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予端起茶杯,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茶,方才又放下茶盏,轻轻笑了一声:“岑安,你倒是还和从前一样,胆子不小,人却还是蠢笨的够呛!”
他这样的一句讽刺,却像是忽然间又把岑安拉回到了昔日在赵家的情境,也是在这样的一瞬间,那些恐惧和悸怕似乎消失无踪了,岑安倏然抬起头来,已经又是那个斗志满满的元气少女。
“赵景予,你不也是和从前一样,说句话阴阳怪气的,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我也是看的醉了!”
岑安讽刺了一句,也学着他的样子一笑,随便捡了个椅子坐下来,望向他:“赵大公子纡尊降贵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是有什么事?可千万别告诉我您是想来看风景的!”
赵景予来时的一肚子火气,竟是在她牙尖嘴利的言语之下弥散无踪,他抬手撑住眉梢,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扣动,笑意,却是弥漫的更深了一些:“岑安,你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谢谢,不过我这人真心不喜欢吃屎,也确实没有吃过屎,所以实在无法苟同赵大公子您这句话。”
赵景予唇角的笑,一点一点的敛住,他放下手臂站起来,岑安只觉得眉心一跳,虽然人仍是安安稳稳的坐着,看手指却已经隐隐颤栗起来。
他向她走过来,那么高的个子山一样的带着压迫逼人的气势,岑安忍不住的往后缩了一下,赵景予却一下揪住她的衣领将她整个人拉起来。
岑安就像是一只小鸡仔,整个人几乎被他拎的脚不挨地,她想要挣扎,赵景予冷肃的脸却忽然贴近她的,她看到他眸子里阴沉晦暗的光芒,和那菲薄锋利的唇角愤怒冷肃的笑:“梁宸是谁!”
他只是开口说了四个字,岑安整个人却如坠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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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章岑安,谁告诉你我要离婚了!
他只是开口说了四个字,岑安整个人却如坠冰窟。
她一动不动,任他揪着自己的衣领,任衣领渐渐的勒紧,要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全身冰凉,像是失了水的一条鱼,只是一双眼睛,渐渐空洞的瞪大。
“说!梁宸是谁!”他面目狰狞,那一双原本阴沉晦暗的眼眸,瞳仁瞬间收缩锐利,刺目的盯住她,而他的牙关已经咬紧,岑安甚至能听到他咬紧牙齿发出的咯吱声,她渐渐颤抖的不能自持,却咬紧了牙关不说话,只是摇头。
他嗬地冷笑一声,忽然松开手,在她被勒的面色涨红的一瞬间矾。
来时路上,听到梁宸名字那一刻,他忽地想起那天夜里她昏昏睡去的时候,念的那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
原来嫁给他这么多年,原来她睡在他身边的日子里,却无时无刻不想着另一个男人。
赵景予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竟是这样可笑。
他竟会为了这样的女人,百般周,旋,竟会为了这样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差点断了自己的前程!
岑安狼狈的跌坐在椅子上,捂住自己的脖子不停的喘气咳嗽,难受的眼泪都要喷涌而出。
赵景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目光里却连丝毫的怜悯都没有。
他这一辈子,还未曾受过这样的羞辱。
他的妻子,、在千里之外的奉化和别的男人双宿双飞,俨然已经是要做一对亡命鸳鸯了!
她把他看作什么?她大抵是真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给他赵景予戴一顶这样的绿帽子!
来时的路上,他撕了她的心都有,就算此时,他大约一个冲动就会亲手掐死她。
可是掐死这个贱人,不免也太便宜了她!
他倒是要看看,敢和她苟且那个奸夫到底是谁!
他也不介意,成全他们,让他们去地底下好生的恩恩爱爱!
“赵景予,你有什么资格问我?”
岑安平复下来,冷笑望向他:“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宋月出都已经订婚了,很快就要结婚了吧?”
赵景予闻言,不由得眸光微凝,但转而却是明白,岑安和甄艾关系这么好,她知道这些,也不算什么秘密。
“赵景予,你不也没离婚吗?你还是我岑安的丈夫呢?你和别人订婚可以,我和别人在一起不行?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岑安抚了抚依旧有些痛的脖子,扶着椅子缓缓站起来,她不卑不亢,平静望着他:“我知道你这次来为的是什么,离婚是不是?”
赵景予怒到极致,忽而就笑了:“谁说我要离婚?岑安,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这么蠢!”
岑安目瞪口呆,“赵景予…”
“你一天是我赵景予的妻子,一天就给我安分守己的待在这里。”
赵景予看着她的目光里,带着浓浓警告的味道:“岑安,别再挑战我的底线。”
岑安像是被人抽去了脊骨,缓缓的颓然跌坐在椅子上,暮色将至,房间里的光线,骤然的黯淡了下来。
他站着,她在他一步之外,颓丧的坐着。
他面色阴冷,眸子里全是怒火,她低头垂目,神色里全是绝望。
从赵景予的视线里看过去,只看到她一个乌黑的发顶,她的头发长长了很多,柔顺的披在肩上,那乌黑的发丝上,沾着几片草叶和花瓣,头顶那里,有微微的凌乱,赵景予的手指蓦地掐紧,心脏里仿佛蕴着一团火,这团火,把他烧的几乎成了灰烬,也把岑安,烧到绝望的境地。
到如今,他竟是还不肯离婚,他是要做什么?拖着她做什么?
有了宋月出这样的妻子还不够吗?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她?
岑安心里那残存的小小希望,就像是阳光下的泡沫,一点一点的破裂开来,终究还是变成了一片虚无。
她甚少在他面前落泪,最初的时候,除却身体的疼痛实在难熬,她会忍不住哭,再到后来,她几乎没有让自己在他面前掉过眼泪。
可是现在,她失魂落魄的坐在他的面前,因为他不肯离婚,因为不能和另一个男人双宿双飞,她哭的梨花带泪,好不可怜。
赵景予那些怒火,忽然就烟消云散了,他为什么要生气,要因为一个不值一文的贱人发怒?
她不配,她压根都不配!
赵景予转身就向外走,他不想再看到她,一分钟都不想。
沉沉的暮色笼罩下来,将他高大的身影蕴出一圈淡淡的光影,他黑色的衬衣,在玫瑰蓝的暮色里,越发的暗沉下来,岑安想,她大约是疯了,不然为什么,会忘记了他是什么人,会不顾一切,再一次挑战他的底线。
“你到底怎样,才肯和我离婚?”
赵景予快要跨出房间那一刻,岑安的声音在他背后低低的响起。
因为哭泣的缘故,她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和暗哑,那小小的询问,还有微嗔的味道,可赵景予的眸子,却是一点点的倏紧,冷冽的唇角,已经有了绷紧下沉的纹路。
岑安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他停下来,就站在那江南温暖的暮色里,可饶是江南的风都是软的,却仿佛也不能融化他的棱角。
她怔然的望着他笔挺如山的身影,恍然之间,竟莫名想起离京之前的那个夜晚。
沉沉夜色之下,他高大结实的身躯犹如避风的港湾,而他的怀抱,却是那样暖。
岑安想,也许有那么短短的一段时光里,他对她,也并非是全然厌弃毫无感情的。
而也许,对于曾经疯到不认人的她来说,他也曾带给她过温暖和怜惜。
她偶尔想起那些仿佛上辈子发生的陈年旧事,却总是弄不明白,为什么那时候的他,会是那样,那些温柔,又到底是真是假。
再后来,她自己给了自己理由,也许是要扫清她这个障碍,要将她远远放逐,好给他未来的新妻子腾一个位置,所以他连这样的手段都肯使出来。
岑安的目光,一点一点从他背上挪走,落在地上,他被暮色拉长的身影上,她的声音,低低缓缓,有无助的哀求,却也有淡淡的怯意:“赵景予,我们夫妻八年,就算没有感情在,可多少也有几分情分…”
“情分…”
赵景予缓缓转过身来,他的眸光,似有一瞬间的温情,一闪而过,而之后,却又是犹如幽谷一样的森冷和静寂。
八年,时光却好似仍是偏爱她的,也许是天生娃娃脸,她已经快要三十岁,却依然看起来还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
多可笑,他也曾被她这样天真无邪的样子给蒙骗,竟会也有过愧疚和怜惜,包括…
这未曾见面的一年时光。
他要为了前程汲汲钻营,不得不娶他不喜欢的女人,不得不和宋家往来,她的存在,对于宋家人来说,就像是刺眼的钉子,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他这么多年浮沉,见过做过的肮脏事,不知多少,宋家人怎么想,他心知肚明。
她在京城几次遇到危险,最严重那一次,差一点丢了一条命,是让他痛下决心把她放逐江南的最重要原因。
他没想过要她死,甚至,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不动声色的瞒着宋家,给她安排好了退路。
她会被送出国,余下的半辈子,衣食无忧,不用再担惊受怕,足以要她安度晚年。
他做了她八年的丈夫,她没了他一个孩子,他念着那八年的情分,和她痛失孩子以至于疯了…
他自认他已经做到仁至义尽,这一辈子也未曾对任何人有过这样用心的安排。
可她做了什么?她与那个叫梁宸的男人,朝夕相对恩恩爱爱的时候,怎么还有脸来给他讲“情分”两个字?
“岑安。”
赵景予冷笑望着她,看着她微微瞠大的眼眸里,流泻出淡淡的惊惶和不安,他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脏,越来越冷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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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她亲口对他说,她喜欢梁宸,喜欢了很多年了!
“你一个背叛自己丈夫的女人,有什么资格与我谈情分?”
他笑,笑的讽刺而又冷冽:“我本来…”
想要说出口的话,到最后一刻,却还是生生咽下肚中,他自嘲一笑:“岑安,你这辈子,就老死在这里吧。”
他说完,再也不停,转身大步走出了房间特。
夜色就在那一瞬间笼罩下来,将他的身影顿时吞没。
岑安仓惶的站起来,追出去了几步,可他走的那么快,很快就出了院子,再也看不到了。
她怔然的站在屋檐下,隐约的,听到车子发动的引擎声。
月光静静的洒在地上,把她的脸庞照成一片惨白。
她终是明了,他是不会放过她的,纵然他要结婚另娶她人,却仍是不肯放过她…
她该怎么办?
岑安不知道自己一个人站了多久,直到春日的晚风,把她的衣衫吹透,每一寸肌肤,都透出冰凉。
她忽地想到梁宸,他还在王嫂子那里等着她…
这么久她没有出现,梁宸会不会很担心?
不管怎样,不管赵景予要怎么做,她至少要先去见梁宸一面,让他安心,让他不要冲动…
岑安想到这里,立时就要往疗养院外走,可还未走到大门处,就被人给拦了下来。
“少夫人,少爷吩咐了,您以后没有他的允许,不能出去。”
拦着她的人,只是平板的复述赵景予的吩咐,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表情。
岑安一下咬紧了牙关:“让开!”
她狠狠推开面前挡着她的男人手臂,眸子里含了掩不住的怒火:“他算什么?他是警察还是法官?有什么资格限制我的自由?”
“对不起少夫人,我们也只是按少爷的吩咐办事…”
岑安被逼到这样的境地,也是做了豁出去的打算,她就不相信,这几个大男人,口口声声喊着她少夫人,敢不敢对她动手动脚!
“我今天非出去不可!我倒是要看看,谁敢拦我!”
岑安狠狠瞪了面前那男人一眼,不管不顾的就向外冲。
那几个男人面面相觑,可到底也不敢有肢体接触,立时有人说道:“你们先拦着少夫人,我去告诉少爷!”
疗养院大门被锁着,反正她暂时也出不去。
足足过了半个小时,岑安方才听到外面的车子响,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口跳的厉害,她知道,赵景予这人素来最要面子,她当着他下属的面这样闹,他必然恼羞成怒…
他若是恼了,到时候受苦的还是自己…
不知是不是这么多年被欺压的已经成了惯性,岑安再怎样的豁出去不管不顾,却还是忍不住的害怕起来。
在大门打开的那一刹那,她下意识的小小往后退了一步。
赵景予随手将烟蒂丢在地上,一脚踏上去踩灭,眸子里余光都未曾给她一眼,直接大步向院子里走去。
赵成和姜墨跟在他的身后,头也不敢抬,只是赵成,偷偷的看了岑安一眼,似乎目光里带了一缕叹息。
他的房间就安排在岑安的隔壁,早已收拾的妥妥当当。
岑安看着他径自进了房间,不由得有些讶异,但不过转瞬之间,她立时就做了决定,直接就往他房间走去。
赵景予摘了腕表,闲适坐在椅子上,泡好的西湖龙井,茶香醉人,他端起来,还未曾品尝一口,房间的门,却忽然被人推开。
他端着茶碗的手顿了一下,过了片刻,方才将那茶碗放下来,缓缓抬起头啦。
“你来干什么。”
“你让你的人别再拦着我,我要出去!”
“出去?大晚上你要出去干什么?”
他笑,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菲薄的唇角,却是满满明了的讽刺。
岑安一咬牙:“赵景予,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我也不打算瞒着你了,我和梁宸早在我念书时就让认识了,我一直都喜欢他,喜欢了很多年了…”
杯盏摔的粉碎的声音,忽然在不大的房间里响起,岑安吓了一跳,惶然的后退几步,赵景予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他面前的那一杯茶,被他摔在地上,瓷片碎了一地,茶汤横流,而他的手背,已经被烫出了一片红痕。
可他却仿佛根本未曾察觉到手背上的伤,只是站在那里,目光静静的望着她。
“赵景予…”
岑安的视线,不能控制的落在他烫伤的手背上,那一片刺目的红,要她的瞳仁都微微收缩了一下。
她下意识的叫了他的名字,可他仿佛根本未曾听见,只是依旧,那样一动不动望着她。
岑安渐渐觉得害怕起来,忍不住的一步一步向后退。
“滚。”
他终于开口,却只是一个平静沙哑的字眼。
岑安怔愣了一下:“赵景予…”
“滚出去!”
他目佌欲裂,眼睛渐渐充血变的通红,他捏紧了拳头,捏的手指都在咯吱作响,像是下一秒,他就会不受控制的一拳砸在她的脸上!
岑安被他暴怒的样子吓坏了,再也不敢待下去,她飞快的转过身,扭开门锁跑到门外,身后有桌椅被踹到的声响传出来,岑安只觉得心如擂鼓,抚住心口,只觉得心脏狂跳的厉害,许久都不能平静。
他的房间里,断续的仍有不小的声响传出来,岑安不敢再听下去,失魂落魄的走到院子里。
她在葡萄藤架子下坐了下来,怔然的望着头顶的月亮。
过了好久,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赶紧拿出自己的手机,她拨了梁宸的号码,却没有人接听,给他传了一条简讯,等了半个小时,都没有回应。
岑安心里乱的不行,却又不知如何是好,他正是怒火中烧的时候,她不敢再去找他,可是出又不出去,联系又联系不上梁宸…
她很担心他,真的很担心他…
岑安趴在石桌上,眼泪无声的落了下来,她如今,真的不知该怎么办好了。
房间里满地狼藉,桌椅被他踹翻在地,杯盏碎裂,碎瓷片迸溅到了他露出来的手臂和手背上,那原本烫伤的地方,又被碎瓷片扎破,血流如注。
可他看也不看一眼,只是点了一支烟,狠狠的抽着。
“我一直都喜欢他,我喜欢他很多年了…”
“我喜欢他很多年了…”
岑安的话语,像是萦绕不断的魔音,一直在他的耳边盘旋,挥之不去。
“去他吗的!”赵景予忽然抬手,极重的一拳砸在墙壁上,痛的已经麻木了,那伤口也察觉不出疼了,只是鲜血流的越发汹涌,沿着手指尖往地上滴去,嘀嗒,嘀嗒,持续不断。
赵成和姜墨,在房间外面急的团团转,他们心里都有点担忧,但却又不敢在这个时候贸然的闯进去。
听着房子里的动静渐渐的平息了,赵成和姜墨对视一眼,到底还是担心他出什么意外,大着胆子敲了敲门。
“滚!”
房间内立时就是一声暴怒传出来,姜墨吓的往后缩了一缩,赵成却又大着胆子喊了一句:“少爷,您没事吧?”
房间内是短暂的安静,却没有回答的声音,赵成只得硬着头皮又轻声问道:“少爷,我和姜墨就在外面,您有事就喊我们…”
依然没有回答,赵成和姜墨对视一眼,各自轻轻摇摇头,退到了一边,却并没有走远。
姜墨拿了烟递给赵成,两人看到不远处岑安趴在石桌上,肩膀一耸一耸的,似乎在哭,不由得又是一声长叹。
“赵成,我真的猜不透咱们少爷在想什么了,你说,他对咱们少夫人,到底是什么态度?”
姜墨的包里,还装着岑安出国的一应手续,和数额惊人的支票呢。
可是没有赵景予的允许,他们谁都不敢开口告诉岑安这一切。
“少爷的事,咱们最好还是别插手的好。”赵成吸了一口烟,又压低了声音:“依我说,这一次咱们可能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了,这俩人啊,还有得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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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少爷不肯看医生,少夫人您去看看少爷吧!(第一更)
赵成吸了一口烟,又压低了声音:“依我说,这一次咱们可能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了,这俩人啊,还有得闹。”
姜墨也点头:“我瞧着也是,哎对了赵成,你说咱们少爷气成这样,是不是,是不是吃醋了啊?滗”
赵景予的人生字典里,可从来都没有吃醋这两个字。
但赵成这一次也没有反驳,只是白了姜墨一眼:“傻子都看出来了好不好。”
姜墨就嘿嘿笑了一声:“少爷吃醋的样子好可怕啊,幸好我不是少夫人。特”
“又胡说八道,让少爷听到,你小命不想要了…”
赵成低声斥了一句,姜墨就老老实实的不敢再乱说了。
夜色渐渐的深了,赵景予的房间依然没有什么动静。
疗养院的条件毕竟有限,这间房间也只是准备了给赵景予短暂休憩用的,他们原本订了最好的酒店房间,可现在看来,大约赵景予也是不会再回去了。
岑安还在院子里坐着,赵成和姜墨没办法,也只能守着。
本来长途跋涉,众人早已疲惫不堪,但事到如今,谁又敢回去歇着。
只能继续强撑。
赵景予的房门却在这时打开了。
赵成和姜墨陡地来了精神,赶紧迎过去:“少爷…”
姜墨眼尖,一眼看到了赵景予手上的伤,几乎没吓死:“少爷,您的手怎么了?怎么伤成这样子了?”
赵景予的手背上,先是烫伤了一大片,这会儿已经长出了骇人的水泡,又被碎瓷片扎破了,整个手背几乎没有一片囫囵的,血红的皮肉翻着,让人不敢多看一眼。
赵成也吓了一大跳,立时就要吩咐人去请医生,赵景予却叫住了赵成:“一点小伤,别大惊小怪的。”
这怎么是小伤啊!姜墨都不敢看,换做是他,早就疼的呼爹喊娘了!
“少爷,您这伤要赶紧处理,不然会感染的…”
赵成也不等赵景予再开口,直接吩咐了人去叫医生。
赵景予的目光越过面前的姜墨,落在不远处的岑安身上,她似乎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也望了过来。
月光明亮,他清晰看到她脸上斑斑的泪痕,只一眼,目光又冷淡的挪开。
“姜墨,准备一下,明天一早我们就回去。”
“少爷…”
“就这样定了。”
“那,那个梁宸…”
姜墨压低了声音,小心的询问了一句。
赵景予转过身去,声音平静,却是森寒无比:“他要是识时务立刻滚了,就留他一条小命,他要是敢多说一个不字,就把他的腿打断给我从山上丢下去!”
“赵景予!”
岑安显然听到了他的话,整个人都惊呆了,她失控的站起来,“赵景予,你不能伤害梁宸!”
“你信不信你再替他说一句,我现在就要他的狗命!”
赵景予倏然转身,冷冷的望着岑安,她满脸的惊慌失措,那样浓深的担忧,清楚的写在眉梢眼底。
早已痛的没有感觉的手指一根一根紧攥起来,赵景予平生没有任何一刻,如此时这般这样痛恨一个人,恨到,恨不得亲手掐死她才好!
岑安不敢再多说,却也执拗的不肯走,姜墨再也看不下去,走过去几步,小声说道:“少夫人,少爷要是想对那姓梁的动手,他有十条命也活不成了,您先回去休息,少爷正在气头上,您就别再惹他了…”
岑安知道姜墨是赵景予的心腹,听得他这样说,方才稍稍放下心来。
梁宸暂时是无事的,但依着他的性子,又怎么肯放手一个人离开?
如果他死活不肯走,赵景予被激怒,一定不会手软,到那时,又该怎么办?
她又没有办法联络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