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想到今儿出现在将军府的那个姑娘…也难怪霍青芍会觉得那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了。霍青芍想着那女子生得这般娇柔美艳,一张瓷白莹透,同桐州姑娘家略微麦色的皮肤截然不同。霍青芍原本还能将那小姑娘想成是薛让的表妹之类的,可此刻见着孟鹤书,便不能再自欺欺人了——那姑娘不是别人,正是薛让的妻子。
霍青芍心中微微堵得慌,自然也不给孟鹤书好脸色看。
孟鹤书见她独自回来,上前道:“怎么不让丫鬟跟着?”
霍青芍表情淡淡,道:“我这么大个人了,还能出事不成?”桐州的姑娘大多习武,她和孟鹤书的武艺,都是霍震北亲自教的。霍青芍自认自个儿的武艺并不比孟鹤书差。而且,小时候他还不如她呢。
孟鹤书幼时过着饥寒交迫的日子,被霍震北领回霍府时,起初经常生病。那会儿才三岁的霍青芍,却活蹦乱跳更野猴子似的。是以在霍青芍的眼里,孟鹤书一直都是那个比姑娘家还娇弱的病秧子。
霍青芍迈着大步走近大门,直接回了自己住的地方。
霍青芍的母亲潘氏见她回来,瞧着她打扮的异常娇美,便知她是做什么去了,忙上前道:“鹤书提早一日回来了,这段日子他也辛苦了,明儿你就留在府上别到处乱跑,咱们一家人好好用个饭。”
潘氏是知道孟鹤书对她闺女的心思的,也知道她这闺女心里根本就没有孟鹤书。那薛将军虽然好,可人家都已经有妻有儿了。只是她这闺女,见着薛将军就跟丢了魂似的,平日里最不喜欢穿裙子戴珠花了,今儿为了那薛将军,竟然连胭脂都抹了。
潘氏拧眉道:“阿芍,这薛将军不是良配,你就别再白费心思了。”
霍青芍也知道,这薛将军已经成亲了,她这么做有些不厚道。可能怎么办呢?她也是经过一番思想挣扎的。她都已经想好了,只要能和薛让在一块儿,她就是当妾也是愿意的。而且…想着先前看到的那位薛夫人,的确是美,可那般娇娇弱弱的,跟个瓷人儿似的,那及得上她武艺不凡,和薛让更为登对呢?
霍青芍道:“娘,可是女儿就是喜欢薛将军…”说起薛让,霍青芍便难得露出女儿家的娇态,双手托腮眼神痴缠道,“女儿从小就想嫁这样的大英雄,他武功盖世,运筹帷幄,连那满面的虬髯,都和我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潘氏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霍青芍幼时曾被一个满面虬髯的军爷出手相救过,自那以后,她便对这类男子尤为尊敬,等到情窦初开,更是想嫁一个这样的男子,好恰不巧,这个时候,薛将军便出现了。
霍青芍憧憬了一阵,又道:“像孟鹤书那种,长的就跟文文弱弱的白斩鸡似的,日后怎么能保护得了妻子?”
潘氏道:“鹤书功夫很好,这几年可是立了不少军功。”
霍青芍才不信,反驳道:“可他连我都打不过。”在霍青芍看来,她若是要嫁人,最起码的一条,便是功夫比她厉害的。
那是人家每回都让着你。潘氏看着女儿,心下叹气,最后还是没将这句话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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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甄宝璐被薛让牵着手直接回了住处。待进了卧房,甄宝璐望着他这副邋遢的模样,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薛让看着她,耳根子也有些烫,柔声说道:“你在这里坐会儿,我先去收拾收拾。”作势便要进净房。
收拾什么,自然是一目了然的。
“…嗳。”甄宝璐叫住了他,小手下意识的拉着他的衣袖。
薛让立在原地,为着她这个小动作微微暖心,侧头看妻子:“阿璐?”
甄宝璐静静望着他,这才“噗嗤”笑出了声儿,她笑了一阵子,才将他拉到身边,抬手摸了摸他的胡子,笑盈盈道:“怎么弄成这副模样?身边没伺候的人吗?怎么都不晓得好好拾掇拾掇?”若非他俩太过熟悉,她还真有些认不出他来。
薛让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原本想着…今晚收拾的。”
甄宝璐心下了然,一时觉得这样的薛让太可爱。想来男人都是这副德性,半点都不晓得收拾自己,知道她明儿就要来,便临时收拾一番,省得让她嫌弃。
没想到她提早一日,竟然能看到薛让这副模样。
甄宝璐眉眼弯弯,越想越觉得好笑。
而薛让望着这张日思夜想的小脸,哪里还按捺的住,当即双手捧住,吻了上去。他吻得又急又凶,甄宝璐猝不及然,下意识往后推,薛让腾出一只手,搂着她的腰,沿着纤细的腰肢往上挪,揽着她的身子往自己的怀里摁。
小别胜新婚,原是极美好的,可甄宝璐一张娇嫩的脸蛋,被薛让的胡子扎得有些疼,这才不满的呜呜出声,双手掐着他的手臂。
薛让自然也感觉到了。他将她放开,大手轻轻抚着她的脸,凝视着她水光潋滟的眸子,声音暗哑道:“等我。”
虽然还是她的夫君,可甄宝璐还是喜欢那个干净整洁的薛让,当下点头道:“嗯。”
他步履匆匆,阔步进了净房。
甄宝璐望着他急迫的背影,觉得脸颊有些烧,这种场景,就像洞房花烛夜的时候。她弯了弯唇,想到了什么,抬起手,嗅了嗅自个儿身上的味道。如今已经是冬天,没有日日沐浴的道理,可甄宝璐却习惯了每日沐浴。只是这一月,她在船上的日子过得不及皇城那般金贵,自然也不是日日沐浴的。
等薛让洗完了,她也想洗一洗。
兴许他更乐意一起,可打底是因为分开的太久,在他面前,她显得有些害羞了。
甄宝璐心下甜蜜,登时觉得这一个月受的苦压根儿算不了什么,也老早将先前见到的霍青芍抛诸脑后了。
听着净房哗哗的水声,甄宝璐想着薛让进去的时候,并未带寝衣亵裤之类的。便打开衣柜,拿了一套素色寝衣和一条亵裤。
她站在净房外面,叫他:“大表哥。”
里面传来薛让的声音:“进来。”
甄宝璐怔了怔,可一想,他俩是夫妻,连孩子都生了,又有什么好害羞的。这般想着,甄宝璐便坦然的走了进去。
男人沐浴的确是快,薛让这会儿刚从浴桶中出来。他没穿衣裳,抬腿跨出浴桶的时候,那物件格外的放肆。
甄宝璐望着他结实健壮的身子,宽肩窄腰,双腿笔直,小腹处是整整齐齐的八块腹肌,浑身上下都仿佛充满了力量。
力量。想到这个词儿,甄宝璐有些微微脸烫。而后对上他修的干干净净的脸颊,那脸庞一如既往的丰神俊朗。
这才是她的大表哥啊。
甄宝璐瞧着他的下巴处一道小小的口子,忙上前心疼道:“怎么回事儿?”
薛让拿起巾子擦着身子,一副不在意样子:“不小心刮到了。”他自然不能说,是因为太着急才刮到的。
甄宝璐见他一点儿都不在意,可她却心疼。她上前将衣裳递给他,抬手抚了抚他的下巴,道:“还好不深。”又瞪了他一眼,许是当了娘亲的缘故,越发的会照顾人了,“下回还是我帮你刮好了。”
薛让含笑道:“好。”他三两下穿好寝衣,连衣带都没系,就直接将面前的甄宝璐拦腰抱起,举步朝着床榻走去。
甄宝璐一张俏脸红扑扑的,见着他这副猴急样儿,搂着他的脖字嘟囔道:“我还没沐浴呢。”
薛让俯身亲了亲她的脸,含着她的唇舌纠缠了一会儿,呼吸急促道:“待会儿我帮你洗。”
甄宝璐被他吻得浑身发烫,就这么被他抱上床榻,为所欲为了。
只是他俩许久行过这档子事儿,这甄宝璐生了孩子之后,不仅用了法子恢复身材,下边更是用了那香蕊丸,如此一来,那地儿紧致如初,这回的艰涩同洞房破瓜之时差不多。而薛让本钱又足,行事也急,甄宝璐疼得要命,忍不住哭出声来。
拔步床上动静大的,剧烈的晃动着,地动山摇似的。
事后,甄宝璐香汗淋漓窝在薛让的臂弯里,连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她面颊潮红,眉宇间皆是妩媚之色,缓缓抬眼对上身侧男子含笑的双眸,想着方才在行事时,他说的那些下流的荤话,眼下想起来都令她发臊…
忽的想起今晚他和同僚去喝酒,甄宝璐不满道:“那些下流话,都是从哪儿学来的?”
她鼓了鼓腮帮子,心下有些气恼,就怕他被那些狐朋狗友给带坏了。
薛让欺身上前,脸颊贴着脸颊,两人亲密无间。他声音低沉道:“什么话?嗯?”
明明知道她说不出口!甄宝璐张嘴在他脸上咬了一口,可这么近距离望着他的脸,便想着他们成亲之后聚少离多的日子,一时眼眶微微泛红,雪白的双臂牢牢抱着他的腰肢。她什么都没有说,可薛让却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
他敛了笑,轻轻她的鬓发,柔声说道:“阿璐,这些日子,让你受委屈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甄宝璐当真有些憋不住。虽说老太太对她好,不管是她怀孕还是坐月子带孩子,身边都有人伺候,照顾得井井有条的,可她难免想念他。
察觉到怀里的妻子娇躯轻颤,薛让搂着她,心里忍不住自责。她的眼泪滴落在他的胸膛处,薛让似乎能感觉到那股灼热沿着皮肤,一直渗透到心尖。他亲亲她,哄道:“这段日子,我尽量陪你,桐州虽然不及皇城繁华,却别有一番味道。过几日,我带你去凤泽山泡温泉,带你去岷山狩猎,等开了春,天气暖和些,咱们一家子一起去踏青,好不好?”
甄宝璐点头:“嗯。”她双眸泪盈盈的,脸颊却带着笑意,自他怀里将头抬起,静静看着他。
薛让被她这双妩媚清澈的眼眸看得招架不住,伸手掐住她的腰,便将她翻了一个身,继续行事。
甄宝璐原本还担心,薛让在桐州会不会“不老实”,今儿瞧着他这副难看的吃相,她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一晚上,甄宝璐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先前整个人剧烈的颠簸着,起起伏伏,比在船上的时候还要累。而后总算能休息了。因身边有夫君,甄宝璐就这位偎在他的怀里,睡得香甜无比。
一醒来,就已经到了辰时了。
还是甄宝璐听到外面俩孩子的声音,才迷迷糊糊醒来的。
她起来的时候,薛让已经不知去向了,若非甄宝璐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全身的酸痛,还真以为昨夜是一场梦呢。
甄宝璐颤着双腿下榻穿衣裳,香寒晓得昨晚的动静,也都识相的不提,只心里欢喜着,为她梳妆打扮。
在皇城的时候,甄宝璐怕自己年纪太小,穿浅色衣裳显嫩,便穿那些老成些的。可这会儿,甄宝璐想起了昨晚那个年轻美貌的姑娘。她心里固然信薛让,可到底不舒坦,便刻意将自己打扮的漂亮些,穿了一身胭脂色锦缎袄裙。她一张脸明艳动人,脸上微微泛着粉红,犹如枝头淋着雨露的娇艳牡丹。
祝嬷嬷和香桃抱着俩小家伙进来,长福一见着自家娘亲,肉包子般的小脸傻乐折,便张开双臂,身子激动的往前倾:“娘、娘亲,抱抱。”
甄宝璐心情好,一早上都是笑盈盈的。她自祝嬷嬷怀里接过小长福,亲了亲嫩嫩的脸。又问祝嬷嬷:“大表哥何时出门的,可说了今儿回不回来用午膳?”
祝嬷嬷回道:“刚到卯时就起来了,还吩咐房里的丫鬟,不要吵醒少夫人,要您多睡一会儿。用了早膳之后,又过去看了看小公子他们。”
甄宝璐听了之后,这才满意。
“…大公子说用午膳前肯定回来。”
甄宝璐道:“那成,祝嬷嬷你知道大表哥的口味,叫厨娘做几道他最爱吃的菜。这段日子他在桐州,也不晓得如何照顾自己的,我既然来了,便要让他过得好些。”回忆昨夜薛让满面虬髯的模样,她如今想起来都有些震惊。
甄宝璐昨晚没怎么用膳,之后一番操劳,累得直接睡过去了,早膳便用得多了一些。而后带着俩孩子,在院子里走了一圈。
昨日她并未好好瞧过,今儿瞧着,这座七进的宅子,布置得非常和她的心意,而他们住的独鹿轩,比之皇城薛让住的四和居,也不遑多让。甄宝璐知道,若非因为她要坐月子,俩孩子也还小,薛让离开的那一日,肯定会将她带上的。
在外面走了一圈,甄宝璐觉着有些冷,准备回房。
这时有丫鬟前来禀告,说是霍大姑娘前来拜访。
甄宝璐对昨晚的一幕耿耿于怀,从下人的口中,也知晓了这位霍青芍对薛让的死缠烂打,心下对她当然没有好感。可霍青芍的父亲是昔日镇守桐州的霍震北,霍震北病逝之后,宣武帝有意让他们母女回皇城住的,只是霍夫人却并未回皇城那繁华之地,甘愿留下来,继续守着昔日她夫君守护的地方,而那位霍大姑娘,也是没有半句怨言。
霍青芍在桐州的名声非常好,甄宝璐初来乍到,虽然知道她对薛让的心思,却也不能避而不见。而且,她还真想好好会会这位霍姑娘。
霍青芍是个直性子,昨夜遇见了甄宝璐,却被她的举止有些吓到,之后就看着薛让直接将她带了进去,霍青芍呆呆的在原地坐了一会儿,才回过神,回了霍府。
今日霍青芍一番精心装扮,昂首挺胸进了这薛府。
朝气蓬勃的少女,原是自信满满的,待瞧见那红梅树下,那婀娜娇小的美貌女子,登时呼吸一滞。
那纤细雪白的手指,笔直修长,细若春笋,轻轻折下那株红梅,叫人恨不得化身那红梅,让美人肆意采撷,在她的指尖妖娆绽放。她低头,轻嗅那红梅香味儿,而后轻颦浅笑,美得犹如仙子一般。
霍青芍一激动就喜欢捏东西,这会儿狠狠的捏着腰际的玉佩,只听得“咔嚓”一声,这手中的玉佩,登时碎成两半。
昨夜天色已晚,她没仔细看过这位薛夫人的长相,却也晓得,那薛夫人雪肤红唇,是一个极美的美人。目下一看,霍青芍就忍不住想:怪不得学大将军对她无动于衷,在薛夫人的面前,她这点姿色太过寒碜了。
那会儿霍青芍从孟鹤书口中得知,薛将军已经成亲的消息时,心里难过了好一阵子,后来厚着脸皮,甘愿当他的妾室,晓得这位薛将军喜欢娇弱的美人,便也将自己打扮的有女人味儿些,举止也娇弱一些,譬如下个马就会扭伤脚之类的——这是昔日她最不屑的,为了薛将军,她都变得认不出自己了。
可她从未退缩过。
此刻见着薛夫人,霍青芍头一回感觉到了自己摇摇欲坠的决心。
甄宝璐举止悠闲,自然也看到了不远处的霍青芍。她含笑,缓步过去,说道:“这位便是霍姑娘吧?”
离得近了一些,霍青芍看得清清楚楚,这位薛夫人的美貌,不是涂脂抹粉堆砌出来的,她这皮肤白皙的犹如牛乳,泛着珍珠般的光泽。捏上去,怕也是嫩嫩的,也不晓得能不能掐出水来。
霍青芍胡思乱想,迷迷糊糊的,跟着甄宝璐进了花厅。
一进去,便听得那小娃儿咿咿呀呀的欢乐声。
霍青芍摇摇欲坠的决心,在看到那丫鬟嬷嬷怀里抱着的那一对生得一模一样粉妆玉琢无比可爱的小娃儿时,轰然崩塌。
甄宝璐俨然端着一副女主人的架势,客客气气道:“霍姑娘请坐。”
霍青芍呆呆坐下,目光却落在那对小家伙身上,而后侧过头,看着坐在身旁的薛夫人,越发觉得她美艳了几分。这样的妻儿,也难怪薛大将军这般急着将他们接过来,若换做是她,也定然珍之爱之,恨不得时时刻刻放在触手可得的地方。
这时,前头小厮前来禀告,说是将军回来了。
第136章
进来的男子穿着一身宝蓝色素面杭绸夹袍,袍子干净整洁,连褶子都捋得平平整整,更没有沾染任何尘土。男子的脸庞更是眉目清朗,五官俊美。高高大大的身躯,让人觉得他一踏进来,便产生一股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霍青芍惦记这薛让不是一日两日了,这会儿瞧着他的身影,便能认出他来。她眉目含笑,双手略微紧张的攥着,待见薛让抬腿跨入,看清他的脸颊时,这含羞带俏的表情才微微一滞,檀口微张,久久回不过神来。
薛让阔步行至甄宝璐的身子,自然而然的执起她的手,目光自还未进屋就落在了她的身上,一直都没挪开过,仿佛压根儿没注意到这花厅还有其他人。
甄宝璐也没想到他会这么早回来,这会儿看着他,心情愉悦道:“怎么回来的这般早”
薛让言辞温和道:“事情都处理完了,便想着早些回来陪你。”
甄宝璐被他温柔的眼神看得心中一甜,嘴角下意识翘了起来,再看了一眼表情呆滞的霍青芍,说道:“我在桐州没什么认识的人,难为霍姑娘一大早便过来看我了。”
薛让这才仿佛察觉到了霍青芍,侧过头,看了她一眼。
此刻霍青芍的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这面前的薛将军,哪里还是那个平日胡子邋遢有男人味儿的糙汉子?目下收拾的干净妥帖,这脸上的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将一张俊美无俦的脸悉数裸露。
霍青芍虽然惊艳,可心里更多的是失落——难不成这才是薛将军?怎么好端端的,把胡子给刮了呢?
霍青芍到底是姑娘家,头一回喜欢一个男子,未料竟然会这样。她眼眶微红,又怕在这儿丢人,当即道:“既然薛将军回来了,那青芍改日再来看薛夫人吧。”
这便匆匆忙忙,落荒而逃般走了出去。
这会儿别说是甄宝璐了,连薛让也有些震惊。他原以为,这霍青芍会武功,做事素来直接,今儿上门,怕妻子会受委屈,没想到…薛让看她,笑道:“看来我是白担心了。”
甄宝璐也是一头雾水。不过听着他的话,才明白他这么着急回来,是担心她会吃亏。她心里开心,嘴上却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你担心我作甚?”
只是想起那位霍姑娘,甄宝璐心里就不舒服。她心眼儿小,就算薛让对人家无意,可这位霍姑娘巴巴的贴上来,她心里也是讨厌至极的。分明长得不错,家世也还成,在桐州的名声这么好,不愁嫁不出去,为何偏偏看中薛让这个有夫之妇?这举止实在是令人不齿。
薛让见她原是笑着的,忽然便敛了笑,忙问道:“怎么了?”
怎么了?难道这还不明显吗?甄宝璐觉得薛让打仗方面挺聪明的,皇城的百姓们传来传去,直将他夸到天上去了,那宣武帝忌惮他,也有一部分这方面的原因。可今日她为何不悦,他居然看不出来。
真是个榆木疙瘩!
甄宝璐和一般的姑娘家一样,不喜欢把话说得太直接了,可这事儿她实在气得慌,便忍不住阴阳怪气道:“我瞧这位霍姑娘长得挺好看的,据说今年已经十六了,怎么还不成亲呢?”
薛让一双眸子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嘴角噙笑。
甄宝璐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转身就要去逗弄祝嬷嬷怀里抱着的长福。
小长福生得白白胖胖,这会儿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娘亲,伸手就要抱抱。
只是看薛让的眼神,却是有些陌生。
甄宝璐忽的有些心疼,这俩孩子,出生之后都没怎么和爹爹接触过,难怪这般生疏了。
甄宝璐想去抱他,只是她身后的男人,却先他一步自祝嬷嬷的怀中接过长福。小家伙分明是想要娘亲抱的,可这会儿薛让却抱了他。他又不认识,便抬起肉嘟嘟的小手,“啪”的一下打在了薛让的脸上。
甄宝璐一怔,板着脸道:“这是爹爹,怎么能打爹爹呢?”
小长福意识到自己做错事了,缩了缩脑袋,憋着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薛让却抬手捉着小家伙的小手,对上这张同自己十分相似,却明显缩小版的小肉脸,这心里是说不出的柔软。
他道:“不碍事。这些日子,我没尽过当爹爹的责任,的确该打。”说这话时,他一直看着甄宝璐的脸,只要一想到,这几个月,她独自留在皇城,带着这俩孩子,他便觉得亏欠。
甄宝璐眼眶也有些湿,瞧着小长福道:“长福乖,叫爹爹,嗯?”
小家伙怯怯的看了一眼薛让,见他微微含笑,一副很亲切的模样,大抵是父子天性,很快便乖巧的开口:“爹、爹爹。”
甄宝璐这才满意的笑了笑。她又看了看香寒抱着的棠棠。这闺女的性子和儿子完全不一样,从来都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可小家伙到底年纪小,这会儿瞧着弟弟被爹爹抱在怀里,眼神之中难免流露出些许渴望。她微微抿着唇,安安静静的,一言不发。
薛让顺着妻子的目光看去,瞧着那闺女,更是喜爱的一塌糊涂。他调整了一下抱儿子的手臂,然后伸出另一只手,朝着棠棠道:“棠棠,来,让爹爹抱抱。”
棠棠大眼睛一怔,素来面无表情的小家伙,难得露出了欣喜的模样,身子急急忙忙的向前倾。
薛让长臂一勾,便将闺女抱过。
薛让一手一个,抱得轻轻松松稳稳当当。
甄宝璐就这么看着他们父子三人,这长福和棠棠的确像极了薛让,长福爱笑,眯着眼儿跟个小弥勒佛似的,棠棠笑容淡淡的,小小年纪就有这股淡定的气度,倒是虎父无犬女。
俩小家伙虽然没怎么见过薛让这个爹爹,可今儿薛让格外的耐心温柔,陪着俩姐弟一块在罗汉床上玩儿,一天下来,父子三人的感情便已经很好了。
这么一来,甄宝璐起初的担忧,也算是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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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这霍青芍回了霍府,就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刚好遇到了要出门的孟鹤书。
孟鹤书也算是看着霍青芍长大的,目下见她穿着一身漂亮精致的袄裙,梳着随云髻,这副打扮同往常干净利落的装束截然不同,让人眼前一亮。且她本就生得漂亮,更是令孟鹤书有些挪不开眼。他见她情绪低落,便上前安抚:“怎么了?可是谁欺负你了?”
霍青芍并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哭鼻子的小姑娘,只是今儿这事儿对她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若是薛让以那样的面貌出现在她的面前,便是长得再俊,她也不会巴巴的贴上去。霍青芍想着那薛夫人站在薛让身旁的模样,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儿。她主动上门挑衅,那薛夫人虽然以礼相待,可心里怕是早就在骂她不知羞了吧?
而薛将军,他平日里那样一个硬心肠的人,在薛夫人面前,竟生生化作了绕指柔。
若非她知道薛让,今儿瞧着他对妻子的态度,定然以为他是个温润翩翩的儒雅男子。
唉…
霍青芍长长叹了一口气。想着那薛夫人娇娇弱弱的样子,这样的美人儿,若是自己将她惹哭了,便是她的罪过了。
她也不瞒孟鹤书,道:“前些日子,我死缠着霍将军不放,今儿见着他的夫人,才有些后悔。”她心里担忧,眉头静静蹙着,说道,“你说,薛夫人会不会生我的气啊?”
孟鹤书显然没有反应过来。他知道霍青芍的性子,只要是自己想要的,都会毫无顾忌的去争取。那薛将军也是如此,即使人家已经有了妻儿,她也不过是稍稍犹豫了一下,然后便以一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迎了上去。
如今…
孟鹤书细细打量她的表情,思忖一番说道:“我同薛夫人也接触过一段时间,她性子直接,你这回做的事情太过分,想来薛夫人对你也会有些成见。”
霍青芍着急道:“那怎么办?”
孟鹤书问:“若你对薛将军还存着那种心思,此事便没有解决的法子。薛夫人看上去并不是那种温良贤淑能替自己丈夫纳妾的女子。”
这个她也看出来了。今儿瞧着他俩站在一块儿,连她都觉得,这么一对夫妻,不应该有其他人插进来。
霍青芍心里已经很清楚了,抿了抿唇道:“我现在对薛将军没心思了,以后也不会有…”她怕孟鹤书不相信,又道,“我本来就觉得歉疚,我知道错了。”她也是好人家的姑娘,没有上赶着给人家当妾的道理。这件事情,她也是犹豫了很久的。如今看到正主,她更觉得内疚了。
霍青芍喃喃道:“改日我上门给薛夫人道歉去吧…”她低下头,喁喁自语,“希望她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一般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