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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
“好恶毒。为什么?”
“为什么?”星慧被赵澜之抓着胳膊,他手上越加用力,捏到她骨头里了,星慧皮肉疼痛,心里更恨:你是这么在乎叶远安呀!我就是要她死,你问我为什么?星慧只觉得自己眼睛上蒙上一层水汽,不知道是疼得,还是气得,“……为什么?
……放开我!
你办事不利,徇私枉法,别拦着我干正事儿!”星慧厉声一吼,用尽了全身力气甩开赵澜之的手,转身就走。
“站住。”赵澜之在后面叫住星慧,她回头看他,这人刚才的疯狂全然不见了,一副冷脸,镇定,凶狠,他是真的被惹毛了,赵澜之声音
如水:“郡主,远安若是在你手上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放过你,绝不。”
星慧微微一笑,更恨:“那咱们就走着瞧,赵大人!”
叶府这边东西还没收拾好呢,又有人来了,正是星慧带兵气势汹汹地来到叶府。
远安从里面迎出,一见她就是气不打一处来:“星慧郡主?你来干什么?”
星慧一指远安:“你窝藏妖僧陈天枢,知情不报,我奉旨捉你,带去问话!”
远安何等人物?何等见识?何等赖皮?何等关系网?抬着下巴一点都不待见:“没事儿找茬!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还敢倒打我一耙!想拿住我,做你的美梦!”
远安话音未落,从腰间抽了软剑扑向星慧,星慧早有防备,抽了软鞭,二人打作一团。
一天不到,两拨人,叶大人此时已经是有气无力:“这人都送走了,怎么怎么事情还是没完没了啊?!”
远安全力迎战星慧,官兵抛开绳索,将远安绊倒,远安被星慧一脚踩中,星慧高高在上,斜着嘴角笑:“把案犯叶远安给我绑起来带走!”
远安挣扎着想要拿回自己的软剑,却被官兵拽走。
叶大人抓住星慧:“郡主呀,郡主,您这是要把远安带到哪里去啊?”
星慧冷冷道:“大理寺刑房!”
叶大人道:“郡主,远安与你一样是个姑娘,万请有话好好说,莫要动刑啊!”
星慧笑笑:“叶大人,令嫒罪名一旦坐实,你
就不用再担心她了。还是自求多福吧!”
远安被扣上枷锁,连话都没来得及嘱咐一句就被星慧得意洋洋地带走了。
远宁与叶夫人大惊失色,叶夫人道:“老爷啊,家中真是祸事不断啊。”
远宁吃着手指:“爹爹,姐姐的事情不会害我们被株连吧?”
叶大人忽然晕了过去。
叶夫人大叫:“老爷!老爷!快去请太医!”
众人七手八脚把叶大人送回房,哪里有谁还去记挂着远安?
只有她的软剑躺在地上,夏叔拾起来,焦急无比:“我的小主子呀!”
大理寺刑房,星慧带人绑着远安往里走。
几个官员看见了议论起来,一个道:“女人整起女人来,真是怎么狠怎么来啊。”
另一个道:“是呀,那星慧郡主拿住了叶家大小姐,文书都不办,常规的问话都不用,直接奔刑房了!”
这个说:“这么开始,到后来不是要卸下她手脚来吧?就像天后整治王皇后和萧淑妃那样……”
那一个一指他:“哎!什么话都敢说!”
赵澜之赶来,听见了,一时焦急万分!
刑房里摆着各式刑具,气氛可怖。
星慧郡主手执夹子,从火炉中拿出一笑块儿烧得火红的炭块,送到被缚住双手的远安面前:“听我说哈,我呢,有个主意。你跟我合作。老老实实地说出来,天枢和尚被你送到何处了?”
远安斜着眼睛看看她:“不是什么好主意。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什么天枢地鼠的……”
星慧道:“你要是不同意,就好好享受这块儿火炭吧。我这人慈悲,我就给你一块儿。”
远安摇头晃脑:“……这么大点儿,要是真在我身上烫块儿疤吗?你烫吧,然后我在上面纹上一朵玫瑰花。我比你更漂亮!”
星慧道:“谁告诉你我要烫你身上呀?我要送到你嘴巴里面,肠胃里面去!你还有记性吧?远安,在霍都山你怎么把拿些粗糙饭食推进我的嘴巴里?我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远安不是不害怕地,闻言呆了一会儿。
星慧夹着火炭,上前一步:“说是不说?”
远安抬眼看她,负隅顽抗:“……不知道要说什么!”
星慧瞪着眼睛:“张嘴!”
她手里的火炭就要往远安的嘴里送。
赵澜之忽然闯入。
星慧一见是他:“赵大人,你来干什么?”
远安在她手上,又是不肯屈从的德行,她以为他吃这一套,星慧郡主也吃这一套?赵澜之看着远安,心中百转千回,知道她是自己的软肋,再看星慧,忽然英雄气短了,和缓着声音:“我有事情想跟郡主说。”
星慧歪头想想,完全明白赵澜之的顾虑和忌惮,更明白无论他之前跟自己如何发狠,一旦她把远安抓在手上,他也无计可施了,星慧好整以暇:“……好啊。”
她说罢放下火炭,跟赵澜之走了出去。
远安一见他二人这般,忽然着急了,一男一女,
眉来眼去不行,还这是什么意思呀?她大吼起来:“你俩有什么话当着我面说!别背着我!”
两人来到刑房外面,也没走多远,星慧道:“我很忙,找我什么事儿,快点说。”
赵澜之回头看她:“我要跟郡主讨还一个人情。”
星慧蹙眉不解:“你跟我讨还人情?我欠你什么?“
赵澜之沉着声音,开口艰难:“霍都山,我曾为郡主挡过毒镖。我求郡主不要给远安动刑。”
星慧沉吟片刻:“……给我挡毒镖,那是你自己愿意,怎么能算我欠你?我更不想还你什么。赵大人,我跟你一样,这是给朝廷办公事,你可不要把两件事情混作一团。说得够清楚了吗?我很忙。”
星慧转身就走。
赵澜之着急:“郡主。要我跪下求你吗?”
星慧难以置信:“……你肯为她跪下?”
“我还可以为了她死。”
星慧转过身,背朝着赵澜之,他的恳求为什么让她更加恼恨?忍了半天忽然发狂,猛地转过来,袭到他身边:“她到底哪里好!值得你为她如此!叶远安究竟哪里好?!你告诉我!告诉我!”
赵澜之看着她:“……她哪里都不好。可她是远安,跟我一起出生入死的远安。”
星慧面红耳赤,气恼无比:“要是我不呢?你跪了我,你杀了自己,我也不放过她呢?”
赵澜之沉吟片刻,忽然笑了:“我若死了,还用担心什么之后的事情。”
这个糊涂
虫,糊涂蛋!星慧猛然抓住赵澜之,直把实言相告:“你以为你能做什么?你能救她?这件事情,事关天帝天后国师,不找到天枢,怎么可能放过叶远安!我劝你多少遍?别做梦了!”
赵澜之仿佛把她的话听了进去:“星慧郡主,请你暂且不要用刑,我这就进宫求见天后,请她无论如何,网开一面。”
星慧道:“这是大理寺刑房,不在这个该用刑的地方用刑,这人情很大。你拿什么还我?”
赵澜之略略沉吟,向星慧拱手:“今后若有需要,我赵澜之愿为星慧郡主你做任何一件事情。搭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是呀,搭上性命也在所不惜,因为远安就是他的性命呀……星慧松开赵澜之,心灰意冷:“好……我答应你,我暂不用刑。可你要记住你刚刚说的话!”
“绝不反悔!”
九(21)皇榜
5.20
也不知道那赵澜之找了星慧郡主出去说了什么,远安在刑房里面惴惴不安等了半晌,赵澜之回来了,从栏杆外面看着她一脸怒容,他忽然苦苦笑了。
远安犹自生气:“你跟星慧郡主说什么了?”
赵澜之道:“没什么。你在做什么呀?远安?”
远安答道:“不给饭吃也不给水喝。我打算静坐着不动,比较不会消耗体力。正好操练一下在书上看见过的龟息功。这要成了,他们把我饿个几年半载的,那都不是事儿。”
赵澜之听了摇头笑笑,隔着栏杆伸过手臂,温柔地抚摸远安的头发。
远安抓住他的手:“你怎么不回答我呀?你是不是低三下四地求她了?你求她不要给我上刑?”
赵澜之也是坦然:“求她是求她,并没有低三下四。远安,我有事问你。”
“说。”
赵澜之道:“那个人,你是不打算说出他在哪里了。”
远安摇头:“反正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会说。”
赵澜之是会意地:“明白。你肯真犟!我要去跟天后请求放过你。”
“赵澜之……”
赵澜之还是摸摸她头发:“好好练习龟息功。等我。”
她又叫他:“赵澜之!”
赵澜之本来要走,忽然又收住了脚步,回过头来:“远安啊,值得吗?总是为了别人,把自己的命都拼上,值得吗?”
远安道:“……不是为了别人,是为了我自己。我自己认为对的事情,我
不坚持,谁替我坚持?”
赵澜之点头:“明白了。”
赵澜之说罢快步而去,面容如她一般的坚持。
远安安安静静地躺了下来,眼角一串泪水滚下来,使劲儿抹了去,她以为他会逼着她说出天枢下落以换取自身安全,却不想他竟是这番反应,心想自己终究还不曾看错了人,心里一时波澜起伏,又怕这样耗费了体力,连忙劝自己:“龟息……龟息……”
角落里的星慧眼见着这两人如此这般,是嫉妒的,伤感的,喃喃说道:“若有人这样待我,我会比她珍惜一百倍!”
洛阳城里连绵三天的小雨坏了心眼,此时变得如同瓢泼一般,赵澜之在宫墙下面跪地不起数个时辰了……
太监打伞出来,为难地,体己地:”赵大人,别跪了,跪了这么久,天后都不见,还不明白吗?”
赵澜之抬头:“公公,我求您说的话您都跟天后禀明了吗?”
太监道:“赵大人,我一字不差都跟天后说了。可是天后不肯见您,我有什么办法?赵大人,实不相瞒,这下雨阴天,皇上的头疼病又犯了,眼睛都睁不开!这,这已经不是天后一个人能决定的事儿了,天桥国师说的明明白白,不抓到十五年前慈恩寺的人犯,不去掉皇上的心病,此案不解呀!”
太监把伞硬塞进赵澜之手里,匆匆而去。
赵澜之焦急无比:“公公!公公!”
像是在回应他的话,天桥国师的车
辇进宫,旁边伺候着四个小童,在赵澜之身边缓缓经过。
大雨中的赵澜之知道来者何人,略略沉吟霍然起身,心里面拿定了主意:“远安远安,我若救不了你,就那这条命陪你!”
赵澜之挡在车辇前面。
小童瓮声瓮气:“大胆,竟敢挡住国师的车辇!”
赵澜之沉着声音:“童子让开,大理寺少卿赵澜之有事启禀国师!”
小童掩嘴而笑好像停了最好玩的事情一样:“凡人声气,也配同国师说话。你是不要命了……”
小童想要如同那日在赵澜之跟前带走星慧一般,还要故技重施,轻轻扑打拂尘,还没来得及动,赵澜之手中雨伞飞出,打中了童子的手,拂尘落在地上,小童的手上流血,小童惊讶:“啊?这个粗鄙官吏,竟把我打出血了!打出血了!”
几个小童正欲上前与赵澜之揪斗,车辇里面一声清咳。
小童们收势,打开车门,天桥隔着纱帘与赵澜之说话:“赵澜之。本座知道你。你有什么要紧事情非要眼下与本座说话?耽误了本座给皇上治病,你一条命可赔不起!”
赵澜之站起身,略微垂着头,他是冷静的,也是孤注一掷的:“我只是有几句话想要问问国师。那星慧郡主本是国师的徒儿,她所做的一切国师是否明察?千端阁贩运私盐一案,罗天洞倒卖国宝文物和天后私藏,南靖王孙女水月姑娘修炼邪术,杀人换皮,还有郭
将军化作飞蛾,霍都山暗通山贼,所有这些事情,都与星慧郡主牵连,跟国师你,是不是有关?”
天桥哈哈大笑:“大理寺少卿,这些案子你不查个明白,留了尾巴,居然眼下还敢问我?速速让开,别耽误我的正事!”
赵澜之屹立不动,手按在刀柄上:“求国师放过远安,所有已经封存的案件我绝不再查!一笔勾销!”
天桥闻言大怒:“你也配跟我谈条件!”
话音没落,天桥忽然挥手,赵澜之的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抛起,在空中撕扯。
天桥怒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官吏,我要了你的命又能怎样?!”
赵澜之早已将自己置之死地,挣扎着就要向天桥飞出长刀,说时迟那时快,武后赶到:“住手!”
天桥收势,赵澜之的身体从空中掉下,嘴角流血。
武后站在赵澜之前面,面对天桥:“国师,陛下在等您,请快去为他镇痛吧。”
天桥暗中恼恨,低头道:“是。”
小童们合上车帘,车子从武后身旁经过。
天桥在车中沉吟:“早让星慧杀了赵澜之,这个丫头却办事不力!莫非她藏有私心?哼,但愿刚才这个小子说出来的话,天后并没有听见……不过,被这个妇人听见了又能怎样?待我找到天枢,得到九星佛珠,这个天下都是我的,她又能奈我何?……”
天桥离开,跟随武后的太监们要上前搀扶,赵澜之却挣扎着自己起来
,跪拜到武后跟前:“天后,卑职求您念及旧情,放了远安。另寻线索捉拿陈天枢!”
武后俯下身来:“澜之,你让我念及什么旧情?那次芭蕉林,远安舍身救我?还是,郭将军府,她对我拼命维护?你觉得她做了这些事情就能让我放弃追踪一个天字号的通缉犯?就能让我不顾皇上的龙体安危?我做不到。此案已立,没有结果,远安不能放。”
武后转身就走。
赵澜之大恸。
风雨飘摇。
差不多同一时间里,离洛阳城百多里的小镇上却是个白日晴天。
通缉人贩告示贴在墙上,市民们议论纷纷:“……十五年前火烧慈恩寺的天枢和尚又被通缉了……居然还在人世?!看看看,这里还写着呢,户部尚书叶甫成的女儿叶远安涉嫌窝藏逃犯,已被捕入狱!负隅顽抗,不肯交代人贩下落,眼下正等待斩决!”
众人指指点点,议论不绝,一个高个儿瘦削的男孩身上的劈柴掉在地上,他没去把自己用了一上午砍到的柴禾拾起来,却穿过人群,把皇榜揭了,拿在手里。
围观的人们吓了一跳,一个道:“哎小兄弟,你怎么揭了皇榜啊?你可是能抓到那个通缉犯?”
另一个道:“劈柴的孩子,怕是连字都不认识呢,就看见上面的赏金了。”
那男孩圆圆脸庞,黑白分明的眼,单纯里有着股机灵劲儿:“我认识三个字。”
人们诧异:“哪三个字啊?
”
男孩指着远安的名字:“叶。远。安。”
众人纳罕地互相看看:那不是窝藏逃犯的吗?他们再一转头,男孩已经不见踪影。
官兵上前:“揭皇榜的呢?揭皇榜的人呢?”
“一眨眼就没了……那,他身上的劈柴还在地上呢。”
这一天晚些时候,洛阳城外三十里的道观里,一个眉清目秀,个子瘦小的小道士正在扫地,有人叩响了门环。
小道士打开门,外面站着高个子的黑男孩儿,正是扔了柴禾的穆乐,叶远安从前的家奴。
小道士当然不知道眼前这位什么来历,施礼道:“……施主有事?”
穆乐和颜悦色:“过路之人,赶上天要下雨了,想在您这里借宿一宿,讨些热乎饭食。”
小道士道:“实不相瞒,师父的规矩,本观从来不留宿陌生客人。您瞧那边,有个山洞,不远,施主就去那里过夜吧。”
穆乐摇摇头:“既是如此,那我就不勉强道长了。”
他拱拱手要走。
小道士忽然从后面留意到穆乐背着的包袱的形状,又顺着风嗅了嗅味道,小道士十个没忍住,叫住了他:“算了。师父不在家,只有师兄弟几个人。留您一宿,明日早上早些上路吧?”
穆乐绽然一笑,像阴天里穿过云层的太阳光:“谢谢你啦小道长。”
九(22)威胁
话说那眉清目秀的小道士把穆乐让到了万兴观中,他几个师兄弟生火煮饭,一见他带了人进来就不乐意了,埋怨起来。
大师兄道:“你这孩子就是不懂事。观里只剩下这些水米,我们自己都不够吃,你却又招了人进来,你是把师傅叮嘱的话当成耳旁风了,是不是?”
排行第二的对穆乐说:“我说施主,咱们可说好了,想要留宿,就窝在角落待一宿。这饭食做好了,可没有你的份儿。”
穆乐笑笑,老实又有礼貌的:“各位道长不必为我操心,我要赶路,自己随身带了些干粮饭食。你们吃你们的,我吃我的,咱们互不干扰。”
道士们听他这般说也不客气了,开锅拿了米饭和咸菜吃。
穆乐也把自己的包袱打开,把里面的饭食一样样地拿出来。
道士们渐渐停口,都看呆了。
大师兄直着眼睛问:“施主,你拿出来的拿些都是什么呀?”
穆乐倒是满不在乎的样子:“哦,我原本是山上的猎户,这些都是我平时吃的肉。这是三十六味香草熬制的熊掌,又软又香。这是六个月大小鹿的后腿肉,筋肉相融,可口弹牙。这个是野猪肉攒成的肉丸子,野猪肉硬实,不好咬,你们知道吧?可若是剁得细碎了,放上些马蹄,攒丸子用它自己的白油来煎……反正我是不会说了,就是好吃好吃。”
那个让他进来的小道士被他说得无限向往,舔舔嘴巴,
指了指另一块肉:“那是啥?”
穆乐道:“这个啊,这个是牛肉。”
众道士释然:“哦,牛肉啊,牛肉太常见了,我们不馋了。”
穆乐道:“牛肉跟牛肉也不一样。这是水牛肉,后臀腰眼下面巴掌大点的一块儿,又嫩又软。”
小道士连忙点头:“这个,这个我是知道的。那块儿肉外号叫做屠户留,意思是说屠户刨完了牛,那一块儿是舍不得卖的,都是留着自己吃。你是咋做的?”
穆乐道:“这个简单得很,我快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只把他周围外皮烤的焦糊了。里面的肉还是鲜嫩无比,保留原味儿的。”
几个师兄弟咽了口水,一边看着穆乐的佳肴一边往嘴里扒饭。
唯独小道士放下饭碗,低眉咬牙,跟自己斗争半天,猛地跳起来急眼了,指着穆乐说:“你这人好没良心,我们留宿了你,你有好吃的怎么不拿出来分享?一样一样摆着,吧啦吧啦地还如此话多,什么三十六味香草,什么熊掌,鹿后腿的,说那么仔细干嘛?我们出家人听不了这个,不晓得吗?行行行,这些我都能原谅你,你最后把屠户留拿出来了,自己大嚼大咬,还不让我们一口,你……你这不是要人性命呢吗?”
穆乐抬眼看看他,无辜地:“其实……道长们要是有意品尝,我,我也愿意分享啊。”
话音未落,几个道士如同饿虎扑食,抓了穆乐的各色肉食就要大嚼
大咬。
大师兄在后面道:“你们好大胆子!不想修行了?”
道士们被喝住,不敢上前了,唯独那小道士抓了肉吃,无比满足,才不管别人怎样,他一边吃还一边说:“好久都没有吃到这一口了。真是想死我了,想死我了!”
穆乐掩着嘴巴一笑。
其它道士看着小道士不禁咽口水。
穆乐走到小道士跟前,勾引着:“光吃了肉不喝酒,味道终究还是差了些是吧?”
小道士嘻嘻笑:“我知道你有酒,你进门的时候我就看见你包袱里面放的酒葫芦了。我就嗅到味道了!我才让你进来的!哎我说你不要卖关子了,快点拿出来,让我尝尝。”
穆乐爽快地立即拿了酒葫芦出来:“只是我这酒啊,是粗粮酿造的,不及那些肉精细,道长们不见得稀罕呢。”
小道士一伸手夺过来:“费什么话,让我先好好闻闻。”他打开塞子,仔细嗅嗅,“啊……好美味啊!什么不稀罕,我看你就是小气。”
小道士痛饮好几口,又大嚼美食,不一时醉了,居然撒起了酒疯:“谢谢大家,今天这么开心,有酒有肉,又有新朋友认识,不如我为大家唱上一段,舞上一曲,助助兴如何?”
穆乐在内,众人傻眼,抬头看着那小道士又是喝酒又是吃肉又唱又跳,十分癫狂:“蒹霞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啊……她在水一方。”
小道士舞姿十分轻佻,又兼眉目传情,知
道的是他喝醉了,不知道的只当是个小流氓,可其实他不胜酒力,不一时倒在地上,仍不肯扔了手里的酒肉:“好快活呀,好快活……”
众师兄弟面面相觑,议论起来:“……这孩子,这孩子不是疯了吧……哎,还是道行浅薄,今晚上犯了忌讳,吃肉喝酒,还这么失态……是呀,来路不明,小疯子一样,师父都不该收留他的。”
穆乐听了,眼睛一亮:“此人刚来观中不久?”
大师兄道:“没来几日呢。姓甚名谁都不知道。跟师父提了个故人的名字,像是师父欠过那人情分,就把他收留下来了。”
老二说:“对对对,当时我也在场。”
穆乐道:“他提到的名字,可是叶远安?”
道士们惊讶:“你怎么知道?”
穆乐微微一笑:“哼,我不仅知道这个,我还知道你们收留的此人是谁。”
“他,他不就是个小道士吗?”
“他可不小,他比我们所有人的年纪加起来还大呢!”穆乐说罢上前,扯动小道士的脸皮,不一时把那整张脸都揭了下来。
正是天枢!
众道士吃惊:“啊!原来是个老头子!”
天枢本来吃吃喝喝已经醉了,眼下只觉得吃痛发凉,摸着自己的脸,腾地坐起来,看着穆乐:“啊!你,你怎么把我的脸揭下去了?你,你竟认出我来了?”
穆乐气不打一处来:“老先生,你想知道为什么我知道你会在这个万兴观里吗?你想
知道为什么我会找到这儿来吗?”
“你,你是怎么找来的?”
“远安早知你被朝廷通缉,她自己又爱惹是生非,想着有一天若是罩不住你了,就把你送到这里来,此事她只同我提过一回。你倒是精细,人是来了这里躲藏,还给自己易容变脸了!我只知道你该在此,不用酒肉,又怎么能知道哪个是你,又怎么能把你引出来?”
天枢一根手指着着穆乐:“好啊你,几天不见,居然长心眼了!你揭开我的脸,又跟我说这些话,你想怎么样?”
穆乐真是出息了,咬牙切齿地知道发狠了:“我说你好不仗义!远安为了你现在身陷牢狱,眼看要死了,你自己却假扮成道士自在快活。走!跟我走!我要拿你去换她出来!”
天枢冷冷一笑:“说的好热闹,就跟你真能逮着我似的。”
忽然袖子一掩,这个人不见了!
穆乐抓瞎,站在房间里,四处看:“哎?人呢……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