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宫人竟是直接拖住了他的手朝着外面奔去,一路穿过了庭院和回廊,来到了德妃的宫殿。
太医院的刘太医正一脸难色的站在屋外,在看见被带来的男子之后,终于松了口气。
“是微臣无能,还请医圣大人施以援手。”
原来,今日不知为何,德妃突然吐出一口鲜血来,立刻唤来了刘太医诊治,可是他却是无法查出病症,德妃现在还在里头躺着,由宫女们伺候着。
凌玉微皱了眉头,似乎有些犹豫。
“医圣大人?娘娘的病可是拖不得啊!”刘太医和那宫人在一旁催促道,凌玉望着紧闭的屋门,“此时可有禀明皇上?”
“医圣大人,你知道后宫妃子们…有很多事情无法立刻禀明皇上的。”那宫人有些为难,其实,后宫嫔妃之中,若有妃子得了什么小病小难,一般都会刻意隐瞒着,能不惊动旁人就自己藏着掖着,避免让皇上知道了,影响了她们侍寝的机会,德妃贵为五大妃之一,更是忌讳自己生病的事情传扬开,除非万不得已的时候。
“那,在下先去请示王爷…”凌玉转身要走,却被一旁的太医拦住了,“医圣大人,人命关天呀,六王爷一定会同意的!”
谁都知道医圣不是轻易肯医人,连圣上都要给他三分颜面,整个元熙能自由的让医圣伸出援手的只有六王爷了。
凌玉思考了一会儿,看着两人担忧的神色,便轻叹了一口气,“好。”
直到那谪仙一般的男子走进屋内,那太医才缓和了脸色,这时,一名少年面色阴沉的站在了他的身边,着实把太医吓了一跳。
“八,八皇子…”
“怎么,看见本皇子你很紧张吗?”纳兰明的语气凉凉的,看着这个太医的脸,总觉得有些鬼祟。
“不不不,是微臣失礼了。”
“等等,母妃是得了什么病?”纳兰明一把抓住了那正要离开的太医,转而看向紧闭的屋门,却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个…娘娘只是有些不适,皇子还是莫要在此逗留,令娘娘担心了。”他可不想和这个混世小魔王多做纠缠,太医立刻脱开了纳兰明的手,行了一礼转身匆匆离开。
“娘娘,感觉如何?”屋子里,凌玉拔下了最后一根银针,看着那渐渐精神的尊贵妇人,轻声问道。
德妃虚弱的抚着自己的额头,“多谢医圣大人,本宫已经好多了。”
“娘娘只是忧心过重,内寒体虚,只需多加调理便可痊愈。”凌玉站起身来走到桌边,很快写下了一副药方,“娘娘照着这药方服用七日,便可见效。”
“真是,真是多谢医圣大人。”德妃一个眼神,一旁的宫女立刻从袖中拿出了一串翠绿珍珠手串要递给凌玉,而对方却只是轻瞄了一眼,“不必了,娘娘还是好生休息,旁的事情莫要再操心,在下先走一步。”
凌玉并没有给德妃说话的机会,就转身推门离开了屋子。
这医圣,当真如传闻一般不爱钱财不贪权势,性子也和六王爷一样古怪得很。
德妃这么想着,转而看向桌上的那纸药方,眼中似有矛盾陷入了一片思索当中。
路过湖边时,他只觉得疑惑,身旁的宫人行为有些古怪,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就发现了湖边相拥的两人,当下皱了眉头。
古雅看见了不远处那抹身影,便想起了医圣的嘱咐,慢慢往后退了一步与纳兰夙华保持了距离,男子有些疑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正好对上了凌玉责备的眼神。
“王爷,太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了!”凌玉慢慢靠近,古雅有些惊讶,第一次听见有人敢用这种语气与纳兰夙华说话。
阴冷的男子没有了往日的戾气,他只是柔和的看了古雅一眼,“本王没事,你怎么会从那个方向来?”这个时辰,他应该在药房里研究新药才是。
“德妃娘娘身子不适,我刚从那里回来。”凌玉的目光转向古雅,好像想从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这时,一名宫人匆匆赶来。
“王爷,王爷,皇上有请。”
纳兰夙华脸色一变,竟是想起了方才那个黑衣女子,圣女?哼,怕是霍跋太子在父皇的面前又说了什么。
“你在这里等我。”这话,是对着古雅说的。
那宫人立刻为难的补充道,“皇上也请了慧平郡君。”
两人立刻对视了一眼,心中的想法一致。纳兰夙华沉吟了片刻,古雅却看了医圣的脸色,“王爷先去,古雅随后就到。”
她知道,医圣恐怕有话要说,而她正好也有事情要问他。
“那好,本王在那里等你。”纳兰夙华深深的看了凌玉一眼,而对方显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却是没有任何的表情。
两人相识多年,彼此心中的念头都清楚,凌玉只是气恼,他居然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纳兰夙华深吸了口气,撩开衣袖便跟着那宫人离开了两人的视线。
“慧平郡君可是忘了在下的话?”医圣的语气并不客气,古雅也不恼怒,就那么安静的看着他,“古雅自然记得。”
“那为何还要见王爷?”
“…”对于这个问题,古雅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难道她想不见,就能不见的吗?“不知古雅可否问一个问题。”
凌玉轻叹了口气,看着这张淡淡的表情,竟觉得她与王爷的性格实在有些相像,“郡君请说。”
“王爷身上的邪术,可有的解?”
“想听实话?”
“自然是实话。”
凌玉沉吟了片刻,“第一,杀了布阵之人。第二,便是爱上别的女子,忘了郡君,又或者,杀了郡君。”
不过凌玉知道,第二种解法不可行,毕竟情苦,只会让他越发的喜爱所爱之人。
“那么医仙可有得解?”古雅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反而她的话让凌玉吃了一惊,“你,你怎知我师傅还在?”
世人皆以为医仙已经仙去,他更是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那么古雅是怎么知道的,“王爷告诉你的?”
古雅微微摇了摇头,她当然知道,医仙一直是一个迷,按理来说,他应该有百岁寿龄,这样的岁数实在不像是能远游天下。可她就是知道,医仙还在,而且他似乎在研究某种世人不为所知的新药。
“师傅即将出关,相信很快便可以见到王爷。”看着古雅的表情,凌玉便知道她是不会说的,考虑了一会儿也就罢了。
“若有什么古雅办得到,请医圣尽管吩咐。”她说这话的时候,竟是一点也不心虚,凌玉看着那张平静的脸,不知为何,他竟会相信这么一个柔弱女子,好像她答应的事情,便一定会办到一般。
却是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
“慧平郡君这是在做什么?不是皇上召见吗?”这时,一个犀利的声音传来,古雅回望过去,就看见了那缓缓靠近的贤妃众人。
“参见娘娘。”
“嗯,医圣不必多礼。”贤妃就好像没有看见古雅一般,直到四周安静了下来,“慧平郡君既然得了皇上的召见,就随本宫一起去吧。”
“是。”
离开了花园,古雅知道贤妃只是碍着医圣的面子上没有责难自己,果真,严厉的声音便从身旁传来,她隐约可以感受到贤妃身上散发的怒意。
“慧平郡君,既然即将成为我们皇家的人,就要时刻注意着自己的身份,怎能和一名男子单独在御花园里相处,若是传扬开去,王爷还有何颜面?”
古雅微垂着眼,“娘娘说的是。”这种时刻无需狡辩,否则多说多错。
贤妃看着那毫不解释的女子,只觉得气不打一出来,为什么总是那么难捉住她的短处,这实在是不像一个十三岁的少女能有的沉稳,面对这样的责难,古雅总是该解释点什么吧?
这样子,她永远也无法借机挑错误,贤妃开始思考着怎么让古雅做出失礼的举动,好借机大肆责难一番。
贤妃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很快便看见了不远处的众人。
元熙皇的身边,站着两名皇子,其中一名儒雅的皇子在看见那渐渐靠近的女子后,目光变得柔和又深沉。几日不见,她似乎越发的灵秀了,身上散发着淡雅的气质让人忍不住为之吸引,就好比那天上的云彩,那水中的莲花。
纳兰宸看着那张清秀的小脸,只觉得恍若隔世,然而,他注意到六王爷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当下收回了目光低下头来,嘴角泛起一丝苦涩。
这个男子,如此敏感,纳兰宸只觉得自己的小心思似乎全被他看透了一般。
纳兰夙华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随后将目光转向贤妃身旁的古雅,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参见皇上。”
“呵呵,慧平郡君免礼,来,爱妃坐来朕身边。”元熙皇的话让贤妃面上一喜,当下莲步移到席位旁坐了下来。
“贤妃娘娘真是越发美丽动人。”嘉尔木的话让贤妃不由得面上一红,“霍跋太子真是会逗臣妾开心。”
她娇羞的看向一旁的元熙皇,然而对方也是哈哈一笑,“霍跋太子说得对,爱妃是一日比一日美艳了。”
嘉尔木笑着,霍跋的男子性子率真耿直,向来有什么说什么,更是不吝啬于赞美女子,显然这招对贤妃是十分受用的。
“这位就是太子殿下所说的圣女?”元熙皇的目光终于集中在了那黑衣女子的身上。只见她袅袅来到中间,微微低下了头便是行礼。
看着那对魅惑的眼睛,元熙皇丝毫不怀疑这面纱下是何等倾城的容貌,只是有些疑惑,为何要戴着面纱?
嘉尔木似乎察觉到了元熙皇的疑惑,“我们霍跋的圣女是从小训练选拔,在封为圣女的那日开始就必须以面纱示人。”
“原来如此,听说圣女有通天眼预未来的本领?”元熙皇的眼中泛着光,他想知道很多的事情,关于元熙,关于他自己。
“皇上,天机不可泄露,并不是所有的事情圣女都看得到的,只能对于有缘人。”嘉尔木在一旁解释道,元熙皇的目光立刻暗淡了下来。
“不过,方才圣女与本太子说过,她看见了元熙六王爷的将来。”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纷纷抬起头来,“哦?看见了什么?!”元熙皇的眼中有期待,有兴奋,这样的反应在古雅看来,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时,那一直沉默的黑衣女子缓缓的开了口,“蛟龙出海,帝王之相,阴星缠身,坠落星宇。”
前面的两句令贤妃面上一喜,可是后面的两句,却让她心中一惊。
“这,这是什么意思?”
“珈蓝,此话不能乱说!”嘉尔木好像第一次听见她的话一般,表情很是严肃。
“让她说!”此刻的元熙皇语气已经有些不悦,而众人却在琢磨着,他是在意那句帝王之相,还是在意那坠落星宇。
“王爷乃是人中之龙,奈何命中定有一劫,被阴气缠身,若胜,便可龙飞重霄,若败,便是万丈深渊。”女子的话让贤妃不由得颤抖了双手,“圣女可有解决之法?”
元熙皇身边的纳兰宸与纳兰齐却是对换了神色,不知为何,他们觉得这霍跋圣女有些古怪,又或者说,嘉尔木把此人带来元熙,目的不纯。
“必须找出这阴气所在,方能逃出生天,劫后余生。”
阴气所在?!此刻的纳兰夙华嘴角泛起了一丝冷笑,他似乎猜到了接下来此女想说些什么,眼中已经浮上了一层杀意。
“圣女可知这阴气之源在哪?!”贤妃的语气里浓浓的担忧。
嘉尔木的目光不由得转向角落里安静的古雅,他很想知道,待会元熙皇听了珈蓝的话,她会有什么反应。
“女子本阴气之源,不知王爷身边可有腊月里出生的女子,在阴历阴时出生。”那黑衣女子缓缓转身,看向了那阴冷的男子。
贤妃立刻想到了什么,当下冷声对着古雅喝道,“若本宫没记错的话,慧平郡君便是腊月初七所生?”
四周立刻陷入了一片安静,却有一道笑声响起,“哈哈哈,贤妃娘娘听过也罢,本太子以为,慧平郡君温柔可人,又怎么可能会是这阴气之源呢?”
他的话让纳兰夙华不悦,这看似是为古雅说情,实际却让众人的矛头指向了古雅,母妃也只是这么一问,却被嘉尔木挑开来讲。
元熙皇的目光深沉,而纳兰宸已经有些担忧,他不知道这黑衣女子有什么目的,只是对于古雅,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回贤妃娘娘的话,臣女确实是腊月初七所生。”清秀的女子淡淡的站了出来,元熙皇的目光集中在她的脸上,似乎在思考着某些事情。
“皇上,看来慧平郡君并不适合做华儿的王妃啊!”此刻的贤妃已经不管古雅是不是那黑衣女子口中所说的阴气之源,立刻抓住了这个时机请求元熙皇收回成命。
古雅一瞟那高高在上的天子,他的眼中似有犹豫。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想必元熙皇也不想冒这个险吧,不过…
正当纳兰夙华要开口时,那黑衣女子站了出来。“阴气之源对于一国运脉影响至深,必须远送东方,方可迎来新的曙光。”
东方,就是霍跋的方向。
纳兰夙华的眼中一沉,这就是嘉尔木的目的吧。
这算不算祸水东移?元熙皇也不是愚蠢,他不得不看向一旁的霍跋太子,把慧平郡君送去东方,意思不就是送去霍跋?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呢?可是霍跋的圣女有通天之术自己早已听说,这样的隐患能不能留?
元熙皇深吸了口气,转而看向那清雅的女子,却正好迎上了古雅的目光。
“皇上,臣女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贤妃恨恨的盯着那张平静的脸,事已至此,她还想狡辩什么吗?难道她真的是来害华儿的不成?!
“慧平郡君,不妨说来听听。”
“臣女记得,曾经有那么一名美丽的女子,亦是在阴历阴时出生,当时曾有相士占卜,说此女乃天降灾星,必须祸水东引,方可换来天下太平。于是,此女很自然的便被送出了家乡,自此再未出现在人前,可是当年,却是灾祸连连,百姓苦不堪言。”
贤妃皱着眉头,这是什么故事,怎么她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个女子?!
然而,纳兰夙华却敏感的注意到元熙皇的动作一僵,他的眼中似有震撼划过,取而代之的,竟是隐忍的哀伤。
古雅并没有再说下去,她知道元熙皇已经想到了这个女子是谁。

第103章 假药
在很多年前,元熙皇宫里出现了一名极其美丽的女子,当时还是皇子的元熙皇对此女子一见钟情,可是,那时候极其迷信的先皇却听信了某位相士的话,说当年元熙持续数月的旱灾与此女有关,此女是阴历阴时出生,乃天降灾星,必须除之后快。
然而,那相士却想出了更为狠毒的方法。元熙与霍跋一直水火不容,他便建议先皇将此女送到霍跋皇宫,让她将天灾引到他们霍跋,以此来消除元熙的敌人,一举两得。
当时的元熙皇忍着心中的痛,不仅是因为他没有那个实力反抗,更因为他不能对先皇的圣意表现出不满,否则将会影响他在先皇心中的地位。
因此,这名所谓的灾星女子便被送去了霍跋,成为元熙巩固江山的牺牲品,并且从此了无音信。虽说多年过去了,可是古雅知道,元熙皇一直对此女念念不忘,因为上一世,在纳兰烨登基之时,为了寻找玉玺,在元熙皇的寝宫内搜出了一卷画像,里面的人便是那个女子。
这件事一直是元熙皇心中的痛,却没有多少人记得那个女子,元熙纪事里也有记载,因此古雅并不担心元熙皇会问她为什么知道那个女子。
果真,众人只听一声沉重的叹息,元熙皇的身子往后靠了靠,他看向那黑衣女子的眼神变得有些冰冷。
嘉尔木疑惑元熙皇的变化,他居然感觉到这高高在上的天子那淡淡的杀意。
古雅的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对于相士占卜一说,元熙皇是个十分矛盾的人,他一方面相信,一方面又痛恨。这一次自己提起那名女子,就是为了勾起他对相士的憎恨。要知道,当年元熙皇登基之时,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杀了那名相士。
“皇上,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贤妃有些着急,她的目光瞪向那狡辩的女子,却被一道身影牢牢的遮住。
纳兰夙华的表情平静,好像丝毫不把那圣女的话放在心里。
元熙皇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此时,一旁沉默着的纳兰宸站了出来,“父皇,六王爷命格奇贵,又怎会怕了这种莫须有的占卜,且虽说霍跋太子称圣女有通天本领,但这是在元熙,何必让霍跋的圣女来占卜我们元熙之事,实在是有些越矩。”
他的话将矛头引向了嘉尔木,然而对方却是哈哈一笑,因为看着元熙皇的表情,他便知道圣女的话已经起不了什么作用了,只是古雅口中所说的那名女子…
“是本太子失礼了,圣女也只是实话实说,断没有干涉元熙的意图。”嘉尔木笑了笑,那黑衣女子便垂着眼慢慢的站到了他的身后。
“嗯,无碍,反正华儿与慧平郡君的婚期,还是需要由国师来敲定。”或许,元熙皇除了国师的话,便谁也不信了。
古雅这才安静的站了回去,无视贤妃那明显的叹气声。
纳兰夙华心知自己的母妃那令人不悦的想法,早已经有了计较。“孩儿多日不见雅儿,心中甚是想念,就不打扰父皇和母妃的雅兴,先行带她退下了。”
“华儿,你…”贤妃的脸上有些挂不住,纳兰夙华这不是明摆着和她作对吗?!
而纳兰齐则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那清雅的女子,慧平郡君真是有一套,居然能让性格古怪的六王爷如此相护,那么他们与六王爷结盟一事,看来有了着落。
那儒雅的男子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纳兰夙华身边的古雅,心中有些疼痛,也有些酸楚。
“好了,两位皇儿就先带霍跋太子四处游玩一番。”元熙皇开了口,他的目光不再集中在那黑衣女子身上,现在说什么都觉得是霍跋别有用心。
“是,孩儿遵命。”纳兰齐与纳兰宸行了一礼,便对着嘉尔木做了个“请”的姿势。
看着那离开的众人,贤妃终于沉不住气了。“皇上,您真的愿意让华儿迎娶那慧平郡君?”
“为何不可?”元熙皇的思绪终于从那名女子的身上挪了回来,看着贤妃焦急的表情,脸上却是一脸的高深。
“慧平郡君不过是一名庶女,怎么配得上华儿?”
“爱妃,这一次你实在有些固执了。慧平郡君虽是庶女,可如今古相只有这么一名聪慧的女儿,有她在,华儿自然就有了古相的支持,你若拘泥于地位,朕便让古相抬那慧平郡君之母为平妻好了。”
“这…”皇上的话虽没错,可是贤妃想起那张平静的脸,这样伶牙俐齿的丫头怎么可能任由自己控制,看这个架势,华儿摆明了是听从她的,那么往后,自己还有什么地位可言?!
“如今朝中大臣拉帮结派,朕怎会不知,古相这一势力一直没有明确的态度,朕还需要用他来制衡朝野,爱妃,华儿从小便被我们送去边疆,如今也有了自己的羽翼,原本他便是这江山最好的继承人选,可是他…你我的苦心,他却是不放在眼里,这一点,真不知是随了谁的。”元熙皇有些无奈,想起皇后所出的太子,却一点都没有继承两人身上的优点,若他有皇后的手段和自己的果决,他也不至于为了这储君之位烦恼。
元熙皇只觉得天意弄人,他最相信的,便是这个六子了,元熙近年来疆土大扩,几乎都是六王爷亲下来的,说实力,他最有实力继承大统,偏偏此子性子古怪,连元熙皇也有些猜不透他的想法。
但是转机出现了,居然有这么一个女子,能让华儿如此上心,那么是否可以通过古雅,来令他改变心意?!难道这天底下还有女子,对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不动心的吗?
元熙皇并不迂腐,他不在意古雅的身份,因为这身份,是可以人为的改变。就像他自己,当年也不是太子,不照样凭着自己的手段夺到了这个位置。并且这个女子的智慧,也配的上他的华儿。至于说这一夫一妻,往后华儿若能坐上此位,也便由不得她了。
当然,元熙皇也考虑过最坏的结果,太子的资质实在太过平庸,自己的几名儿子都比他强,最坏的结果不过是让别的皇子继承这江山,只要还姓纳兰,这就足够了。况且这个元熙还有战王坐镇,元熙皇觉得他的这个六子,就是元熙江山最好的盾牌。
只是,皇后那边,可能有些难办。

古雅看着前方的背影,心中不由得有些无奈,她确实低估了纳兰夙华的脾气,居然敢在皇上和他的母妃面前说出这种任性的话,奇怪的是皇上对他的态度一如既往,难怪别的皇子,还有太子要嫉妒了。
这样的放纵,让古雅的心中有些不安,隐隐的猜测到了元熙皇的想法,不过,似乎在这个男人身上,谁的想法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自己的想法。
终于,前方的男子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他的眼中带着一丝玩味和宠溺,“本王真想看看,你这脑袋里装的是什么。”
古雅有些惊讶,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这个故事,是我在一本书上看来的。”
“哦?本王也看书,怎么知道的就没你多。”
“王爷谦虚了,若论兵法,王爷必定是比我强的。”古雅虽是这么说,可是语气却带着一丝挑衅的轻蔑,毕竟他们两人还从未在兵法上比试过,古雅也很想知道,自己所学的,在实际中能应用发挥的有几分。但纳兰夙华在外征战多年,经验自然是比她这个只会纸上谈兵的女子强多了。
纳兰夙华轻笑出声,“你啊,似乎对我父皇很是了解?”
他算是琢磨出了古雅的性子,她所说的话都会带着一定的目的性,虽然自己也不知道她口中的那被送去霍跋的女子是谁,可是看着父皇的反应,似乎是一个对父皇十分重要的人。
“伴君如伴虎,若不琢磨着皇上的秉性,古雅也就不会站在这儿了。”
“那你琢磨一下我?”纳兰夙华微微俯身,他的脸与古雅近在咫尺,带着一丝暧昧的意味。
然而,古雅居然毫不避讳的翻了个白眼,几乎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自私霸道,残戾孤僻。”
“…”纳兰夙华皱起了眉头,表情略带阴郁,“那你还肯嫁我?”
“我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古雅故作惊讶。
“哼,想也别想!”男子一甩衣袖,有些气呼呼的模样,古雅忍不住打破了这平淡的表情,她偷偷瞄向那背过身去的男子,过了许久,纳兰夙华不经意的回过头来,正好对上了古雅那带着笑意的双眸,一时间竟觉得自己被这个小女子逗弄了,当下眼神变得有些危险。
古雅意识到不妙,差点忘记了这个男子向来阴晴不定,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
“你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一个女子永远也无法反悔吗?”纳兰夙华慢慢的靠近,眼中泛着一丝深意的光芒。
“…”
“本王觉得,最好的方法,就是…”他那温热的鼻息轻轻喷在古雅的脸颊上,她的后面却是红柱,退无可退,纳兰夙华可以感觉到女子那有些僵硬的身子,当下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臂。
古雅只觉得心脏似乎承受了莫大的压力,这个男子果真是热不得,可是现在后悔,似乎有些来不及了。
然而,预想中的尴尬没有出现,纳兰夙华话锋一转,“你的生辰是腊月初七?”
“…嗯。”不知为何,古雅的心中一痛,生辰?或许真的是生辰。
“怎么没和本王提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