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加比倔强地说:“好受,我就图我心里好受。”
尚言不屑,“切,什么啊!”
伍加比扭头看着窗外说:“树是不愿离开花的,是花离开了树。”
尚言看着伍加比摇了摇头…
伍加宁一直在客厅里接着电话,时而嘻嘻哈哈,时而一惊一乍。张玉敏把电视音量调低,一直用余光观察着伍加宁的一举一动。
伍加宁足足聊了一个小时,一挂电话,张玉敏就问:“谁啊,说这么长时间。”张玉敏脸上明显显出了不高兴,伍加宁简单的回复一句:“朋友。”
张玉敏阴阳怪气地说:“嗯,还是个人,活的。”
伍加宁一笑,“妈,您别这口气,高放也认识他,我老公。”
张玉敏瞪大双眼,“他,他是你老公,高放是死的么?”
“我们俩关系特好,哥们儿。”
张玉敏见伍加宁无所谓的样子更生气了,“高放,这你也能容忍!”
高放赶忙解释,“妈,他俩是在游戏里结婚,不是现实中。”
高放一帮腔,张玉敏冲他去了,“你承认你是死的呗!”
伍加宁笑,“妈,他是死的我怎么办啊!”
高放说:“妈,你别挑拨我们夫妻关系。”
张玉敏气得说不出话,他指着高放冲高卫民说:“高卫民,睁开你的老眼好好看看,这人你认识么,这就是你儿子,我都快不认识了。”
高卫民不紧不慢地说:“你不认识就睁开你的老眼看。”
高放和伍加宁扑哧笑了。

伍加比问尚言能不能少抽点儿烟,尚言说,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
“你觉得爱情是什么?”伍加比突然问。
尚言想了想说:“爱情是无知男女产生的彼此相依为命,非你不可的错觉。”
“那你相信爱情么?”
尚言看着伍加比严肃地说:“我相信自己的感觉。”
尚言送伍加比回去之后,返回的途中接到王云泽电话,王云泽把车送去修了,让尚言过去陪他呆会儿。王云泽见了尚言的新车,谈论了一番,王云泽总觉得他买车买的特突然,别人要买车起码要嚷嚷几个月。尚言说买辆车其实没什么,王云泽和伍加比分手才让人觉得意外。一涉及这问题,王云泽就无语了。
“你能离开她么?说实话。”尚言问。
王云泽摇头,他不想说,他觉得他有一肚子苦水,不知道要怎么倾吐。
“你们还有可能和好么?”尚言盯着王云泽。
王云泽沉默片刻,然后轻声说:“不可能了。”
尚言的车停在路边儿,俩人并排靠在车上,一辆辆汽车从他们面前疾驰而过,一阵阵冷风扑面而来。王云泽觉得头皮发麻,浑身起鸡皮疙瘩。
尚言把烟头扔地上踩灭,然后看着远处的点点灯光说:“我要追伍加比。”
他的声音被飞快的汽车声淹没了,王云泽侧头看着他问:“嗯?你刚才说什么?”
尚言没有重复,事实上王云泽听见了,他瞪着眼睛问:“我没听错吧!”
尚言看着他,“我说什么了?”
王云泽的表情十分古怪,“你要追伍加比?!”
尚言点头,“那你没听错。”
“凭什么?”王云泽紧接着问。
尚言一笑,“凭…我是男的,她是女的。”
“你想干嘛?”王云泽生气了,他直了直身子,面向尚言。尚言没动,看着他说:“很简单,我喜欢她。我喜欢,我就要追。”
王云泽没遇到过此类情况,他显得手足无措。等他定了定神儿,他才觉得,他该骂人。
“尚言,你他妈不仗义!”
“嗯?”尚言皱起眉。
“朋友妻不可妻,你他妈不懂么!”王云泽扯着嗓子喊。
尚言的样子有些不耐烦,他不喜欢此刻王云泽的这种口气和这种表情。
“所以啊,你们在一起时,我什么也没说,也没做。”
“我们俩的事儿,从头到尾你都知道,不是我不想跟她结婚,是结不了。我爱她,你知道!”王云泽歇斯底里。
“你不能和她结婚,就不许别人对她好,你想让她为你守身一辈子么?你不想让别人给她幸福么?你这才叫不仗义!”尚言也生气了,离开了车身,站到王云泽面前,不甘示弱。
“你是别人么?你是我朋友!我没想让她为我守身一辈子,我想让她幸福,我希望她幸福,只要她能幸福,我做什么都可以。”
尚言瞪他一眼,“少说废话!你希望她幸福!你怎么就知道我不能给她幸福!”
“因为你是我朋友,我当你是兄弟!”王云泽说的咬牙切齿。
尚言叹气,“我说什么呢,你这又说什么呢,这跟朋友有什么关系。怎么当你朋友非但占不了光,还吃亏啊!”
王云泽快疯了,“肥水不流外人田不是这么来的!”
“如果你真想让她幸福,你会在乎给她幸福的人是谁么!你如果做不到,就像个爷们儿一样闪一边儿,别那么不甘心,你这样对她不公平,别太自私。”
王云泽有些丧失理智了,“你要敢追她,咱俩就玩儿完!”
尚言无奈,“王云泽你成熟点儿成么,还动不动不跟你玩儿了,过家家儿呢?我要是不跟你说直接追她,你有脾气么?你们没分手时我就追她,你又有什么脾气。为什么确定你们不能在一起了才跟你说,因为我也同样把你当朋友。”
王云泽蹲到地上,双手插进头发里,沉默半天之后,王云泽问:“你是真喜欢她么?”
“是。”尚言坚定地回答。
王云泽站起来,“是什么呀,你交过多少女朋友以为我不知道么!”
尚言表现出反感,“别装的特了解我。”
王云泽突然又冷静下来了,看着尚言新买的车,“你买车是不是为她?”
尚言掏出烟,点了好几次都没点着,他把烟折断狠狠扔了出去。

在伍加比似睡非睡的时候,她接到一个电话,她闭着眼睛,没看是谁打来的就接了。她“喂”了一声儿,电话另一端传来尚言的声音。他说:“伍加比,我喜欢你,我要追你。”伍加比还没来得及反应,电话里就出现嘟嘟的忙音。伍加比把手机扔一边儿,翻了个身继续睡觉。王云泽好几次都想给伍加比打电话,可他还是没能拨出那个号码…
早上刷牙的时候,伍加比想起她昨天做的梦,她梦见尚言打电话说喜欢她。等她一查通话记录,十二点多的时候,尚言果然打过电话。她心里忽悠一下,脸开始发烫,心跳也加快。不会是真的吧,愚人节还早,这种事又不能打电话过去问人家。她匆匆忙忙换衣服,然后直奔地铁站。


张盈在沉寂了一段时间之后又浮出水面,她去了伍加比的服装店,让伍加比把最新的几款都给她包起来。她把房子和车都卖了,现在住爷爷家,她这么做就是不想让任何人找到她。她让伍加比包衣服时的口气和以前一个样儿,说话啊神态啊,一点儿没变,显然她已经看开了。既然看开了,也就没什么顾忌的了,她说那老头儿的媳妇雇了私家侦探跟踪那老头儿,然后就顺藤摸瓜找到了张盈。从事情败露之后,老头儿就没露过面,那女人后来又去张盈住的地方折腾过两次,没再动手打人,只是砸了家里东西。伍加比问她为什么不报警,她说,房子和车虽然都在她的名下,但总归不是正途来的,万一传到父母耳朵里,丢人的可不光是她了。张盈得知伍加宁结婚的消息有些意外,但她表示会给伍加宁补一份礼物。当她得知伍加比和王云泽分手的消息后,她的表现有点儿不正常,沉默了一会儿,又傻笑了一会儿,然后就坐立不安的。当然她不愿相信这是事实,她把伍加比当成朋友,所以她不愿看到朋友过得不好。但是她最终还是信了,伍加比的表情让她不得不信,然后她开始批判封建观念和被封建观念洗脑的人们。
伍加比沉默,每当有人义愤填膺地责怪王云泽和他妈时,伍加比都不说话。她不想随声附和表达自己的怨气,博取更多人的同情。她也不想去反驳,让别人以为她即使受了伤害还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她并不伟大,事实上她的确受到了不公平对待,心里有多难受,只有自己知道,自己品尝。
伍加比突然问:“你还喜欢尚言么?”
对于这个名字,张盈的反应很滑稽,先是愣,后是耸肩,再后来是无奈地笑笑,最后叹口气。
“他怎么可能看上我呢,上次那么狼狈的样子都让他见了。他给我贴创口贴的时候,我都不敢看他,估计在他心目中我就是个二奶。”
伍加比没搭腔,她想,如果不是二奶,那应该算什么呢?
张盈换了个新手机,全身上下都是新的,经历那件事之后,她想彻底改变自己原来的生活,重新塑造自己。这种豁达和大无谓的精神是伍加比望尘莫及的,伍加比知道张盈本性并不坏,为人还很仗义,所以,在她心里,也当张盈是朋友。
张盈说要走,伍加比把她送到门口,等她坐上出租车离开之后,伍加比发现不远处停着尚言的车。她心里一阵儿紧张,她慢慢走过去,发现车里没人,她想也许是认错车了。
等她回到店里,尚言正坐在电脑前,伍加比吓了一跳。尚言看着她若无其事地说:“我拿了一个杀毒软件给你清清电脑。”
伍加比盯着他看,又想起昨天半夜的电话。
尚言看她一眼说:“别用这种眼神儿看我,我知道你想什么呢。”
伍加比诧异,“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你在想,我半夜给你打的那个电话是不是在梦游,告诉你,不是。”尚言没抬眼看她。
看来真的不是梦了,伍加比想了想说:“你是不是和王云泽有什么私仇,你想利用我报复他?没用我告诉你,是他不要我!所以,即使你想利用我报复他,也报复不到。”
尚言抬起头,“你不单纯,伍加比。你想多了,我这人天生不爱凑热闹,以前你俩好着,所以我对你敬而远之。你好好想想,我跟你说过不着调的话么,有过什么不检点的举动么,没有吧。”
“你凭什么说不着调的话,有不检点的举动啊!”伍加比皱着眉头。
尚言笑,“现在你们分手了,那我就没什么可顾虑的了。”
伍加比接着他的话说:“你就可以说不着调的话,有不检点的举动了?”
尚言站起来,“我是不会从中插一脚的。”
“你还挺讲究。”伍加比根本不信尚言说的话。
“这不是讲究不讲究,只是个人原则。我跟王云泽没仇,但是我不会抢朋友东西,尤其不会夺人所爱。但是既然他不再拥有了,就另当别论了。”
伍加比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儿,仔细看着眼前这个人,尚言见她不说话,走过来站到她面前。
“你这是什么反应啊!”尚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
“别跟我开这种玩笑,不好笑。尚言,我可以实话告诉你,一开始我一点儿都不喜欢你,可以说讨厌你。但是由于王云泽的关系,我跟你接触多了,才逐渐对你改观。在我意志消沉的时候,你对我说的话,为我做的一切,我很感激,我谢谢你。我希望我们能成为很真诚的朋友,可以抛开王云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好朋友。所以,别让我讨厌你,我不想失去一个朋友。”
“我们早就是朋友了,我赞成你说的,抛开王云泽。但是我希望我们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男女朋友。”尚言的样子很认真,让人不得不相信他说的是实话。
伍加比盯着尚言的眼睛,“你觉得我现在这种状况,会和别人谈感情么?”
“没关系,我可以等。你不用管我做什么,首先,我不会强迫你做什么。”
“你也强迫不了!”伍加比背过身去。
“我知道!你这丫头忒倔,真感情不会那么轻易就拥有的,我有心理准备。我知道你们之间有很深的感情,可我要努力试试,什么都是靠争取的。你知道我买车的钱攒多长时间么,如果我向我爸开口,轻而易举,可我不,这就是我。你会慢慢适应的,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是王云泽,也不是只有一个王云泽会爱你。你会慢慢了解到,还有一个喜欢你的人,叫尚言。”
尚言的严肃和认真,让伍加比不得不明白,这不是一个玩笑。她知道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一个王云泽会爱她,可是只有一个王云泽和她有八年的感情。此刻的尚言让伍加比觉得陌生,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你讨厌我么?”尚言突然问。
伍加比看着他,“我不讨厌你。”
尚言笑了,“那就好。”
“可我也不喜欢你。”伍加比严肃地说。
尚言叹口气,“话别说得太早。”

伍加宁和刘铮铮在家看电视,她刚要把手伸向遥控器,刘铮铮先一步抢过去,把电视节目换成了动画片。伍加宁假装生气了,看着刘铮铮说:“舅妈生气了,快把遥控器给我,要不我再也不给你买巧克力了。”
刘铮铮举着遥控器开始讲条件,“那你还得给我买动画片的盘。”
伍加宁说:“行。”然后她伸手要遥控器。
“给我买哪吒的盘。”
“行行。”
刘铮铮把遥控器交出去了,伍加宁换了台之后说:“买什么动画片,你又不是一两岁,还看动画片。”
刘铮铮一见上当了,立刻不干了,扑到伍加宁身上。伍加宁推他,忙说:“一会儿你舅舅回来了,让他给你演。”
刘铮铮安静了,愣在那儿,想了想说:“我舅舅有金刚圈儿么?”
伍加宁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他说的是哪吒的行头,“有,风火轮都有。”
刘铮铮果然不闹了,坐在沙发上盯着墙上的表。
高放前脚刚踏进门口,伍加宁还没激动呢,刘铮铮先迎上去了。
“舅舅,我舅妈说不给我买动画片盘,说让你给我演,说你有金刚圈儿,还有风火轮呢。”
高放一头雾水,“说什么呢?”
伍加宁用报纸挡着脸说:“哪吒。”她可不敢正视高放,怕高放疯了。
高放了解原委之后,把刘铮铮拉一边儿说:“铮铮听话,明天舅舅给你买动画片盘。”
刘铮铮不干了,盘不要,就让高放给他演,不演就又哭又打滚儿。
高放瞪着伍加宁,“你没事儿许这愿干嘛,跟孩子不能瞎说,他真当真,你怎么不说你演啊!”
伍加宁喊:“人家哪吒是男的!”
高放狠狠瞪她,“我上哪儿弄金刚圈儿去!”
伍加宁灵机一动,“我有个呼啦圈儿。”
“风火轮呢?”
“旱冰鞋!”
高洁进屋时,高放戴着伍加宁的假发,穿着旱冰鞋,挎着呼啦圈儿满屋子转呢。伍加宁搂着刘铮铮一边儿叫好。伍加宁还说:“铮铮,这比看盘过瘾吧!”
高洁呆站在门口问:“干嘛呢这是?”
高放终于看见亲人了,忙滑向前求救,“姐呀,快管管你儿子吧!”
等高放卸了这身儿行头之后,对伍加宁说:“没事儿找事儿,我这上一天班儿了,回来还得扮哪吒,他要看上瘾了怎么着啊,明儿你扮啊!”
伍加宁乐得前仰后合的,“哪吒还好说,万一他哪天换口味了就瞎了。”
“闭嘴!”高放黑着脸。
高洁从卧室出来了,“得了,你还当人舅舅呢,做这点儿事儿就抱怨,等你有了儿子,你天天当马让他骑你都美。”
“我贱啊我。”高放扯着脖子。
“你以为呢!”伍加宁接得倒快。
高洁问:“妈干嘛去了?”
伍加宁说:“爸跟妈去医院探病去了,好像谁老伴儿动手术了。”
“没做饭啊!”
“咱们出去吃吧!”伍加宁看看高放。
高洁立刻说:“高放你请。”
因为是高放请客,所以伍加宁一顿胡吃海塞,得吃够本。伍加宁回家就喊胃疼,赶紧又找药吃。高洁在一边剔牙,“你说你图什么,肚子是自己的。”
伍加宁吃了药,看一眼高洁圆鼓鼓的肚子,心里特别不平衡。
张玉敏和高卫民一前一后进了门,张玉敏拉着脸,谁跟她说话她都不理。这场景一看就是吵架了,高洁领着孩子回屋了,高放拽着伍加宁上楼上了。
张玉敏回卧室之后把外套脱了狠狠往床上一摔,高卫民一进来,张玉敏就展开攻势。
“你要是嫌我给你丢人,以后就别带我出去。我说一句你噎我一句,我怎么就那么不值钱啊。你看看楼下老郭,人家对媳妇什么样儿,那么大岁数了,还天天拉手遛弯儿呢。”
高卫民也脱了外套,从桌上拿起花镜和书,不温不火地说:“他媳妇白内障,上次掉下水道里不是你跟我学的么,不拉着怎么着。”
“你看看你今天在老刘面前对我这态度,我看见老刘偷笑了,明摆着嘲笑我呢。”张玉敏把衣柜的门关的砰砰作响。
“你说你也是,看病人说话就得注意分寸,本来人家心里就不好受,你还给人添堵。”
“我说什么了?”张玉敏朝高卫民走过去了,高卫民条件反射一般往后仰了仰身子。
张玉敏站到高卫民面前青面獠牙的,“啊,老刘老伴儿把乳房切除了,我说,反正也那么大岁数了,这话怎么了,不对么?五十多的人了,也不养孩子了,也不讲究了,切了就切了,身体没事儿了就行了呗。”
高卫民抬起眼,“你怎么不切啊!”
“我又没病!”张玉敏瞪大眼睛。
“还是啊,就算不养孩子,岁数也大了,没病谁也不愿切啊,一个女人别管多大岁数,谁摊上这事谁也不好受。”
张玉敏往床上一坐,“那又不是我让切的,切都切了,我知道她难受,所以我就是想让她想开点儿。”
“哼,你不劝还好,她说切除了乳房,觉得自己都不是女人了,你怎么说的?你说有卵巢就行!”
“不对吗?我这么说有什么问题啊?”张玉敏伸着脖子喊。
高卫民推推花镜说:“她好几年前就把卵巢切了。”
张玉敏一听这话,冷静下来了,过了一会儿说:“那切了就对了,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伍加比新到了两大包的货,她弯着腰,撅着屁股往屋里拖货时,身后响起王云泽的声音。
“往哪儿搬?”
伍加比吓一跳,立马转过身,王云泽避开她的目光说:“还搁后边么?”
“嗯。”伍加比让到一边。
王云泽卯足劲儿,把货包扛起来往柜台里边走。伍加比站到柜台边儿上看着他,搬完之后,伍加比把毛巾递给他,他看了伍加比一眼然后接过了毛巾。
“车修好了么?”伍加比问。
“嗯。”
“花了多少钱?”
王云泽停了手,盯着她。伍加比面无表情地看着王云泽说:“别这么看我,我不给你钱。”
王云泽低了头,继续拍打身上的灰尘。然后俩人都沉默了,伍加比想做点儿什么好打破尴尬,让王云泽觉得她很忙,可是她现在没什么可以做。大家一夜之间就生疏起来了,这让伍加比觉得伤心,顿时间,什么都变了。
“你过来有事儿么?”伍加比先开了口。
“有。”王云泽很认真地回答。
王云泽把毛巾还给伍加比,伍加比随手一扔,她迫不及待想知道王云泽想说什么。
“说吧!”
王云泽注视着伍加比,欲言又止,好几次想张嘴又咽了回去。
伍加比看着他,心中火气直往上窜,“是不是你妈说,车不要,让还钱!”
“不是。”王云泽急了赶紧打断她,“我妈没说钱的事儿,这事儿咱别再提了行么?”
王云泽眼里充满悲伤,像是在哀求,伍加比不说话了。
王云泽叹口气,终于开了口,“尚言来找过你么?”
伍加比愣了一下,然后明白了王云泽的来意,“来了,怎么了?”
“他跟你说什么了么?”
“那肯定啊,怎么了?”伍加比提高了声调,故意说得无所谓似的。
“他说他要追你了?”王云泽微微皱着眉,口气略带怒气。
“说了。”伍加比盯着王云泽的眼睛。
王云泽叹气,转移了视线,然后又把视线转回伍加比脸上,“你怎么答复的?”
“这和你有关系么?”伍加比扬着脸问。
王云泽呼吸越来越重,眼睛有些湿润,“我想知道你怎么和他说的。”
伍加比咬了咬嘴唇,带着哭腔,却挂着笑容说:“有这必要么?”
王云泽说:“别做傻事,他不适合你,你不了解他,我怕他伤害你。”
伍加比冷冷一笑,“我以为我了解你,可是,王云泽,伤我的是你。”
王云泽愣了两秒,他有些失控,“是,是我伤了你,你杀了我吧,让我死吧行么?”
王云泽双手扶着伍加比的肩,“我不想活了,真的,我现在活得特没意思。”
伍加比两行泪滚滚而下,她把脸扭到一边儿,“王云泽,你别说这样话。”
王云泽抽泣着,用手背抹着伍加比的泪说:“你别哭,我求求你。”
伍加比并没有躲,她用冰冷的声音说:“我们已经分手了王云泽,这是事实了。”
王云泽像是被点了穴一样,静止了片刻,然后他缓缓松开了手,平静地说:“是。”王云泽转过身,慢慢向门口走去,伍加比看着他的背影,眼泪悄无声息地流淌。
在王云泽走出去的刹那,伍加比说:“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自动门已经关上了,把王云泽关到了门的另一面,他没有回头,可伍加比清楚地听见他说:“原谅我。”
伍加比坐在电脑前,看着QQ空间里她和王云泽的照片,事实上眼泪已经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根本看不清电脑屏幕了,可是手还在机械地点着鼠标。她没有擦眼泪,她想让眼泪肆意流淌,流净了,从今以后,再也不为分手而哭泣。
王云泽大步走在街上,肠子像被扯断了一样。他横冲直撞,像只无头苍蝇。

李静病好了,气色也好多了,她去菜市场买了很多菜,还买了鱼和排骨,她想亲自下厨做顿丰盛的晚饭。为了表示感谢,她邀请了吴娜,她还破例买了一瓶红酒。饭快做好的时候,她给王建国打了一个电话,她说,她希望,一家人能一起吃顿饭。王建国没有拒绝,因为李静好久没用这么高兴的声音和他说过话了,王建国主动问李静要不要捎点儿什么回去,李静说人回来就行。
王云泽最先到了家,即使脸色并不好看,还是假装惊喜了一下,呆呆地盯着一桌子的菜。李静把王云泽苍白的脸色认为是太劳累的结果,在她眼里,王云泽和伍加比的这一页已经彻底翻过去了。当李静告诉王云泽吴娜一会儿会来时,王云泽只是低声应了一声儿。可当李静说王建国回来吃饭时,王云泽抬起头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她。
李静说:“没别的意思,就是一家人很久没在一起吃饭了。”
王建国虽然坐在饭桌前,却不怎么说话,由于王建国的原因,吴娜显得有些拘谨。李静给她倒了一杯红酒,让她不要客气。王云泽低头吃着饭,杯里的酒一口没动。王建国感觉到气氛有些沉闷,而他又无法改变或缓解,于是他迅速吃完了饭,然后很温和地对吴娜说:“小吴,你们吃,我有点儿资料还没看完。”
吴娜站起来说:“我看您吃得很少,没有不舒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