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萝卜嘻嘻笑着。
桂王适时地醒过来,打了哈欠,道:“娘,有什么新鲜瓜果给我拿点,我们三个回家了。”
“就知道占哀家的便宜。”太后骂道。
桂王喝茶,当没听到。
“早准备好了,”钱嬷嬷提了两个大盒子,“您先回去,奴婢随后就让人给您送去。”
桂王自己提着,“您歇着吧,这点东西我们自己就带走了。”
杜九言很有默契地起身告辞。
“让他自己提着吧,他那么大人了,提点东西累不着。”太后吩咐钱嬷嬷。
钱嬷嬷笑着应是。
桂王提着两个大食盒和杜九言还有小萝卜一起往外走,钱嬷嬷送到门口来,直到看不到三个人的身影才依依不舍地回来,“咱们王爷,可真是长大了。”
太后道:“二十二了,再不长大,等你我去了他自己也得把自己给作死了。”
“娘娘,好好的日子,您说这话多不吉利。”
太后想想杜九言描述的桂王,心情又好了起来,“这孩子,偏托生在我肚子里,要是寻常个高门子弟,还能去谋个一官半职,可现在却是什么都做不了。”
钱嬷嬷也不知道怎么安慰。都说托生在皇家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可是谁又知道,她的桂王爷明明这么有本事,却什么都不能做。
钱嬷嬷哭了。
“你哭什么,哀家看他有吃有喝舒服的很。别以为他有抱负。”太后道:“我们替他觉得冤屈,保不齐他自己半点没想过。”
钱嬷嬷又破涕而笑。
“娘娘成日里就这么说我王爷,奴婢觉得王爷好的很!”
太后白她一眼,也跟着笑了。
第370章 抽取案件(二)
三个人回家,杜九言就在巷子门口,看到了个老熟人。
“微臣叩见王爷!”裘樟背着包袱,噗通一跪,苍老的脸上满是真诚和激动的泪花。
桂王颔首,道:“起来吧!”
裘樟颤巍巍地起来了,一眼投向杜九言,“九言啊,老夫可想死你了。”
“大人啊,您老的钱还够用吗?这一身破破烂烂,实在是可怜啊。”杜九言上前去,拱了拱手,“瞧着心疼。”
裘樟用打着补丁的官袍擦了擦眼角的老泪,“皇恩浩荡,钱够用的。”
“大人年岁高了,快进去坐着说话。”杜九言扶着裘樟,裘樟也让她扶着,两人进门,到暖阁里坐下。
谢桦上了茶退了出去。
桂王去外院办事,小萝卜去找跛子。
“大人,听说您高升了?”杜九言看着裘樟,“有封红给吗,这么大的喜事,应该分享喜气才对。
裘樟端着茶盅的手一抖,呵呵笑着道:“就知道调侃老夫,下回来,老夫就不理你了。”
“大人这是官位高了,就不认故友了?”杜九言一脸伤心,“您这太伤我的心了。”
裘樟被茶水呛着,指着杜九言,“老夫还真想和你绝交了。和你说几句话,老夫就要少活一个时辰。”
“没事,您命长,少三五个时辰一点事没有。”杜九言道。
裘樟哀怨地看着杜九言。
“您在鸿胪寺怎么样?”杜九言问道。
“成天礼仪典籍的,不出错是小事,出错了就是大事。”裘樟说着朝外头看了看,低声道:“今儿早上我上峰丢了个差事给我,你猜什么差事?”
杜九言摇头,“我要是猜出来,大人会没面子,还是假装不知道的好。”
裘樟被噎了一下,摸了摸鼻子,低声道:“坤宁宫丢了个差事,说要给已故桂王妃设立牌位,在隆恩寺供奉。安国公也遣了个门客来,和我们提了具体的要求。”
“这事儿就这几天办成,等办成了,可能就要着手办桂王爷的婚事了。”裘樟道。
杜九言被自己的口水呛住,咳嗽了起来,好一会儿看着裘樟道:“确定桂王妃死了?”
“这可不,都五年了音讯全无,死不死的反正在太后娘娘眼里是得死了。总不能让王爷去等吧,那可是王爷,是要延续香火传宗接代的,皇室的人丁本来就少。”
“我看,你这回来一时半会儿走不了。”裘樟道:“很有可能得吃了王爷的喜酒才能走。”
杜九言笑了,“那敢情好。只要别让我等着喝满月酒就行。”
秦九烟会不会高兴?好歹这世上的人,知道她死了。
好歹,她有牌位有人供奉了吧。
应该高兴。
裘樟打量着她,“老夫看你这回来,索性留在京城吧。西南的会长虽有地位,可哪比得上燕京。你努力一把,把申道儒挤了,做燕京会长。”
“您高看我了。以我这种单纯善良的个性,既不适合留在京城,也不适合去做燕京的会长。”杜九言道。
裘樟轻蔑地看着她。
“大人,您露出这样眼神的时候,很不俊俏!”杜九言嫌弃道。
“呸!”裘樟道:“老夫年轻时风流倜傥,芝兰玉树!”
杜九言不信,打量着裘樟,“就您这鼻子这嘴这牙,您要用英气勃勃虎背熊腰形容自己我也认同,可您用风流倜傥,我往后都不好意思用这两个成语了。”
“哎呀,”裘樟拿了个封红出来,厚的很,“老夫这钱,怕是送不出去了,算了,老夫去买件好衣服。”
他打着补丁的官袍里,露出一截丝绸缎料的里衣,和外面灰扑扑陈旧的颜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贪官啊!杜九言看着裘樟,道:“大人,我方才从宫中出来,圣上对我表达了强烈的喜欢和欣赏。晚上我还要去拜访鲁阁老和钱大人。”
“您要是没什么事,就早点回去了?毕竟您在我认识的官员中,官位最低啊。”
“收着收着,提前给你儿子的压岁钱,顺便给你们拜个早年。”裘樟一本正经地道。
杜九言从善如流地将红包收了塞怀里,“大人中午留在这里吃午饭吧。”
“不了,不了,这哪好意思。”裘樟道。
“这是王府,”杜九言道。
裘樟眼睛骨碌碌一转,道:“那老夫就却之不恭了。”说着,从自己提的包袱里拿了个灰扑扑的木头匣子,“这是老夫的一点心意,劳驾你转交给王爷。”
杜九言看着裘樟,当着他的面开了匣子。
里面是个灰扑扑的金佛,像是鎏金的,还是那种做工很差的鎏金。
鎏金的金佛?裘樟是不可能有这种手笔的,杜九言拿起来掂了掂,非常的实诚,她眉头一扬,含笑道:“大人,费心思了啊。”
金子外面镀了一层不纯的金。
送礼这事儿,裘樟已研究出了一套高深的办法。
裘樟意味深长地冲着她笑,“哪里哪里。”
杜九言将盒子盖上,叹气道:“我如此正直的人,交了个什么样的朋友啊。大人啊,您可不要总拖我的后退啊。”
“胡说!本官从不会拖任何人的后退!”裘樟道。
杜九言一副不信他的表情,将他金都佛推炕里面去。
“杜先生,裘大人,饭菜好了可以用膳了。”谢桦在门外道。
两人到花厅里,大家都在,裘樟见到了这么多老熟人,顿时一一打招呼,笑着道:“都是青年才俊,等闲老夫做东,去家中薄酒清茶千万不要嫌弃。”
“薄酒清茶不去,”窦荣兴嘿嘿笑着,“要吃大鱼大肉。”
裘樟摆手,“肉吃多了就胖,胖了就不是青年才俊了。”说着,撇了一眼宋吉艺。
宋吉艺嗷地一声叫,指着裘樟道:“我、我、我…”我了半天,却发现他拿裘樟没办法,不由求助杜九言,“九、九哥、帮、帮我报、报报仇!”
“别说报仇的话,我们应该尊老。大人年老体衰一日少过一日,不要和他计较了。”杜九言道。
裘樟哎呦一声捂着胸口,“这把我气的,疼,疼啊!”
大家哈哈笑了起来,杜九言扶裘樟坐下来。
宴通几个人都知道裘樟,但见面还是第一次,没有想到这位老大人这么有趣。
裘樟说要走,但吃过饭后却又在桂王府赖了一个时辰,才乐呵呵地回衙门去了。
“给你送礼了,”杜九言指着炕上的东西,“大手笔。我很怀疑他是不是参与了四年前上河镇水坝贪污的案子中去了。”
桂王打量了眼金佛,随手给坐在炕上打盹儿,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小萝卜,“给你玩儿。”
小萝卜压惊一睁,盯着金佛,“真金?”
“送王爷的,不会假的。”杜九言道。
小萝卜睡意全无,盯着桂王,“谢谢义父。”
桂王嫌弃地道:“貔貅!”
“啊…”小萝卜张着嘴捂着屁股扭来扭去,“我就是貔貅,请义父喂我好多好多金子。”
桂王没忍住笑了起来,将他摁倒,“睡觉,讨嫌。”
小萝卜心情很好,今天太后也赏了很多好东西,等明天送来他要好好清点。
没想到现在又得来一个金佛,他抱着金佛滚来滚滚去,一会儿就睡着了。
“裘樟应该不会。上河镇的水坝修葺,他插不进来手。”桂王道:“在新化,那么多的矿山就够他吃十年了。”
杜九言想想也对,“那我得想想,他为什么忽然送礼了。”
“不用想,八九不离十,是认为我要成亲会留在京城,他这上赶着为以后铺路。”桂王道。
杜九言本来忘了,经他一提问道:“听裘大人说,你们要报丧了,桂王妃就真的死了?”
“不然呢。”桂王道:“不过,你虽然是续弦,但我将来死了,还是要和你葬在一起的。”
杜九言白了他一眼。
第二日早朝,赵煜对着满朝文武,褒奖了杜九言,说她仗义执言,是难得一见的好讼师。
虽只是口头的褒奖,但足以令人震惊。
隔了两日上午,杜九言得到通知,要和申道儒一起去大理寺拿案件卷宗。
“先生,”宴通几个人送她出来,都显得很紧张,“陈年旧案,还限定时间,我觉得这难度太高了。”
他们人生地不熟,连查问个熟人都没有,其次,既是陈年旧案,那就是线索等缺少,衙门查办不了,否则也不会一直积压在衙门。
“尽人事听天命。”杜九言道:“你们做好准备吧,等我拿回来后,咱们可就开始了。”
“吃饱了,好干活。”杜九言笑着,冲着众人摆了摆手,去了大理寺。
她到的时候,申道儒已经在了,正在和大理寺卿吴文钧在说话。
杜九言上前行了礼。
吴文钧不喜杜九言,随意地应了一句。
“你二人查案的事,本官已知道,也准备了案件。”吴文钧说着,让下属抱了十几个案件卷宗出来,都是卷着的外头也封着,看不到具体是什么案件,“这里有十七个陈年旧案,你们各自抽一个查办,有难有易,就看你们各自的运气。”
杜九言和申道儒应是,每人在一堆卷宗里随意抽了一个。
“时间有限,你们去吧。”吴文钧道。
杜九言并没有着急看,拿着卷宗便出了大理寺。
申道儒也和吴文钧告辞,吴文钧道:“你也速速去吧,祝你达成所愿。”
申道儒告辞而去。
吴文钧看着一桌子的卷宗,和常随道:“都拿去烧了吧。”
常随应是,抱着剩下的卷宗走了。
第371章 疑难杂案(一)
“先生,拿到卷宗了吗?”大家都在王府门口等着她。
又紧张又好奇她拿到的是什么卷案件。
杜九言挥了挥手里还没有开封的卷宗,含笑道:“进去说。”
众人到花厅,杜九言打开了卷宗。
“这…”众人吃惊的不得了,“就一张纸?”
一般案件的卷宗,从证人的证词到犯人的口供以及案发现场的勘察等等,不是一叠纸,也得七八张,可这个案件却只有一张。
杜九言苦笑,道:“看来,我今日运气不佳啊。”
“谁给你拿的卷宗?”桂王问道。
“吴文钧。”杜九言道。
桂王蹙眉,道:“有猫腻。”
杜九言笑了笑,道:“吴大人为了我们的比试,费了心思啊。”
“读一读。”杜九言将卷宗递给宴通。
大家依次坐下来。
宴通清了清嗓子,读道:“顺天八年四月二十一日,渔民和妻子马氏清早在家门口的青义河收渔网,渔网捞上来后,在网内发现了一具赤身裸体的女尸。”
“经查验,女子大约二十岁上下,身形消瘦,已怀有身孕四到五个月,从尸体状况推测,大约死于四月二十日的夜里。初步断定是被人用绳索勒死,尸体浮肿查看不出奸占痕迹,但手臂和骨断裂,应是死前和人发生冲突所致。”
“死者周身除了左右的手镯外,没有任何东西。镯子查证后,乃普通玉质打造,出自京中宋记,但经过盘查后,因为手镯月卖出几十只,又不曾登记买家姓名,无从查起。另衙门张贴画像三个月,无一人来衙门认领。”
宴通看着众人,窦荣兴道:“接着读啊。”
“没、没了!”宴通吞了口水,面色艰难地看着众人,“下面就是报案人的住址,和前三日的天气,都是晴天,风和日丽。”
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完了,”段应道:“一点线索都没有,想查没有下手之处。”
众人神色凝结,便是杜九言,也露出头疼的神色。
“能不能换个案件?”跛子问道:“此案是去年的案件,女子身体都已腐烂成白骨,唯一可能获得的线索之处也没有了,根本没有办法查。”
杜九言道:“吴文钧让我和申道儒在卷宗中随意抽取的,如果王爷现在去换,即便最后我们赢了,也难以服众,很有燕京还要再来一轮。”
“申诉不休,纠缠不断也是不爽。既然我们抽到了这个案件,那就是天意了。”
“既是天意,那就服从天意吧。”
她根本没有证据去证明吴文钧在卷宗中做了手脚,去换,对方一定会强加说辞。
桂王道:“你有地方下手?”
“没有。”杜九言毫无思路,“但太后娘娘说了,就算我输了,圣上也有可能因为欣赏我,而保住西南。”
桂王哭笑不得,“脸不要了?”
“这个时候不谈脸,”杜九言摆手道:“运气不好还不是主场,输了也不丢人。”
桂王白了她一眼,“既如此,那你们就讨论案件吧。”
“讨论,讨论。”杜九言和傅元吾道:“取纸笔,记录。”
傅元吾拿了纸笔来,垂头丧气地坐在桌边,等着大家说话。
好半天,没有人开口。
“我、我什么想法都没有。”徐子玉摇着头,尴尬地道:“脑子里是空白的。”
乔栋点头,“我也是。”
“谁指望你们说话了,”窦荣兴嫌弃不已,眼巴巴地看着杜九言,“九哥,你说。”
杜九言咳嗽了一声,“那个,我也空白。”
众人嗷地一声惨叫,泄气地或靠在椅子上,或趴在桌子上,生无可恋。
“振作点。”杜九言道:“这案子是顺天府办理的,那我们就先走一趟顺天府,问一问当年办理此案的差役,问过他们后,才来判断。”
“另,就算尸体腐烂化成了白骨,我们也要开棺查验。死马当作活马医,先动起来。”
她说着,招呼十个人,“去准备一下,准备出发。”
“要我和你们一起去吗?”跛子问道。
杜九言摇头,“暂时先不去,看看对方什么情况。”说好她带十个人,跛子去了就算是违规,“就算要你们帮忙,咱们也得关起门来操作。”
跛子担忧地看她一眼,颔首道:“我去打探燕京的情况。”
他说着,带着剑走了。
“我陪你们去衙门,”桂王道。
有他在,衙门不敢欺生。
“走吧,”杜九言将单薄的卷宗收拾起来,“咱们这就开始了,甭管有没有,坐在这里就是把脑袋想干了,也只是个虚构的故事而已。”
“钱道安,我儿就交给你们了。”
钱道安道:“稍后我们带他出去走走,这几天你忙你的,小萝卜三个人孩子交给我们了。”
“行了,”杜九言喊了一嗓子,“走了!”
桂王摸了摸她的头,“按照你的个性,你不该这么好说话的,吴文钧让你选你就选了?”
“人微言轻,”杜九言道:“在京城这地儿,没大事的时候我还是不要惹着谁比较好。”
“夹着尾巴做人,是我目前的格调。”
桂王白了她一眼,“那我刚才应该去的,错过了你吃瘪的场面,很遗憾。”
“没事,错过了这一场还会有下一场。”杜九言道:“总会让你遇见的。”
桂王眉头一凝,道:“谁敢!”
“霸气,”杜九言竖起个大拇指,道:“那我就托您的福,试着挺一挺腰杆?”
桂王颔首,“有人欺负你,直接报我的名字!”
“成。”杜九言道。
大家集合,直奔顺天府衙。
顺天知府齐代青,今年四十五六的年纪,蓄着长髯容貌端正,但人很瘦又高,仿佛是个长的太激进的竹子,每走一步就是竹林刮大风的情景。
他弯腰行礼的时候,杜九言很担心他的腰会折断。
“王爷您请坐。”和身材相比,齐代青的声音要肥美了很多,低沉暗哑,是一副很好的嗓音,“微臣早上也听说了西南会长和燕京的会长各自带着人马比试查陈年旧案。”
“倒是没有想到,杜先生抽到了我们府衙积压的一个旧案。”齐代青道:“这个案子是去年我办理的,但因为线索太少,我们费了许多功夫也一无所获,后来紧接着又发生了别的案件,所以就将这个案件搁置了。”
“一来是因为线索少,我们能力太弱。二也是因为人手不够,谁也不能一直盯着一个案件一直查。”
“这一次,杜先生和各位小先生来帮忙,齐某真是太期待了,有劳各位了。不管有何需要和要求,我们一定竭力配合。”
杜九言回了礼,“案件的线索确实太少,还真要麻烦大人两件事。”
齐代青看着杜九言,“杜先生请说。”
“第一件,是请大人将去年主查此案的差役请来,我想听一听他们的口述。”
“第二件,则是从这些主差的差役中,指派一两人给我们。京城我们不熟,还需要帮忙引路。”
齐代青很爽快,“此事好说,劳驾杜先生稍等。”
他吩咐了书吏请人,过了一会儿来了四个捕快。都是中年人,一看就是老手,几个人和桂王行礼,领头的男子个子不高,但身材魁梧,左耳缺少了个耳尖,蓄着浓密的络腮胡子,他拱手道:“卑职单德全,是府衙的捕头。去年四月沉江女尸案,是卑职带人查证的。”
他说着,将这个案件中,女尸留下来的唯一的物证手镯取出来,“这是当时女尸手上戴的手镯,请王爷和各位先生过目。”
杜九言接过来,从袋子里拿出来。
是一个质量很普通常见的翡翠手镯,看样子价格也不会很高。
难怪衙门查不到,这个手镯如果一个月卖出十只,那么这个量将会相当的惊人,毕竟没有登记,没有人知道死者的手镯是什么时候购买的。
“多谢了。”杜九言将手镯交给宴通收着,她问道:“劳驾单捕头和我们详细说一说,当时去案发现场的情景。”
单德全想了想,回道:“去年四月,一早我来衙门就正好碰到了张山报官,我就带着他们三个人去了现场。”
“尸体就靠近通仙桥附近,旁边有两个庄子,江中往来客船和游览的画舫很多。”
“我们到时,尸体已经被渔网拉上来了,就摆在岸边。女子一丝不挂躺在网里,周身只有这个玉镯。”
“当日我们也打捞了捞尸点,查找了附近,都没有发现女子其他随身的物品。除此意外,女子容貌不错,小腹未凸,手指纤细白嫩,不像是穷苦人家的妇人。”
“我们查找了玉镯,宋记没有登记根本无从查起,通过手镯找死者身份无异于大海捞针。大人就吩咐我们张贴女子画像请人认领。但天气渐热,尸体不能停放太久,十天后尸体下葬,但画像至今还贴在八字墙上,至今无人来认领。”
“除了这些,我们无能实在是一无所获。”单德全道。
杜九言凝眉,问道:“单捕头对此案可有猜测,凭空直觉也可以说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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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更新来啦!
第372章 抛尸现场(二)
“卑职说了,杜先生或许觉得卑职在推脱,实在上,青义河通运河,无论是白天还是夜间,往来的游船和客船都很多。而死者又是这样的死法,且一直无人认领。”
“所以卑职认为,是过路的客船上丢下来的,所以在京城没人认识她。”
杜九言问道:“单捕头可问过张山夫妻,他们的渔网是何时下水的?”
单德全一愣,这才对杜九言正言相看打量了一眼。他知道对面是讼师,所以才有所轻视,毕竟讼师专擅辩讼,查案件一直都是捕快的职责。
杜九言带着这么多人来查案子,还是一个他都没有查明白的案件。所以他认为,他们不过是走个过场,最终也肯定是毫无收获。
所以他抱着轻视和等着看戏的心态在和她说话。
但是,就这个问题,让他不由自主对这个年轻人多看了一眼。
能问出这个问题,可见她对查案有着一定的经验,不是滥竽充数做做样子。
“刚才遗漏了这一点。”单德全回道:“我问张山下渔网的时间,他是亥时左右下的网,第二日卯时正起网。只有这个时间,江面上的船最少。”
四月二十一日,是月底,月亮不会很亮,又已是亥时,这个时候不可能有画舫还在游玩。
那么,如果真是路过船只将女子丢下来,那就只有可能是路过的赶路的客货船。
单德全看出来杜九言的意图,提醒道:“船我也查过,在市舶司登记造册,在那天夜里可能会路过的船只,我也查到了。”
“一共有四艘客船和三艘货船。其中两艘我查问过,剩下的一直在江南不曾来过京中,我送了文书请江南那边协助,得到的答复就是,他们没有丢过客人,也互相都可以作证。”
单德全道:“查船只要用的时间太多,据卑职所知,杜先生只有十天的时间吧?”
杜九言颔首。
“那可能会来不及。”单德全提醒道。
查船只的事,并没有写进卷宗里,如果她不问,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杜九言打量了一眼齐代青和单德全,不知道他们是有意隐瞒,还是真的疏漏。
如果是前者,那这次办案她应该防着他们一些。
“单捕头可有空,我想现在去青义河边看看地形,还有几个问题想要去问报官人张山。”杜九言道。
单德全拱手,“我今日正好有空,可以陪各位走一趟。”
“那就有劳了。”杜九言说着,又冲齐代青行礼,“给大人添麻烦了。”
齐代青很客气,“不会,杜先生虽是和燕京讼行比试,但却是帮我们衙门的忙。如果将案子查清了,对于来说,可真是极大的好事。”
“辛苦王爷、杜先生和各位小先生了。”
杜九言含笑道:“不敢!”
桂王一直坐在一边没有参与,神色平和地喝着茶。
见杜九言问完了,他便放了茶盅,正要走,就听到外头有衙役来报,“大人,申先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