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妾室是去年年初纳的,年底便生了儿子茂哥儿,目下那孩子也有七八个月大了。茂哥儿虽是庶子,却是徐承朗唯一的儿子,且若是那沈沉鱼生不出孩子,这茂哥儿可不单单只是庶子了。
闻言,徐承朗想了想,自己其实还没好好抱过那孩子,他只瞧过几回,生得小小的一团,根本瞧不出像谁,也就他娘整日抱着孙儿,说是随了他的模样。
这日他回府,难得去乔氏那边看了孩子。
乔氏是断断没有想到,徐承朗会过来的。
她正坐在窗前做绣活儿呢,那胖嘟嘟的茂哥儿,便在罗汉床上爬来爬去。见徐承朗来了,乔氏忙起身相迎,行礼道:“大公子。”
徐承朗的目光扫了乔氏一眼,今日她穿着一身秋香色褙子,干净素雅,她的容貌生得清丽,是个出挑的。乔氏生得一张圆脸,已经十六了,许是因为脸型的缘故,看着越发稚嫩些。徐承朗点了点头,走向罗汉床边。
乔氏可是知道的,这大公子瞧着是个温润好脾气的,其实是个捉摸不透的,她待在他身边的时候,战战兢兢,就怕自己做错事儿。只是——乔氏见他朝着茂哥儿过去,缓缓抬起头望着他的背影,男人背脊宽阔,身姿高大,这般出色,怕是没有女人能够抵挡的了的。
茂哥儿和徐承朗这个爹爹并不亲,不过他性子活泼,是个不怕生的,这会儿歪着脑袋,笑笑看着徐承朗,嘴里咿咿呀呀的,不晓得再说些什么。
徐承朗伸手抚了抚这孩子白嫩的脸颊,哪知咧着嘴,那口水很快便流了出来,还沾在了他的手上。
乔氏吓得脸都白了,忙过去,拿着帕子急急擦着徐承朗手上的口水,模样非常紧张。
徐承朗倒是没怎么在意,瞧着她的模样,难得觉得有几分好笑。他启唇道:“不碍事。”目光落在孩子的身上,语气难得温和了几分。
乔氏越发觉得这大公子同往常有些不一样了,之后又见他伸手去抱茂哥儿,平日里稳重的男人,抱孩子却是不擅长的,她轻声开口,纠正了他的姿势,看他低头逗着茂哥儿玩,心里忍不住欢喜了起来。
…她以为他不喜欢。
徐承朗又问了一些关于茂哥儿的事,乔氏起初还紧张着,渐渐的,瞧着他难得眉目温和,便也放松起来,一一作答了。
徐承朗去乔氏那儿的事,很快便传到了庄氏和沈沉鱼那边。庄氏倒是开心的,左右这乔氏给了生了个聪慧伶俐的大胖孙儿,她越看越顺眼,若是儿子多去去乔姨娘那边,指不定明年就有第二个了。再者嘛,她早就看那沈沉鱼不顺眼了,这么一来,也刚好能膈应膈应她。
沈沉鱼知晓后,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她静静坐在院子里,面容恬静。外人都道徐承朗对她一片痴情,总是她变成现在这副模样,还愿意娶她。起初连她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旁人哪里知道,成亲数载,她这位“情深义重”的夫君,压根儿连碰都没有碰过她一下。
起初她还怨他,竟然如此,为何要娶她。之后她却明白了,他娶不到自己想娶之人,那么娶谁都是一样的。
说到底,他和她一样,都是可怜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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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
甄宝璐给薛让做了一双锦靴,待晚上薛让处理好政事来坤和宫的时候,便将那锦靴拿了出来,说道:“你穿着试试看,瞧瞧合不合脚。”
薛让欢喜的接过鞋子试了试,倒是极合脚舒服的,而后想到了什么,看着妻子的脸,道:“今日,你见了徐承朗?”
甄宝璐面容一顿,看向他,见他一本正经的,忍不住笑道:“怎么?还不许我同徐表哥见面了?”她晓得他不喜欢徐承朗的,她也尽量避免和徐承朗见面,不过自打他当了皇上之后,对徐承朗的态度倒是好了许多,至少没有以前那般的剑拔弩张了——她以为他是成熟了,没想到心里还计较呢。
薛让眯了眯眼,想着那徐承朗,换做以前,他怕是不会对他那般客气的,可如今,身边有妻有儿,上辈子想要的,这辈子都拥有了,心态也平和了许多。毕竟,那些恩怨,上辈子他都已经了断了。
可是,他想大度,说到底还是在意。她曾经那么喜欢他,甚至于,这辈子若是没有他自小守在她的身边,她怕是还念着她这位学富五车的徐表哥呢。
他捉着她白嫩的小手,静静摩挲着,望着她的脸违心道:“也不是不许。”
甄宝璐心下觉得好笑,挑眉问道:“那是什么?”
薛让凑了过去,轻轻咬了一下她的唇,提议道:“阿璐,咱们再生个孩子吧?”
一下子提到生孩子,甄宝璐却是没有准备,不过她身为皇后,住在深宫之内,对于朝堂上的事情,也是有所耳闻的。薛让唯有她一个皇后,后宫虚设,那些个大臣们,难免有些意见。虽说每回都被他驳了回去,可说到底,独宠一人,还是前所未有的。起初甄宝璐认为薛让的所作所为是应该的,可渐渐的,却也明白了他的难处。
当然,纵使如此,甄宝璐在这件事情上,也是做不来大度的。
要不然…再生一个?甄宝璐有些跃跃欲试了。
她想着棠棠和长福,孩子越来越大,也是愈发不听话了。她倒是想再生个乖巧聪慧的女儿。这般想着,她看面前男人的眼神,也便渐渐柔和了起来。
薛让会意,将身子覆了上去,心里总算是痛快了一些。只是心里还想着,近日徐承朗怕是太闲了,是该给他安排一些事情做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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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孩子,也不是说怀上就怀上的。自打开始不避孕,已经有几个月了,可甄宝璐的肚子还是没什么动静。每回来月事的时候,甄宝璐还是免不了失落。
而薛谦成亲之后,甄宝璐这个姐姐就开始关心起自家那两个弟弟的亲事了。尚哥儿呢,已经和江眉定亲了,甄宝璐琢磨着早些让这俩人成亲。
荣哥儿却是还没定亲。
府上虽有罗氏这个继母,可罗氏的性子软了些,有些事情,还是她这个二姐说说比较管用。一想起那日她那儿子,在她面前提到的,尚哥儿同江眉私下有些亲密的举止,甄宝璐便晓得她这弟弟并非面上看起来那般冷情,是个外冷内热的。
她也时常叫江眉进宫来陪陪她。小姑娘越长越漂亮,亭亭玉立的,甄宝璐是越开越喜欢的。这江眉是个端庄的大家闺秀,可对她弟弟的爱慕之情,却是从来不加掩饰的,每回说起她那弟弟的时候,便红着一张小脸,眼儿泛着盈盈水色。
有时候甄宝璐也是奇怪,她那俩弟弟容貌生得差不多,若要论性子,应当是荣哥儿更讨喜些,而且幼时江眉同荣哥儿玩得也更投缘些,怎么偏生小姑娘看上的是尚哥儿。得亏荣哥儿对男女之情不开窍,自有被兄长和姐姐护着,还是个孩子,若是俩兄弟同时喜欢上一个姑娘,那就麻烦了。
她好奇一问,小姑娘面颊一红,可同她素来走得近,关系同亲姐妹一般,自是没有太过害羞,垂着眼儿小声说道:“我也不知道,好像上辈子就想嫁给他似的。”见她笑,小姑娘便羞答答的,不好意思道,“娘娘不许笑话我。”
她怎么会笑话她呢。甄宝璐想,她那弟弟,性子内敛,就该配一个性子直接些的小姑娘。
江眉已经及笄,齐国公府和江家两边的意思,都是想着他们早日完婚。
这亲事便这么准备起来了。
倒是有一日,本该欢喜待嫁的小姑娘,却红着眼问她:“娘娘,您说阿尚哥哥是不是不喜欢我?”
江眉的名声,在整个皇城也是极出挑的,同甄景尚更是青梅竹马,珠联璧合的。
甄宝璐心里咯噔一声,道:“怎么?可是尚哥儿做了让你不开心的事情?”
江眉想了想,要成亲,该是开心的,可细细想来,她和他两人,几乎每回都是她主动贴上去的。江眉老实道:“我昨日,昨日看到他了,原本想去同他打招呼的,可是…可是瞧见他和其他姑娘在说话。”
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总算是舒坦了一些。
江眉没见过那姑娘,可见她年纪同她差不多,模样生得比她美,个头比她高些,且举止大方,笑容甜美,一看就是个出身显贵的,和他站在一起,甚是登对。而她呢,平日里还算机灵的,在他面前,却是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知道他好,依着他的身份、才学和样貌,自有许多小姑娘喜欢他,可他性子冷,没人敢贴上去,他也不曾那般和颜悦色的和对他有爱慕之心的姑娘说过话…她一直是放心他的,他平日话少,可对她的关心,她自己是有感觉的。
甄宝璐却是不信的,她这弟弟,她还是有信心的,绝对不是那种朝三暮四之人,当下便安抚江眉道:“许是有什么误会,今儿尚哥儿会过来,要不你迟些回去,本宫替你好好问问他,让他给你个交代。”这两人都要成亲了,可不能有什么误会。
江眉一听便急了,急急忙忙道:“别…”她咬了咬唇,“我本就不该同皇后娘娘说这些,只是我没有姐妹可以倾诉,便将娘娘当成亲姐姐一般,你若是问了他,他肯定以为我故意向娘娘告状的。”
到这份上了,小姑娘还是舍不得惹他生气。
甄宝璐看着却是心疼,这么好的姑娘,她这弟弟若是再不珍惜,那可真是糊涂了。
江眉正烦心呢,那小太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仿佛是听了二人的谈话,端着一张白嫩的包子脸,凑上前道:“舅舅又欺负江姐姐吗?”
瞧着小太子长福,江眉就想起那日薛谦成亲,她同甄景尚亲近,被太子和公主看到的事情了。小姑娘脸皮薄,登时不好意思了起来。
长福严肃的拧了拧眉头,一脸失望的摇头,说道:“舅舅这样可不行啊。”
想了想,便提议道:“要不江姐姐不要嫁给舅舅了,嫁给长福吧。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这小家伙…
甄宝璐觉得好笑,说道:“你先前不是说,想娶沈小姑娘吗?”
长福眨了眨眼睛,解释道:“我早就不喜欢沈嘉鱼了。”
听听,想娶人家的时候,一口一个“嘉鱼妹妹”,如今便是直呼全名,干脆叫沈嘉鱼了。
甄宝璐也为自己这儿子感到闹心。这小家伙,长大之后肯定不如他爹爹专情。也不晓得像谁的,明明她和薛让都是始终如一之人。
江眉正心情不好呢,听着太子殿下这番话,心情顿时愉悦了几分,觉得这小家伙实在是太过可爱。她问道:“为何?沈小姑娘不是挺好的吗?”她同沈小姑娘见过几回,那沈小姑娘活泼聪明,非常的招人喜欢。
长福蹙眉坐到自家娘亲的身旁,慢悠悠的叠起两条小肥腿,伸手拿了一块桂花酥,咬了一口,一本正经道:“沈嘉鱼和皇姐一样,喜欢学功夫,功夫厉害的姑娘长大之后都是母老虎,若是我娶了她,我担心她会打我…”
第159章续篇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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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景尚时常会来坤和宫这边看看甄宝璐,姐弟俩的关系,比幼时自是好了不少。今儿他来坤和宫,就看到另外一条小径上走着的江眉,大抵也是刚从坤和宫出来。
甄景尚静静立在远处,等着她自个儿过来。他知她的性子,瞧见了他,定然会开心的跑过来。何况他俩要成亲了,也有段日子没见面了。
只是——
那小姑娘匆匆看了他一眼,复又垂下眼,而后端着一副没有看到的表情,急匆匆的走了。
像是在刻意避着他。
甄景尚当然不会觉得,她是在害羞,何况她方才的表情,可是半点没有害羞的样子。
甄景尚垂了垂眼,眼睫轻覆,平日喜欢黏着他的小姑娘,变得态度生疏了,他心里忽然有些不开心了,还闷闷的。
他去了坤和宫,宫内之内,甄宝璐和太子长福都在。
甄景尚还没开口呢,他那小外甥太子便说道:“舅舅,你若是不喜欢江姐姐,便将江姐姐让给长福吧。”
小太子素来活泼,时不时冒出些稀奇古怪的念头,甄景尚也是见怪不怪了,可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他还是有些怔住了。
他抬眼看了看二姐。
甄宝璐赶忙将这小家伙给打发了,而后对着甄景尚道:“长福素来爱闹腾,你不必理会他。”想了想,又道,“你老实同我说,你可是同别的姑娘有什么首尾?”
甄宝璐说话直,又是真心偏袒江眉的,甄景尚听了登时心中了然,心道怪不得她今儿见着自己竟然躲开了。甄景尚是何等聪慧之人,立马想到了她为何会误会。只是她终究还是不信他,都不晓得直接过来问他。
甄景尚面容淡淡,解释了一番,甄宝璐才放心,说道:“没有就好,眉眉终究是个小姑娘,你这个大男人,有些事情主动一些,别仗着人家喜欢你便凡事不放在心上。”
甄景尚点头:“我知道了。”
甄宝璐笑了笑,瞧着自己这弟弟,如今已经生得高高瘦瘦芝兰玉树,便暗叹时间过得真快。她问了一些婚礼的事宜,甄景尚身为齐国公府嫡长子,这亲事自然是马虎不得,那罗氏也非常重视这件事情,凡事准备的妥妥帖帖的。如此,甄宝璐也算是放心了。
虽是姐弟,可终究还是不宜多待,甄景尚自坤和宫出来,便见那白皙稚气的小少年蹲在地上——这小太子竟然没走,在外头等着他呢。
见他出来,小太子起身,有模有样的掸了掸衣袍,朝着自家舅舅迎了上去,用商量的语气道:“舅舅觉得长福的提议如何?只要舅舅点了头,江姐姐那里不用担心。”小太子长福自小便被小姑娘包围着,对自己的魅力还是有信心的,他觉着,像江眉那般温婉安静的姑娘,可是比沈嘉鱼要好得多。
甄景尚是个不爱笑的,今儿难得含笑抚了抚小外甥的脑袋,说道:“想都不要想…”
“嗯?”小太子歪着脑袋。
甄景尚笑笑道:“我同你江姐姐马上就要成亲了,日后你可得改口叫舅母了。”
长福鼓了鼓腮帮子,觉得他这个舅舅真是奇怪,若是不喜欢江姐姐,那为何要娶她,可若是喜欢的话,又怎么舍得让江姐姐不开心呢。他爹爹喜欢他娘亲,就事事都顺着娘亲,哪里舍得她难过?在长福看来,做到像他爹爹那样,才算是喜欢。
不过这么一想,长福觉得自己也没那么喜欢江姐姐,毕竟想娶她是因为她性格好,又不会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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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好几日,甄景尚一直没机会同江眉见上面,有时候偶然碰到,她瞧着他,也会绕道走。就这么一直到了江府老太太六十大寿,甄景尚随甄如松和罗氏一道来了江府。
江眉晓得甄景尚要来,一大早便起来了,穿了一身崭新的樱红色缠枝宝瓶妆花褙子,梳了一个精致的随云髻,还戴了一朵折绢丝织宫花。十四岁的小姑娘,模样已渐渐长开了,江眉的容貌虽然漂亮,却不算太出挑,胜在气质。可这般精心打扮之后,便同往常截然不同了,委实令人眼前一亮。
一听齐国公和甄景尚来了之后,江眉就有些坐不住了,索性去了前院。
不过,还未见着甄景尚,倒是先遇见了她的表哥卢子晋。卢子晋生得风度翩翩,同江眉也算是青梅竹马,他同甄景尚是同一所书院的,因二人喜欢的是同一个姑娘,平日来往极少,而卢子晋是最见不得甄景尚一副清高寡言的模样,每回见着自己这宝贝表妹主动贴上去,心里就窝火,可偏生他这表妹就是喜欢他。
江眉知晓男女有别,她都要嫁人了,不好在和表哥走得太近,她正准备敷衍几句呢,便瞧着不远处的大树下,甄景尚站在那里。
今儿甄景尚着一袭雪色锦袍,风度翩翩。他生得俊,江眉每回瞧见他都挪不开眼,特别是他穿雪袍的时候,整个人就被他迷得晕头转向。
这一次,她却忍住了。
江眉是想他的,可一想到那日的事情,心下就不满,依着皇后娘娘的意思,他已经知道自己为此闹别扭了,可偏偏半点表示都没有。她素来把自己的姿态放的低些,可这一回,皇后娘娘同她说,要她端一端姑娘家的架子,不能叫他看轻了去。江眉觉得在理,就是因为每回是她主动,所以他将她的迁就视作理所当然。
他不过来,就是知道自己看见他,就会忍不住过去。可这一次,她才不要主动过去!
她收回目光,看了看眼前的卢子晋,微微笑着,同他说起了话。
她素来乖巧,从不做惹他生气的事情,这回起了叛逆的心思,存心想看看他的反应。当着他的面儿,同别的男子说话,看他会如何。江眉头一回做这种事情,心下有些紧张,可一想到他也私下同别的姑娘开心的说话,便也索性放开了,不再多想。
她同表哥说着,瞧瞧抬眼朝着甄景尚那边看了看,却见他淡淡望了自己一眼,然后面容平静的走了。
江眉心里有些难受,觉得自己这行为实在是太傻,当下就同卢子晋道:“晋表哥,我身子有些不舒服,先回房歇息了。”
她眼里憋着泪,匆匆走开,想自个儿安静的待一会儿,便走到一处四下无人的地方。
她低着头,正恍惚着,这时有人忽的握着了她的手,将她拉到一旁。江眉的心猛地一跳,慌张的抬起头,对上面前这张清俊白皙的脸,眼泪登时涌了出来,才难得反抗道:“你放开我!”
甄景尚将她拉到隐蔽处,敛着眉低声道:“你同我闹什么?”
江眉咬了咬唇,手腕都被他抓痛了,她知道他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其实自小习武,力气也大。她缩了缩手,他却不肯将她放开,她也不再挣扎了,将脸撇到一旁,赌气道:“我没有闹。”
甄景尚又好气又好笑,也不顾她这张哭花的脸,就这么吻了下去。二人倒也不是头一回亲近了,特别是对于甄景尚而言,在他的心里,她已经是他的妻子了。可于江眉,这是他俩第二次这么亲近。
撅着的嘴就这么被男人堵住,鼻翼间满是他的清冽又炙热的气息,江眉怔了怔,被他熟练的亲着,觉得自己的身子都有些软了。原本还打算矜持呢,这会儿哪里还矜持的起来,就这么傻愣愣的任由他为所欲为了。
甄景尚待她也算是脾气温顺,这回却是有些生气,吻得也用力了一下,他见她反应青涩,更是起了捉弄的心思,就这么将她抵在了身后的树干上,长驱直入,只将她吻得喘不过气来。
上回俩人也是亲近过的,可那回只是碰了碰嘴唇,她以为那样已经很亲近了,却不料还能这样…待被吻得舌根发麻,他才退了出来。
甄景尚低头看着她涨红着脸,小鹌鹑般的模样,才低低问道:“还闹吗?”
这人…
江眉脸颊通红,连带着脖子都泛着红晕。她低着头,不敢看他,支支吾吾半天都说不出话。
甄景尚觉得好笑,伸手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脸看着自己,少女满面通红,双眸水润,清澈的眼底倒映着他的脸,这副娇羞的模样,最是勾人。
甄景尚再一次将唇覆了上去,察觉到她身子微微颤动,慢慢搂住了她,举止比先前温柔了许多,还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
亲完了,甄景尚看着她道:“那日同我说话的,是林四姑娘,她喜欢荣哥儿,恰好遇见了我,便向我打听了荣哥儿的喜好…”听到这里,江眉的脸比方才还红了三分,又听他不疾不徐道,“你瞧瞧人家,在看看你自己,咱们都要成亲了,你但凡有些不满的地方,只管说出来便是。”
江眉也觉得他说得在理,却也有些委屈,垂了垂眼道:“我…我怕你生气。”她在他面前乖乖巧巧的,为的便是不想惹他生气。
甄景尚也不是真的怪她,听她这般说,更是轻轻抚了抚她的脸,声音也放柔了一些:“你若是担心我生气,方才还和你晋表哥这般说话,你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我这个未婚夫?嗯?”
明明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叫江眉觉得自己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一般。既然知道那是个误会,也晓得那林四姑娘喜欢的是甄景荣,江眉心里自然不再堵得慌。可今日他的举止,委实出乎了她的意料,她不笨,知道他方才虽然走开了,可还是在意她和卢子晋单独说话的。
她弯了弯唇,伸手捏着他的衣袖道:“我就是想气气你…”怕他生气,又赶忙道,“以后不会了。”
甄景尚自然明白她的小心思,却也是真的被她气到了,他又狠狠的在她唇上咬了一下,抵着她道:“别再胡思乱想。”
“嗯。”江眉应下,只这会儿两人挨得近,身子也紧紧贴在一起,她能清楚的感觉到他衣袍突起处的异常。她忽然想了想,明白了什么,才红着脸道,“你…”
这时候了,甄景尚还端着一副正经模样,只抱着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再进一步不规矩的举止,待那处消停了,才淡然的松开她。
江眉小心翼翼的抬起脸,看了看他,见他表情淡淡的,同平常没什么两样,可方才那炙热又霸道的吻,却是真真切切的发生过。
好像,唯有她才见识过他私下这般出格的模样。想到了这个,江眉心中暗暗欢喜,在她面前,他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甄景尚见她傻笑,唇角稍稍一勾,问道:“笑什么?”
她摇摇头,忙道:“我才没有笑。”可眼底的笑意,却是渐渐加深,看得甄景尚也忍不住想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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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甄景尚便同江眉成亲了,紧接着,甄景荣的亲事也有了着落,娶得便是那日美貌活泼的林四姑娘。
俩弟弟都成了亲,甄宝璐这个当姐姐的,心里这块大石头也就落下了。而在这之后,甄宝璐便顺利怀上了第二胎,次年便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皇子。
甄宝璐有些失望,她原先是盼着闺女的。好在这二皇子懂事,只是越长大,性子越闷,像极了他爹爹。
四年之后,十六岁的太子殿下,也娶了一个温良贤淑的太子妃,而令甄宝璐头疼的,则是棠棠的亲事。
这几年,棠棠同沈嘉鱼俩人,经常穿着男装出去胡闹,眼瞧着已经十六岁了,亲事却是迟迟未定。每回甄宝璐要她瞧瞧那些个皇城出色的青年才俊,这位公主便面若冰霜意思意思扫了一眼,到最后一个都看不上。
甄宝璐少不了发愁。
每回薛让便安慰道:“不着急,让棠棠慢慢挑。”
甄宝璐哪里能不着急?眼瞧着棠棠都十六了,她十六的时候,已经当娘亲了。她这女儿打小便爱习武,甄宝璐起初是想让她嫁个功夫厉害些的,可仔细一想,若真的如此,那日后夫妻俩闹脾气,这府上岂不是要鸡飞狗跳了?这么一想,甄宝璐便觉着,还是给女儿找个稍微斯文些的。
甄宝璐为着女儿的亲事发愁,转眼又是三年过去了。
已经十九岁的公主殿下,生得花容月貌,却不喜脂粉,整日穿着男装,原先还有一道作伴的沈嘉鱼,可一年前那沈嘉鱼被劝着嫁了人,原是骑马场上的双姝,也变成了形单影只。
甄宝璐呢,先前还着急的,到了此刻,倒是慢慢放心,还是决定不强求女儿。只是习惯使然,平日里一些个优秀的世家子弟,也会多留意留意。可在甄宝璐看来,那些名声不错的公子哥儿,也没一个配得上她的女儿的,难怪棠棠一直看不上呢。
恰逢科举,这高中的状元郎,是个仅十七岁的少年。
甄宝璐对朝堂之事倒是不关心,可这回却是听说了,这状元郎天生聪慧,七岁便会吟诗,年少时闻名乡里。
薛让却道:“这状元郎,你我都认识。”
她认识?这下甄宝璐却是更加好奇了。
这日皇宫设宴,新科状元也在应邀之列。
十七岁的少年,正是春风得意,着一袭锦袍,面如冠玉,俊美非凡,跟着引路的内监一道进去。路过御花园的时候,才见那远处的白玉桥上,一抹纤细高挑的身影,正阔步走过。
孟煦微微怔了怔。
走在前头的内监,晓得这状元郎前程不可估量,态度自然恭顺了些,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便笑笑,说道:“那位便是公主殿下。”
第160章续篇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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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宝璐也没想到,孟鹤书和霍青芍这俩人,竟然能养出一个状元儿子来。?
在甄宝璐看来,即便是状元,依着这对父母的性子,也该养出一个武状元。是以甄宝璐瞧着那鹤立鸡群,斯斯文文的新科状元时,登时就想到了她家棠棠。
孟鹤书的儿子,甄宝璐待他自然也特殊些,宴席散去后,便留了他,问了一些桐州的事儿。
孟煦虽然只有十七,可身量却比一般的少年高出许多,他性子温和,说话也是不疾不徐的,在甄宝璐面前表现的甚是得体。不过孟煦还是有些惊讶,眼前这位皇后,按理也已经三十多岁了,可她容貌生得极美,瞧着非常年轻,同公主殿下站在一起,便如姐妹一般。
甄宝璐想起了桐州的时光,不禁有些怀念,看了棠棠一眼,对孟煦说道:“本宫还记得你幼时最喜欢跟在棠棠后面,跟个小尾巴似的。”
孟煦倒是在他爹娘那边听说过,不过那会儿他年纪太小,有些事情已经记不清了,之后又分开太久,不过模模糊糊有些印象罢了。
他稍稍侧头,看了一眼坐在一边安静寡言的公主,和他想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他见识过皇城的贵女,因他的身份,又尚未定亲,更是有好些姑娘倾心于他,那些无一不是妆容精美,衣着华贵的。
可她呢,她贵为公主,却仿佛不爱打扮,就是因为如此,衬得那姣好的容貌愈发的清丽脱俗。
孟煦只多瞧了一眼,很快便回过神,待对上面前皇后含笑的眼睛,青涩的少年郎这才忍不住脸红。
甄宝璐看得有些发笑,不过她也晓得自己这女儿容貌生得好,看呆的,这孟煦也不是第一个。
孟煦来了,太子殿下长福也闻声赶来。
太子殿下对桐州的那段时光可谓是怀念,当下见着这玉树临风的孟煦,性子素来开朗的长福,便笑笑道:“一眨眼,你都长这么大了。”
分明不过年长两岁,却端得一副长辈姿态。
孟煦朝着太子恭敬的行了礼,瞧着他的容貌生得和公主有七八分像,据说幼时更像些,长大了,这男女的差异便显露出来了,便是衣着打扮一样,也不会将这姐弟俩认错。
太子爱笑,笑容也亲切,孟煦忽然想到那个面若冰霜的公主,心下好奇,也不知晓这公主笑起来,是何模样。
孟煦走后,甄宝璐才对着棠棠说道:“幼时你俩关系这么好,怎么今儿见着了,一句话都不说。”
棠棠哪里不知自家娘亲的意思,可在她看来,这男子还不如骑马射箭有意思。只是有些事情,她心里也明白,就直接道:“即便如此,我也只将他当弟弟。”
甄宝璐明白女儿的意思,一时也就没有继续了,只是心下担心,若是连孟煦这般出色的男子都看不上,她这女儿,不会是喜欢姑娘吧?
女儿的亲事,成了甄宝璐的一块心头病,晚上她照镜子的时候,瞧着镜中蹙着眉头的女子,便抚脸喃喃道:“都要长皱纹了。”
进来的薛让,听着妻子的话,不由得一笑,立马就黏了上去,哪有半分帝王的威严?他亲着她的脸道:“哪里有皱纹?我家阿璐瞧着,和刚及笄的小姑娘一样。”
甜言蜜语谁不爱听,甄宝璐面露笑容,望着镜中紧紧贴在一起的二人,她的确没什么变化,还和以前一样,没有容颜早逝。至于他呢,却是变得越发成熟有魅力
待说起棠棠,薛让就道:“若棠棠真出嫁了,你舍得吗?”
这…
甄宝璐眉宇一蹙,一想到自己这宝贝女儿穿着大红嫁衣出嫁,心里的确是不舍。就是因为如此,她才没有逼女儿,让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等到缘分到了,嫁人便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她偎在身侧之人的怀中,把玩着他温厚的大手,静静的没有说话。
薛让拥着她娇躯的手臂稍稍用力,眼底一片柔情,道:“我看你是整日太闲,既然如此,那便再替我生个孩子,可好?”
这些年来,夫妻俩还是极恩爱的,有时候和寻常夫妻一样,有吵吵闹闹的,却也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大多他都会让着她。这会儿说起生孩子,甄宝璐这脸颊不由得一烫,她都要当祖母了,若是再生孩子,岂不是让人给笑话了?
甄宝璐看了他一眼,说道:“不正经。”
薛让笑,俯身咬了她一口,听着她唔唔出声,才捏捏她的身子,哑声道:“这算什么不正经的,来…朕让你瞧瞧,什么叫做不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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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宫宴一来,孟煦同太子殿下走得颇近,而薛让也是乐见其成的,孟鹤书有个这么出色的儿子,日后太子继位,少不了他的分忧。不过这十七岁的状元郎,自打那回之后,这青涩的少男心,也开始不由自主了。
孟煦自小出色,爱慕他的姑娘自然多,眼瞧着到了十七岁了,却还是个未知男女之事的纯情少年。
他原以为,感情之事不过就这么一回事儿,目下落得自己头上,才明白朝思暮想寤寐思服并非夸大其词。
他仿佛…对她一见钟情了。
毕竟在孟煦看来,幼时的接触,根本算不得什么,那回宫宴,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初见。
直到这日秋猎,孟煦才再一次见到了自己心仪的姑娘。
快双十年华的公主,美得不可方物,就这么穿着一身红色的骑马装,骑在马背之上,英姿飒爽,不输男儿。
孟煦瞧着文弱,可有那般的爹娘,武艺其实也是极出众的,这马术更是不用说了,七八岁的时候便被爹娘丢到马背上开始学骑马了。
男子素来喜欢在心仪之人的面前好好表现,孟煦也不例外,可惜他刚卯足了劲儿,却一个不慎,踩到了设在山中的捕兽夹。
这捕兽夹一下子将他的右腿牢牢夹住,殷红的鲜血渗了出来,便是孟煦身为男子,也没法将这捕兽夹掰开。
这捕兽夹这么厉害,少有不慎,他这右腿可就废了。
身边没有随从,孟煦也未见有人经过,可若是他大声呼叫,那委实太过丢人。
这种丢脸的时刻,孟煦心里便盼着,千万不要遇到公主。
他心里如是默念着,却不料一睁开眼睛,便见那心心念念的姑娘朝着他走了过来,淡定的打量了一下他的情形,便蹲下了身子。
孟煦忙道:“公主…”
“你别乱动。”棠棠便这么跪在了面前少年的跟前,伸出一双白皙小手,试图掰开这捕兽夹。
她的话不多,却自有一番公主威严,可这个时候,她就这么不顾自己的尊贵身份,直接跪了下来,倒是令孟煦震惊不小。可下一刻,却让孟煦更加震惊了…他低头看了一眼她的双手,这双手生得白皙纤细,十分漂亮,就是这双看似娇弱无力的小手,竟然轻轻松松的,将那捕兽夹给掰开了。
这…
孟煦当即愣在那里。
棠棠不过是用了三分力,就将捕兽夹弄开,见他脚踝处伤口瘆人,便抬眼看了看他的反应,一见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语气冷冷清清道:“你不必想太多,我的力气本就比一般人大些,今日就算是长福,也未必能掰开。”
算是…安慰这少年的自尊心吧。
不过,难得好心的公主殿下,并未真正安慰到这个年轻的状元郎
是以,当棠棠纡尊降贵,弯腰背着他回去的时候,孟煦伏在心上人的背上,一颗少男心已经完全麻木了。
他怔怔看着她白皙精致的侧脸,望着尽在咫尺的,她小巧精致的耳垂,忽然觉得,今日发生的事情,也不算太糟糕。
棠棠将人带回原处,便继续去狩猎了。太子殿下知道好友受伤的消息,自然匆匆赶来了,知他医治及时,伤口不算严重,自然是放心的。晓得是自家皇姐救了他,更是揶揄道:“孤这皇姐,可是难得热心肠啊…”
是吗…
孟煦眉宇含笑,想着方才发生的事情,细细回味起来,心里愈发是甜上几分,不过还是惊讶道:“公主殿下力气可真大…”
太子晓得他说的是捕兽夹的事情,若是别人,听了此事,的确会跟着孟煦一道吃惊,可太子同这个皇姐是龙凤胎姐弟,不过轻描淡写,一副习以为常的姿态道:“习惯了就好,皇姐令人惊讶的地方,还多着呢。”
这么一说,孟煦越发好奇了。
太子是何等的聪明,早就看出了孟煦对他皇姐的心思不一般,起身说道:“你也看见了,孤这皇姐,同那些个娇娇弱弱的姑娘截然不同,孤晓得你喜欢她,可有些话孤说在前头,皇姐武艺这般厉害,若日后你娶了她,若是惹了她生气,以你这文弱的样子,可是打不过她的…”
哪知这状元郎丝毫没有因太子的话而动摇,反倒微微笑道:“我愿意被她打。”
太子殿下登时用一种看奇葩的眼神看着面前的状元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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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这一遭,孟煦愈发坚定了自己的心思,举止也直白了起来。
看着如此热情的少年,甄宝璐这个当娘亲的,也是心中欢喜,就盼着这孟煦真的能打动自家女儿的心。
棠棠被他缠得不耐烦了,可孟煦这个人,不管她如何冷淡,他都厚着脸皮,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被缠得久了,棠棠才道:“你当真想娶我?”
孟煦一怔,继而点头道:“想。”做梦都想。
棠棠想了想,说道:“好,明日咱们赛马,你若是能赢过我,我就嫁给你。”
孟煦可是知道的,这位公主的骑术师承皇上,精湛无比,放眼整个皇城,也寻不出比她更厉害的。
可这是难得的机会,孟煦自然不会放弃。再说了,即便他真的输了,他也…会继续的。
赛马那日,孟煦做足了准备,至于棠棠,她打小便出色,可更难得是,是从来不骄傲自大,就算孟煦生得一副文文弱弱的模样,她也不会掉以轻心。
这日她已经嫁为人妇的好友沈嘉鱼,也闻声赶来,瞧着那状元郎如此年轻俊美,又难得痴情,便对着棠棠道:“要不然…你从了吧?”在她看来,这状元郎是绝对赢不了棠棠的。
棠棠一张俏脸面容淡淡,待到了赛马的时候,却是没有半分放水。
可孟煦也不是真的文弱书生,马术也是极出众的,紧紧跟在棠棠的后面,可即便如此,快到终点的时候,也差了一大截。
棠棠骑在马背上,望着近在咫尺的终点,破天荒的转头看了一眼,就见那骑在马上的男子,竟不慎跌落马背。出于本能,她自马背上高高跃起,直接扑了过去。
两人自山坡一道滚落,起初分明是她护着他的,待滚到下面的时候,棠棠才发现,自己被他牢牢抱在怀里,变成了他护着自己。
棠棠睁开眼,望着眼前男子清俊的脸庞,一瞧他这表情,就知道为何。素来淡然的公主殿下,这会儿却是真的生气了,厉声道:“孟煦!”
把人惹怒了,孟煦却还是不要命的笑了笑,大着狗胆在她唇上亲了一口,说道:“嫁给我。”
棠棠拧眉,用力的打了他一下。
力气很大,孟煦觉得自己的肋骨都快被她打断了,却还是微笑道:“棠棠,嫁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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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死缠烂打真的有用,一月后,孟煦如愿迎娶公主,一时春风得意,比他中状元时还要欢喜。
洞房花烛,孟煦挑开大红盖头,看着她浓妆艳抹的模样,委实被惊艳了一把。**苦短,待终于能如愿以偿时,洞房外面忽然传来了消息,说是皇后娘娘晕倒了。
这话一落,孟煦看着骑在自己身上的棠棠,利索的穿好衣裳,下榻出门了。
箭在弦上,这滋味真是难受,可孟煦也明白孰轻孰重,跟着穿好了衣裳,上前握住她的手道:“我随你一道去。”
棠棠侧过头,看着男人坚定的表情,心里忽然柔然了几分,面如表情的点了点头,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一道出了公主府。
坤和宫。
躺在榻上的甄宝璐,晓得因她的事情,大晚上的,惊动了好些人,连带着刚成亲的女儿,都匆匆赶来了。一时甄宝璐忍不住将脸埋进了被褥中,水润的大眼睛等着榻边一脸欢喜的薛让,娇嗔道:“都怪你…”
薛让笑笑,连人带被将她抱在了怀里,亲了亲她的脸,说道:“这不是刚好,棠棠出嫁,你难免寂寞,这孩子来得倒是及时,日后长大了,定然是个乖巧的。”
知道皇后无碍,只是有了身孕,委实是一桩喜事。
探望过后,孟煦同棠棠一道出宫,两人手牵着手一并走着,孟煦抬头看了看天上那轮皎洁的月色,这花好月圆,当真是个好日子。
他缓缓侧身,望着身侧的新婚妻子,柔声说道:“咱们也赶紧要个孩子吧。”
棠棠静静望了他许久,才微微一笑,启唇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