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珉看着一堆衣服发怔,问道:“弄这么多衣服做什么?”蓉卿笑着道将她的打算又说了一遍,苏珉失笑,道“也没费多少银子,你别累着自己就成。”
蓉卿笑着应是。
鲍掌柜那边回了消息,说是站铺子的人挑不到合适,尤其是女子确实难找,蓉卿就想着实在不行就在府里挑几个婆子小厮出面!
蕉娘从外面匆匆进来,笑着道:“小姐,我有合适的人选了。”蓉卿听着一喜,问道,“什么人?”
“就是牛顺河夫妻两个。”蕉娘喜不自禁,“他们常年在外头做生意,莫说一个简易的铺子,就是一个大的铺子他们也有能里打理啊。”
牛顺河?蓉卿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来自己认识这个人。
“小姐忘记了?”蕉娘笑着道,“咱们刚来北平时住在我们隔壁的那户人家,牛嫂子还是常州人呢,他们到北平来原本是打算开一间烧鸭铺子的,可是铺子一直没有找到,夫妻两人打算回去了,可是这样回去又怕家里人轻瞧犹犹豫豫的拖着的,今天我上街恰巧碰见牛嫂子,就说起这件事,她立刻毛遂自荐说起他们夫妻两个,说若是小姐不放心,再派个人在一边看管着,绝不会让您失望!”
蓉卿脑海中就浮现出一个三十几岁妇人的样子,她不确定的道:“到不是不信任,只是他们条件看着不差,又是自己开铺子的,这样是不是太委屈了些?”
“我也正是这样想的。”蕉娘笑着道,“可是现在是在北平,做的总没有想的好,这样没有门路的乱逛还不如先安定下来再说。”她说着一顿又道,“索性小姐现在也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先让她们夫妻试试。”
“那好。”蓉卿点了点头,“要用的东西鲍掌柜那边也准备好了,这两日就去西大街搭个铺子,那边是百姓进出城门必经之地,人流量大,我们在那边先试试!”一顿又道,“你让她们明天一早去找鲍掌柜,再从府里调一辆马车过去给他们拉货。”
蕉娘笑着应是,又匆匆跑了出去,和牛顺河夫妻两个交代去了。
第二日一早,蕉娘想了一夜有些不放心,亲自去了铺子里,和牛顺河夫妻两人一同到西大街搭铺子,蓉卿有些兴奋但更多的忐忑,一件上衣短卦她定的价格是100钱,不知道这样的价格北平的百姓能不能接受。
忐忑不安的过了一个上午,蕉娘还是没有回来,青青伸长了脖子等着,有些焦躁的道:“小姐,奴婢去看看吧。”
“也好!”蓉卿点了点头,“外面热,我怕蕉娘受不住,你让她早点回来,既然东西交给别人了,我们也要用人不疑才是。”
青青点着头,跑着出了府!
可直到下午蕉娘才和青青回来,蓉卿见两个人的脸晒的红通通的,立刻让明兰打了温水来给两人梳洗,蕉娘洗过脸灌了口茶,才舒服的叹了口气看着蓉卿,满脸喜气的道:“小姐,咱们没有白忙活!”
蓉卿一愣,蕉娘又道:“送过去的所有的衣服,悉数卖完了!”
“真的?”蓉卿也不敢置信,蕉娘点头不迭,“您没有看见,那些人排着队的买衣裳,数了一百钱丢在铺面上拿了就走,说简便的很!”
蓉卿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鲍掌柜说要催一催那几个绣娘,手脚快一些才好。”一顿又道,“还说再请十来个,这样也不用卖一天歇两天的,到时候再有别家瞧出里面的门道来,抢了生意可就得不偿失了。”
蓉卿也觉得鲍掌柜在乎的有理,做生意就要趁热打铁,先打响了名头占了先机,到后面再做就顺遂多了。
“牛顺河夫妻怎么样?”蓉卿拉着蕉娘坐下,蕉娘笑着道,“果然是做生意的好手,那一声吆喝没有几年的江湖,是喊不出来的。”
“那就好,他们既然能放了脸面做,我们也相信他们,先就这样往后若是做的好,我们让他们入股进来也不是不可。”蓉卿想了想,又道,“明天已经断了货,您明天和鲍掌柜去几处绣娘那边看看,尽快再拿一批回来才是。”一顿又叮嘱道,“但是不管着急,衣服的质量绝对不可马虎了。”
蕉娘连连应是。
蓉卿端着茶盅细想,若却是有市场将来再多换几种布料,中衣内衣都能做,只要价格合适不愁没有人买!
过了两日,又出了一趟货,这一次也是一日的功夫悉数卖光了,甚至有两家成衣铺子来进货,和牛顺河谈八十钱一件,他们可以大批量的购买或是代买也可以,牛顺河心里骨碌碌一转没有问蓉卿的意思就拒绝了。
蓉卿知道后笑着道:“他做的对,虽是小本买卖可也要吃饭赚钱,一件衣服卖八十钱还不如我们自己卖来的实在。”
鲍掌柜又添了十来个绣娘,人数不够又专门和蕉娘一起赶在八月十五前出了一次城,在附近的庄子里寻了绣活的人,签了合约发了布,约好七日来提货,这样打了十来日的时间差,这边就能每隔三日出一摊货,每次都是一天销的一件不剩!
蕉娘心情大好,和蓉卿一边做月饼一边算着账,苏珉进来瞧见厨房里忙的热火朝天的,笑着道:“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在说成衣铺子的事情。”蓉卿笑着道,“现在每次出货生意都极好,不单北平的买,就连城外也有人过来买,说是扯了布回去做衣裳也要七八十钱,还不如多花点买现成的,省下来的时间还能做好多事情。”
“嗯。”苏珉笑着道,“今天王爷还问起我,说是城中每个三日在城门口开的那什么铺子,到底是做什么的,围了那么多人弄的刚进城的人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吓的不敢进来了。”
“啊?”蕉娘听着脸色一变,问道,“王爷真的这么说了,那可如何是好?”又看着蓉卿,“小姐,要不然我们换个地方吧?!”
蓉卿见苏珉忍着笑,就知道他不过说笑的,就和蕉娘道:“您怕什么,便是王爷责怪下来不还有四哥顶着嘛,我们就安安的作乱就成。”苏珉哈哈笑了起来,指了蓉卿道,“小丫头,学会打趣我了。”
蕉娘这才知道,苏珉是故意吓唬她的。
八月十四晚上,蓉卿请了齐宵和苏珉进来吃晚饭,吃过饭一家人又坐在院子里赏月,摆了菱角,柿子,蕉娘又端了好几种的月饼上来,特意指着其中一样和齐宵道:“齐公子,这是莲蓉陷的,我们小姐特意做的。”
齐宵抿唇笑着,也不客气捻了一块尝了尝,看向蓉卿赞美道:“甜而不腻,很好!”
蓉卿笑了起来:“多谢齐公子光顾。”
大家一起笑了起来。
“明天要去王府。”齐宵笑看着蓉卿,“要不要提前放焰火?”
蓉卿听着眼睛一亮,问道:“家里有焰火?”不等齐宵回她,苏珉就笑着道,“他昨儿让人买回来的。”
蓉卿看着低头喝茶的齐宵,忍不住轻笑。
让人将四个大块头的烟火搬进了院子里,一字排开,齐宵回头看着蓉卿,轻声道:“要不要试试?”蓉卿回头去看苏珉,苏珉就笑着道,“难得过节,去吧!”
蓉卿就笑着让人点了线香,笑着要去点,齐宵跟着过来叮嘱道:“小心点。”
“嗯。”蓉卿笑着点头,绑了袖子走了过去,她曾经很喜欢也很羡慕焰火,觉得人生就该如此,即便短暂也应该有那么一瞬间是绚烂的,是受人瞩目喜爱的,若是让她选,她宁愿要这样的人生。
后来随着年纪的增长,就觉得有时候平平淡淡才是最美好的,细水长流的活着,虽不得焰火的绚丽,但却能享受到人生的另一种美。
线香的头亮光隐隐,她凑过去正要点,忽然手臂就被人抓住,她回头去看就瞧见齐宵正站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轻声道:“小心点!”随即带着她点燃了引线…
引线发出滋滋的声音,飞快的燃烧着。
不等蓉卿反应,她就被齐宵反手一带跑开靠在墙边上。
砰的一声!
一束火光冲天而起,震的蓉卿耳朵里嗡嗡向着,齐宵抬起头遮在蓉卿的头顶,蓉卿隔着他的手臂去看…
就看见一朵五颜六色的花朵,在黑夜中绽放,将整个天际都点亮了。
蓉卿抬头看着焰火,齐宵低头看着她。
蓉卿手中握着的线香,却是不经意的一用力,折断了…
她微微一怔,低头看着手里的线香,一时有些发怔。
再抬头去看天空,又恢复了一片黑暗。
“还有。”齐宵眼眸明亮,指了指,“再去点吧。”
蓉卿笑着点头。
四个焰火很快的燃尽了,蕉娘带着明兰几人从院子里跑出来,笑着道:“真好看!”
这一夜,大家玩的很晚才散了回去歇着
第二日一早,蓉卿收拾好穿好了衣裳,吩咐大家将府里的事情做完,就各自可以去歇着了,若是无处可去就在府里开一桌席面,大家一起过中秋节…
她自己带着明兰和明期去了仪门,简王妃一早就派人发了请柬,说是今儿要办赏菊宴。
蓉卿提着裙摆上车,正要进车厢就见鳌立匆匆外面走了进来,脸色灰败极其的难看。
蓉卿没有下车,问道:“鳌大哥,你脸色这么难看,可是出了什么事了?”
这也不会是秘密,八小姐一会儿也该知道了,鳌立垂了眼帘语有哀色的道:“圣上,驾崩了!”
蓉卿愣住,过了一刻才反应过来,不管她多么的不想听,多么的害怕,大夏的开朝皇帝赵纵,还是驾崩了!
她一时有些恍惚,想到那些在史书上看到的关于赵纵那二十八年的事情,大小战役无数无一战败记录,更听说他身上的伤疤数都数不清,甚至连脚趾也曾被凶悍的蒙人砍断了两根!
这样一个有勇有谋的人,就这样没了?!
她不禁唏嘘,一瞬间心中思绪翻涌。
蓉卿站在高高的车辕,抬头看天,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天气,转眼功夫竟开始下起了绵绵秋雨,阵阵凉意钻入心肺…
“回去吧。”她从车辕下退下来,对明兰道:“变天了,不用去王府了。”
084 登门
原本是欢喜的团圆日子,但因为圣上的驾崩,瞬间笼上了一层阴影。
简王府和北平布政使发了布告,法华寺敲了九九八十一次的钟,嗡鸣声便是在北平城中也听的极是清晰…
秋雨依旧淅淅沥沥的下着,街面上行人匆匆,所有的铺子茶寮全部关门歇业,没有往日的热闹,显得非常的冷清。
“让人将门口的灯笼扯下来,挂上白幡!”蓉卿站在抄手游廊上看着湿漉漉的院子,“我记得库房里还有白麻布,让大家都换上,这段时间都谨言慎行,无事不要随意出门!”
蕉娘应是,将府里所有人召集到院子前头来,细细的交代了一番,勒令若有人犯了规矩,一律打了板子发卖出去。
大家皆是低眉顺眼的应诺。
简王府里哭声震天,听说简王带着家眷朝着南面磕了九个头,哭的眼睛都肿了,还是北平布政使的曾义曾大人亲自上门劝的,扶着哭的差点断气的简王回了书房。
蓉卿拿了针线出来,问蕉娘道:“四哥和齐公子还没有回来吧?”
“没有呢,中午的时候四少爷让人回来报信,说是去军营了,过两日再回来,齐公子在王府,估计也要到晚上才能回来。”蕉娘说着给蓉卿倒了杯茶,蓉卿听着没有说话,简王守着边关,如今圣上驾崩关外定然也知道了,如今已入秋天,还不知蒙人会不会趁火打劫攻打几个关口,苏珉去军营也不奇怪。
“和鲍掌柜打个招呼,这些天领回来的成衣先寄放在他的铺子里,等过阵子新帝登基后再说。”蓉卿声音沉沉的,心里像是漏了个洞飕飕的灌着凉风,她也不知道担忧来自何处,只觉得很是不安。
“知道了,明儿一早我就去铺子里和鲍掌柜打个招呼。”蕉娘话落,蓉卿又道,“派个人去外院守着,若是齐公子回来了,告诉我一声。”
蕉娘应是出了门。
蓉卿遣了所有人出门,她一个人待在房里做着针线,这一天北平城很早就宵禁了,蓉卿等到亥时齐宵还没有回来,不过听红梅说鳌立和周老在外院,苏珉身边的平洲带着几个侍卫也在。
蓉卿听了失笑,苏珉和齐宵都不在家里,他们是怕这非常时刻,会出什么乱子。
“知道了。”蓉卿吩咐明兰和明期几个人,“厨房里温些糕点,齐公子若是回来,将热水糕点送过去给他,我这里就不用管了,留个人值夜就成了。”
今儿轮到明期值夜,蕉娘就带着其它几个丫头各自去歇了。
雨打在屋顶上滴滴答答的,蓉卿听了半夜的雨声,直到下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刚眯了一会儿她猛地惊醒过来,明期走了进来问道:“小姐又做噩梦了?”
“嗯。”蓉卿叹了口气,她已经很久没有做那个梦了,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的缘故,“什么时辰了?”
明期将灯芯挑亮,回道:“寅时差一刻钟,齐公子昨晚没有回来。”
“哦。”蓉卿揉着额头坐起来,“我也起床吧,下了一夜的雨也不知道花房怎么样了,我去瞧瞧!”
明兰和青竹也进了门,几个人服侍蓉卿梳洗吃过早饭,蓉卿就去了花房,待了快午时的时候,外面守门的婆子才来报,说是齐公子回来了,蓉卿听着就擦了手,吩咐明兰道:“去看看他吃了早饭没有,再送点热水过去。”
明兰应是带着几个小丫头去了外院,过了一会儿回蓉卿的话:“奴婢瞧着齐公子像是一夜没睡的样子。”
这一夜没睡的肯定不止齐宵一个人。
“蓉卿!”忽然,花房外面响起齐宵的声音,蓉卿一愣走了出去,就看见刚刚洗过澡精神爽利的齐宵站在外面,她走过去问道,“吃饭了没有,一会儿还要出去吗?”
“嗯。”齐宵点了点头,道,“简王府要服大丧,事情颇多,郡王不在世子爷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去搭把手。”
蓉卿哦了一声,问道,“你不去睡会儿吗?”他虽一夜未睡可丝毫不见萎靡的样子,不由感叹,年轻真好!
齐宵回道:“不睡了,我回来看看你,怕你一个人在家里害怕。”一顿又道,“我把鳌立和周老留在家里了,你若是有事就让他们去办,若不成平洲也可以!”
“知道了。”蓉卿点着头,“…可知道新帝何时登基?”
齐宵回道:“今天。”
今天啊,还真的挺急的!
“那…”她问出了自己担忧的问题,“辽王那边可有什么动静,静慈呢,可有人提过?”
“没有。”齐宵目光闪了闪,“如今朝中乱哄哄的一片,没有人在意这件事。”
蓉卿点点头,太子顺利登基,那就要看他的意思到底是什么了。
蓉卿见齐宵一副打算要走的样子,她送了几步,齐宵便负手沿着小径,一会儿就消失在眼前。
中午的时候,城外又张贴了皇榜,新帝登基了!
定国号平泰。
大夏翻开了新的一篇。
第三日,街面上的铺子陆陆续续开了门,人流也逐渐多了起来,只是满街的人依旧是戴着国孝,放眼看去入目皆是稀稀落落的白色。
齐宵没有回来,蓉卿让外院一个名叫木椿的机灵小厮上街去打听,中午刚吃过午饭,木椿就回来了,禀报道:“小姐,街面上都传遍了,说圣上下了诏书,让王爷进京服丧?”
蓉卿听着就是一惊,问道:“你听准了,是让王爷进京?”
木椿就点了点头,回道:“大家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说圣上让王爷进京服丧,还限定了两个月内必须到京城。”
蓉卿就不安的站了起来,来回在房里走动,简王是藩王按理说圣上驾崩于情于理都应该回京奔丧,可是现实的情况又有所不同,简王守着的是大夏的边关,如同辽王一样是壁垒,轻易动不得,眼见又入秋了,北方的冬天来的都极早,只要开始下雪蒙人没了东西吃就很有可能进犯,这个时候让简王去京城,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可是圣上还是这样做了。
这意味着什么?
京城的事情她知道的太少了,若是苏珉或是齐宵在就好了,至少能问问他们京城现在是什么情况,前两日齐宵还说静慈的长生不死秘方并没有抖出来,那么是不是代表着,这件事在大家各怀鬼胎之下,就这么掩埋了呢?
她摇摇头,觉得不可能,不管是太子还是辽王,甚至是简王都不可能让这件事就这么简单过去。
“那可知道,圣上是只诏了简王回京,还是所有的王爷都诏了?”蓉卿看着木椿问道。
木椿想也不想的就回道:“都诏了!”
蓉卿紧紧蹙了眉头,他看着木椿道:“索性家里也没什么事,这两日你就在外头转转,有什么事就回来告诉我。”木椿应是而去。
“你去外院看看齐公子回来了没有。”蓉卿吩咐青竹,“若是齐公子没有回来,就请周老过来喝杯茶。”
青竹应是去了外院,不一会儿将周老请了进来。
蓉卿和周老对面而坐,开门见山的问道:“周老,京中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先帝驾崩后真的没有人提过长生不死秘方的事?”
“老头子就知道你请我来没有好事。”周老笑眯眯的端了茶,看着蓉卿道,“怎么会没有人提,先帝夜里驾崩早上弹劾的奏折就已经满天飞了。”
蓉卿怔住,齐宵果然没有和她说实话。
他为什么要瞒着自己,难道是…
“我三哥呢,现在怎么样了?”蓉卿浑身冰冷,竟有些瑟瑟发抖,她紧紧盯着周老,周老被她的视线看的浑身发毛,叹着气道,“前天就和静慈师太一起入了大狱了。”
噗通一声,蓉卿仿佛听到了心口一块大石头砸了下来。
就像是楼顶上,一直记挂令人不安的另外一只鞋子,现在终于落到了实处。
可并没有减少她的不安。
“那苏阁老呢,有没有受到牵连?”苏茂渠是否安好,就能直接看得出圣上对苏家的态度,周老就笑着安慰她,“苏阁老被停职了,这两日被软禁在家中呢。”
蓉卿木木的端了茶喝了一口,热热的茶水顺着喉咙一路流到心口似的,她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只关了苏峪没有对苏家和苏茂渠问责,看来圣上是打算对辽王下手了。
“那我三哥可定了罪名?”她问完就知道自己问错了,前前后后不过才三天的功夫,先帝驾崩新帝登基这么多事情,不管是大理寺还是旁的衙门肯定都是忙的脚不沾地,想必苏峪的罪名不会定的这么快。
就是三司会审也要走个过场,约莫半个多月!
“那辽王呢,辽王那边可有什么动静?”蓉卿又问道,周老就笑着道,“这老头子可就不知道了,你要是想知道,等五爷回来后你问问他?”
真是“老狐狸”,蓉卿笑着摇摇头,能说的他一个字不瞒着,不能说的就和自己打太极。
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了,蓉卿就和周老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周老坐了一会儿就回了外院。
蓉卿就忐忑的不安的等着齐宵回来。
齐宵是天擦着黑的时候到家的,蓉卿就直接去了外院,齐宵刚梳洗换了衣服,见蓉卿过来也不惊讶,两个人对面坐下,蓉卿就直接问道:“听说圣上下了诏书,要王爷进京服丧?”她说完,期待似的看着齐宵。
她不知道自己期待什么,就想看着他摇头,否定外头的传闻。
齐宵却是点了点头,回道:“圣上用了八百里加急,送了诏书到北平和辽东,要求简王和辽王速速回京。”
蓉卿就叹口气,问道:“那王爷怎么定,是去还是不去?”
齐宵就看着蓉卿,眼底露出不舍和担忧来。
蓉卿皱了眉头,心里飞快的转动着,过了一刻她瞪着眼睛不敢置信的道:“…是世子爷还是保定王?”既然下了诏书,若是简王不去就是违抗圣命,可是简王是北平的主心骨,这个时候就是稍微有点心眼的人,不摸清圣上的意思,都不可能贸贸然的回京的…
两全其美的办法,就是世子爷或者保定王两个人中选一个回京城。
齐宵无奈的看着她,她总是这样,一点点线索就能想到这么多事情,他就是怕她想的太多,自己吓着自己,所以才将苏峪的事情瞒着她,现在看来苏峪的事情她应该是知道了。
“世子妃还有一个月就要生产了,这个时候去不合适。”齐宵说的云淡风轻,蓉卿就惊诧的看着他,仿佛害怕什么,回避似含糊问道,“你在王府连续待了几日,是不是王爷有事托付给你做了?”
“嗯。”齐宵点了点头,“郡王性格易冲动,莫说王爷和王妃,便是我也不放心。”他说着微顿,又道,“正好我回京中也有些事情!”
是啊,赵钧逸性格有些冲动,说话也是直来直去不会拐弯抹角,让他一个人去京城,是有些让人不放心,蓉卿可以理解,可是…她看着齐宵道:“既是服丧,是不是要将三年孝服完?”
她不太懂这里头的规矩,寻常百姓国孝是三个月,正一品大员是一年,至亲皇族应是三年…
圣上下的诏书就是让他们去京中奔丧服丧,那么是不是就是说要三年后才能回来呢。
“是!”齐宵点了点头,“若期间没有圣上特许的话,要服够三年才得回北平!”
蓉卿就皱了皱眉头,她看着齐宵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就觉得心头空落落的,不知道什么感觉。
齐宵也看着她,观察着她脸上每一丝的细微变化,就见她眼中的明亮一点一点黯淡下去,唇角的梨涡也渐渐浅了,最终消失在白皙如雪的面颊上,眉头微蹙有股若隐若现的担忧。
“蓉卿!”忽然,齐宵隔了桌子握住了她的手,“不会有事的,你不要胡思乱想,再说,郡王要在京城待够三年,可我不用,最长不过半年我就回北平来看你!”
谁要你回来看我!
不知道为什么,一股无名的火就窜了出来,蓉卿飞快的将手抽了出来,负气道:“这里是你的家,你回来也不用与我打招呼,院子不落锁,你进出自由!”说完,端了茶,低头去喝。
“蓉卿!”齐宵低头看着她,声音轻柔的能拧出水来,哄着她道,“真的不会有事,再说,我家就在京城,我在那里待了十几年,我回去能有什么事。”话落,见蓉卿依旧不看他,就打着茬又道,“你是不是担心你三哥。”
蓉卿被他引着转移了注意力,问道:“我三哥下了诏狱你怎么没有告诉我,现在人怎么样了,圣上又是什么意思,辽王那边怎么还没有动静?”一顿又紧迫的追问道,“简王爷呢,他怎么也不添油加柴的烧一烧,诏狱是什么地方,好好的人进去都要脱一层皮的…”
“别担心,别担心。”齐宵安慰她,“从先帝驾崩到今天才不过四天的时间,不管怎么样大家反应准备都要时间,哪里就这么快!”一顿又道,“你不用担心你三哥,你想想你大伯是什么人,那是再精明不过的,他怎么会让你三哥在里面吃亏。”
蓉卿也知道,可是事情一件一件的,她忍不住担忧,心头一团乱麻似的。
蓉卿叹了口气,抬头看着齐宵,也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太过了,可是方才她就是有些不自控的对他发了脾气,现在瞧他轻言细语的哄着自己,她又觉得愧疚,她有些讨厌这样的感觉,一方面她刻意将彼此的关系规避在朋友的位置上,一方面却又不自觉的对他有着超过友谊的担忧,甚至还会在不经意间,享受他超出友谊的体贴和包容。
她皱着眉头,问道:“那你们什么时候启程?”
齐宵见她神色恢复了正常,就知道她想通了,心里有些高兴,又有点失落,他笑着道:“已入了秋,我们走水路,所以月底前就要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