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落定,薛镇扬松了口气。
“彭玄正。”严安指着彭尚元道,“枉费老夫将你当做挚友相交多年,如今你就这般回报老夫!”
彭尚元冷哼一声不看严安。
严安气的眼前一黑砰的一声栽坐在椅子上,夏堰就好心好意的拍了拍严安的胳膊,道:“怀中啊,你若实在累了就回去歇着,老夫就不奉陪了,这回儿还要去西苑回奏呢。”说着一顿,又道,“说起来,赖大人那边的审讯结果也应该出来了,你家中那些盐引啊,珍奇古玩啊,白银啊也该收拾收拾藏好了!”话落,他起身负手往外走。
杨维思和杨翼二人立刻跟着夏堰往外走,一副惟命是从的样子。
薛镇扬敲了退堂木,严安跌跌撞撞的退了出来,严府的总管事在外候着他,严安看着他问道:“洪先生的遗体送回去了吗。”
“下午就出城了,只不过天气渐冷,等到辽东时约莫也要到月底了。”总管事扶着严安上了轿子,“老爷是回家还是去宫中?”
严安顿了顿,道:“去宫里吧!”圣上看着他,也能给他留点薄面,“锦衣卫抓的那些江湖人都招了吗?”
总管事点点头,道:“正等着大理寺的审讯结果一起上呈入西苑!”
严安颔首又叹了口气,道,“小少爷呢,可有消息回来,路上安全不安全。”他将最小的儿子送去了夫人的娘家,由娘家照看!
“您放心,小少爷路上很安全,下午舅老爷的信也到了,说已经接到小少爷了。”总管事说着放了轿子,严安嗯了一声,闭着眼睛靠在轿壁上,像是交代后事一般,道,“你回去收拾收拾,这京城我们恐怕是待不了了。”
总管事掩面哭了起来,安慰道:“老爷,这一关一定能过去的。”严安凄惨的笑了笑,他这一生本可以更加精彩,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事情的轨迹和他预计的有了出入,到底是什么时候。
对!是从夏堰没有致仕起,他莫名其妙的改变了态度,不但对圣上妥协还拿了十万两银子支持圣上修建祭台。此后夏堰不提致仕,圣上也没有再逼着他走,从那以后所有的事情都和他设计的轨迹背道而驰!
严安恨不能当初将夏堰逼走,夏堰走了,许多事情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吧。
不对,还有宋九歌,宋九歌也是他意料之外…
严安又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压倒他的,压倒圣上对他庇护和信任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彭尚元的指控,就是他所豢养的江湖武士,就是他亲自下令散发出去的那一张张私印的盐引。
他还是太自信了,当初鲁直府中查出六十万盐引时他就猜到了对方可能就是冲着这个来的,可是他却一直觉得,这件事在他的打压和干预下不会坐大,没有想到,最后却将自己绕进去了。
严安悔不当初。
景隆三十四年十一月初二子时,权倾朝野十三年的严安,在西苑中被罢免了所有官职,以戴罪之身圈禁在严府,等圣上最后的定夺!
幼清知道后又高兴又唏嘘,因为前一世直到她死,严安都稳稳坐在首辅的位置上,何止权倾朝野十三年!
她像是做梦一样觉得不真实,不敢相信因为她的重生,而改变了和推前了那么多事情!
“江淮。”幼清望着江淮道,“你再派人去打探一下,老爷回来了没有。”
江淮应是,幼清有些激动的在房里来回的走了几圈,又去了后院去了戴望舒和周芳的房间,两个人望着她,幼清开门见山的道:“你们可知道卢恩充现在何处?”
周芳和戴望舒对视一样,周芳点了点头,道:“奴婢知道。”她说着微顿,又道,“他人在保定的一处庄子里,从京城过去快马加鞭来回三日便可,您若想将他带到京城来,奴婢现在就可以出发。”
平反舞弊案,卢恩充是必不可少的关键,幼清点着头道:“好!不过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你和江淮一起吧。”
“那我们都走了,家里岂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奴婢不放心。”周芳犹豫着,幼清道,“我哪里也不去,不会有事的,你和江淮一起快去快回。”
周芳看向戴望舒,戴望舒道:“我虽没有武功,可寻常人也进不了夫人的身边,你放心去吧,夫人和老爷筹谋了这么久,为的就是这件事,这才是大事。”
幼清点点头!
“那好。奴婢这就去找江淮商量。”她说着便出了门,幼清朝戴望舒点了点头,也跟着出了门,戴望舒将鞭子缠在腰上紧跟着幼清,幼清回头看她,戴望舒面无表情的道,“奴婢既说要保护您,就一定会寸步不离的。”
幼清朝她笑笑,道:“谢谢!”
周芳和江淮商量了一番来和幼清告辞:“我们现在出发,三日后早晨便能到京城,夫人静等我们的消息。”
“好!”幼清颔首,道,“你们注意安全!”
周芳和江淮出了门。
幼清有些心声不宁的在家中,中午随便用了一些午膳便和绿珠几个人在暖阁里做针线,刚拿了针线陆妈妈来了。
陆妈妈笑眯眯的进了门,笑着和幼清行礼,幼清请她进暖阁里坐,笑问道:“看您这么高兴,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姑奶奶神机妙算。”陆妈妈掩面而笑,和幼清低声道,“今儿上午廖家请了赵太太做媒,上门提亲了!”
幼清听着就笑了起来,果然是大喜事,她问道:“怎么样,姑父姑母怎么说,祖母怎么说,同意了吗?”陆妈妈点了点头,道,“连老太太都没有反对,老爷那边大约是早就知道了,所以一早和夫人打过招呼了。”薛镇扬如今已位居三品,方氏的称谓自然就不能用太太了。
“是吗。”幼清问道,“那可定了廖夫人什么时候上门?”
说起这件事,陆妈妈就顿时笑了起来,道:“说起来这位廖太太可真是财大气粗。”她说着微顿,道,“赵夫人上午走,一会儿廖夫人就亲自来了,带了一门高的礼单来,奴婢粗粗看了一下,光是绫罗绸缎就有十几箱子,还有首饰,好几匣子…最令人瞠目结舌的是她竟包了六万六千两的封红,打算压在箱底,还和夫人说,这不计在聘礼里面,随我们怎么处置。”
幼清也忍不住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若非知道廖太太的为人,她真的要怀疑廖家是准备用钱砸人了,这出手也太阔绰了…
“姑母是不是犯愁了?!”幼清笑着叹气,廖家来这么多聘礼,到时候这嫁妆就不能用三十六抬就打发了,这就跟比阔似的,两家较着劲儿的往里头砸银子啊。
陆妈妈点头应是,笑着道:“二小姐不还有十万两没动吗,太太打算从那里面拿一些出来添嫁妆,倒也能撑的住门面。”反正这钱也是要给薛思琪的。
“真是太夸张了。”幼清现在终于明白廖太太问她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又为什么廖太太没有原因的耽误了这么多天,原来她就是在准备这些东西。
她和陆妈妈相视一笑。
“那我回去了。”陆妈妈笑着道,“我就来和两位姑奶奶说一声,没有别的事。”
幼清亲自送陆妈妈出去,她和采芩边说边笑的进了暖阁,幼清在暖阁坐下,采芩把陆妈妈方才喝的杯子送出去,绿珠则收拾了针线篓子,道:“您去歇会儿吧,这两天都没有睡好。”
幼清点点头,放了茶盅回了房里躺了下来,绿珠放了帐子将房门关上。
幼清支着下颌拨弄着自己的头发,咕哝道:“说好半个月,今儿可就最后一天了,也没个消息!”话落,叹了口气趴在枕头上,这一动余光忽然就撇到帐子外头有个人影晃了晃,她猛然坐起来问道,“谁?”
没有人说话,幼清飞快的挂了帐子将衣裳重新穿好,也不再察看,抬脚就朝房门口跑去,就在这时,内室的净房里忽然有个人影极快的跑了出来,在幼清前面砰的一声压住了门,冷笑着道:“宋太太,打算去做什么。”
幼清大骇,朝那人的脸看去,即便她从来没有见过严志纲,也一眼便肯定的脱口而道:“你果然没死。”
“宋太太真是聪明。”严志纲穿着一身墨黑的劲装,头上裹着同样的黑布,露出一双阴鹫的眸子,冷笑着看着幼清,道,“这天下女子,恐怕没有几个有宋太太这样才貌俱全的女子了。”
幼清暗怒,严志纲拦着门,又道:“这么聪明的女子我怎么就没有早知道呢。”他说着想伸手去摸幼清的脸,幼清立刻后退两步避开他的手,随即严志纲又道,“没想到卢恩充在你们手里?打算做什么,平反舞弊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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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 夫君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幼清戒备的看着他,道,“严公子胆色令人佩服,这样的境况之下你不离京城而去,竟还敢明目张胆的出现在人前!”
严志纲挑眉,冷笑着道:“鄙人自皇宫匆匆一面,对宋太太念念不忘,这连走前自然要来会一会,以解相思之情!”
“是吗!”幼清丝毫不惧,她道,“你不就怕就此送了命!”
“生死由我,谁能耐我何。”严志纲靠在门上,双手环胸眼睛上下打量着幼清,似笑非笑道,“你这般才貌,跟着宋九歌太委屈了,如今连个诰命都未给你挣来,不如随我去吧,天下之大你我纵情山野,多有趣!”
那也要你有这命出去才成,幼清轻蔑的的看着他:“可惜,天下之大,如今却无你容身之地!”
“伶牙俐齿。”严志纲哈哈一笑,道,“有你在,每一处都会是家!”话落,倾身看着幼清,道,“走吧,宋太太!”
幼清又往后退了一步,和他一样冷笑了笑,道:“你就这么肯定我会跟你走。”
严志纲显然有备而来,似笑非笑的盯着着幼清道,“宋太太想想你这一院子婆子丫头的命,你就会跟着我走了。她们多无辜,你还是不要连累别人的好。”
外头周长贵家的和采芩绿珠几个人的挣扎哭泣的声音传了进来。
“严公子这么着急?”幼清冷冷的看着他,挑眉道,“严阁老被罢官禁足在家中,严公子不用回去看看,你这一走很可能你们就要阴阳相隔了!”
严志纲摆着手:“这不管你的事。”幼清微微点头,又道,“那你将我抓走,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他才不相信严志纲是为了美色而愿意舍身涉险的人。
“好处数不胜数。”严志纲朝幼清走过去,“有了你在手中,宋九歌还敢谈平反舞弊案?没有了他在朝堂的无事生非,不出五年我父亲依旧会是大周的首辅,我们严府只会比现在还要繁盛无人能及。”
“想的可真是好。”幼清点点头,挑眉道,“可惜,这些都跟你没有关系,你严志纲在圣上眼中已经是死人了,以后就算你严家比现在还要繁盛又如何,难道你敢站在圣上面前,告诉他,你犯了欺君之罪,让别人替你死了一回?”
严志纲冷哼一声,道:“那又如何!”幼清摇着头遗憾的道,“据我所知你还有个弟弟吧,你弟弟似乎还是庶出?原来严公子拼死一搏,是为他人做嫁衣,你们兄弟真是情深啊。”
“闭嘴!”严志纲冷喝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只要我高兴,没有什么事是我严志纲不能做,做不到的。”说完,走到幼清身边,盯着她道,“你想和我拖延时间,怎么,难道你觉得你还有救兵会来?!”
幼清不置可否。
见幼清不露声色,严志纲面色便露出戒备之色,道:“本还想和你多温存一刻,既如此,那就休要怪我不客气了。”说完,啪的一声开了门,门口立刻走进来两个蒙面黑衣人,幼清不慌不乱,道,“不用麻烦各位,我自己会走。”她说完,自己往外走。
严志纲显然有些惊讶幼清的镇定,这个姑娘果然和他想象中一样不但镇定,而且胆子还大,即便在这种情况下来,还能从容自若,和严彭氏比起来她可真是世间少有的奇女子啊。
严志纲负着手跟着幼清出了门。
幼清跨出门,便就看到周妈妈和采芩以及戴望舒等家里的下人们这会儿被六个手持刀剑的黑衣人逼着跪坐了一圈,见着幼清出来,众人一片哭声:“夫人,太太…”的喊着。
幼清停下来朝戴望舒看去一眼,戴望舒紧紧攥着拳头,一副忍不住要出手的样子,幼清就朝她几不可闻的摇了摇头。
这里八个黑人衣,武功肯定不会弱,就凭戴望舒自己,一旦出手就等于送死!
戴望舒咬着唇牙齿轻轻的磕着,气的浑身发抖,幼清看了看她又暗示性撇了眼严志纲,戴望舒立刻会意过来,现在这种情况,只能智取!
擒贼先擒王!
严家自诩书香之家,严家几位公子没有一人习过武艺,她可以肯定严志纲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若只是对付他一个,戴望舒自诩有十分的把握。
只是,他这么多护卫在,还是不容易。
“严公子。”幼清回头看他,冷笑道,“你既然目标只是我一个,那就先将我家的丫头婆子放了,正如你所言她们本就无辜,又何必牵连无辜之人。”
严志纲冷嗤了一声,道:“我根本没有想杀他们,等你出了这个院子,她们自然就没事了。”话落,用下颌点了点门口,“走吧!”
江淮连走前她曾吩咐他让人去打探宋弈回来了没有,她肯定,用不了多久望月楼就会有人来和她回消息,还有江泰和方徊,他们便就一直留意着严志纲的动静,既然他堂而皇之的出现了,要不了多久他们也肯定能发现。
她只要拖住时间,在他们来之前先自救。
幼清抚着胸口看着严志纲,皱眉道:“可能还要劳烦严公子略等一等,待我去取了药吃。你大概不知,我自小有旧疾,一旦激动便随时可能犯旧疾而一命呜呼,若我死了,严公子今儿这顿可算是白忙活了,一个死人还能威胁到谁呢。”
严志纲是知道幼清有旧疾的,她也没有说错,若是她成了个死人,那他今儿可真是白忙活了,何况,这样一个多才貌美的女子,他连尝都没尝就这么死了,实在太暴殄天物了。
“让你丫鬟去拿。”严志纲有些不耐烦,他不能在这里耗太久的时间,就随便指了辛夷,道,“让她去拿。”
幼清摇摇头打断严志纲的话:“这些东西都是我自己保管的,她们怎么会知道。严公子这么不自信?你这么多高手在,我们不过老弱妇孺,难道还能从这里插翅飞出去不成!”
严志纲很自信这里一个人都逃不出去,他见幼清脸色这会儿越来越白,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沉思了一刻,道:“药在何处?”幼清就抬手指了指暖阁。
“快点!”严志纲催促幼清。
幼清便缓缓的迈着步子进了暖阁,有黑衣人要跟着进去,幼清回头盯着他,冷声道:“留步!”
黑衣人皱眉,严志纲就朝那人摆了摆手,除非她长了插了翅膀,否则她就是再聪明,这个时候也用不上。
但是他还是多了个心眼,让黑衣人上前一步,扯了暖阁的帘子,这样幼清进去无论做什么他在外面都能看得到…这个小丫头鬼精的很,不得不防。
幼清进去站在桌子前给自己倒了杯茶抚着桌子又坐了下来缓了口气的样子,随即又走到炕头的柜子里取了个白瓶细颈的药瓶出来,动作艰难的倒着药,还不等她倒出来,那药瓶就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幼清也摇摇晃晃的扶着桌子瘫坐在地上。
“你休要跟我装死。”严志纲见幼清一副要晕的样子,急不过,立刻大步进了暖阁,居高临下的看着幼清,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要你的命!”
幼清看着他,虚弱的笑笑,道:“薄命一条,严公子尽管拿去!”话落,靠在杌子上不动了。
严志纲可以将她打晕了带走,可是正如幼清所言,他要真带个死人走,那还有什么意义,他指着地上滚落的药丸,道:“捡起来,快吃!”话落,亲自将桌子上的茶盅递给幼清。
“我还有瓶。”幼清指了指炕头的另外一个位置,“劳烦严公子帮我拿一下。”
严志纲还没有做过伺候人的事情,他立刻恼怒的皱眉,幼清就朝他笑笑:“那让我的婢女进来吧,严公子放心,她不过一个小丫头,对你没有威胁的。”话落,她就对外头喊道,“望舒,你进来一下。”
望舒就站了起来,押着他们的黑衣人提着刀就要去砍,戴望舒吓的惊叫一声捂住了眼睛。
严志纲见婢女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便没有再阻止,道:“快进来,磨磨蹭蹭的。”
戴望舒和周长贵家的几个人对视了一眼,提着裙子进了暖阁,她翻上炕去在柜子里翻来翻去,问道:“夫人,药放在那边。”
“在左手边的暗格里。”幼清想要撑着起来,可努力了几次似乎没有力气,她就朝严志纲微微一笑,道,“可否劳烦严公子扶我一把?!”这一笑,即便面容惨白,可依旧掩盖不住她的明艳夺目,艳丽之极,严志纲心神一晃,一副难拒美人之邀的样子,轻笑着过去伸手去拉幼清,幼清朝着他笑着伸手过来…
严志纲盯着幼清看,不得不再次感叹宋弈好福气,这样的美人便是天天盯着看也不会生厌啊。
就在他这么一弯腰伸手的空档,一直半蹲在炕头的戴望舒,忽然一个飞扑了过来,一把将严志纲抱住,砸在桌子上硌的严志纲晕厥了刻,随即就地一翻连着滚了出去,幼清立刻爬了起来,将桌子上的茶壶一磕捏住了碎瓷。
严志纲只觉得后背被桌子硌的生疼,脑子里一片空白,所以不等他做出反应,人已经被戴望舒带着朝多宝格的方向滚去,那女子力道用的很巧,捏着的他的后脊,不轻不重的,他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动弹不得。
这一切发生在眨眼功夫,随即他就看到方幼清冷厉着双眸飞快的走了过来,一片破碎了的锋利的碎瓷就已经搁在他的脖子上!
这一系列的动作刚停下,院外的黑人便冲了进来,四个人就将暖阁里塞满,提着寒光凛凛的长剑杀气腾腾的看着他们,等看清形式就不敢贸贸然上前。
“宋太太,你可要想要了。”严志纲被戴望舒用腰间的长鞭三两下捆住了手脚,后脊依旧被她捏着,他恨的不得了,竟然又栽在了方幼清的手里,“你们即便将我捆住了一刻,可也不代表你们能安全,想想你院外的丫头婆子吧。”
幼清紧紧咬着唇,面上露出不畏生死的样子,也不说话,用力的将瓷片朝严志纲的脖子递进了一分,朝黑人道:“将外面的人放了,否则,休要怪我不客气。”
“威胁我?!”严志纲丝毫不怕,对着黑衣人道,“杀,每数十声给我杀一个人,我倒要看看这个女人心有多狠。”
幼清照着他的脸就抽了一巴掌,冷笑道:“不用你数十声,我就能将你杀了!”又道,“严公子费尽心机从侩子手的刀下换出自己的命,不会想在这里莫名其妙又丢了吧,我都替严公子不值。”说着用了大力将瓷片推进肉里。
严志纲能感觉的疼,甚至鼻尖已经闻到了血腥味:“贱人!”他恶狠狠的看着幼清,“你真有胆子敢杀我!”
“那就试试。”幼清不置可否,“是你的命硬还是我的胆子大。”父亲还没有回来,他们父女还没有团聚,这个时候她若是服软了,那她前头做那么多事情就白费了,她还不如自一重生便吊死在房里。
“夫人。”戴望舒半蹲在严志纲的身边,“不要和他废话,先将他弄残废了再说!”说着手下便要用力,严志纲感受到疼,喊道,“等等!”
戴望舒看向幼清,幼清朝她点了点头。
“好,我只留一个人在这里,你们将我放了,我们就立刻这里,怎么样。”他心里飞快的转着,“要是我死了,你们也活不了,何必如此。”
幼清根本就不信他,她冷笑道:“你让他们皆自杀在我面前,我便放你出去。”只有死人才安全。
“你!”严志纲大怒,幼清打断他的话,道,“你不要忘了,你现在已经是死人了!”
严志纲喝道:“你说,你想怎么办。”戴望舒的手很重,捏着他后脊,疼的他冷汗直流。
“我说了。”幼清看着他,一字一句道,“让他们八个人死在我面前,我才能答应放你走,否则,大家今天就同归于尽。”
那几个人黑衣人纷纷朝后退了一步,两个人互相打着眼色,想要冲过去。
幼清也很清楚他们若真的冲过来,她能做的大概就是连死前在严志纲的脖子上划上一个口子,其余的就只能靠运气了,不过,他现在赌的就是他们不敢,对于他们这些死士来说,严志纲现在死了他们也就散了,大家还能平安无事,若是主子受了伤半死不活,那才是最要命的,定然不会轻饶了他们。
正因为有这种想法在心里,他们才会装着一身武艺,却丝毫不敢妄动!
“杀了他们。”严志纲赌幼清的手没有他属下的快,即便他受点伤也没有什么,先把这个狡诈的方幼清解决了,“愣着做什么,快!”
那四个黑衣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蒙着黑布露出来的一双双眼睛里皆是不敢确定和踌躇。
严志纲怒不可遏:“蠢货,给我动手!”
幼清戒备的看着她们,和戴望舒对视了一眼,朝戴望舒点了点头,戴望舒手中一用力,就听到咯吱一声,严志纲便疼的嗷的叫了起来,他怀疑自己的后脊断了,幼清冷笑着道:“严公子不用怕,你骨头那么硬,想要弄折了不多捏几次恐怕还不行!”
严志纲疼的脸色苍白,恶狠狠的瞪着幼清。
“你们可要想好了。”幼清挑眉看着那几个黑衣人,“你们现在若过来,或许能救下他,可是一个受了重伤的严志纲,是没有可能从京城逃出去,早晚你们都会被官府抓住,到时候他还是一死。可若是你们现在不救他,让他死在这里,对于一个没了势力的死人来说,没有人会再去追究你们的失责,从此以后你们就是自由之身了,这样的优劣你们可要考虑清楚了。”
几个黑衣人显然没有想到幼清会说这样一番话,皆是震惊的看着她,严志纲也没有想到,他喝道:“你以为我到这个地步,就只有这么几个人护着?只要他们今天敢露出半分这个心思,即便是我死了,他们也活不成。”
几个黑衣人又不敢再动。
“那就不废话了。”幼清就露出破釜沉舟的笑容,望着戴望舒道,“点火!”
戴望舒一怔看向幼清,就见幼清眼神坚定,她心里来了底气,从怀中拿了火折子出来,吹出了火苗,严志纲大骇,警告的道:“你要想清楚,火一起我们都要死在这里。”
“严公子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怕什么!”不管严志纲怒喝,幼清朝戴望舒点点头,戴望舒将火折子往炕上一丢,所有人就盯着那点燃的迎枕上火苗迅速蔓延。
几个黑衣人要冲过去救火,幼清就冷哼一声,道:“你们试试?!”
黑衣人不敢再动。
“疯子!”严志纲没有想到幼清玩命似的竟然一点不怕死。
幼清扬眉,烟火起来,别人她不确定,但薛思琴以及左右邻居肯定会发现。
火势渐大,几乎一瞬间便攀上了炕边的窗户,火舌肆意的将所有碰到的东西卷了进去,浓烟翻滚着直冲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