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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话?听他的话然后对这样的事心安理得的接受,她所受的教育,让她接受不了更做不到。她笑了笑,摆手道:“算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赵勋看着她这样,目光微动。
“我好累。”顾若离不想和他说话,转身回了房里,关了门她泪如雨下,只觉得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甚至是绝望。
她怎么就忘记了,他们根本不是一种人。
没有事时,风平浪静,可是一旦遇到事,大家的处事原则和态度,就会截然相反,冲撞的毫无回旋之地。
他骨子里的不可一世,视人命如草芥的皇室血统,和她这样草根出生又做了救人治病的大夫的人,简直犹如两根平行的轨道,虽可能彼此吸引,可硬生生在一起后,却又是那么痛苦。
何必强求呢,她没有资格让他为了爱而改变自己,她也自私的不愿意去迎合他,去做一个自己都受不了的人。
她不高贵,无法视谁的生命如草芥,就和他永远都不会融合在平民百姓中,做一个对生命存着敬畏之心的普通人。
这些根本的不同,一开始她就知道,却不停的去粉饰太平…
以至于,等这一刻来临时,她才会这般绝望和难受。
过了许久,她猛然打开门了,慢慢走了出去,站在赵勋面前,看着他道:“赵远山,我不该说你,你没什么不对,你自小的教育就告诉你,你高人一等,掌握着大多数人的生杀大权,我不该去强求你。”
赵勋凝眉看着她。
“我呢,出身平凡,经过无数个日夜的努力才不过是个一文不值的大夫。这不是身份的差异,而是思想的根深蒂固。”她说着顿了顿,叹了口气,“我们不要强求了,分手吧,你做你的赵将军,依旧高高在上。我做回我的顾大夫,守着本分。”
“你什么意思。”赵勋不悦,眯着眼睛看着她。
“我们都努力了,不留遗憾!”话落,她重新回房关了门,对欢颜和雪盏道,“收拾东西,我们走。”
赵勋在院子里,攥着拳头,周身犹如泛着冷气,静静坐着,一言未发。
周铮站在院外,想进去劝两句,都又不知道说什么…爷一直是这样的人,杀伐果断,从不会心软。
过了一刻,顾若离带着欢颜和雪盏出了门,她昂首走着和赵勋擦身而过,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就出了院门。
欢颜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赵勋,小跑着跟在后面。
顾若离和杨文治辞行,让蔡先安套了马车,立刻离了杨府。
“爷!”周铮压着声音,小心翼翼的,“顾大夫走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赵勋沉着脸,四平八稳的坐着,搭在膝盖上的拳头坚硬如铁,过了好一刻他道:“去买几包栗子来。”
“啊?”周铮一愣,这个时候买什么栗子,“您不追去看看吗?”
赵勋蹭的一下站起来,衣袍带风大步而走:“追什么,她一会儿就会自己回来。”追来追去,反了她了!
周铮砸了咋嘴,怎么觉得顾若离不会回来了呢。
他犹豫了一下,出门去买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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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 疏离
天色渐渐暗下来,杨管事亲自来请赵勋去用膳。
赵勋静静坐在书案之后,望着桌子摆着的那包已经渐渐凉下来的栗子,眉头紧蹙。
“将军怕是不想用了。”周铮咳嗽了一声,和杨管事道,“劳烦转告杨先生一声。”
杨管事点了点头,也知道大家心情都不好,杨文治和顾若离回来的时候身上很脏,他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有人为了疯了的钱大夫去报复他们了。
朝着他们泼了一盆尿。
这么恶心的事情,赵将军生气,没有胃口也在常理。
“那个…”杨管事压着声音问周铮。“顾大夫她怎么走了,可是因为受了委屈。”
小姑娘家的爱干净漂亮,冷不丁出了这种事,羞赧愤怒是在常理。
“可能是有事出去办了吧。”周铮含糊其辞的道,“一会儿就回来了。”
还会回来吗,杨管事愣了愣,他怎么瞧着行李也带走了呢。
杨管事嘟嘟囔囔的走了,周铮留在门口守着,也不敢进去,天色越来越黑,他听到房间里传来来回走动的脚步声。
爷这是焦躁了?
赵勋确实焦躁了,这个丫头,一言不合就走的毛病还是没有改。
三句话说不清楚,就起身走人,而且,一点犹豫都没有说走就走。
等一会儿她回来,看他怎么收拾他。
“什么时辰了。”赵勋隔着门问道,周铮就看了一眼表,回道,“爷,戍时了。”
赵勋一怔,朝外头看去,这才发现天都已经黑了。
这个丫头,赵勋砰的一声打开门,看着周铮就道:“她请的几个镖师都是三脚猫的功夫,你跟着去看看,别出了什么事。”
“是。”周铮顿了顿,道,“爷,顾大夫会去哪里?”他不知道去哪里找啊。
赵勋凝眉:“她去不了哪里,去同福客栈和庆阳楼看一下。”和他赌气不回来,她也不可能夜宿,最大的可能的就是住去客栈了。
周铮也觉得应该是这样,便抱拳应是,立刻出了门。
赵勋还是很烦躁,顾若离刚才说的话不停的在他耳边回转。
“他们罪不至死,你教训一顿就可以了,何至于杀人…”
“一件事归一件事,是人命不是草芥!”
废话,敌人的性命就是草芥,无用的人就是草芥,留有何用。
你今天不杀他们,得有一日他们就会来杀你。
妇人之仁。
这丫头太任性了,赵勋越想越觉得生气。
过了小半个时辰,周铮重返了回来,赵勋站在门口望着他,问道:“在哪里落脚?”
“爷!”周铮着急的道,“顾大夫走了,离开杨府后她辞了几位大夫,就径直出城了,根本不在延州。”
走了?
赵勋愕然,问道:“你确定?”
周铮点了点头:“属下找了几家客栈都没有消息,这才去的下午出事的那间医馆,一问才知道,顾大夫早就出城了。”
赵勋愣在原地,没来由的他想到了,那句一直被他忽略的话。
“我们不合适,到此为止吧。”
这话是那丫头当时说的,她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到此为止了?
这种事还能到此为止,她还真的打算和他到此为止。
所以就毫不犹豫的丢了他在延州,自己带着人走了。
莫名的,他心头钝痛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着了,那一瞬间呼吸艰难,比以往他受的任何外伤都要痛上千百倍。
他一直不在意的话,一直没有放在心里,当她是女儿家任性的话。
原来是真的。
她会在发现彼此不合适后,毅然决然的抽身而去。她会在跟他那么亲昵以后,毫不留情的撇下他。
赵勋忽然就意识到,她真的会不嫁给他,哪怕他用刀逼着,用尽手段,她说不嫁就是不嫁。
这个丫头。
赵勋攥着拳,大步跨出了门,周铮跟在后面问道:“爷,您去追顾大夫吗,她走的西城门,应该是赶路回庆阳了。”
他没有说话,径直出了院子,在马厩牵了自己的马,风驰电掣的往城门口赶。
等他抓到她了,非要好好收拾她。
不嫁给他嫁给谁。
赵勋策马,速度极快,到城门时解了腰牌丢给守城的官兵,城门缓缓打开,他毫无停留的冲了出去。
夜色很暗,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更不用说顾若离的身影了。
不过半夜,他就已经快到固城了,可依旧没有顾若离的影子,他这才停下来,扶着额头…他被气昏了头,那个丫头不过是马车,怎么可能一夜走这么远的路。
他策马回转,沿路返回,又走了一个时辰,去了那道峡谷,那丫头念旧,既然回来了就很有可能再去那道峡谷走走,即便不能进山,她也会在外面坐坐看看。
他想到那天在峡谷里的情景,那个丫头为了救他们而以身涉险,在当时她的心中,应该对他们还是抵触和戒备的,她完全可以在难料生死的前提下,保全自己全身而退。
可是她没有,还是那么做了。
或许,就在那个时候,他留意她了吧,要不然也不会莫名其妙在夜里带着她在山谷里游荡。
他早就知道后山没有出路,他也已经探过路了。
可还是为了逗她,带着她去了,看她忍气吞声又无奈不能发作的样子,实在是有趣。
他马速慢了下来,因为看到峡谷里传来说话声,还有火光一明一灭的跳跃着。
赵勋翻身下马,站在谷口看着火堆边的一行人。
顾若离靠在火边,她身边的两个丫头似乎在烤着什么,其中一个笑盈盈的道:“县主,早知道蔡伯的手艺这么好,我们就应该买一只鸡带来的。”
“小心招了狼来。”顾若离笑着道,“你若想吃,等去了庆阳让你吃个够。”
欢颜点着头笑道:“我要去您小时候玩的地方走走,我到底要看看,什么样的米水,能养出县主这么好看聪明的人。”
大家围着火堆,纷纷笑了起来。
“我是人吗,我是神仙。”顾若离端着茶喝了一口,笑道,“是不食人间烟火的。”
欢颜哎呀一声,笑倒在雪盏身上指着顾若离道:“你看看,县主就是和赵将军学坏了,现在动不动就会打趣我们了呢。”她的话一落,气氛骤然僵冷了下来,众人恼怒的朝欢颜看去,责备她口无遮拦。
县主刚刚和赵将军生气,她却在这个时候提他,岂不是惹她伤心。
“快烤你的地瓜。”雪盏敲了欢颜的头,欢颜也知道自己失言了,吐了吐舌头,干巴巴的道,“地瓜快好了,真香啊。”
顾若离见众人这个样子,不禁笑了起来,道:“这个样子做什么,你们该为我庆幸,早点认清了事实,总比没头没脑的成亲后才看清的好,那时候我和他才是真的欲哭无泪呢。”
她不是不伤心,却更加的庆幸,他们的问题暴露的这么早,这么快…
若是时间长了,大家难分难舍的时候,那个时候再说分手,就不会有这么轻松了。
早分早好,省得害他也害了自己。
顾若离深吸了口气,笑道:“好香啊。”她话落,就看到蔡先安站了起来,她一愣,顺着蔡先安的视线去看,就看到不远处一道暗影,毫无生气的立在那边。
犹如和黑暗溶在了一起,静静的,一动不动。
这一个多月,他们除了晚上,几乎是形影不离,所以,即便看不到脸顾若离还是一眼就知道站在那里的人,是赵勋。
他这辈子,从来没有体会过此刻的心情。
钝钝的痛着,却又是无边的愤怒,他追了一夜,担心她会出事,而她,却在之类无事人一样和别人说说笑笑。
什么早点发现问题是好事,免得害人害己,她就这么轻松吗。
这个丫头,到底有没有心。
“顾娇娇!”赵勋大步而去,连呼吸的气息都仿佛着了火,他步子极大,几步就到了她的面前,站定,眯着眼睛看她,“你什么意思?”
顾若离也起身站了起来,望着他。
蔡先安和雪盏对视了一眼,五个人了然,互相打了眼色,沉默的往外走,避去了远处的谷口,将这里留给他们。
“七爷。”顾若离福了福,神色淡然,“你找来,所为何事?”
赵勋脑子里嗡嗡的响,他盯着顾若离,一字一句道:“我为了什么事你不知道?你胆子不小,说走就走!”
“我为什么不能走。”顾若离看着他,“我未作奸犯科,人生自由,我为什么不能走!”
看她的样子,板着脸满脸的倔强,赵勋就冷冷的看着她,满面昭示着他很愤怒。
“我的话说的很清楚。我们分手了,现在你是你,我是我。”顾若离扫了他一眼,在火堆边坐了下来,拿着欢颜方才烤的地瓜接着烤,“七爷,开始的时候我就和你说的很清楚,是你自己根本没有当回事。你想当然的认为,我只要和你在一起了,亲昵过了,我就必须要嫁给你。我现在就告诉你,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我想嫁就嫁,不想嫁谁也强迫不了我。”
“顾娇娇!”赵勋大怒,恨不得将她一口吞了,“我说你是我的,你就是我的。”
顾若离失笑,无奈的摇头道:“七爷,你说这些话有什么意思呢。退一步说,就算我没有说这些,你觉得我们合适吗。”
“合适。”赵勋斩钉截铁。
顾若离摇头,看着火光跳动着,她淡淡的道:“我们不合适,你高高在上,寻常百姓包括我在你的眼里,和猫狗并无区别。你想杀就杀,想留就留,就是现在,你也是一味的想当然的认为,我没有别的选择,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有,在任何时候我都有。”
“或许地位不等,可在生命面前,我们都是一样,生老病死,你赵远山也没有比我多一条命。”她抬头看他,眼露嘲讽,“所以你看,这些根本性的分歧不解决,我们就算在一起,这一天早晚都会到来。”
赵勋匪夷所思,哪对夫妻间能步调一致,可也从来没有听说谁,因为分歧就分开的道理。
更何况,夫为妻纲,就算有了分歧,难道她不该委屈求全,不该顺着他吗。
这天底下,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像她这样的女人,就是因为有点分歧,就要和男人分开。
“我们都努力了,也尝试过了,得了这样的结论,你我都不该后悔。应该庆幸啊,庆幸早点认清对方,你认清我是个自以为是狠心绝情的人,而我也看清你高高在上,目空一切,多好,早结束一天就少一份伤害。”
赵勋意识到,她不是小姑娘撒娇,更不是和她闹脾气,而是很冷静的,在告诉他,他们结束了。
这个丫头,以后他都不能抱,不能亲,更不能娶回家了。
“不行!”赵勋喝道,“你说结束就结束,我不同意。”
顾若离无奈道:“七爷,这样有什么意义呢!”她说着,丢了手里的地瓜,站起来拍了拍手,“随便你吧,往后你想做朋友,我们还是朋友,你觉得两看相厌,我们就老死不往来,保重!”
顾若离不再看他,转身往马车那边去,又朝着谷口道:“蔡伯,我们连夜赶路吧!”
蔡先安低低的应了一声。
“顾娇娇。”赵勋三两步过去,一把将她拉住,箍在怀里,紧紧的,“好,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要不满意我就改,行不行。”
顾若离心头一跳,抵着赵勋,抬头看着他。
她鼻尖微酸,摇了摇头道:“七爷,我不需要你委屈求全。你有你的处事原则,无需受这样的委屈。”
“我愿意。”赵勋咬牙切齿,攥着她怀里。
顾若离无奈,轻轻推了推他,满脸冷然:“两个人在一起难道不是应该彼此激励,互相依靠,越来越好吗。可是你受了委屈,你甚至抛开了身段委屈求全。若是还有下一次呢,再遇到这样类似的事情呢,你打算怎么办。如果有一天你厌倦了,你不想再委屈了呢,我怎么办?”
“你会怨恨,你会觉得自己付出了许多,而在我这里得到的却不对等。我们会变成怨偶,消磨了最初的情意,剩下的只有面目可憎,趁着还早,我们收手,对彼此都好。”
赵勋怔住,手也松了松,被她轻轻推开,看着她上了马车,蔡先安几人过来,沉默的收拾好东西,一行人徐徐的出了峡谷。
四周空寂下来,赵勋依旧留在原地,拧着眉,面色凝重,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若离闭着眼睛面对车壁躺着,眼泪也顺着面颊滑落,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也会像个小姑娘一样,因为恋爱分手而泪流满面。
纵然说的千般周全,可付出的情,却不能爽利的收回来。
不过,好在此时的痛要远远比将来轻,断了就断了,她还是顾若离,而他赵勋也可以去找一个他真正想要的,贤良淑德,温顺乖巧的女子相伴。
即便有分歧,三观不同,也能忍能顺从。
而她,做不到!
“县主。”欢颜给顾若离盖了被子,“您别伤心,奴婢看着您这样,奴婢心里也难过。”
顾若离轻笑,道:“我伤心作甚,都好好歇着,明天我们歇在固城,带你们去看看我的封地!”她食邑千户,往后生活亦是无忧了。
“奴婢一直惦记着。”雪盏见顾若离没事,暗暗松了口气,“一定要去县主的封地好好看看才行。”
固城很穷,她还记得当时和霍繁篓住的那间客栈,那么窄小,他睡在这边霍繁篓睡在那边…那时候她那么不信任他,那个晚上怎么就睡的沉了呢。
大概是心里对霍繁篓有了定义了吧。
她胡思乱想的,忽然就听到了一阵马蹄声,她一惊睁开眼睛,欢颜已经掀了帘子朝外头看去,随即回头看着顾若离,压着声音和见了鬼似的:“县主,赵将军…他来了。”
顾若离凝眉,也掀了帘子朝外看去,赵勋坐在马上,沉着脸面无表情的往前走,见她看过去,他也朝她看来,递了一包栗子给她:“晚上买的。”
顾若离愣了愣,还是伸手接过来,道:“谢谢!”
赵勋没再说话。
顾若离放了帘子,低头看着手中的一包栗子,从里头拿了一颗剥开放进嘴里,绵绵清甜,味道很好。
欢颜和雪盏互相对视,对赵勋不由刮目相看。
县主都是这一个态度了,一般男子早就走了吧,天下之大,他这样的身份何愁娶不到女子,即便没有县主这么特别的,好看的,可要挑一个出色也不难。
可是他还是来了。
顾若离没有说话,窗帘飘动着,她接着马车上挂着的灯笼的光,能看到赵勋的马,不急不慢的走着,没了焦躁之感。
她攥着栗子在手中,沉默的低头看着。
一行人天亮时到过了罗源,却并没有停下来,而是径直去了合水,寻了同福客栈,众人各自去休息。
直到第二天早上,顾若离才醒来洗漱。
“县主。”欢颜高兴的道,“我们要去县衙吗,这里是您的封地,怎么着也要去走个过场吧。”
顾若离失笑,点头道:“好啊,就请蔡伯先将我的拜帖送去,等县太爷得空了我们再去。”
“好。”欢颜高兴的手舞足蹈,有一天她也能踏进衙门里,大摇大摆的走着,而县太爷说不定还得卑躬屈膝的跟在她后面谄媚的笑着。
这感觉,太好了。
顾若离嘱托了蔡先安,就和欢颜以及雪盏在房里用了膳,吃过饭收拾过后,房门便被人敲响。
“一定是蔡伯回来了。”欢颜高兴的去开门,随即愣住,“赵将军。”
赵勋颔首,目光越过欢颜落在顾若离面上,道:“既来了合水,你可要去县衙走一趟,往后食邑也是由县衙直接统筹,你需去看一看每年的财税情况。”
顾若离也正由此打算,她顿了顿,问道:“你认识这里的县官吗。”
“不认识,不过大约知道一些。”他负手立着,道,“他出身湖广,正雍十四年进士,乃前次辅刘大人门生,现拜在礼部侍郎柳大人门下。”
正雍十四年,算起来这位县太爷为官也有十几年了,而且,前次辅才不过几个月前圣上复辟时死了,他就已经转投别人门下,看来这个人也不是省油的灯。
那这趟她是非去不可了,不但要去还要认真的查账核对,这里是她的封地,她虽不能对管制和官员调配上行驶权利,但是却能对整个固城的财政税收有权了解并且掌控。
朝廷不再管这里的税收,那么如果她自己不管的紧一点,到时候她就会被动了。
“知道了。”顾若离点了点头,没有和他划清界限,也没有必要,大家都不是孩子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必要矫情的一刀两断后,就真的见面成了仇人,“我方才让蔡伯去送拜帖了。”
赵勋颔首,正好蔡先安回来了,看见赵勋他行了礼,就对他好顾若离回道:“县太爷姓郑,全名郑陆,表字吉昌,湖广人。”又道,“他收了拜帖,说立刻准备好,随时恭候县主大驾。”
顾若离颔首就去看赵勋,赵勋就道:“走吧。”
“好!”顾若离明白他的意思,就是要出其不意,才能收到效果,要是等他准备好了,那么她看到的也只是别人想让他看的罢了。
赵勋和周铮下楼,她带着两个丫头出去,欢颜扯了扯雪盏的衣袖,低声道:“赵将军和县主不吵架了。”
“都吵过了,有什么好一直吵的。”雪盏摇摇头,看着两人心头叹了口气。
其实,县主赵将军,都是好强独立的性子,两个人在一起,就是硬碰硬,不找到一个好方法,粉饰太平不是长久之计。
周铮放慢了脚步,走在欢颜这边,看着前面一个上马车,一个上马的两个人,低声问道:“那天晚上将军和县主谈了什么?”
他怎么觉得怪怪的。
好像又回到了起点,两个人也没有以前的亲昵,客客气气的,可看着又分明还有情,没有断啊。
“不知道。”欢颜对周铮翻了个白眼,“是你们将军欺负人,而且还杀人不眨眼,我们县主一个姑娘家,怎么受得了。该他的。”
周铮大怒,瞪眼道:“这样的人不杀留着作甚,你这个小丫头,就该把你丢到战场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叫真正的杀人不眨眼。”
“那又怎么样。”欢颜哼了一声,“那也是滥杀无辜,人家不该死你偏要杀,就是滥杀无辜。”
周铮原本是来打听的,没想到碰了一鼻子灰,哼了一声,粗声粗气的道:“头发长见识短,不和你们女人一般见识。”
“你再说一遍。”欢颜叉着腰道,“谁让你来找我说话,我求你了啊,赶紧走。”话落,就跟着顾若离上了马车。
要是男人,周铮早上手了,可是对方是个姑娘,他就是受了气也只能忍着。
“不讲理。”欢颜和顾若离道,“县主,这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顾若离失笑,雪盏就训斥欢颜:“你不要没大没小的,周大人这是不和你计较,若是你惹急了他,他真对你动手,就是十个欢颜也不过是他到刀起刀落的功夫。”
“有县主在,他敢。”欢颜哼哼道,“再说,赵将军都没有敢对我们动手,他一个随从,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雪盏无奈的摇了摇头。
合水城的县衙比起延州等几处来,已算得上破旧,他们的车停在县衙的正门,守门的差役先是皱眉,可等蔡先安递了名帖后,顿时换了脸色迎了过来,道:“不知县主驾临,小的这就去回禀我们大人,还请县主先去正厅坐着喝茶歇息一刻。”
“不必了。”顾若离看着差役就道,“郑大人公事繁忙,我们直接去找他就好了。”话落,她看了眼赵勋,赵勋和她点了点头,当先进了门,差役一看如此,立刻回身对同伴打招呼,同伴飞快的跑去通知郑陆。
“这边请。”差役躬身请着顾若离,又忍不住去打量赵勋,看气度此人实在不像一个随从,可他又不说话,顾若离又没有介绍,他就猜不出对方的身份,只是不敢抬头去看,格外的小心翼翼。
顾若离和赵勋被请进了府衙后院的待客的正厅。
差役立刻让人上了茶,自己跑去隔壁,他的同伴就道:“我已经回禀了大人,大人说让你先拖一刻,这里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
“拖延一刻?”差役一听顿时为难起来,又朝正厅觑了一眼,“拖多久?”
他的同伴就摇摇头,指了指房间里,道:“大人正在和师爷处理这两年的税收账目,应该是怕县主要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