪里磕了碰了。
“我没事啦!”杨心跃张开双臂,大方地认他看,“胳臂在,腿也在,真的没事的!”
她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提醒他:“昨天晚上我们在宿舍喝酒,结果被老师抓包了!”
“…果然是因为这件事。”钟可无奈。
“果然?”杨心跃奇怪,“你怎么知道我们昨天喝酒了?”
钟可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在她面前晃晃:“昨天你喝醉之后干了什么,是不是不记得了?”
杨心跃喝到断片,哪里记得住自己昨晚大醉一场后都做了什么荒唐事!她声音颤颤:“…我做了什么了?”
钟可见她这幅胆战心惊的模样,决定逗逗她:“其实这件事我本来不想说的,但是既然你那么想知道——昨天半夜两点你给我打电话,絮絮叨叨一大堆,非要让我给你讲数学题。”
“…!!!”杨心跃窘到要钻地缝了,真没想到自己醉酒后居然这么好学。
“还问我在你心里,是你可爱,还是‘班长’可爱。”
“…???”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喝多了为什么要和一只猫争宠!
“还说等你考上燕京大学,就要建立一个击剑爱好社,你当社长,让我当副社长。”
“…”杨心跃想了想,觉得这倒是像她能说出来的话。
钟可说什么,杨心跃就信什么,完全没想过这些都是钟可故意诳她的。
谁让钟可的信誉度在杨心跃心里是爆棚的呢?谁都可能骗她,钟可是绝对不可能骗她的。
钟可忽然注意到她身上穿了一件完全不合身的宽大帽衫,袖子长、肩膀宽、下摆都要垂到膝盖上了。而且这件帽衫是深蓝色的男款,若不是钟可知道杨心跃一直乖乖呆在宿舍里,都要以为她在宿醉后把某个“野男人”的衣服套在了身上。
钟可移开眼睛,掩饰住心里的一点点醋意:“对了,你这衣服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大,像是男生的衣服。”
“就是男生的衣服啊!”杨心跃半点没掩饰,大大咧咧地回答。
“你哪里来的男生衣服?”钟可立即紧张起来,“难道是方哥…”
“停停停!”杨心跃双手比叉,堵在他眼前,“我上次见小方哥哥还是和你一起去补习班!你不要胡思乱想好不好?”
钟可更不解了:“那你这衣服是怎么来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杨心跃在他面前转了一圈,“这叫‘boyfrien风’,是一种流行风格!”
boyfriend风,说白了就是让女生故意穿大几号的衣服,状似“偷穿男朋友衣服”,展现一种慵懒与随意。
杨心跃给钟可科普:“boyfriend风的衣服就是要大,越宽松越好!穿男生卫衣可以,穿帽衫、棒球服都可以!不过最好的还是要穿白衬衫啦~”
尤其是清早起床,体态娇小的女生套上男朋友的宽松白衬衫,香肩微露,领口敞开,带来一种非同一般的性感。
杨心跃一边说着,眼睛不由自主的黏在了钟可身上。她也不知道这个念头为什么会突然从她的脑袋里跳出来:——168cm的女孩子穿多大号的boyfriend衬衫才合适呢?
——185cm的衬衫,应该刚刚好吧?

第 70 章

第七十章
在紧张到几乎不能喘息的学习压力下, 一模终于来了。
一模是全市统考, 这一次, 他们的竞争对手不再是“市八所”的尖子生们,而是燕京市上上下下近百所高中的十几万名考生!
幸亏燕京市是首都,若是把他们放到那些高考大省去,那他们就要和几十万乃至上百万考生争过独木桥,那样他们身上的压力只会更多了。
一模开始前, 班主任又把杨心跃拎到办公室好好敲打了一番。来来回回一直是那几句话——“杨心跃, 不要想着你有20分加分, 心态就飘了!你是班长, 一定要以身作则,这次一模, 只准比月考考得好, 不准比月考考得差!”
杨心跃眼睛眨眨, 坦然立下了军令状。
笑话, 她身后可是“押题王”方老师和“学神”钟可两位名师坐镇, 她要是考砸了, 哪里对得起这么贵的学费啊。

一模考试的日程完全效仿高考,第一门语文考试在上午九点半准时开始。
高考生的作息很规律,平常都是六点起床、七点上早自习,这下凭空多出来两个小时的空闲时间, 杨心跃美滋滋地决定把它拿来补觉。
然而, 人的主观能动性可以产生无穷的力量。
一模考试当天, 杨心跃根本没能一觉睡到大天亮。她脑袋里好像绷着一根弦儿, 天空刚露鱼肚白,那根弦儿就把她的上下眼皮扯开了。
杨心跃摸过手机一看,五点半。
比她平常上课起的都早。
好吧。
杨女侠不得不承认,面对即将到来的战役,她真的很紧张。
当她抵达餐厅时才发现,原来像她一样亢奋的同学居然有这么多。大家安静的站在餐桌前,一手拿着早餐,一手翻着笔记本,每个人都在临阵磨枪。
“心跃,这儿!”袁筱远远看到她,立即招手让她过来。
杨心跃两手端着餐盘,胳臂肘夹着古诗词背诵本,歪着身子走到了她们桌前。
袁筱瞄了眼她的餐盘,吓得三层下巴都出来了:“你、你没事吧?早餐就吃这么多?”
两个肉夹馍、一套手抓饼、一屉小笼包、油条蘸豆浆…虽然杨心跃平常饭量就很大,可这顿早饭未免太夸张了。
杨心跃撇嘴:“没办法啊,我紧张,我一紧张就想拼命吃东西。”
她又说:“你还说我?你和白芊怎么喝了这么多咖啡啊?”
食堂提供免费的咖啡,袁筱和白芊面前密密麻麻摆了七八个一次性咖啡杯,闻闻味道,应该全是不加奶不加糖的黑咖啡。
“这些不是我的!”袁筱的小圆脸皱起来,“我今天紧张的什么都没吃。这些咖啡都是白芊喝的!”她小声说,“我劝过她了,可她说没事。”
一直埋头看书的白芊闻言抬起头来,对杨心跃笑了笑,算是打招呼。只是那个笑容没什么力气,她脸色苍白,黑眼圈浓重,皮肤泛着油光,一副□□中毒的模样。
“白芊,你还好吧?”杨心跃小心翼翼地问,“你昨晚不会没睡觉吧?”
“没事,我心里有数的。”白芊垂下头继续看书,不再多说一句话。

这次一模考试的座位是由老师随机抽签安排的。
别的考生对这场考试都如临大敌,因为一模是最能反映高考成绩的一场考试,很多学生的最终高考成绩和一模上下波动不超过10分。如果这一次考试能顺利超过心仪学校的录取分数线,那么高考就不用愁了。
正因如此,几乎所有学生都堆在教室门口,手里捧着课本,争分夺秒,想要再多记下来一个生僻字、再多背熟一句古诗。直到考场预备铃响起,他们才恋恋不舍的放下课本,一窝蜂冲进教室里。
钟可心态很稳,当别人还在临时抱佛脚时,他已经提前十五分钟坐进了考场。除了一个透明笔盒以外,他没有带任何东西。
杨心跃踩着预备铃匆匆踏进教室,她很快就在桌子上找到了自己的姓名标签——太巧了,她刚好坐在钟可身后。
“钟可,有你‘镇宅’,这次一模,我稳啦!”杨心跃手里的2B铅笔灵活的旋转起来,就像是小狗通过摇尾巴来表达开心。
“‘镇宅’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钟可回过身,好笑地戳了戳她的脑门,“我看你这次语文考试,肯定会在词语辨析上扣分。”
“喂,不准乌鸦嘴!”杨心跃赶忙捂住额头,不让他得逞。
开考前的这几句闲聊,大大缓解了她心里的紧张情绪。
不就是一场一模考试吗?她上过那么多次的“沙场”,她手里的笔便是她的剑,宝剑一出,锋芒毕露,所向披靡。
身边人全是她的战友,他们都在竭力奔跑,她又怎能临阵投降?
发放试卷时,班主任老师把一模试卷发到了第一排同学的手上,然后大家依次向后传发试卷。
钟可借着回身的机会,对杨心跃轻声鼓劲:“加油。”
杨心跃也不知哪里来的冲动,明明她的手应该去接试卷,可她却大胆的往前一扑,拉住了男孩的手。
钟可一怔,两扇睫毛在空气中划开,定定望着她。
女孩带着薄茧的指尖拂过男孩的手心,说不上有心或是无心,她勾了勾手指,在他掌心留下了滚烫的印记。
“你也是,”杨心跃双手稳稳的把试卷抽走,“加油。”

有了钟可“坐镇”前方,这场一模考试,杨心跃发挥的极其稳定。
说起来,这还是杨心跃第一次看到钟可的背影。别看他们经常一起玩耍,但每次都是杨心跃立马横刀地走在前面,钟可在她身旁或者身后护着。
这次位置对调,杨心跃终于有了机会,可以慢慢欣赏起男孩的背影。
钟可已经成年,身材已经有了大人的模样:他并不是“强壮”类型的男生,他高瘦斯文,却不会显得身材过于单薄;他挺拔如松,背影带着一股超乎同龄人的沉稳与内敛。
钟可在考试时总是隐隐约约觉得,后背有一股莫名的热意,那感觉像是在艳阳下放了一只放大镜,放大镜聚焦下来的光芒,都快把他点燃了。
别说,他的第六感还是蛮准的。
因为盯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杨心跃。
语文作文无从下笔,她看看钟可,找一找灵感。
数学大题没有思路,她望望钟可,吸取学神的光芒。
英文阅读词汇量不够,她瞧瞧钟可,平心静气努力猜词。
文综答题答到手断,她瞅瞅钟可,继续闷头拼搏。
每当她被这些沉重的题海压到喘不过来气时,只要她抬头看看钟可的背影,就有继续下去的力量。
即使他永远不知道她在背后默默关注着他,只要他的身影还在她的视界里,她就很开心啦。
“咳咳!”讲台上,班主任老师清咳一声,吸引了所有同学的注意。正在巡视考场的监考老师也停下脚步,脸色看不出喜怒。
班主任沉声道:“在此提醒某些同学,专注自己手下的试卷,不要东张西望,不要盼望别人能‘帮’你!这是一模,再过几天就要高考了!你这次骗得了自己,那高考呢,难道你也能‘看到’别人的卷子吗?”
班主任老师的这番警告十分严厉,监考老师听得频频点头。
监考老师痛心疾首:“这几场考试,我一直注意到有某位女同学,答题时心不在焉,一会儿就要抬头张望一下。我就不说是谁了,这位同学,你平常成绩很好,怎么上了考场就犯这种原则性错误?”
东张西望…心不在焉…平常成绩很好…
虽然老师没点名批评,但是听到杨心跃耳朵里,立即对号入座冠上了自己的名字。
哎,都怪她考试时总是分心去看钟可的背影,她还是班长呢,居然被老师误解成作弊!想想这几场考试里,监考老师确实经常在自己身边溜达,她还以为是她的错觉呢。
想到这里,杨心跃不敢再看了,她赶忙垂下头,老老实实的继续答题。
因为她一时心虚,她自然错过了在她斜前方的座位上,白芊突然苍白的脸色。

这次判卷是市里统一流水线判卷,等到成绩和总排名出来后,已经是第二周的事情。
杨心跃早上刚一踏进教室,就发现全班同学都围在钟可座位旁边,叽叽喳喳地不知道在说什么。男孩的身影已经完全被人群淹没,杨心跃凑热闹的冲过去,踮起脚跳啊跳,只能看到钟可的几根头发丝。
“怎么了这是?”杨心跃随手拽过身旁的人。
好巧不巧,她拽的人正是戴麒麟。
只听他酸溜溜地说:“还能怎么啊…刚才班主任过来说,钟可这次数学又拿到了满分。”
这次数学题特别难,选择题有坎儿、函数题有坎儿、几何题有坎儿…总之一个坎儿连着一个坎儿,杨心跃做题时觉得自己就像是“踩着滑板过减速带”,一路颠颠颠颠颠下去。
但是再难的数学题,到了钟可手里,也成了平摊的大马路,顺溜极了。
一听是这个消息,杨心跃“哦”了一声:“就这啊?”
“…你怎么回事,你平常不是和钟可最好吗,怎么他拿了满分,你一点都不激动?”戴麒麟狐疑地打量她,怀疑她被掉包了。
“是没什么可激动的啊。”杨心跃狡黠一笑,“因为我从来就没怀疑过他能拿满分呀。”

第 71 章

第七十一章
等到数学考试点评课时, 数学老师特地把钟可叫到了讲台上, 花了十分钟功夫花式表扬钟可这次来之不易的满分成绩。
“钟可艾同学,从开学到现在,数学考试就没下过149分!那次月考扣掉的一分是因为他跳步了, 而不是做错了!这是什么概念, 这说明他的数学水平不仅达到了满分线,而且远远超过了满分线,在这条线之下, 不管出题老师出什么题, 他都能做好作对!”
数学老师目光如炬, 如一支机关枪,biubiubiubiu的向着台下扫射着:“再看看某些同学, 对自己的要求不仅低,而且一直沉溺于这个低标准中。你这次能考110分, 不代表下次还能考110分, 你的能力必须比你的成绩超出20分以上, 才能保证在高考中拿到好成绩…”
老师在台上念叨个不停,被抓来当标杆的钟可老老实实地站在台上, 那些赞美之词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他的成绩以前在燕京一中就名列前茅, 只是一中人人都优秀,同学之间差距很小。可是京英复读里同学成绩落差太大了,他已经不是鹤立鸡群, 简直是长颈鹿立鸡群了!
以前他还会因为老师的彩虹屁感到羞涩羞耻, 现在听多了, 他的接受程度逐渐提高,已经学会了走神大法,在心里默背哲学定义来转移注意力。
他的视线无焦距的飘在空中,刚好和杨心跃的双眼撞在一起。
女孩古灵精怪,两根手指竖着夹住脸上的肉,往外一扯,同时嘴皮一翻、眼白一露,怪模怪样地做了个超丑的鬼脸。
钟可没忍住,直接在台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数学老师立即接上:“你看看你们的学习态度,就连钟可艾同学都看不下去了,他在笑话你们呢!”
“…”钟可:不老师,我不是,我没有…
这次一模考试数学题确实很难,班里所有艺考生全军覆没。杨心跃有学神护体,超常发挥爬到了一百二十八分,要知道她上次高考,数学才刚刚及格呢。
台上,老师语气欣慰:“今天,我还要着重表扬一位同学。这位同学在咱们班里,基础最差、年纪最大,在第一次摸底考试中数学只拿到了个位数,总分在全班排名垫底!但是经过一学年的刻苦学习,她的成绩有了飞跃式的进步!每一次考试,她都认认真真把错题记下来,反复钻研,认真演算。她把你们用来闲聊八卦的时间,全部拿出来用用功!她这种精神值得所有人来学习!”
老师虽然还没说出这位同学的名字,但大家都猜到了受表扬的对象,正是班里年纪最大的同学,白慧娟白阿姨。
这次白慧娟拿到了92分,在班里排名中游。她哪里想到自己居然会被老师表扬,她慌张站起来,蜡黄的皮肤上泛起了两团“高原红”,周身泛着一种局促。
“我其实也没有什么学习方法,因为我年纪大,记性不好,只能反复背。”她尴尬地说,“我也不是不喜欢聊八卦,主要是同学们八卦的年轻小明星我实在搞不懂。我总听她们说‘我的崽’、‘妈妈的宝宝’,我还以为是童星呢,结果一看,都是群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论年龄,这班里只有我够当他们的妈。”
全班先是一静,紧接着整个班里就被笑声笼罩了。
白慧娟在班里存在感很低,只和寥寥几个人有过接触。平常独来独往,课间不是做题就是看书。很多艺术生都不知道她叫什么,每次称呼她都是“班里那个年纪最大的阿姨”。
大家哪里想到,白阿姨居然也有这么有趣的一面,吐槽起来毫不留情。
杨心跃乐得最欢,笑起来咯咯咯咯咯的,戴麒麟嫌弃地说她像是在打鸣。
杨心跃:“你可别嫌弃我,要不是有我每天早上打鸣,你的女神缪斯斯都起不来床呢。”
戴麒麟:“…”嗨呀,好生气。
杨心跃正笑着,前排的袁筱突然转过头来,向她挤挤眼,在她桌上扔下了一张小纸条。
杨心跃狐疑地接过纸条,展开一看,一行圆润的笔记映入眼帘。
【心跃心跃,你别笑了,芊芊这次数学没考好,比白阿姨还低一分,她一直黑着脸,咱们下课陪陪她吧。】杨心跃赶忙收了笑。
她万万没想到,白芊这次一模考试…又双叒叕没考好。
白芊每次小考成绩都不错,在班里稳定在前十,考入经贸大学一丁点问题都没有。偏偏每次遇到大考,她都会发挥失常。去年期中、期末都是这样,没想到一模也遇到了这样的大问题。
白芊几个科目的能力很平均,这次数学比她一贯的水平低了至少20分。平常白慧娟有什么不会的题都去问白芊,经常看到两个人在一起学习,然而最终的考试结果,白芊比白慧娟还要低…杨心跃设身处地的想了一下,觉得确实有点“意难平”。
身为朋友,杨心跃决定等到课间,好好开导开导她,让她放下身上的重担,用一颗平常心去迎接考试。
然而杨心跃没想到,白芊的发挥失常并不仅仅局限在数学一科上,英语、文综、语文…白芊的考试成绩一个比一个差。
讲台上的老师来了又走,白芊的身体越来越紧绷。
杨心跃低下头,借着书本的遮掩偷偷给钟可发短信。
跃:怎么办啊,白芊压力太大了,她要是能大哭一场就好了。
跃:白芊爸爸的遗愿就是希望她能考上大学,可是这样下去的话,她真的很危险啊。
跃:咱们应该怎么开导她啊?
钟可一直没有回复,杨心跃以为他没看到。
几分钟之后,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十几句留言飞速的涌进了杨心跃的手机上。
养多肉的小男孩:…心跃,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她可能并不需要朋友的开导?
养多肉的小男孩:她需要战胜的其实是自己,而不是考试失败的阴影。
养多肉的小男孩:其实我挺能理解她的。
杨多肉的小男孩:心跃,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
跃:羡慕我什么?
养多肉的小男孩:你父母双全,所以你很难体会那种亲人离世后,亲人的遗愿压在肩膀上的感觉。
养多肉的小男孩:这种感觉,不是你“设身处地”就能想象出来的。
养多肉的小男孩:真正的失去和痛苦,并不能随着时间流逝而慢慢减弱,它会一直存在。
养多肉的小男孩:甚至很有可能会在某个平平无奇的一天,突然爆发。
养多肉的小男孩:…把你好不容易构建平衡的世界,轰的灰飞烟灭。
杨心跃望着屏幕上钟可发来的一串串话,心里的滋味十分复杂。
可能、可能就像钟可说的那样吧。杨心跃这短短十八年的人生不算顺遂,但她一直是怀抱希望、用一种小太阳的劲头在往前赶路,她掉进了一个坑里,可以哈哈大笑拍拍屁股再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