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珠微微叹气，看着他说：“女儿家的心事，你一个男人怎么会清楚…”
什么意思？祝晋雍看向萧明珠，眨巴眨巴眼睛。
萧明珠说：“当时后宫事物虽繁琐，可我也曾时刻留意窈窈的举止，特别是她十三四岁的时候…”那个时候，小女孩就情窦初开，知好涩，则慕少艾。“窈窈没有机会接触外男，有好几次，太傅进宫，窈窈都会时不时与他偶遇。”
男女有别，何况还隔着君臣之别。公主与太傅，自然只是行完礼就分别。除此之外，没有再过多交流。
祝晋雍越听越迷糊：“什、什么意思？”
萧明珠对上祝晋雍迷茫眼神，轻嗤一声。也是，他又怎么会懂？萧明珠继续说：“当时我就以为，窈窈是喜欢太傅的。她喜欢，我当然想着撮合，谁知道我问她，她又斩钉截铁的说不喜欢…现在想来，哪里是不喜欢？”
祝晋雍一头雾水。
萧明珠接着说：“…那是因为太喜欢了。”
彼时皇后以为，娇生惯养的小公主爱慕太傅，自然与其他女儿家心想的一样，喜欢什么，就想着占有。不曾想过，单纯年幼的小公主，远比她想得要远。
萧明珠说完，问祝晋雍：“太傅品行如何，你最清楚。窈窈交这样的男朋友，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太傅的品行的确是没得说。但祝晋雍还是觉得不舒坦，他动了动嘴唇，说不出哪里便扭。
他欣赏原泽是一回事，但是真的看到他和女儿在一起，还是觉得心里堵得慌…当父亲的，大概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男人可以配得上自己女儿。再完美的人，也能挑出刺来。
知道他心里堵，萧明珠又问：“原泽曾是你的臣子，又是你儿子的太傅，你比我接触的时间要多，在你眼中，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祝晋雍就回忆起往日种种，客观的评价道：“年轻，沉稳，谦虚，做事滴水不漏，长袖善舞…”想着原泽在朝堂表现，又想起他战场厮杀的壮举，语气激动了几分，“有勇有谋，宠辱不惊。”
原泽在那般年轻的年纪，就坐到如此高位，却不骄不躁，平时私下作风也很好。
萧明珠满意点头。接着继续问：“那刚才，在窈窈面前，原泽又是怎么样的？”
刚才啊…祝晋雍被萧明珠牵引着思绪，就去想刚才在公园长椅上，祝窈喂原泽吃草莓，和平时祝窈喂家里毛毛吃狗粮如出一辙。至于那成熟稳重的太傅呢，张嘴，一颗一颗的，乖顺吃着草莓，笑得很…
祝晋雍想了想，看萧明珠，说：“像个傻逼。”
萧明珠瞪他。
祝晋雍脖子一缩，敛起笑容，清了清嗓子，弱弱的说：“是有点儿傻呀。”
萧明珠起身，整理了一下毛衣，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看向祝晋雍：“现在不比大魏，大家都对感情看得不是很重…但是窈窈骨子里还有着大魏时闺阁女孩儿的矜持，对感情很慎重。你说说看，还有比和原泽交往更合适的对象吗？”
祝晋雍说不出话。
的确，现在男男女女都对感情看得很随意，不合适就分…在这里，上哪找牵个小手就决定相伴一生的对象？但是是原泽的话…祝晋雍愣神，然后看着萧明珠，缓缓吐出一句话：“老婆，您想得有点远吧？”
萧明珠正色道：“我不管，要是你把我女婿吓走了，我跟你没完。”
…
晚上微信群头像闪烁。是萧明珠和原泽在聊天。先是寻常的关心。到最后，萧明珠问了一句：“明天咱们家里不待客，你有没有空，要不还要来我们家吃个饭？”
暖黄的灯光在原泽脸上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柔和而虚幻。原泽眼睛盯着手机屏幕，表情很淡，心里却隐隐有某种预感…他紧抿着唇，眼神专注，回答说：“臣是小辈，理应前去拜访的。”
萧明珠那边很高兴。
和萧明珠礼貌道安后。原泽安静坐在书桌旁，侧目，看着玻璃窗外面的景致。然后缓慢起身走到衣柜旁，打开衣柜，挑选明天要穿的衣服。
…
第二天原泽衣冠楚楚提着水果到祝窈家时，祝窈一家四口都在忙活。萧明珠亲自下厨，祝窈在边上帮忙，顺便跟萧明珠学习。每日要睡到日上三竿的父子俩也被从被窝里爬起来，在厨房帮忙切葱剥蒜打下手。
厨房香气四溢，忙得热火朝天。香气飘散出来，在客厅就能听到里边忙碌的吵闹声。
祝窈欢喜出来时，身上还围着一件浅粉色围裙，头发利落扎成马尾，手上还戴着手套。大概是厨房热，细白皮肤蒸出一层粉色，眼眸明润，看到原泽就笑：“你来啦。”
看到她居家模样，原泽有一瞬晃神，温柔颔首：“嗯。”
祝窈活泼的过去替他拿东西，仰着头熟稔的说：“不用带东西的。”太客气了，而且他还是学生，到她家里吃个饭而已。
祝晋雍被萧明珠打发出来招待原泽。
厨房里，祝恒剥着今早刚送来的鲜嫩竹笋，歪着头朝着厨房方向看了眼，和正在炒菜的萧明珠说：“妈，你这样会不会太隆重了？”当初原泽是他太傅时，都不曾见萧明珠这么隆重。他揶揄了句，“搞得跟女婿上门似的…”
掌勺的萧明珠偏过头看他。
祝恒刚剥完一颗白嫩竹笋，心下咯噔一声，脱口而出：“不、不会吧…您知道了？”
萧明珠掐着腰：“敢情窈窈和原泽的事儿，你老早就知道了？”
祝恒心虚的转了转眼珠子，默默低头继续剥竹笋。声音微弱的说：“就刚碰见原泽那回，在咱小区外面，他和窈窈…挺亲密的。”
那时候他也没想到，太傅和他们一样来到这里，更没想到，太傅成了祝窈同桌，更更没想到，太傅会喜欢上他妹妹。祝恒说：“他是说喜欢窈窈的嘛，但是…说了毕业后再和窈窈交往，我也就不和你们说了。”而且祝恒觉着，要是原泽喜欢上他妹妹，要想和她在一起，简直太容易。要是他说出来，估计他妈妈会可劲儿撮合。
比如现在。
祝恒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笋。
当初在东宫被太傅教导时，他也不曾想过，有朝一日会为太傅剥笋。而他尊贵雍容的母后，会主动下厨，张罗一桌丰盛菜肴。
客厅。
祝晋雍掸了掸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坐姿端正，倒是难得露出长辈风范。祝窈脱下了围裙手套，在边上陪他们讲话。然后把装着草莓的果盘不动声色的往原泽跟前推了推。祝晋雍低头瞄了一眼祝窈的小动作，暗哼一声。
原泽眼底含笑。
祝窈微微笑着，把手收了回来。然后转身瞄了眼身边的祝晋雍。觉着今天爸爸有些不大一样…平时总是懒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打游戏，现在却是衣着整齐，悠闲饮茶。祝窈蹙眉，觉得有些奇奇怪怪的。
祝晋雍和祝窈说：“窈窈，早上爸爸忘了给毛毛喂狗粮，你过去倒点儿。”
“…噢。”祝窈乖顺应了声，又看了下原泽，嘴角噙笑，然后起身过去喂狗粮。
只剩下原泽和祝晋雍。祝晋雍放下白瓷茶杯，单手搁在膝上，手指一搭一搭的。酝酿了一会儿，接着清了清嗓子，说：“昨天在小区公园，我和窈窈妈妈都看到了。”
原泽俊脸平静，没有丝毫慌乱。和他预想的差不多…他看着祝晋雍，缓缓开口说：“是臣…考虑不周。只是，臣是真心喜欢公主的。”
祝晋雍觑了他一眼。
想起原泽身穿朝服时的风雅姿态，是何等雍容雅步、夷然自若。祝晋雍也曾考虑过他当自己女婿，毕竟他女儿的驸马，必当是大魏最好的男子。而无疑，当时的原泽，就是整个皇城最完美的男子。
现在他真的和他女儿在一起了。祝晋雍又有些惆怅：“入乡随俗，你就不用再自称臣了。”
原泽从善如流，淡定回道：“好的，叔叔。”
祝晋雍猛然咳了两声，镇定下来，然后再说：“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和窈窈妈妈最清楚。虽说这个年纪不该谈恋爱，但是咱们和平常人毕竟不一样。”在大魏，祝窈的年纪，是早就可以成亲的。
原泽顺从附和。
祝晋雍语重心长的说：“你和窈窈在一起，我们不反对，但是呢，这个尺度要把握好…”说起这个，祝晋雍的表情就更专注了。
原泽坐姿端正，也听得很认真。
“…窈窈年纪还小，你俩谈恋爱，牵牵手也就罢了。但是那种事情，绝对不能做。”
原泽黑眸微怔，表情有些许尴尬，耳根难得泛红。他点头：“我明白。”
祝晋雍说道：“你明白就好。”昨晚他和萧明珠商量很久，祝晋雍的意思呢，不许牵手接吻，而萧明珠觉着谈恋爱牵手接吻很正常。一番争执，最后祝晋雍无奈妥协。毕竟他们不能时时刻刻跟在祝窈身边，这种事情也拦不住。但是底线不能碰…
祝窈正蹲在楼梯边给毛毛倒狗粮。五个月大的金毛已经很大只了，亲昵的舔着祝窈的脸。祝窈咯咯的笑，眼睛弯弯的，活泼漂亮。
原泽远远看了一眼，缓慢的将目光收回。
厨房那边，萧明珠在喊祝晋雍。祝晋雍条件反射般利索又响亮的答：“老婆，我来了。”他看向原泽，低声说，“你先在这儿看会儿电视。”
原泽说：“好，叔叔你先去忙吧。”
祝晋斜眼，不自在的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话，最后没说，径直奔向厨房。
倒完狗粮，祝窈跑来原泽身边，笑着问他：“刚才我爸爸和你都说些什么啊？”好像故意支开她似的，不知道两人说什么话。
她疑惑时，眼睛莹润，声音甜濡，乖巧软糯的感觉。娇气可爱。原泽唇角一牵，目光凝视着她：“叔叔说，平时要我多照顾你。”
啊。祝窈脸忽的烫了，因为他的称呼。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莫名脸烫。
在学校，他已经很照顾她了。祝窈没往别处想，只以为祝晋雍叮嘱原泽照顾自己，就像当初叮嘱太傅多照顾太子一样…她笑了起来。
祝窈哦了声。
原泽望着小公主恬静脸蛋，眼神温和柔软，忍不住静静的笑。
祝窈有些懵，眼睛微眨，声音脆脆的问：“你笑什么呀？”他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他还是看着她，无声又缓慢的笑着。
第51章 精通
这顿饭吃得很温馨。和原泽初次来祝窈家相比, 显得亲近融洽许多。原泽要回去的时候，萧明珠冲着祝窈说：“窈窈, 你送送小泽。”原泽改口叫叔叔阿姨之后, 萧明珠就很熟稔的开始叫原泽小名。
祝窈虽有些茫然, 倒是很快应道：“好。”她也是想送原泽的, 碍于父母都在，不好和原泽表现得太亲密。
喝茶的祝晋雍冷哼一声。
祝恒正在剥松子，闻言拍拍手起身：“我也送送。”
萧明珠瞪他：“给我上楼写作业去, 考不上大学有你好看。”
祝恒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场面, 是以当初他根本不想告诉萧明珠原泽喜欢祝窈这事儿。得亏现在时代不同, 要是搁大魏, 恐怕萧明珠早就催着原泽来下聘娶亲。
祝窈微微笑笑, 眼里满当当都是原泽。哪里还会去注意其他人的表情。穿好外套缠上围巾, 就送原泽出门。
午后阳光正好。风轻轻的吹，温柔闲适。
两人并肩走着, 垂着的手不经意间摩擦, 若有似无的碰撞着。走了一小段路, 原泽就主动握住了她的手, 十指相扣…祝窈原本在观察两人紧挨着的影子, 手就忽然被握住了。她的脚步有轻微停滞，然后噙笑, 侧过身看他, 突然问道：“原泽, 你觉得今天那道菜最好吃啊？”
原泽眸底蕴着隐隐微笑, 和煦温暖。然后说：“土豆丝。”
祝窈脚步忽的停下来，忙说：“那是我做的。”
原泽也停下脚步看她：“是吗？”
“嗯。”祝窈嗯嗯点头，好像很骄傲。经由萧明珠指导，祝窈勉强炒了土豆丝，结果炒得还不错。只是…再不错，那也只是一盘简单普通的土豆丝啊。欢喜之余，祝窈眼睛亮莹莹看着他，笃定的说，“你怎么知道那是我做的？”
原泽肯定知道土豆丝是她做的，所以才说好吃的。可是她明明没说啊。
原泽笑了笑。
她喜欢谁都会表现在行为举止上，最好吃的菜都放在他面前，独独夹了一盘普通的土豆丝。还有，每次他夹土豆丝的时候，她的眼睛就没有挪开过。太容易看出来了。
原泽说：“臣不知道。”
祝窈不信，双手抱住他的胳膊，声调带了几分俏皮：“你肯定知道。”
原泽看着她扬起的脸，俯身，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下。还是很温柔的一个吻，祝窈懵了下，耳尖飘红，指腹下意识摸下唇瓣。心里很甜，但是…祝窈再次仰头看原泽，声音很轻的嘀咕了句：“每次都这么轻…”
原泽倏然望向她。
祝窈愣愣，下意识咽了咽口水，还是红着脸小声的和他说：“蒋甜芽说，程嘉蔚和她接吻的时候，总是很激烈…”
十指相扣的手慢慢收紧。原泽表情也有一瞬僵硬，慢慢从喉咙底里吐出一句话：“你们还聊这个？”
啊？
祝窈点头。她没有恋爱经验，蒋甜芽虽然也是初恋，但是理论知识比她丰富。现在他们都在谈恋爱，聊得最多的就是关于恋爱。蒋甜芽喜欢看小说，而程嘉蔚性格活泼，私下时，蒋甜芽总是让程嘉蔚演言情小说里面的桥段。剧情狗血小白，但是处于恋爱中的情侣本身就幼稚，玩得还挺开心。有时候程嘉蔚还主动提供剧本。
忽然沉默。
祝窈脸颊通红，声音软软小心翼翼的问：“原泽，你是不是…不太会啊？”思来想去，大概就是这样了。原泽安静内敛，平时专注学习，又有前世那保守的一部分思想在，和程嘉蔚这种开朗的男生当然不同。再聪明的人，没有接触过的东西，自然不会。
原泽表情缓和，眼神却漆黑深沉。
祝窈紧张的舔了舔唇，安慰说：“其实，也没什么的。”
祝窈牵着他的手，欲走。原泽身形却定定立在原地，纹丝不动。祝窈看着他，疑惑眨眼，而下一刻，手被他攥紧，拉着她往旁边走。
他的力道很大，步若流星，背脊宽阔而挺直，有种利落果决的姿态，好像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祝窈不明所以的跟在他身后，几乎是小跑着过去。
小径绿植浓密。
曲径通幽，深处是个安静清雅的凉亭。四周绿荫遮天蔽日，只有很细微的阳光被绿叶筛过零星落下。小跑了几步，祝窈气喘吁吁。一路上，她的眼睛盯着原泽肩膀。越到安静处，心跳得越来越快。她喘息着进了凉亭，还没来得及说话，原泽身体覆下，将她抵在身后的柱子上，密密麻麻的吻伴着男性气息就落了下来。
大概是走得太快，他剧烈喘息。温烫手掌固定她的脑袋，唇舌灵活撬开她的牙齿。不像平常那样温吞细致，他吻得很急，暴风骤雨吞噬感…祝窈都没来得及害羞，整个人就先懵住。纤细薄弱的身板呆呆立着，脑袋扬起。
等到舌根发麻，呼吸不过来时，脑袋才“轰”的一下，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从头烧到脚，脚趾都跟着蜷缩。
结束时，祝窈双腿发软，整个人几乎倚在他怀里。脸红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等到祝窈回到家，关上房间门，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时，脸上表情还有些木讷。有些稍稍缓过神来了，祝窈试探着，轻轻碰了一下嘴唇，然后触电般收回手，脸上好不容易退散的红晕又烧了起来。
拿起抱枕就把脸埋进去。
祝窈懊恼又害羞。
在沙发上轻轻喘息，想起什么，祝窈急急站起，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急忙忙跑向卫生间。
祝窈站在镜子前，看着里面害羞的自己，然后慢慢的、慢慢的伸手，拉开毛衣领子…
看了一眼，祝窈红着脸，赶紧将衣领掩上。
脑海里还是刚才原泽亲她的模样，不断的重复回放。唇舌交缠，鼻息急促滚烫，摁着她亲了好久。那种感觉和平时完全不同，热情急躁。
亲完她时，还窝在她颈间喘息。
然后缓缓抬起脸，她对上时，他的眼神黑沉迷离，里面是重重的欲。那眼神，根本就不像是平时温润如玉的原泽…
反而有点…
色-情。
…
初六高三开学。早上祝窈睡过头，急匆匆拿了俩包子就拎着书包上车。进教室时，早自习还没开始，九班同学几乎都以到齐。
原泽坐在座位上看书。
祝窈背着书包进去。过道上，蒋甜芽和程嘉蔚在说话。
程嘉蔚持着拖把在拖地，突然站直，歪着脑袋和蒋甜芽说：“我昨天在网上看到一个笑话，要不要听？”
蒋甜芽疑惑的看过去。程嘉蔚腾出一只手冲着她勾了勾。蒋甜芽凑过去，程嘉蔚笑嘻嘻俯身，在她耳畔说了什么。蒋甜芽听完，轻轻“哎呀”了一声，接着一把推开程嘉蔚，斥声道：“程嘉蔚，你好色情啊——”
祝窈一愣，莫名去看原泽。
原泽刚好抬头，视线与她的对上，眼神温和无辜。
第52章 公主
祝窈走到座位旁。原泽替她拉开椅背, 然后继续低头看书。
新学期开始，意味着里高考越来越近。早自习结束前，班主任应郁浏进教室, 在讲台上慷慨激昂的说了一番鼓励大家的话。伴随着清脆的下课铃声, 应郁浏下了讲台, 临走前叫林芷漪出去谈话。
九班同学在小声议论：
“班花期末考考得很差耶, 都掉到年级三十几名了…”衡中年级三十几名也是很优秀的。但是对几乎每次考试都能进前三的林芷漪来说，下滑幅度确实有些大。
“是啊是啊，上次她说发挥不好, 我还以为是谦虚呢，结果…”
“林芷漪成绩不是挺稳定的吗？”有人问了句。
“不知道啊, 估计是心里压力大吧。”接着有人回。
祝窈安静订正着手里的卷子, 赵谦卓转过头和她说话：“祝窈，你期末考试考得不错嘛。”
祝窈抬起脸, 笑笑说：“嗯。”目光落赵谦卓脸上, 他鼻梁上贴着创可贴, 左脸颊有擦伤的痕迹, 小小咦了声，关心的问，“你脸上怎么回事？摔了吗？”
“哦。”赵谦卓摸了下鼻子，“这个啊。”他不好意思的说, “初二那天我堂哥骑电瓶车载我, 出了点小意外。还好就一点小擦伤。”
祝窈点点头：“没事就好。”
原泽捏着笔, 眉眼清冷, 声音低沉而缓慢，对着祝窈道：“祝窈，写卷子。”
哦。祝窈重新拿起笔。
赵谦卓面上挂笑，眼睛里有少许尴尬，低声调侃：“你同桌管得还挺严。”
赵谦卓对祝窈有点意思，而日常相处下来，也能看得出来原泽和祝窈之间非同寻常的亲近。这个年纪谈恋爱很正常。喜欢的女生不喜欢自己也很正常。要是其他男生，赵谦卓兴许还能争取一下。但那人是原泽的话…他还真的没自信。
祝窈轻轻：“啊？”了声。下意识看了下原泽侧脸。
其实祝窈也感觉得到，原泽对她是温柔，可当她和别的男生说话的时候，他的态度就很强硬。这大概是恋爱时产生的占有欲。原泽是个看似温润寡淡的性格，可是占有欲好像和他的外表不相符。很强烈。
赵谦卓说了句：“行，不打扰你学习。”
说完转过身。
祝窈视线落在原泽英挺的鼻梁上，暗下憋笑。原泽翻了一页书，修长的手指适意搭在洁白书页边沿，侧眸，饶有兴致的望着她。
小公主耳廓白皙，侧脸线条柔和精巧，皮肤泛着滢滢的光。眼睛轻眨，略带狡黠，语调悄悄的问他：“原泽，你早上吃汤包是不是蘸了很多的醋呀？”
原泽又翻了一页书，不疾不徐开口：“没吃汤包，早上吃得是蒸饺。”
祝窈笑着“哦”了声。准备低头写错题。
就听到身边原泽一本正经的说：“…不过是蘸了醋。”顿了顿，温和补充，“很多。”
嗯？
祝窈再去看原泽时，就见他已经低下头。从侧面看过去，清雅温润，俨然沉默寡言翩翩如玉少年郎。
祝窈忍不住笑，心里是股莫名的甜。
…
中午食堂吃饭。
蒋甜芽和程嘉蔚闹了别扭。蒋甜芽难得沉默，气呼呼吃着餐盘内的饭。程嘉蔚把自己餐盘里的鸡爪家夹给蒋甜芽，弱弱说：“我就看到她不下心摔倒了，扶了她一把。”
生气归生气，可蒋甜芽还是把鸡爪吃掉了。她白了他一眼，语气阴阳怪气的：“你可真热心…”
年纪小的女生本身就心眼小。何况程嘉蔚扶得女生是许小佳，他之前的暗恋对象。
程嘉蔚想了想说：“以前我是对她有点好感，不过我现在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她了，真的。”
蒋甜芽立马接了一句：“先前还喜欢的死去活来，现在就说一点都不喜欢了…”郑重的得出结论，“你们男生变心真快。”
程嘉蔚：“…”
吃着芋艿的祝窈忙去看对面原泽的脸。
原泽夹着土豆丝的手忽的一停：“怎么了？”
祝窈摇头：“没事。”
蒋甜芽是个直来直去的性格，对程嘉蔚不满的话都说出来，嘴上虽然爱念叨，但实际很好哄。吃完午饭去小卖部，程嘉蔚给她买了几支她最喜欢的荔枝口味棒棒糖，立马又黏糊上了。
蒋甜芽和程嘉蔚在前面追逐打闹。
祝窈缓步走在原泽身畔，嘴里喊着根葡萄味的棒棒糖。想起昨天在凉亭里的吻，面上泛起一层粉，好奇又犹豫的问：“原泽，你以前…有没有亲过别的女生啊。”
在大魏时，原泽迟迟未娶妻，府中也无姬妾，但是未必就没有爱慕的女子。而现在，原泽是高中生，像程嘉蔚那样大大咧咧的男生，都曾经有暗恋的对象，原泽是不是也有有过好感的女生？
原泽回：“没有。”
是吗？祝窈心中欢喜。只要是他说的话，她都相信。可是…祝窈红着脸，停下脚步：“你昨天…”她组织了一下语言，而后直接的问，“你怎么这么会亲啊？”
她还以为他不会，只会轻轻含她嘴唇的那种亲。没想到…
原泽步子跟着一顿，背脊绷得笔直，一时竟也不知该怎么作答。想了想，才说：“预习过。”
“这个也能预习吗？”祝窈好奇，“怎么预习？”
原泽低眸，眼神渐渐变得温柔，略含着笑，问她：“公主知道心算吗？”
啊？
祝窈含着棒棒糖的嘴微启，和他目光相接，然后倏然脸红…支吾垂下脑袋，吮着口腔里的糖果。
原泽唇畔勾起，盯着她垂下的小脑袋，轻声问了句：“害羞了？”
闻言，祝窈把棒棒糖从嘴里拿出，仰起头嘀咕道：“谁害羞了…”她动了动唇，音调拔高，“谁害羞谁是小狗。”
“…嗯。”原泽淡笑，目光巡视着她的脸。
被他看得有些难为情，祝窈赧然一笑，明润眼睛看着他，轻轻启唇，没底气的：“…汪。”
原泽顿时低笑出声。他情绪向来内敛，很少笑，和祝窈在一起时，大多是那种浅浅微笑。现在笑起来，整个肩膀都跟着颤动。一下子变得爽朗的感觉…
祝窈脸微热，但是看见他笑，也跟着愉悦。其实他笑起来，很好看的。
…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各种模拟考试如火如荼的进行中。日子过得很平淡，但是每次侧过头就能看到原泽的脸，祝窈就觉得一点都不平淡。
这天从小卖部出来，没急着回教室，在操场散步。蒋甜芽紧张兮兮和她说昨天发生的事情：“听到程嘉蔚叫她‘妈’，我都吓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