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怪徐承朗,换做旁人,发生这种事情,哪里还能给薛让好脸色看?
甄宝琼同甄宝璐一道喊了人,之后甄宝琼才道:“徐表哥,薛表哥,你们先聊,我先同阿璐出去了。”
徐承朗虽然想告诉小表妹事情的真相,可这会儿甄宝琼在场,他也不好说,只点点头道:“嗯。”而后又微微笑着看了一眼甄宝璐。
甄宝璐见徐承朗在看自己,也便莞尔一笑,觉得他这般看着自己,自己不说话不好,便客客气气道:“徐表哥好好照顾自己,我先走了。”
徐承朗打量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薛让,继续冲着甄宝璐笑:“嗯,多谢璐表妹关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俩表妹都出去了,徐承朗才有些控制不住,白玉般的脸色一沉,启唇道:“薛兄没有什么话想同我说吗?”他到底是个饱读诗书的,平日里斯斯文文的,性子极好,即便是遇着今儿这种状况,还能沉得住气让对方先开口。
薛让倒是说了。
见他眉目清朗,不急不缓道:“徐公子水性不错,在下佩服。”
徐承朗再如何的好脾气,这会儿也气得差点吐血,走近一步,怒目相视道:“你明明知道这是一个局,晓得落水的人并不是阿璐,为何不拦着我,眼睁睁看着我下水救人?薛让,你到底安得什么心?”
那会儿他好奇,瞧着那丫鬟领他梅园,担心他见的人是阿璐,所以才忍不住一道跟去,所以才先入为主的认为是阿璐,并没有怀疑那丫鬟的话。
可是,既然那甄宝璋让丫鬟请得人是薛让,那今儿这场局,也是为薛让设的。
薛让看着面前这个温文尔雅的徐公子,难得被气成这般,倒是淡淡勾了勾唇。他缓缓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景致,才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了抚窗户边大荷叶式粉彩牡丹纹瓷瓶插着的一株金桂,说道:“徐公子多想了。”
徐承朗哪里会信。
他笑着走了过去,对他说道,“我知道你对阿璐的心思。你今日这样做,就不怕我告诉阿璐?阿璐若是晓得你这般陷害我,你觉得她会怎么想你?”他顿了顿,继续说,“又或者,我也可以这样说——今日我救甄三姑娘,是因为当时我以为是阿璐。我将此事告诉阿璐,阿璐知晓我今日此举是为了她,她心里肯定会感动。而你呢,你这个平日里护着她的表哥,却见死不救!”
薛让淡淡道:“徐公子误会了,我只是不识水性罢了。”他说着,侧头看向面前的徐承朗,“…若是你要同她说,便去说好了。我倒是想看看,阿璐的心到底向着谁。”
·
这边,庄氏和程氏还在争吵。
庄氏的态度很明确,坚决不会同意让徐承朗娶甄宝璋的。瞧着程氏这般不依不饶,便道:“那也成,你若是执意要将你女儿贴过来,那我家承朗也可以收了。只是我丑话说在前头,即便没有发生今日这种事情,这甄三姑娘也只能从偏门进。”
程氏为了女儿一直忍着庄氏的态度,却没想到这庄氏平日里和和善善的,却是个如此强势的性子。
从偏门进,那不是叫她女儿为妾吗!
程氏便是再如何,也不可能让自己悉心教导的女儿当妾室的。她气得胸前一起一伏,道:“徐夫人,你别欺人太甚!”
庄氏笑了笑。
能使出这种下作法子的,她打从心里瞧不起这对母女,若说先前她对甄宝璋还是有几分欣赏的,那么此刻便一丝一毫都不存在了。她之前不喜欢甄宝璐,只觉得那丫头一直缠着她的儿子,怕是她儿子这辈子都要被缠着了,可人家小姑娘好歹知羞,长大了便知姑娘家的矜持,再也不会随便缠着表哥。可这甄宝璋呢?说起来还虚长两岁呢?
庄氏正色道:“甄二夫人也明白,我家承朗和福安县主的关系,那是青梅竹马的。虽说二人尚未定亲,可长公主已经同我提过好多次,非常欣赏我家承朗…”她顿了顿,一脸高傲道,“莫不是,甄二夫人想和长公主抢女婿?”
程氏原本打算不依不饶,毕竟这事关乎她女儿的终身。若是闹开了,老太太也会替她女儿做主。以两家人的关系,最后势必要长宁侯府先妥协的。可她倒是忘了,这徐承朗没有定亲,却有个福安县主对他倾心。
福安县主沈沉鱼,可是晋阳长公主的爱女,当今宣和帝的亲外甥女。
程氏脸色变了变,晓得今儿这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她心里气,一时也不再忍着,朝着庄氏道:“我家璋儿便是一辈子不嫁,也不会当妾室的!”说着,便摔门而出。
甄宝璐和姐姐一道出来,刚走到这边,便听到里头程氏说的这句话,之后便看着程氏疾步出来,脸色铁青铁青,一副气得发慌的样子。
甄宝璐瞧着,倒是开心的翘了翘嘴角,心里有些痛快。
只觉得她这二婶婶的确是自作自受。平日里分明将姿态摆的这般高,而甄宝璋也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这回却用这种不入流的法子。她晓得自己这位徐表哥抢手,可再如何,也应当有姑娘家的矜持。
这个时候,她看这位昔日不喜欢的舅母,也顺眼了几分。
甄宝琼看着自家妹妹这样儿,便道:“成了。瞧你高兴的。”
甄宝璐才不管,直接说道:“今儿二婶婶的确太过分了,看着她打碎牙往肚子里咽,我心里高兴。”
甄宝琼对程氏倒是没有这么多的成见,也不晓得妹妹为何不喜欢程氏,可今日这种事情,的确太过了,而且还是她家二哥成亲的日子,闹成这样,实在是不应该。想到方才热热闹闹的动静,甄宝琼道:“新娘子应当快进门了,咱们赶紧过去吧。”
甄宝璐想到了什么,眨了眨大眼睛,冲着姐姐道:“你先去,我待会儿再过去。”
甄宝琼疑惑。甄宝璐怕被这玲珑心的姐姐看出来,忙轻轻推着她,语气娇娇道:“好了,我马上就过去,姐姐你赶紧去吧,去瞧瞧二嫂嫂美不美。”
甄宝琼笑了起来。她拿这位妹妹没办法,妥协道:“成,那我先过去了。”
甄宝璐乖乖点头,看着自家姐姐的背影消失了,才静静站在树下。
…等人。
外面冷,甄宝璐爱美穿得不多,不过她生得活泼健康,倒是不觉得怎么冷。只是她自个儿不觉得冷,边上的香寒却是担忧:“姑娘,咱们还是过去吧?瞧你小脸都冻成这样了。”
甄宝璐紧张的摸了摸脸,问道:“冻成什么样了?”
香寒噗嗤一笑,道:“姑娘美着呢。”她心思聪慧,自然能猜到,便说道,“奴婢给姑娘去拿件披风。”
甄宝璐笑笑道:“嗯,你去拿吧。”
她笑盈盈看着香寒去拿披风,含笑的大眼睛才朝着客房那儿瞧了一眼,果真,不一会儿,便见那高大的身影从里面出来了。
她笑了笑,然后继续低下头看自己的鞋背。今儿她穿得是一双浅粉色乳烟缎攒珠绣鞋,鞋尖缀着圆润透亮的珍珠。自打爹爹袭爵之后,她吃的穿的比小时候还要好,爹爹喜欢对她好,她也素来不会亏待自己,想如何享受便如何享受。她娘亲说过几次,大抵是怕她在家里奢侈挥霍惯了,以后嫁人日子可就难过了,可她爹爹却说,会给她攒够她两辈子开销的嫁妆。所以,她不贪恋权贵,夫家只要日子过得去,有了她的嫁妆,一样能过上好日子。
攒珠绣鞋前忽然出现一双玄色锦靴,鞋尖对鞋尖,慢慢靠近。她弯了弯唇,才仰起头看他:“大表哥。”
薛让的表情非常的温和,低低的“嗯”了一声,漆黑的眼眸看着她:“怎么在这儿?”
她当然不好说是刻意在等他的,只嘀咕道:“我有些冷,让香寒替我拿披风去了,我在这里等她。”而后才问道,“大表哥,你何时同徐表哥的关系这般好?”
这会儿是在外面,薛让斯斯文文的,待她如昔日没有两样。若非甄宝璐见识过他私下的模样,也是想不到,他竟然会喜欢她。
薛让想着方才徐承朗的话,静静看着面前精心打扮的小姑娘,瞧着她红润润的唇,光是这么站着,便能闻到她身上的甜香,还有唇上一股淡淡的葡萄味儿。
他瞧着她的唇看了一会儿,便说道:“方才的事,我其实也在场。”这件事情不是秘密,她总会知道的,与其别人告诉她,不如他自己说。
甄宝璐却是有些惊讶,之后又听他说自己不懂水性,当下拧起眉头责备道:“你若是会凫水,难不成就下去救人了?”
她徐表哥是老好人,她可不希望她大表哥也成为老好人,意外和刻意,一码归一码,可今儿这事这么明显,犯糊涂实在是不应该。
薛让笑笑,没想到她这么激动,说道:“不会,我晓得分寸。而且徐公子比我热心肠很多,轮不到我。”
甄宝璐点点头,又道:“那…如果今儿落水的是我呢?”
他不会水,就只能让徐承朗去救她了。甄宝璐稍稍蹙眉。
薛让道:“我会立刻跳下去。”
甄宝璐被他这句话给逗乐了,笑盈盈嘲笑他:“你又不会水。”不会水,逞什么英雄啊?而且她只是随口问问罢了,她这么爱惜自己这条小命,怎么可能这般不小心落水呢?
却听他声音清润道:“…想着救你就会了。”
甄宝璐脸颊烫了烫,有些受不住。她翘了翘嘴角,攥着自己的手指头,许久才轻轻“嗯”了一声。
之后却又想道:幸亏她二婶婶盯上的女婿不是大表哥。
想了想还是不放心,毕竟这种事情非常常见。她抬头看他,小脸很是严肃:“徐表哥的事情,你今儿既然看见了,那我也没什么再要说的了。只是你日后若是碰着这种事情,多留一个心眼儿,别像今日的徐表哥这般。”
薛让从善如流,道:“嗯,我知道。”顿了顿,又像模像样的说道,“徐公子就是太热心肠了。”
可不是嘛。甄宝璐非常赞同的点头。
她最受不住徐承朗这一点,对谁都好,所以今儿才会这般,稀里糊涂就跳下水救人了,差点就让她二婶婶给得逞了。

第69章

见薛让这般听话,甄宝璐也放心了些。
撇去其他姑娘不说,安国公府内便有一个垂涎他许久的表姑娘周娉婷。若是她大表哥也和徐承朗那般热心肠,那倘若周娉婷使了这一计,就能如愿嫁给大表哥了。
这可不成。
香寒拿着披风便过来了,看着树下静静站着的二人,当真觉得美得像幅画似的。她走近些,才轻轻咳了几声。
甄宝璐一听动静,当下便往后退了一步,看着过来的香寒,耳根子红了红。
香寒拿了一件樱红色锦上添花云锦披风,样式新颖又喜庆。她过去,先是朝着薛让行了礼,而后准备将披风给自家姑娘披上,刚抬手,却听得身旁男子道:“我来吧。”
她还没应下,那一双修长的大手便横了过来,拿过她手上的披风。
甄宝璐没想这么多。薛让待她好,小时候她经常这般照顾她。这种小事,她自然不会放在心里。可这会儿,那披风包裹着她的身子,将寒风挡住。披风上绣着极精致的花纹,花朵栩栩如生,她略略低头,眼前便是那双骨节匀称的大手。
他系披风的动作并不熟练,可见不常做。不过她能看出,他正努力将这件小事做好。
姑娘家的心思敏感,有时候送漂亮首饰衣裳,虽然合心意,可到底没有新意,也不大能打动人。往往一件极细小的事情,会忽然触碰到姑娘家最细腻的心思。甄宝璐笑了笑。虽然她心里还是有些别扭,可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举止,她非常受用。
薛让的确不擅长这个,可他晓得她爱美,系完之后又问了一句:“这样成吗?”
甄宝璐低头瞅了瞅,他的手还没放开,指腹便轻轻碰触在她的脸颊上,却只是不经意的碰触,不是故意的。她表情微怔,有些不好意思,也没再仔细看,稀里糊涂点头“嗯”了一声。
系完了,她就得走了。毕竟男女有别,就是表兄妹也不能走的太近。
她准备走,抬头看了看他,见他一双眸子静静的盯着自己,仿佛要从她的脸上盯出一朵花来。她嘟囔了一句:“你看我做什么?”
这会儿她在外面,身边又有香寒,她晓得他没法厚着脸皮欺负他,一时底气也足了些,当下就从怀里掏出一把粽子糖,低头瞧了瞧,捡了几颗自己最喜欢的口味的粽子糖,一把塞到他的手里,举止很是大方。
“喏,这样总可以了吧。”
给了糖,她笑盈盈看了他一眼,便同香寒一道走了。
·
程氏憋了一肚子气回了甄宝璋的房间。屋内伺候的丫鬟,瞧着她这般模样,一个个战战兢兢的,都不敢大声说话。躺在黄花梨雕花架子床上的甄宝璋,白着一张脸,气色倒是比方才稍稍好了些,至少唇瓣没有发紫了。
她见自家娘亲进来了,是这副表情,心知这事儿怕是没成。
也好。甄宝璋松了一口气,还是起身道:“娘。”
到底是心疼女儿,程氏忙过去:“叫你好好躺着,你起来做什么?”她紧紧握着自家闺女的手,眼圈微红道,“是娘没用,让你白白受了苦。不过你放心,今儿这件事情没几个人知道,日后娘会再替你想想法子。”
甄宝璋道:“嗯。女儿知道。”她静静敛眉,心里想着:只要不要让她嫁个徐承朗,怎么样都成。
之后徐氏薛氏都过来看了,可老太太听说之后,却是看都不过来看一眼。老太太经历过大风大浪,哪里看不出这是怎么一回事,觉得丢人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过来?便是徐氏和薛氏,一个个也都是心知肚明的。
徐氏是当家主母,不好说些什么,只柔声安抚了几句。可薛氏却是个直性子,今儿是她儿子大喜的日子,这二嫂竟然做出这种事情,实在是欺人太甚。一时也没给程氏和甄宝璋好脸色看,临走之前还对着程氏道:“二嫂可要好好照顾璋儿,别到时候又落水了。”
程氏在庄氏那里憋了一肚子气不说,又碰着这个到处喷火的三弟妹,当即便要发作。
还是徐氏赶紧拦住,对着薛氏道:“今儿是锐哥儿的大喜日子,妹妹该开心些才是。”
如此,薛氏才不说什么。同徐氏一道离开西院后,薛氏才忍不住道:“平日里我瞧着二嫂眼睛长在脑袋上,素来看不起人,没想到为了一个女婿,竟然自己的女儿做出这种事情来。”在薛氏看来,今儿这件事情,最大的责任在程氏,没有这个娘亲教,姑娘家哪里会这般大胆?
徐氏也赞同的点头:“的确,这回二弟妹做得太过了。”她晓得自己这外甥抢手,却也不能使这种法子。因着这件事,方才她娘和大嫂看她的眼神,也多了些许责备。
徐氏的心里非常不好受。毕竟平白无故的发生这种事情,而她还是齐国公府的女主人呢,总是有些责任的。
再说了。甄宝璋是二房的姑娘,若是她闹出什么事情来,那可是会连累别的姑娘。余下还有几位姑娘没说亲,若是被连累着坏了名声,那甄宝璋便是坏了一锅粥的老鼠屎了。
薛氏道:“璋姐儿年纪不小了,二嫂为着寻一门好亲事,怕是狗急跳墙了,下回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不要脸的事情来。大嫂,阿璐过了年便十四了,正是说亲的要紧关头,可不能被连累了去。今儿锐哥儿成亲,老祖宗将阿璐带在身边。阿璐漂亮乖巧,瞧着多惹眼。连我这边都有好些夫人来询问过了,一听阿璐没定亲,一个个的都非常的有意向…”
这小侄女晓得时候脾气骄纵,她也是心眼儿小容不下她,可解除久了,便能看到这小侄女身上的优点。薛氏自然越发疼爱了。
说到这会儿,徐氏也当然明白薛氏的意思。她道:“我也想早些给阿璐定亲,只是国公爷说阿璐还小,再等等也不迟。”说起这件事情,徐氏眉眼又是一阵黯然。
如此,薛氏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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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景锐的亲事过后,甄宝璐同往常一眼去女学念书,而甄宝璋却是因为身子不适请了假。过几日便是甄宝琼甄宝璋的结业考试,是女学这几年顶顶重要的事情,在这个关头请假,这甄宝璋怕是很难在结业考试中取得较好的名次了。
甄宝璐没心思担心甄宝璋,只一心念着自家姐姐罢了。
只是甄宝璋好端端的突然请假,女学里的姑娘都在私下议论,也不晓得是哪个消息灵通的姑娘,隐隐约约知道了甄宝璋落水的事情,还徐承朗有关。如此一来,聪慧的小姑娘们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一个个的都对甄宝璋甚是鄙夷。
也难怪女学姑娘们会瞧不起甄宝璋的作风,这徐承朗温润如玉,是好些情窦初开的姑娘爱慕的男子,私下收藏他的画作和诗集,甚是狂热。姑娘家一个个心知肚明,却都不说破,这徐承朗她们心里都念着,都瞧着,可都得不到,自然相安无事。偏生甄宝璋却使出这种下作手段。
徐绣心说起这事儿,便对着沈沉鱼抱怨道:“就凭她那样儿,也想嫁给我哥哥,都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重…”说着,还甚是不屑的看了一眼甄宝璐的位置。
甄宝璐也是心烦,瞧着徐绣心这样儿,自然明白了这件事情是怎么流传出去的。她自个儿也瞧不起甄宝璋,可甄宝璋的名声不好,于她而言也是一件坏事儿。
沈沉鱼听着徐绣心喃喃的念叨,心里也是气愤。话说那日薛宜芳生辰,她看了那芝兰玉树的薛大公子,心里头可是念了好几日,便是做梦都会梦到。这是她对徐承朗从未有过的感觉。先前她觉得徐承朗是皇城最好的男子,出身高贵,学富五车,又生得温润俊朗,皇城好些姑娘都爱慕她。这样的男子,才是她沈沉鱼的良配。
她只想过徐承朗配她,可真正的男女之情,却是没尝到过。这会儿她发现自己对薛让心心念念,心下烦恼不已。毕竟她这几年同徐承朗在块儿,付出了这么多,连徐绣心都忍了,就是想着结业之后便能嫁给他。郎才女貌珠联璧合,成为皇城令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如今,却是有待考量了。
她到底该选徐承朗,还是薛让。
虽说正在犹豫,可她也容不下旁人打徐承朗的主意,毕竟明眼人都知道,徐承朗日后是会娶她的。这时,沈沉鱼也忍不住说了一句:“的确是恬不知耻。”
徐绣心赞同的点头,得意的看了一眼甄宝璐。
甄宝璐被她看得有些心烦,当下便对着身旁的薛宜芳道:“我去后山看书。”
眼不见为净。
薛宜芳明白,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嗯,马上就要考试了,后山安静,适合看书。”
甄宝璐这便去了后山,不过有了上回的教训,这回却是学乖了,将香寒带上,省得到时候又遇见什么不想看见的人。
甄宝璐坐在凉亭看书,想着那徐绣心和沈沉鱼,心里还真有些期待。沈沉鱼嫁到长宁侯府之后,该如何忍受这挑剔难惹的婆婆和小姑子?便是县主又如何?当了人家媳妇儿,总归是要温良贤淑的,她那舅母也不是个善茬,可在她外祖母面前,还不是乖乖的跟小绵羊似的。
这便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想着这个,甄宝璐的心情舒畅了许多。她靠在柱子上,双腿并着微微曲起,将书搁在自己的腿上,抬手轻轻翻了一页。
而后听着身旁的香寒道:“姑娘。”
甄宝璐“嗯”了一声,抬眼去看。
看着正朝着凉亭过来的男子,忙起身整理了一下裙子,站好,惊讶道:“徐表哥?”
她望着面前儒雅俊秀的徐承朗。
自打那日她二哥成亲徐承朗落水救人,她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她抱着手里的书,弯唇一笑,说道:“福安县主和绣心表姐不在这儿。”这几年,她和徐承朗保持距离,却也多次在女学见到他,每回都是接送徐锦心和徐绣心,顺道接送沈沉鱼。所以她自然觉得徐承朗是来找徐绣心的。
徐承朗顿了顿,心下非常不是滋味儿,静静凝视她,柔声道:“我找你。”他见她惊讶,才微微笑了笑,“…阿璐,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说。”

第70章

徐承朗晓得自己的举止有些不妥,可到底还是忍不住,稍稍走近一步道:“咱们说会儿话,行吗?”
甄宝璐略略翕唇,有些惊讶。目下看着他含情脉脉的凝视着自己,的确令她有些吃不消。说来也奇怪,上辈子她享受徐承朗对她的好,巴不得他眼里只有她自己,所以看到他对别的姑娘也是温温和和的模样,心里非常讨厌。她占有欲强,希望他的眼里只有她,可如今他用这种目光看他,她却不喜欢了。
她客客气气道:“徐表哥想说什么?”
徐承朗紧紧握了握拳头,耳根子微微有些泛红,之后看了一眼她身旁的香寒。
香寒会意,朝着自家姑娘看了一眼,询问她的意思。
甄宝璐倒是信得过徐承朗,将手里的书给她,说道:“你去那边的树下等我吧。”
不远处有一棵大樟树。
香寒点头,便安静的走到那棵树下。
甄宝璐小脸没有半丝尴尬和羞赧,朝着徐承朗盈盈一笑道:“徐表哥,你想同我说什么就说吧。”
徐承朗望着面前这个娇小美貌的小表妹,忽然微微笑了笑,道:“阿璐,你还记得咱们小时候吗?那时候你生得胖嘟嘟的,最喜欢缠着我。生病了不肯吃药,连姑母喂都不肯喝,非要我亲自喂…”仿佛是想到了很美好的事情,他的表情显得越发的清俊柔和。
甄宝璐听着他这般说,心里倒是有些触动。只可惜她生来没心没肺,只晓得理所应当的享受别人对自己的好。徐承朗对她好,她享受着,久而久之便觉得是天经地义,若是他稍微不合自己的意,便会觉得是他做错了事情。偏生徐承朗是个好脾气的,而她又年幼无知,所以他从来不会和她计较什么,反而是处处护着她。
她笑笑,淡淡道:“是嘛…”而后仰起头看着他,“那时候我太小,已经不记得了。”她说的是实话。
徐承朗的脸色稍稍一沉,显得非常失落,复而扬起笑意,双眸含笑:“也是,那时候你太小了,不记得很正常。”
甄宝璐哪里听不出他语气中的遗憾。其实她想说,小时候的事情她虽然不记得了,可是有些他不记得的事情,她却是牢牢记在心里的。虽然,这辈子这些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她这位徐表哥也不会知道,他曾经这般照顾她疼爱她。即使最后没有成为她的夫君,可他对她,能做的都做了,的的确确没有任何的亏欠。
徐承朗也不再提小时候的事,静静看着她漂亮的眼睛,道:“那回你二哥成亲,我下水救人,并非是出于善心。”
这个甄宝璐早就没放在心上了,毕竟于她而言,现在最重要的是这回考试。她道:“徐表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甄宝璋喜欢他,想用这个法子让他对她负责,而她这位徐表哥心善,便落了圈套。在甄宝璐的心里,这件事情便是如此。
徐承朗道:“那日我见甄三姑娘落水,若我晓得是她,我应该不会自己下去救她。我便是再心善,也明白这种事情意味着什么,若是我救了她,那么我大概要对她负责,甚至娶她…”他一字一句道,“阿璐,我的确有善心,却也没有善良到这种地步。”
这话倒是令甄宝璐有些犯糊涂了。既然他知道结果,那为何…
她喃喃道:“可是你还是救了啊。”
徐承朗弯唇笑了起来,看着她娇俏的脸颊,喜欢她偶尔迷糊的样子,说:“那是因为——我以为那个人是你。”
甄宝璐略微一怔,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便听徐承朗继续说道:“这些年我娘一直让我娶福安县主,我也知道福安县主喜欢我,晋阳长公主也很欣赏我,可是阿璐,你知道为何我同她的亲事迟迟未定下来吗?那是因为我不同意。我心里已经有心仪的姑娘了…那日我瞧着甄三姑娘落水,那丫鬟对我说是你落水,我才想也没想就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