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离坐了下来,喝了口茶,欢颜就亟不可待的将事情的说了一遍,又道:“…他们这样的人可真是有意思,出事的时候见不着人,现在没事了,就出来捡便宜,哪有这样的好事。”
周铮怒道:“县主,你不要答应这件事,若是他们再为难你,我就去一把火,烧了那宅子,看谁还敢废话。”
“大胡子,我支持你。”欢颜点着头,一副拼死一搏的样子,“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顾若离被两人一唱一和斗的笑起来:“何至于烧宅子,不理他们就是了,我不答应他们还能怎么样。”唯一有些麻烦的,不管是真的打官司,还是重开祖坟的事,顾解兴说的对,将来等她也去世了,就再没有人给顾解庆还有顾清源祭拜了。
孤零零的坟立在荒山野岭,不管她修的多么豪华,几十年后终究会成为孤坟。
她自己死了以后是烧了还是埋了,有没有人祭拜她无所谓,可是长辈们若这样,她便内疚不已,但凡想到顾解庆和顾清源…便就不忍。
“陈伯。”顾若离看着陈顺昌,“祖坟要是不进,我们就只有另开宗祠,重修祖坟。”
陈顺昌一直沉默着,听顾若离的话,他便抬头看着她,目光坚定的道:“要是三小姐不想被他们要挟,那就另开祠堂,那老仆就今天就做个承诺,我往后无论多少年,我陈顺昌的后人,逢年过节都会去祭拜大老爷他们,将他们当做先人一样供奉。”
“陈伯!”顾若离心头一酸,摇着头道,“这件事信则有,不信则无,您不要做这样的承诺,累着后世子孙,给他们添困扰。”
没有就没有吧,有她在的一年,她就会来祭拜,就算不能亲自来,也一定不会让坟头的香火断了。
“三小姐。”陈顺昌道,“当年要不是老太爷救了我一命,我不会活到今天,替他守坟算什么,就算是死我也无怨无悔。”
“我晓得,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说,我还在呢,用不着您去想这些。”祭拜先祖的事对于后人来说是份怀念,可是她不能将自己的牵挂推给别人,让别人替她承担这份责任,“总有办法解决的,您别说了。”
陈顺昌没有说话,老人一想到肖氏做的这件事,就恨的不行:“成,这件事我们以后再商量。往后普照寺的宅子再来人请,您就不要去了,不用和他们周旋,免得他们觉得您一个孤女势弱,好欺负。”
“我知道。我今天本也不想去,只是他们既然来请了,就一定有事,事情不弄清楚,早晚都摆在这里。”她叹了口气,道,“我去一趟衙门,找黄大人说一声这件事。”
“老仆陪您去。”陈顺昌说着就站了起来,顾若离应是,就和众人一起去了知府衙门,黄章正用过午膳刚脱了衣服准备午睡,就听到常随来说顾若离来了,他忙穿了衣服迎了出来。
“打扰你休息了。”顾若离福了福,黄章摆着手道,“不打扰不打扰,下官刚吃过饭,正准备走动走动,接着去做事。”我的祖宗,您就是半夜来找,我也不敢说您一声打扰啊。
“是!”顾若离坐下,周铮和陈顺昌就站在她一边,黄章着重看了眼凶神恶煞的周铮,心头跳了跳,道,“县主此时来找下官,可是有什么吩咐?”
顾若离就将祖坟的事和黄章说了一遍:“那边的态度很强硬,怕是大人去迁坟时有些阻碍。”
“此事你不用怕。”黄章一听就拍着胸脯道,“这事不是他们能做的了主的,您有圣旨在手,老爷子又追封了恩德侯,他们要是拦着,您只要吩咐一声,我就能替你将里头所有的坟都铲平了。”
铲平当然不可能,不过他的态度表达的很清楚。
“给你添麻烦了。”顾若离知道顾家的人奈何不了,只是,这事儿黄章在办,她得先来打个招呼,“还有件事,若是我们这一支退出顾氏,另开祠堂的话,到时候您能不能去做个见证,往后我们这一支就和他们没有关系了。”
没有关系了,看他们还好意思说过继的事情。
“行是行。”黄章有些犹豫,道,“只是这事要办,你最好能请一道圣旨,毕竟您是女子,想开宗立祠堂,恐怕不好办,古往今来都没有这个先例。”
顾若离和陈顺昌对视一眼,两人来时在路上都想过这个可能,可是不来试试,总归不死心…
为了开宗求圣旨,将家事闹到圣上跟前,就有些太夸张了。
那就暂时停一停,先将坟迁了,祠堂的事以后再慢慢想。
“要不然。”黄章犹豫了一下,看着她道,“要不然您想办法过继一个孩子到你大伯名下,由这个孩子出面,事情就好办多了。”
莫说找不到这样的孩子,就算找了,家里没有人,他一个孩子又怎么能撑得起门庭。
“此事,我再考虑考虑。”顾若离不想过继孩子,为了结束一件事,又扯起一件更大的事情,等于拆东墙补西墙,到时候谁又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她还有没有能力去扶持这个孩子。
“好!”黄章道,“迁坟的事有我在,明儿我就让师爷带着人去,谁敢拦我就是和官府作对,和朝廷作对,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黄章很清楚,在这件事上他的立场要鲜明,更何况,和赵勋以及顾若离相比,普照寺的顾府毫无伤害力。
“那就有劳您了。”顾若离道谢,起身告辞,“那您忙,我们回去了。”
黄章应是送他们出去。
顾若离回到家中,和陈顺昌相对坐着,两个人心里都不舒服,顾若离想的是和普照寺那边了断了,以后都不要来往,大家干干脆脆的没有牵扯。
陈顺昌却是在想,依顾若离的地位,招赘一个夫婿入顾氏是最合适的了,可是,她和赵勋的关系,又快立婚约了…招赘是不可能的事情。
换做别人这话他还能开口,可是对方是赵勋。
他就是提都不敢提。
最重要的,顾若离的性子,怕是她要不愿意,谁也强迫不了。
陈顺昌叹了口气。
“奴婢有个法子。”欢颜凑过来正经道,“您和赵将军成亲以后,多生几个孩子,让其中一个姓顾,将来就由这个孩子继承顾氏家业,多好。”
顾若离还没说话,周铮就嗡嗡的喝道:“你什么脑子,将军的孩子那是姓赵,你以为皇室的子嗣能轻易改成外姓。”
“啊!”欢颜被他喝的一跳,想起来赵勋是皇室的,随即又瞪着周铮,“你凶什么,都说是商量事情,当然是有成有不成的。你不会好好说话啊。”
周铮瞪眼,哼了一声大步出了门。
欢颜撇撇嘴,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样子。
“先修宅子。”顾若离决定将这件事放下来,“重开祠堂另立宗嗣现在都不行,那就不着急,只有我还在他们就不敢怎么样,等我百年以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百年后的事,她想不了那么远了。
“是。三小姐您宽宽心。”陈顺昌想了想道,“四老太爷和五老太爷那边,等过些日子可以走动一下,他们和普照寺那边还不一样,有的事还是能和他们说一说的。”
顾若离想到顾解兴和顾解福两个人的样子,一点期待都没有。
第二日顾若离去了祖坟,刚等了一会,黄章手底下的师爷就带着工匠以及十来个差役浩浩荡荡的来了,见着顾若离那位周师爷抱拳道:“小的奉大人之命,今儿就破土动工,县主可还有什么吩咐的?”
“没有,你们做事吧。”顾若离站在一边望着,就看着他们放了鞭炮,上香,定穴破土,刚开了洞就看见有人朝这边来了,领头的男子她看着有些面熟,陈顺昌就介绍道,“这是那边二爷,您应该喊一声堂叔。”
那就是顾清海了,顾若离想起这个人。
“你们在做什么。”顾清海带着十几个家丁,往这边一站,狠狠的瞪了一眼顾若离,对周师爷道,“都给我停手,这是我家的祖坟,谁对我先人不敬,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周师爷走过来,客气的和顾清海抱了抱拳,道:“这位顾爷,我们是奉黄大人之命,来给恩德侯迁坟的,并没有要冒犯顾氏先祖的意思。”
“黄大人?”顾清海也抱了抱拳,道,“这迁坟的事我们管不着,可是不经过我们宗族的同意,就想迁入顾氏祖坟,我们就不得不过问了。就是算黄大人,也要问过我们一声吧。”
“顾爷说笑了,圣旨还在,老夫不知恩德侯的墓迁入祖坟,怎么就要你们同意了。他是顾氏的人,又是圣上亲口封的,你这么说道理可站不住啊。”周师爷笑道,“退一步说,顾氏出一个恩德侯对你们来说可没有坏处,你这样拦着有什么意思呢。”
有什么意思?意思大了去了!明明可以有更大的利益,他们为什么还要这蝇头小利。
“一个宗族有一个宗族的规矩,黄大人官位再高,也不能干涉我宗族的事情。”顾清海冷哼一声,余光扫了一眼顾若离,“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要是有人敢在这里动土,那就不要怪我顾氏族人翻脸不认人,大家一拍两散,各凭本事。”
周师爷自问识人无数,可还没有见过这样不要脸的人,明明就是算计着人家的爵位,却偏偏还拿乔说什么宗族的事情。
周铮听的一肚子火,他往前一站正要说话,顾若离拉着他摇了摇头,低声道:“黄大人说他有办法,先等一等。”
“各凭本事。”周师爷冷笑了一声,先礼后兵,他已经给过脸了,“那就不要怪我们大人也不客气了。”
他话落,身后的差役就涌了上来,一副准备动架的样子。
“嘿!”顾清海也是一挥手,怒道,“还想动手,黄大人这知府是做腻歪了。以为靠着一个徒有虚名的县主,就能保住他的官位,那咱们试试。”
周师爷哈哈一笑,盯着顾清海道:“说你们蠢,你们还真是够蠢的。”他说着一顿走到顾清海面前,低声道,“县主就在这里,你回头去看看,她不过十四岁的年纪,顾爷你十四岁的时候在做什么,恐怕还爬树掏鸟窝呢吧。可是她呢,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却封了县主。就算是虚名,没有点本事,圣上怎么不封你呢。”
顾清海一怔,凝眉道:“她还不是靠着她那个娘。”
“说你们蠢,你们还嘚瑟了。”周师爷道,“朝堂的事一窍不通,你还敢在这里和县主叫板。如今就算是朝阳郡主,也是靠着她的。”
顾清海不相信,一个小丫头,除了漂亮点什么都不会,她总不能爬到圣上的床上去吧…这也不可能,太后还在呢。
那还能有什么解释?
“这坟县主既然要迁,我们大人就迁定了,顾爷回去劝劝家里人,想要闹也要弄清楚了。所谓知己知彼,你这没头没脑的,只有找死的份啊。”周师爷语重心长,摇着头道,“更重要的,理在县主手里,你们还真是无理取闹。”
顾清海忍不住回去看顾若离,就看到她清清冷冷的立在人群里,因为容貌妍丽所以非常显眼,虽穿着普通打扮更是说不上精致,可却是有股子贵气…
他来时一心想要给她一个下马威的决心,就动摇了起来。
周师爷说的没有错,她一个小姑娘没有点能耐,怎么可能被封为县主。
顾清海眯着眼睛,神色极其的难看。
周师爷得意的笑了笑,吩咐着众人道:“动工,别耽误了吉时。”
顾清海想拦,可刚想说话,就听到身后有刀声哐当一响,他回头过去就看到顾若离正拉着那个凶神恶煞的大胡子,他眉头挑了挑,决定先不在这里纠缠,回去和肖氏商量一下。
事情到底该怎么做。
想到这里,他一刻都不耽误,转身就走。
“您刚才就该让我一刀把他砍了。”周铮看着走远的一行人,怒道“瞧着就添堵。”
顾若离失笑道:“顾氏祖坟很挤,您再添一具,岂不是更挤了。”
周铮明白顾若离的意思,她其实就只是想要和那边断了,井水不犯河水,一点纠葛都别有,所以,能不将事情弄个复杂,就尽量简单化。
一天的功夫,六处穴都开好了,周师爷过来和顾若离道:“后天双日子,大人请了道士来做法事,六日后动土迁坟,县主觉得可行。”
“一切由大人做主。辛苦师爷了。”顾若离笑着说着,又对周铮道,“周大人,您请师爷还有几位差爷去吃酒吧,大家也累了一天,松歇松歇。”
☆、120 质疑
顾清海气冲冲的回去,将这边的事情说了一遍,肖氏就问道:“周师爷果真这么说?”
“是!”顾清海道,“看她的样子,恐怕背后还有人撑腰,我们赶紧想办法打听一下才好。”
肖氏就去看顾宏山,就听他道:“给孙能亦的信我早上就让人送去了,来回至少要一个月,这…恐怕坟都迁好了。”
“爹,要不我去趟延州吧。”顾清海和顾宏山道,“听说她的名头是从延州出来的,若是真有点本事,延州那边肯定能打听出来。”
顾宏山也凝眉,有些不确定的去看肖氏。
“她有没有本事不是重点。”肖氏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孙子,指点着,“眼下只有两条路,除了让她同意,便就是撇开她在京中走关系。”
顾清海也知道,只是他对那丫头的本事,真是有几分好奇:“那祖坟的事情怎么办,姓黄的跟条狗一样拦在中间,我们要真拦着,保不齐他跳起来咬我们一口,这倒不怕,就怕他玩阴的,咱们家还有生意在庆阳呢。”
“黄章不足为惧。”肖氏想了想当机立断,问顾宏山道,“那个女人你找到没有?”
“有消息了。”顾宏山立刻明白了肖氏的意思,“我尽快找到她。”
肖氏颔首,若有所思,想了想又道:“祖坟的事不是她一人说了算,圣旨可没有说迁祖坟。一会儿你们父子就去通知族里所有人,明日午正在顾氏的祠堂见!”
实在不成,就将那个丫头在族里除名,她不是顾氏的人,就没有资格管顾氏的事情了。
“这样行吗。”顾清海有些犹豫,“她毕竟是县主,我们这样做…圣上会不会不高兴。”
肖氏眉头一拧,沉声道:“这是宗族的事,圣上也不可能管到这里来,更何况,她只是在族里除名,不还是朝廷的县主!”
“好。”顾清海点了点头,就算她再有能耐,除了名她在顾氏宗族里也翻不出浪花来。
顾宏山父子说着就辞了肖氏各自去忙。
顾若离离开顾氏祖坟后,便和陈顺昌一起去了同安堂。
顾若离在铺子后院坐下来,有人上了茶,她打量着这里的一切,心头不禁有些戚戚然。
这里一切都没有改变,和原来一模一样。
顾解庆的那间房间也还在,锁着门,窗帘也是拉着的,好似他还在里面,一会儿就能从里面走出来看着他喊道:“娇娇来的正好,祖父这里有个病例,我们一起讨论一下。”
可是,再也没有可能了。
她又朝前面看去,顾清源从桌案后回头看向她,朝着她微微一笑,道:“谁陪你来的,想吃什么零嘴吗,爹爹给你去买。”
她什么都不想吃,就只是想赖在顾家,赖在他们身边,做永远的顾三小姐。
“三小姐。”陈顺昌轻声唤道,“东家来了。”
顾若离回神,才发现眼前站着一位很年轻的男子,约莫二十六七的样子,容貌清秀个子瘦高,一身素白的长袍非常素净,好似开在湖中的白莲,让人眼前一亮,她起身含笑道:“您好!”
“三小姐好。”男子微微一笑,牙齿整齐白净,“在下姓白徵,表字素璋。”
顾若离应是请他坐,两人对面坐下,顾若离道:“白先生是庆阳人?接手这里后,您没有请大夫,只是做些草药的买卖吗?”
“在下湖广人。”白徵含笑回道,“只是偶路过庆阳,听说顾府的事后深表遗憾,又闻同安堂的要卖,我正好闲了无事,便买了下来,做点药草生意而已,打发时间。”
顾若离心头惊讶不已,她没有想到买下同安堂的人居然是因为这个原因:“白先生只是打发时间?”
“是啊。”白徵含笑道,“白某这些年四海为家,还鲜少在一处停留一年,也享受了少有的安稳清净。”他话落,一顿望着顾若离道,“三小姐今日来,是为了赎回这间铺子吗?”
顾若离木然的点点头,被白徵的生活态度惊艳到。若是别人和她这么说,她大约还会想一想,毕竟这里地段好一间铺子的价格也不低,一般人做不到这么随性。
可是白徵这么说,她莫名的就信了,觉得他就是走累了,正好碰到了顾家的事,就买个铺子在这里歇一歇,等腻了他就可能走了,再也不会回来,至于铺子如何,也根本不是他要关心的事。
“是!”顾若离觉得不必和他绕着说话,他大概也不喜欢拐弯抹角的,“白先生您若是愿意让,就开个价,这间铺子我还是想重开顾氏同安堂。”
白徵打量了一眼顾若离,小姑娘年纪不大,但目光坚定,不像是个涉世未深的闺阁小姐。
倒是难得一见这样的姑娘。
“白某求之不得。”白徵笑着道,“三小姐就按照当时的价再买回去吧,这里的东西你想留就留着,不想留也任由你处置,白某随时都可以交付。”
这么顺利,顾若离完全没有想到。
“你的货…若是按照当时的价格,您是亏了的。”顾若离看着他道。
白徵摆了摆手,含笑道:“不过一点银子罢了,白某在这里住了这么些日子,得来的清净却是无价之宝。”他目光在院子里流连一番,淡淡的道,“更何况,这是顾氏的医馆,白某亦是三生有幸啊。”
他说着,微微一笑,如沐春风一般,让人心情舒畅。
顾若离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让人舒服的男子,顾清源也让人觉得舒服,可是他太严肃了,崔延庭的外表也很清雅,可是他的眼神让人不喜,只有这位白先生,干干净净的,不惹尘埃。
陈顺昌咳嗽了一声。
顾若离一怔回神过来,继而心头失笑,回神和白徵道:“那好,银子我明日就能送来给先生。”
“不必给我。”白徵笑着道,“银子就存在三小姐这里,将来顾氏同安堂再开义诊,这银子就给需要的人用吧。”他话落,起了身挥了挥了衣袖,笑道,“白某这就告辞了,他日有缘再来与三小姐相聚。”
和他相比,顾若离觉得自己很市侩,谈了银子反而玷污了他,她也站了起来,笑道:“好,一定不负白先生善意。”
“有劳。”白徵笑了笑,步子轻盈仿佛飘在半空一般,来无影去无踪。
“这人…”欢颜看的呆了,傻傻的道,“脑子没有病吧。”
顾若离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点着欢颜的额头笑道:“我们这样的凡人,是理解不了他们这样人的心境。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
“我去看看。”周铮觉得这人太奇怪了,不放心,“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顾若离没有拦着他,在原来的椅子上又重新坐了下来,欢颜砸砸嘴,道:“他真的走啦?钱也不要,太奇怪了。”又道,“不过这人生的可真是好看,跟神仙似的。”
白徵的容貌在顾清源之上,不过比起赵勋来…似乎还差了一点吧,顾若离扫了眼欢颜,道:“奇怪的人是你,瞧见别人不同,你就大惊小怪的。”
欢颜撇撇嘴,盯着顾若离道:“县主,您刚刚明明也盯着人家看了半天。”
顾若离笑道:“就跟看一朵花似的,觉得好看自然忍不住多看几眼,有何不可!”她话落,陈顺昌就有咳嗽了一声,道,“三小姐,这样也不行。”您都有赵将军。
顾若离无言以对。
“他交代了掌柜几句就走了。”周铮匆匆回来,拧着眉道,“等我去查查他。”
顾若离就回道:“算了,他连银子都不要,还能有什么企图。”
周铮就看着顾若离,他怀疑这个白徵是故意在顾若离面前这样表现的,想要与众不同吸引她的注意力,如果没有别的目的,那就是为了顾若离这个人。
他一定要仔细查查,不能失责。
“东家。”铺子的掌柜抱着一个匣子从大堂过来,笑着将匣子递给顾若离,“这里头是这间铺子的房契,还有一些药匙和库存药草的结余,请您过目。”
“有劳您。”顾若离接过来打开,里头果然整整齐齐的摆着房契和药匙,那掌柜看着她验过,就笑着又交了一把药匙出来,“这是账房的药匙,铺子里除了小人还有一个伙计,工钱昨天就结算了,账房里的银子还有二十两,白先生没有提,小人就都交给您了。”
昨天就结算了工钱,这么巧?
难道白先生知道他们今天要来谈铺子的事吗。
顾若离生了一丝好奇。
“你贵姓。”顾若离看着掌柜,他就回道,“在下姓顾,是庆阳本地人,白先生开业时去请的我。”
姓顾,庆阳姓顾的人很多,可顾若离还是多问了一句:“那您也是庆阳顾氏的人?”
“是!”顾掌柜笑道,“和这里原来的东家顾老爷子算是一个祖宗,不过隔得远了早就出了五服,也不在一个宗祠。”
原来是远亲,白徵居然请了顾氏的族人做掌柜,这人真是太有心了。顾若离问道:“那您接下来打算去做什么?以前也是做药材的吗?”
顾氏的族人做药材生意的居多。
“以前天南地北的跑过药材,现在年纪大了,就留在家中养老,倒是没什么事做。”顾掌柜笑着,打量着顾若离,他隐约猜到了这个小姑娘是谁,只是对方没有介绍,他也不好说什么,显得他硬攀附亲戚拉交情一样。
但是,不管怎么说,她一个姑娘家,有这份心已经非常难能可贵,就是男子也做不到。
“那您愿意不愿意留下来继续做掌柜?”原来的伙计和掌柜都散了,就算去找,怕是人家也已经有了各自的发展,她也正为谁来做掌柜发愁,见这位顾掌柜为人正派,便想留他下来。
“自是愿意,顾某既是要找工做,那么在哪里也没有多少分别,更何况,小姐是要重开同安堂,顾某自然是求之不得。”顾掌柜也没有拿乔,直接应了,“那铺子里的伙计,小姐是要再找,还是留着现在这位,顾老爷子在时,他就是这里的药工。”
是这样啊,顾若离朝陈顺昌看去,陈顺昌点头道:“是崔树,合水崔家村人,以前就在老太爷手底下做药工。”
顾若离似乎有些印象,听说去年刚成的亲,顾解庆还给他封了个红包。
又是崔家村的人,那和崔柱就是一起的了。
“行。”顾若离道,“如果他愿意留下来,我们自然是欢迎的。”
顾掌柜就笑着应是,道:“这里有药匙,小姐可以在这里看一看,白先生买了这里以后,除了今年药柜里添了一些药以外,什么都没有动过,一直锁着门。”
顾若离惊讶不已,他看着顾掌柜道:“这位白先生…”她没说完,顾掌柜就道,“我也觉得奇怪,一开始很不理解,以为他有什么别的打算,可是渐渐的就明白了,他真的只是像他说的,走的累了在这里歇一歇,等腻了他就走了。”
所以今天白徵说走,他一点惊讶都没有。
“真是好人啊。”陈顺昌感慨不已,指着顾解庆那间房间,“那间房,我们能去看一看吗。”
顾掌柜笑道:“当然可以。”说着,他在匣子里取了药匙,走过去开了门,“小姐,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