析秋看着他,忽然笑了起来,丝毫不惊讶他的到来,指了指面前的椅子:“大都督请坐。”萧四郎眉梢微挑,负手走到析秋的对面,从善如流的坐了下来。
析秋目光掠过他头顶上,那支眼熟的发簪,似笑非笑道:“大都督如今位高权重,但这习惯却是不改,这种夜入他府闯入小姐闺阁的事,依旧做的这样熟练。”
“别处不熟,唯有此处!”萧四郎面无表情,淡淡回道,又很自然的为自己斟了杯茶,挑眉看着析秋,她笑盈盈的坐在他对面,穿着一件半旧的素白的褙子,清水芙蓉一般,在你不经意间悄然绽放香气四溢…他挑眉问道:“你知道我要来?”
“知道不知道又何妨,大都督做事不是一贯喜欢出其不意么!”析秋说着,眼里的笑容渐渐敛去,换上让人看不真切的幽暗,捉摸不定。
萧四郎抬眼看着她,如那次在普济寺一样,问道:“你…不高兴?”这一次析秋没有否认,萧四郎又道:“是为我提亲的事?”
析秋依旧不说话,萧四郎脸色一暗,就道:“拒婚是你的意思?”声音里有一丝不悦!
“大都督以为,我有权利左右自己的婚事?”她在笑可眼里皆是冷意:“正如大都督这样,提亲不用告知与我,那么父母拒婚自是也不用通知我,是大都督想多了!”
萧四郎拧着的眉头松懈下来,他看着析秋道:“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让你顺利嫁给我。”
自以为是的人!
析秋心里一直紧绷着的情绪突然崩裂,她站了起来,怒看着他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嫁给你,你是不是觉得以你的身份,肯来娶像我这样坏了名声的小小庶女,我应该做梦都要笑醒是不是,我应该感恩戴德想也不想就答应是不是,所以你什么也不说就到佟府里来提亲,根本不用考虑我的感受,算准了我会同意是不是?!”
萧四郎脸色沉沉的,看着析秋:“所以,我来了!”他说着一顿:“来告诉你我来娶你,和身份无关,和名声无关,只是因为是你!”
析秋被气的脸色通红,她一把将桌子上的装着那只和田玉簪子的乌木匣子拿出来,扔在萧四郎的面前:“不要和我说这些,拿着你的簪子,立刻从我的房间里消失!”
萧四郎也站了起来,看着那只那支匣子道:“我说过,我会回来取,但不是现在!”他俯看着析秋斩钉截铁道:“况且,我本意就要送给你,送出的东西又怎么能收的回来!”
析秋满脸怒容:“难道你送我便要好好收着?大都督你几次救我,对我有恩我铭记在心,但这些只是感谢并不代表什么,若是以后你有事需要我,我定会全力相助,但是,婚事免谈!”
“我只要你嫁给我!”他沉沉的说完,看着她紧紧拧着的眉头,问道:“你这样生气,是因为我没有提前告诉你,所以你伤自尊了?可是我若提前告诉你,你就会同意了?”
析秋一愣,萧四郎就面带嘲讽道:“所以,这件事说与不说结局都是一样!”他沉沉的看着析秋,慢慢说道:“你在府里处处隐忍,在嫡母身边乖巧懂事毫无怨言,可是却掩饰着自己极强的自尊心,你受不了别人为你的事做主,所以你才这样反抗?”她想到析秋在武进伯府桃花坞中,和佟家三小姐的对话,想到侯府婚事时她无惊无怒不争不求的表现,想到她为洪府的亲事施的小小伎俩,想到徐天青私自做主带她私奔,她冷漠疏离以对!
析秋冷笑一声:“大都督把我想的太好了,我不过是个懦弱无能,处处看人脸色活着小庶女!”她眯着眼睛看着萧四郎:“所以,请大都督拿回你的东西,我们是不一样的人,也不可能有所交集!”
萧四郎毫不退让:“是不是一样的人,由我说了算!”他说着一顿,语气里有着不容人商议的强势:“有没有交集,也由我来定!你只要等着成亲这一日,做萧四夫人即可,自此只要有我萧四一天,便会有你周全的一日!”
析秋砰的一声坐在了椅子上,低声哭了起来,她为什么要生病,为什么要死,死后为什么又到了这个鬼地方来,她不能大喊不能大笑,没有自由没有未来,她所有的一切包括生死,都握在别人手里…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样渺小,渺小仿佛一只蝼蚁,被人轻轻一碾她就会立刻死无葬身之地。
是的,她很累,非常的累!
没有人问过她有没有能力承担这些,没有人问过她想不想要这样的生活,因为她没有选择,她就像个自卑的舞者纵使心中有再大的舞台,也只能躲在两平米大冒着臭气的厕所跳着,即便舞姿再美可也无法改变环境所带来的令人作呕的恶心感!
她无力的哭着,久久无语…
萧四郎静静的看着她,静静的听着她哭着,狭长的丹凤眼闪过浓浓的痛色,良久…他抬起手按在析秋的肩上,缓缓而道字字掷地有声:“嫁给我,让我护你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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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仁宗为什么不把自己的儿子领回去,我后面会解释!这章写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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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假夫妻,到真奸情,
从互相利用,到彼此相爱。
蚀骨缠绵,做戏婚姻,豪门争夺;
爱憎难辩,痛苦抉择,远走它方…
他恨,他恼,他追,他缠,他没下限!
她跑,她逃,她躲,她闪,她无节操!
当没下限对上无节操,当不良妻PK风流种,
非得天雷勾个地火,斗出个你死我活不罢休!
第一卷 庶难从命 100 订婚
小姐心情不好,春柳和春雁连走路都放低了声音,她们昨晚听的清清楚楚,小姐房里有人在说话,还听到小姐的哭声,可她们瞧了门进去,却什么也没有看见,只有小姐满脸冷然的坐在椅子上发呆,看到她们进来什么也没有说,脱了衣裳就上了床,第一次睡到日上三竿,若不是怕钱妈妈和来妈妈和各个管事等的太久,她们还不忍心喊醒小姐。
小姐起床后,依然是笑面如昨,清新淡然若往常无异,可是她们总觉得肯定有什么地方发生了变化,可是她们在房里讨论了许久,最后却是没有得出结论。
那人是谁,小姐为什么哭?!
春雁忐忑的看着析秋,问道:“小姐,端午节的节礼单子钱妈妈刚刚让人送来了,往年来往的几个府里也都在这里。”析秋笑着接过单子点头道:“那就按照往年的办,让来妈妈去准备。”春雁点点头转身要出去,析秋又喊了她道:“送去江府的礼加了双份去,顺便给江小姐送两匹素白,两匹正红的杭绸去!”
如今大家都在穿孝服,夏天也快到了世面上杭绸的价格翻了几番,甚至有钱都难寻得到。
春雁接了单子转身出了门,这边来妈妈来了,析秋又和来妈妈把端午节的钱发下去,又收拾收拾去了夏姨娘那边。
这边,夏姨娘正低声哭着,靠在大老爷怀里说不出的委屈。
大老爷也拧着眉头,轻轻抚着她的背安慰道:“不成便不成吧,我原也心存疑虑,如今即是退了就当析秋和他没有缘分。”婚事便是要讲缘分的,若是阴错阳差的就这样错过了,也强求不得!
夏姨娘拿帕子捂住眼角,哽咽着道:“我本也不愿萧四郎,他虽是浪子回头,可依妾身说便是再回头,他也不会变成如老爷这般稳重顾家的,六小姐若是嫁给她,虽活在锦绣堆里了,可过日子若是没有男人护着,便给了一座金山那也没有用!”
大老爷听着不敢苟同,他认为男人犯点小错,有一两个妾室子女那都是很正常的事,只有没有犯原则性的错误,那都是不足一提的…这是观点和立场,考虑问题的角度不同,他不想为此和夏姨娘辩论,遂点点头没有说话。
夏姨娘见大老爷没有说话,就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看着他道:“六小姐的婚事这么多的波折,她今年都十四了,明年孝期一过她就要及笄了,这亲事可怎么办是好!”大老爷也皱了皱眉,夏姨娘又道:“老爷,不如趁着您在京中,托了人打听打听可有合适的人家,哪怕家境一般只要男子可靠老实就行。”
大老爷眉头皱的更紧,他按着夏姨娘道:“佩蓉,你也不要着急,析秋的婚事我心中自有计较的,明日我便托了人去打听,行不行?!”夏姨娘破涕而笑。
“我去看看老二,你也别胡思乱想了!”大老爷说着松开夏姨娘,夏姨娘就点头道:“老爷去吧,稍后等六小姐过来,我和她去送柳姐姐。”
大老爷出了门,一路到二老爷的院子里,二房的格局虽然没有大房宽敞,但内饰摆设上却要比大房精致华丽许多,大老爷直接到二老爷的卧室,二太太正坐在床边给二老爷喂药,见大老爷进来立刻起身屈膝行了礼:“大哥来了!”
大老爷朝她点点头,已经有妈妈搬了椅子放在大老爷身后,大老爷坐下目光就放在二老爷脸上,笑着道:“可好些了?”二老爷朝他虚弱一笑,没有半丝往日里的意气风发,眼窝深陷在脸上,面色蜡黄,他道:“大哥来了。”说着要撑着坐起来。
大老爷过去按住他,拧着眉头道:“好好休息,我们兄弟何必在意这些。”二老爷却坚持要坐起来,大老爷没有办法只得扶着他又在他身后塞了个大迎枕让他靠着。
“大哥,这次连累你了!”二老爷看着大老爷也明显瘦了许多,又想到他听到风声时,硬是跟着刘学士进宫去劝他,若非因为他,大老爷又怎么会被二皇子下了大狱…
大老爷拧着眉头,道:“你我在朝中这么多年,多少风波中走过来,起起落落更是常见,不必放在心上。”二老爷却不这样想,他接过二太太递来的帕子,擦了嘴角上的药汁,就摇头道:“我并不后悔,怪只怪我没有思虑周到,当初三皇子派了人去崖下找二皇子的尸首,只找到他的衣物,我心里便生了不安,可我却什么也没有做,以至于酿成今日的局面…”
这件事不过是其中一件,即便二皇子死了,那将来五皇子,六皇子或者别的人也很有可能再上演这样一出,大老爷认为问题的根结在于三皇子,他虽在政治上颇有手段,但为人太过激进,做事不留情面,朝中多少人明着效忠,可暗地里却依旧拥护着二皇子的…大老爷知道这些话二老爷不会听进去,当年他也曾和他说过,却引得兄弟之间生了嫌隙,如今大势已去,他更不会去提!
二老爷却叹着摇头道:“现在想想,还是大哥看的长远,虽这么多年委屈自己外放,可终归是保全了自己,还是弟弟太过激进了,当初该听你的劝阻才是!”
“别再说了。”都已经成了事实,何必揪着不放:“你好好休息,养好身体,保定那边我也让人打点好了,旧宅年初已经修葺过,你安心住着!”二老爷红了眼睛,二太太也在一边擦着眼泪。
大老爷又道:“到了那边若是缺什么,就写信告诉我,全之的学业不能耽搁,他即是喜欢武艺你也别拘着他,随他性子去吧!”二老爷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听大老爷的话,他点头道:“知道了。”他说完,一顿又想到什么,道:“听说萧大都督来府里提亲,可有此事?!”
“不错,不过你大嫂她…”大老爷说的觉得羞愧的侧开脸,二老爷就拧着眉头道:“大哥,有些话本不该我说,可是大嫂她这两年实在是太自作主张了,凡事都在她手里定了,这也罢了,可总要办的妥当才是,莫说侯爷的婚事,如今萧大都督可是圣上的心腹大臣,我们如今佟氏若能得到这样一门亲事,那真是求之不得的,大嫂她…”说着,重重的叹了口气!
大老爷何尝不这么想,可如今婚事也拒了,再说什么还有什么用,他想到此便回头看着二太太道:“说起此事,恐怕有件事要麻烦弟妹。”
二太太擦了眼泪,强笑道:“大哥有事尽管吩咐,一家人哪里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大老爷点点头道:“我在京中也留不得几日,你大嫂如今…眼见着析秋也大了,婚事却一波三折悬而未决,所以想劳烦弟妹,托人帮析秋寻户门当户对的人家,她婚事定了我便是走,也能安心些。”
原来是这件事,二太太笑道:“大哥放心,我下午就回趟娘家,托家里嫂子去办,定能为六丫头寻门合适的亲事。”
大老爷点点头脸上的表情终于松了松,正要说话,忽然他身边的常随就急急忙忙跑了过来,隔着帘子在外面喊道:“老爷,宫里来一位自称齐公公的人,说是来宣读圣旨…老爷您快去瞧瞧。”
大老爷和二老爷皆是脸色大变,大老爷呼的一下掀开帘子问道:“可具体说了是什么事?”常随摇头道:“没说,不过小的瞧着他笑眯眯,倒不像是…”他说着看了一眼房里,二老爷刚刚从监里保出来,虽是定了罪可保不准圣上又想到什么事,所以大老爷和二老爷的担心也没有错。
“我去看看。”大老爷回头看着二老爷:“你也不用担心,或许是别的事!”说完,就领着常随回了书房。
大太太这边,房妈妈也是端着药一口一口喂着大太太,道:“这都两天了,萧四爷那边都没有动静!”她说着笑了起来,凑近大太太道:“还是太太计策妙,伤了太夫人的脸,六小姐便是想嫁也不可能嫁的成…让她留在府里,等您病好了再好好收拾。”
大太太这两日病情要好了许多,能发出一些模糊的词句,她哼哼了半天,房妈妈回道:“大老爷那边没什么动静,婚都拒了老爷便是再气,难道还能亲自去侯府求亲不成,倒是夏姨娘…听说她日日让老爷托了人去给六小姐说亲。”
大太太嘴角就露出一丝抽搐的笑容来,房妈妈也笑了起来:“六小姐如今这样,想嫁出去可不容易!”也不知那萧四郎怎么就看中了六小姐,竟是亲自到佟府来提亲,若是以前大太太自是不会阻挠,家里多了一份得力姻亲,将来对大少爷的仕途也有所助佑,可现如今大太太都已经和六小姐撕破了脸闹成这样,难道还能指望六小姐嫁得好,将来回头再去帮助大少爷?!
正如三小姐那样,不回来讨大太太的嫌就算好事了。
她也知道,大太太最不放心的还是鑫哥儿,自从大小姐去世,大太太就见过两次鑫哥儿,一次是年节时,一次是鑫哥儿抓周时,平日便是想去侯府,吴妈妈那不冷不热的样子,看着就让她来气。
念头闪过,房妈妈将药碗放在一边,对大太太道:“奴婢去瞧瞧,也不知六小姐这两日过的怎么样。”说着目光一动,转身出了门,大太太就闭着眼睛,满脸舒坦的靠在迎枕上,忽然才出了门的房妈妈掀了帘子,疯了一样的冲了进来,大太太一惊睁开眼睛看着房妈妈。
房妈妈脸色铁青,拉着大太太语不成调的道:“太太!宫里…宫里来圣旨了。”大太太瞬间瞪大了眼睛,又露出疑惑的表情来,房妈妈就急切的解释道:“大老爷,大少爷以及几位六小姐去前院接旨了,不是来定二老爷的罪…而是…是赐婚的圣旨。”
大太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腾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手指紧紧扣住房妈妈的手,房妈妈只觉得手背上火辣辣的疼,她拧着眉头道:“是萧四郎求的,圣上为他和六小姐下旨赐婚了!”
仿佛有无数的翁鸣声,在大太太耳边啸叫着,她砰的一声倒在床上,房妈妈的手背顿时显现出数条血痕,慢慢的渗出血来!
圣旨,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萧四郎竟求了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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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公公穿着一件深蓝水纹垫了绒边的袍服,长的白白胖胖眼睛很小,他站在佟府外院的台阶上,手捧着一轴明黄绣着飞龙祥云图案的圣旨,高声念道:“奉天承运,兹闻永州知府佟正安之女佟氏析秋,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太后与朕闻之甚悦。今朕亲封左军都督,骠骑将军萧四郎,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知佟氏析秋待字闺中,与之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佟氏析秋许与左军都督,骠骑将军萧四郎。钦此!”
大老爷低头听着,便是一愣,原以为萧四郎就此息鼓,没想到他竟是去宫里求了圣旨!
齐公公念完,收了圣旨眼睛四周一睃,在几位小姐身上掠过,问道:“谁是六小姐,接旨吧!”析秋跪在下面,满脸的平静:“谢主隆恩!”说着起身低着头站了起来:“小女正是佟氏六女析秋。”
齐公公的目光就落在析秋脸上,见她眉目温和从容不迫,沉静大气,第一次接旨不但没有半点慌乱的样子,齐公公暗暗点头,这边大老爷也站起身,双手接过齐公公手里的圣旨又交给佟慎之收着,齐公公抱拳道:“恭喜佟大人,得了如此良婿!”
大老爷也回了礼:“多些公公。”又道:“小女婚事劳公公辛苦跑一趟,还请公公屈尊到寒舍喝杯茶歇歇脚再走。”
齐公公也不客气,笑着道:“佟大人,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大老爷就笑着做出请的手势,佟慎之捧着圣旨,回头看了析秋一眼,随着大老爷同去了外院。
析秋低着头送齐公公离开,佟敏之跑了过来,拉着析秋眉开眼笑:“姐姐,是不是萧大都督要成我的姐夫了?是真的吗?”析秋看着他笑着起来了,还不等她说话,佟敏之就蹦了起来:“我要去告诉三哥哥,他最崇拜的萧大都督,现在可是我的六姐夫!”说着,一溜烟的跑了没了影。
析秋无奈的看着佟敏之的背影,这边佟析砚也走过来,却没有佟敏之那样高兴,她拉着析秋道:“六妹妹,圣上怎么会给你和萧四爷赐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佟析玉站在一边,手里绞着帕子,脸色很难看。
析秋红了脸,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佟析砚紧紧拧了眉头,她对萧四郎的印象还停留在以前,觉得析秋若是嫁过去,以后日子可不好过:“这可怎么办,又是圣旨,想拒婚都不行。”她急得团团转。
“四姐姐!”佟析玉上来拉着她:“这是喜事,您怎么会这样想。”说着又朝析秋福了福:“恭喜六姐姐。”
析秋朝她笑笑,去拉佟析砚的手道:“嫁给谁不都是嫁,况且,又是圣旨赐婚多大的荣耀。”萧四郎那天晚上说他有办法,她满以为他不过会托了媒人上门提亲,没想到他动静这么大,竟去求了圣上赐婚,一次断了所有人的退路!
佟析砚叹了口气,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只能求萧四爷能痛改前非,多疼六妹妹罢。
一封圣旨,沸腾的不止是佟府,连整个京城都沸腾了,如今炙手可热的萧大都督,放弃了那么多名门闺秀,竟求了佟府一位名不经传的庶出小姐,一时间析秋成了家喻户晓的人物,大家茶余饭后便暗暗猜想,能让曾经风流成性的大都督不惜抛弃门楣求娶的,佟家六小姐定是有沉鱼落雁之貌,惊世绝艳之才…
佟府里翻了天自是不必说,侯府也是不太平,萧延亦得知此事时,正在与太夫人说话,当场脸色便是巨变,太夫人瞧在心里,也是气的不轻,当晚便又是与萧四郎大吵了一通,若非萧延亦拦着萧四郎便真的搬去了都督府去住,太夫人摆着手道:“搬去也罢,省的整日里在我眼前气我。”
萧延亦劝着太夫人:“娘,圣旨也下了,娶六小姐也是四弟的意思,我们若执意反对也无济于事,倒不如顺了四弟,您就请了人去佟府趁着佟大老爷还在府中,把四弟的婚事定下来,免得多生波折。”他说着一顿,语重心长道:“四弟这些年一直不住府中,若非我以您身体相逼,他也不会答应去禀了圣上说三年后再搬去,若是眼下为了他的婚事再闹僵,只怕他再不肯回来了!”
她何尝不知道,这些年她和老四的母子情分也淡了许多,这段时间相处她们之间才有所好转,她也不愿为此又生了嫌隙:“老二!”太夫人心疼的看着萧延亦故作淡然的表情,道:“就依你吧!”说完就疲惫的闭上眼睛,忽又睁开看着萧延亦道:“郡主这两日身体不适,你也多陪陪她才是。”
萧延亦目光闪了闪,微微点头道:“儿子知道了!”
佟府里,自从圣旨下来,析秋俨然成了府里最尊贵的人,就连春雁和春柳出门那些个婆子,也恨不得将两人抬着走,春雁满脸的笑容,六小姐的婚事终于定下来了,她虽不知道大都督是多大的品级,可能让圣上下圣旨的,想必权位定是不低。
她只觉得整个天都突然亮了起来,担心了几年的事忽然自心头上挪开,逢人便是笑脸相迎,知秋院里更是每日人来人往,佟府的里平日里不怎么走动的大老爷同僚,也纷纷来贺喜,大老爷整日待在外院接待来客,忙的脚不沾地。
这边热闹喧天,大太太那边却是病又加重了,房妈妈连夜找了胡大夫进府,胡大夫把了脉,直摇头道:“说是不能受刺激,夫人才有了好转了趋势,如今病情这一加重,犹如雪上加霜啊。”
房妈妈顿时红了眼睛,跪在大太太面前直哭,大太太躺在床上,脸色灰败,嘴角倾斜的更加的厉害,她拧着眉头去问房妈妈,房妈妈听了几遍,连忙点头回道:“奴婢知道了,明天就去一趟周府,一定让周府重新挑个日子送来。”今年大孝,婚期推到明年,那么日期自是也要重订!
六小姐定了大都督,已经比周家位高权重,四小姐在亲事排场上,怎么也不能低了六小姐才是。
大太太不能点头,就眨眨眼表示满意,可一想到析秋最终还是要嫁去侯府,还是以圣上赐婚这样荣耀地方方式,她心里便像是压了一块大石,憋闷的喘不过气来,一个小小的庶女,竟真的让她飞上枝头做了凤凰!
她不甘心,不甘心!
房妈妈看着大太太,本有事与她说,可她这样房妈妈又不敢说,露出欲言又止样子,大太太最了解房妈妈,就拧着眉头去问她,房妈妈目光微微一动,道:“太太,那位将探花起复了,是圣上亲封的吏部左侍郎,正五品!”
大太太目光一动,有些怀疑,房妈妈又道:“消息不会错,奴婢特意去问过大少爷,大少爷也是这么说的。”大太太听着就猛的闭上了眼睛,房妈妈的药勺就搁在她嘴边,她却怎么也不肯吃,房妈妈就劝道:“太太也不要多想,周姑爷那边我听大少爷说,如今在翰林院也颇得几位大人赏识,将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说不定将来就能入阁拜相,到时候大太太脸上还是有光。
大太太没有说话,依旧闭着眼睛!
房妈妈就叹了口气,正要转身,大太太忽然睁开那眼睛瞪着房妈妈,吱吱了半天,房妈妈就点头道:“奴婢明白,四小姐那边一定时时留意着。”大太太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这一日除了圣上赐婚,还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被淹没在潮水般的议论声中,当初在狱中吞朝珠自杀的那位四品礼部尚书,头七发丧…前去送殡的人聊聊无几,但周家却因为早年和这位官员颇有交情,周夫人又曾和这位尚书夫人是手帕交,所以周夫人就带着周家公子亲自去送三牲祭品,然而在灵堂之中那位尚书夫人却因相公惨死,也失了偷生之念,当着众来客的面,一头撞在棺板上血溅当场,连死前拉着周夫人的手,将家中唯一孤女托付给她,周夫人心善便答应了请求,将这位十四岁的尚书府的小姐接回家中。
大太太自是不知道,房妈妈也没有在意,直接去了周府,第二日周府又派了人来定了日子,婚期改在了明年的八月十二。
大太太终于松了口气,又开始操心佟慎之的婚事,明年江家小姐孝期将过,两府的婚事也要提上议程,她将佟析砚的婚事改到八月,也是想着按齿序先娶了儿媳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