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妈妈…她在梦中咿咿呀呀的喊,那一对相携而立的璧人恍然的回头,笑颜如花,疼爱的看着她,那目光是她毕生未曾感受过的暖,小小的她也笑,挥舞着胖胖的小手笑,时光好像就在一瞬间穿越回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个冬日,锣鼓噔噔,喧天的热闹,粉雕玉琢的小人儿欢喜的在人群里穿梭嬉闹…
戏台上那人扮相俊逸,长长的水袖就那么的一甩,一个秀美的亮相,一个含情脉脉的眼风,叫好声还没响起,却是天翻地覆,血如泉涌…檬…
有人捂住了她的眼睛,她被很快抱走,到处都是尖叫声,到处都是哭喊,妈妈把她搂在怀里,将一枚温凉的玉佩塞在她的手里,急急的对她说:“囡囡,拿着玉佩去剧院后门外…你要乖,乖乖的坐在那里哪里都不许去,谁喊你都不许离开,直到有一个叔叔来找你,他问你要玉佩的话,你就拿出来然后跟他走…记住了没?”
她乖乖的答应,妈妈又紧紧抱着她亲了又亲,看着她的目光中透出浓浓的不舍和心痛,只是那时候小小的她,不懂…
她懵懵懂懂的抱着玉佩,一个人往后院走,她穿鸭梨黄的小袄,红绸子的小棉裤,柔软的头发剪成童花头,齐眉刘海下一双眼睛水汪汪的明亮,稚气未退的小孩子左顾右盼,嘻嘻闹闹一个人欢快的走着…
她穿过长长的回廊,穿过冬日萧索的花园,穿过月亮洞,穿过雕花门,走过半月形的池塘,还捡了石子丢进水中惊跑了游鱼…她咯咯的笑,继续往前走,鹅卵石的小路很快走到尽头,她踩着台阶一步一步走上去,吱呀一声…她推开了红漆斑驳的小门,小脑袋探出去大眼骨碌碌的一转,吱呀一声…她一生的命运,就此被彻底改写…
一生一梦二十年,她看着那个四岁的孩子坐在寒天雪地的台阶上乖巧的等着她的命运降临,她仿佛听到她甜甜的笑声,穿越了二十年前的那一个寒夜,一声声没入耳中…
秦慕之紧紧的握着她的手,直到她渐渐睡的安静,他深深的凝着她的脸,一脸的湿痕要他心疼的不能自已,他轻轻的将她脸上泪痕擦去,但是不过片刻,她的泪仍是悄无声息的涌出…
秦慕之沉沉叹口气,轻轻松开握住她的手,睡梦中,她似乎笼了眉呢喃了一声什么,但却仍是乖乖的睡着没有睁开眼,他小心翼翼的将她的手放入被子中,然后蹑手蹑脚的出了卧室。
门一关上,他一脸的温柔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却是可怖的阴霾和让人颤抖的冷冽,他们一家子,竟然就被这样一个奸诈无耻的女人玩弄在鼓掌之间整整七年!
“赵成。”秦慕之的声音穿过听筒传入赵成的耳中,死板的平静之下却是明显的暗潮汹涌,赵成心中一凛,赶忙应道:“秦总,有什么吩咐?”
“立刻派人去把邓华找回来。”他简短的一句吩咐,赵成却是愣了一下,怎么突然之间又要请邓华回国,难道又出了什么事?只是他心中有疑虑,却是不敢质问秦慕之的吩咐,立刻应了下来。
“还有,再好好查一查谢长福的事,一有情况,立刻告知我。”秦慕之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他静静的坐在沙发上,掌心中的手机都被他攥成了温热的一片,长久的沉默之后,他忽然重重的一拳砸在沙发上,而那森冷的眼底,却早已是一片燎原的愤怒。
邓华!很好,真的很好,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手下留情!
小蔓昏睡了一下午,直到黄昏的时候方才幽幽转醒,她醒过来躺在床上,隐约听到外面有轻声说话的声音,她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方才慢慢想起来之前的一切,心中忍不住一酸,眼泪又要掉出来,她慌忙起身坐起来,使劲咬了咬嘴唇将泪水逼了回去。
刚欲下床,卧室的门却忽然被人轻轻推开,她抬眼一看,秦慕之手里端着一碗温热的粥站在门边,见她醒来,他赶忙进来又顺手关了门。
“醒了?饿不饿,吃点东西吧。”他在她身边坐下,放下粥碗,在她身后垫了软软的枕头。
“不想吃。”她眼圈泛红,声音凄楚,听的他心一抽一抽的疼,忍不住伸手把她紧紧抱在怀中轻柔的劝哄:“没事了安安,已经没事了…”
“我想回家…”她趴在他的怀中,他的气息温暖而又熟悉,扑入鼻端将她团团包裹起来,她的防线一瞬间崩溃,眼泪就再也没有办法控制的汹涌而出濡湿他胸前衣襟。
他怔了一下,却是立刻明白过来,她所说的家,不是她和顾艺声在维也纳住的那一栋房子,也不是小城里她那间闭捩的出租屋,或许也不是她的养父母生前的那个家,应该是远在扬州郊区小县城的燕声剧院吧。“好,你想去哪里,我就带你去哪里,你要是想回家,那么我们明天收拾了行李回国,后天我就带你去扬州…”.
“你怎么知道我要回扬州?”小蔓惊诧不已,一下子抬起头来愕然的望着他。
夕阳的余晖,在这一刻是蓝玫瑰一样的暗色,从玻璃窗子里扑进来的最后一线光芒,依然被阳光顽强的镶了金线为边,他的脸庞影影绰绰,却被她看的清晰,他望着她的眼神,是温柔而又深情的,一生所盼,也不过如此。
他抚了抚她的秀发,淡淡的笑:“我的长安一直都有一个梦想,虽然她从来都没和我说过,但是我也知道,她想念她的爸爸妈妈,想念她的家人,她一直都想要一个家,一个温暖的,可以依靠的家,她等了二十多年,盼了二十多年,就是老天爷也看不过去,现在要实现她的梦想了…”
她的泪唰唰的往下掉,揪住他袖子的双手握的青白一片,她无声的哭,额头抵在他的胸口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他没有出声打断她,只是轻轻抱着她,一句话也不说,静静的让她发泄。
不知哭了多久,仿佛天都被她哭黑了,她平缓了情绪,嗓子哑哑的对他说:“我从小就知道,我是被爸妈从孤儿院领养回来的小孩儿,可是爸爸妈妈对我好的比亲生女儿还要疼爱有加,我哥哥小时候生病,把脑子烧坏了,他很笨,很多事情都不会做,可是他那么爱我,爸妈要工作,每天都是哥哥陪着我,陪我玩,陪我上学,我去上课,他就坐在操场上等我,后来,爸爸去世了,再后来,妈妈工伤被机器绞断了一条手臂,厂子里的人给了几万块就把我妈妈打发回了家,她舍不得住院花钱,最后伤口感染恶化差点丢了一条命,那时候我在念大学,拼了命的打工挣钱可是却还是挣不够救我妈妈的钱,我没有办法,只好出去…”
她一下子捂住嘴,眼泪哗啦啦的直往下落:“后来我挣够了钱,可是妈妈也只是多活了半年,她去的时候告诉我和哥哥,要一辈子相亲相爱,相互扶持,我答应了她,可我没有做到,哥哥是被我连累而死的…”
“你不要自责安安,你忘记你哥哥去的时候说的话了么?他一心想要保全他心爱的妹妹,他做到了,所以他是含笑离开的,如果他没有保护好你,伤了你,那么他到地下都不会安心,换做是你,你也会为你的哥哥做出这样的牺牲对不对?”
“是,我知道换做是我,我也会这样做,可是哥哥因我而死,我这一辈子都欠他的…想要还清,也只好等到我死…”
“不许说死!”他忽然低头吻住她:“不许说死,我们俩这一辈子才刚刚开始,我不许你这样说。”
“慕之,我打小就死了亲生父母,养父母也早早去世,身边最后一个亲人,却还是因为我没有过过一天的好日子就去了,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做了什么坏事,所以老天爷才这样罚我,罚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活在世上…”
“不是还有我吗?”他轻抚着她的背,复又将她紧紧抱在怀中:“以后我陪着你,不管怎样,都不会再让你一个人。”
“幸好还有你…”小蔓轻轻闭上眼睛,双手环过他劲瘦的腰伏在他的胸口,她闭了眼,轻声的呢喃:“慕之…我好累啊,我想要回家去,我还从来没有看过我家是什么样子的,我还从来不知道我爸妈的模样…慕之,你带我回家吧…”
“好,我们回家去,我带你回家去。”他吻着她的额头,认真的回答,搂着她的手臂越发紧了紧,她信赖的伏在他的怀中轻轻点头,最后低低的念了一句:“爸妈还认不认得出二十多年未见的小囡囡?”
秦慕之一下子别过脸去紧紧闭了眼,他心里翻江倒海一样涌动着酸楚的情绪,只能更紧更紧的抱住她,将他毕生的温暖,都完全交付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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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掉了《图兰朵》在维也纳的后续几场演出,哪怕是卡西米尔先生亲自盛情挽留,小蔓却还是拒绝了他的好意,执意要求回国,身世的事情渐渐水落石出之后,她的精神就有些不济,总是会在晚上做噩梦哭醒过来,而演出整场歌剧,是超负荷的工作量,她的身体和精神目前都没有办法胜任,既然没有办法胜任,那就不要再去自私的霸占着那个位子,反正她已经上了那个舞台,也算是得偿所愿,够了。
飞机降落在A市的国际机场时,正是A市的清晨,离开的时候是寒冬季节,而回来的时候,却刚刚过了阳春三月,秦家的司机来接走了囡囡,秦慕之和小蔓马不停蹄的直接开车去了扬州。
燕声剧院是那个小县城最出名的一处所在了,几乎不用怎么打听就找到了那里。
整个小县城都是依山傍水的精致,那燕声剧院却更是静中取静,前有潺潺小溪穿园而过,后园却更是直接将半座小山圈入了园中,园中花草景致皆取自天然二字,毫无雕琢的痕迹,正是暮春时节,寂静的园中蝶飞莺绕,春光醉人,一过前院屏山,就见那一座梦中数次出现的戏台静静而立,一瞬间仿佛将时光拉回几十年前,这戏台上正莺啼声声不断。
他们在这里整整住了十天,每一天不问世事,只是相携在园中喝茶漫步,静静走过每一处风景。
燕声和苏娟夫妇都不是奢靡之人,却一个出自世家品味非凡,一个天纵奇才见识不浅,两人将这一处世外桃源修建的恍若是隔世而立的神仙之所,每去一处,几乎都可以遥想到当年二人犹如神仙眷侣一般在园中漫步交谈的画面。
“在有生之年,可以和心爱之人避世在这样的地方,又可以醉心于自己喜欢的事情,而死去的时候,却又和心爱的人同穴共眠,这一辈子,也算是没有遗憾了。”秦慕之拥着小蔓站在后园的廊下,感慨开口,只是在这里住了十日,却好像是尘世间的一切都已经远远离开了他们一样,竟然隐隐的生出一种想和她携手在此,就此度过余生的念头来.
“谁说不是,只是可惜爸妈没有能够白头偕老,不过,他们生在一起,死在一处,彼此心中定然是欢喜的。”
“又看到他们心爱的女儿现如今回来看他们,还觅得一个一心一意对她的好夫婿,岂不是心中更加高兴?”秦慕之怕她心中郁郁,拿了欢喜的话逗她高兴,果然她听的笑起来,连连摇头骂他脸皮实在太厚。
秦慕之见她这么多天来,总算是开怀一笑,这才算是放下心来,他真是担心她骤然遇到这样大的事情,会钻入死胡同,一个人只顾着沉浸在悲伤中走不出来。
“昨天赵成打来电话,说是她已经回来了…”秦慕之本不想说,但是邓华的事总归是要做个了断的,早一天把事情结束,早一天心静,到那时,她爱去哪里,他就好好的陪着她去哪里。
“我知道你还想在这里住下去,但是你也瞧到了,这里很多地方都要重新修葺,虽然这些年地方政.府将这里保护的不错,但是毕竟资金短缺,很多地方都做的不够,我们不如拿出钱来让人把这园子仔细的修葺一遍,以后也好常住在这里。”
“你说的很对,再说,我也不是缩头乌龟,这么多年了,该讨的债,还是要好好的讨回来的。”小蔓长长的叹口气,脸上的神色却是异常的坚定决绝:“我也倒想好好问一问她,这么多年拿着别人的东西到底良心安不安?”
“她那种人,若是还有良心,就不会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周太太说,她当年也只是比你大了一岁,一个五岁的小孤儿,就能有这样的心思,当真是可怕,再看囡囡,这么多年跟着她学成什么样子?在我面前一味的装乖卖巧,竟然当真就蒙蔽了秦家上上下下的人!若不是你回来这孩子仓皇中露出马脚,以后还不一定要闹出什么事来!”
“你不要只顾着骂囡囡了,变成这样不怪她,好在她还小,我们慢慢的教,总能变好的。”
“我倒是想和你再生一个,打小我们就守着她,好好的教她,让她人见人爱…”
“都什么时候还乱说话,赶紧收拾一下,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小蔓嗔他一句,倒是眼角眉梢都有了笑意。
秦慕之拥着她回房,亲昵的贴在她耳边道:“…我这些天这么辛苦耕耘,是不是快要有个宝宝了啊?”
“你还乱讲!”小蔓红了脸掐他:“也不知道这全天下的男人是不是都这样不知餍足…”
“我不管别人,我只知道和你在一起,就是要不够…”
秦慕之见她坐在黄花梨木的大床上,俏脸微垂,含羞带怯的样子,不由得心中情动,在床前榻边坐下来环住她的腰将脸贴在她小腹那里,心中欢喜的轻喃:“安安,我们再生个宝宝好不好?”
小蔓低头看那人,乌黑明亮的发丝痒痒的隔着薄薄的布料搔弄着她的肌肤,他高挺的鼻梁凉沁沁的贴在她柔软的小腹上轻轻的蹭着,她的心都跟着软成了一滩水,不由得伸手轻轻抚着他的后颈,柔柔的应道:“等到事情都结束了吧…”
“那…那要是现在已经有宝宝了呢?”秦慕之从她怀中抬起头来,语带憧憬:“我们留下他好不好?”
小蔓羞的别过脸去:“那若是有了…自然是留下的…”
“必然已经有了,我们日日在一起,每日少则也有一两次,没有才奇怪了!”
他抚着她平坦的小腹信誓旦旦的低声嚷嚷,倒是闹的小蔓也笑起来:“我们在一起总共也才十来天,哪里有这么快,再说了…”
她抿抿嘴儿,却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这大半年来例假都不准,怕是也难有的…”
“不准胡说!一定会有的。”秦慕之起身坐在床上把她揽入怀中,浓密的长眉骄傲的一挑,朗声说道:“身子不好,我们就慢慢的调养,你好好调养,我好好努力,我就不信生不出十个八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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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慕之起身坐在床上把她揽入怀中,浓密的长眉骄傲的一挑,朗声说道:“身子不好,我们就慢慢的调养,你好好调养,我好好努力,我就不信生不出十个八个的!”.
小蔓听的忍俊不禁,伸手推他:“去,十个八个,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她一推,他就顺势歪在床上,修长的身躯横躺在锦缎绸被之上,他将双臂枕在颈下,眼眸流转在她周身来回的巡梭,小蔓起身走到衣柜前,微微弯了腰拉开抽屉找东西,雕花窗子外透进来几线微光,正落在她背对着他的身影上,长发蜿蜒垂下,滑过细腰丰臀的身段,他一时看的呆住,真不知今夕何夕。
他们这次回来,倒是有几分的收获,当年燕声剧院闹出那样大的变故,有知恩图报的拼了力气偷偷留下了不少当年燕声和苏娟的遗物,却也有许多贪财忘恩之辈,将剧院钱财席卷一空,又不知把那贵重的物件儿或者摆设首饰或变卖或夹带了多少。
后来城市规划拆迁,燕声剧院就被当地政.府接手,久而久之的也成了一处知名的所在,当年许多侥幸保留下来的东西又重新摆入了这栋园子里,虽然只是零星一点,倒也能慰藉几分对亲人的思念之情累。
而在那些遗物中,小蔓尤其珍视的就是几样苏娟生前穿过的旗袍,她整理箱笼的时候,将亡母的旗袍都收了起来,却又在压箱底里发现了几件做工细致从未穿过的旧时风格的衣物,昨夜他们灯下收拾这些衣物的时候,竟然发现在袋子里有一枚精巧的檀香木薄薄书简,上面用秀气的小楷写了一行小字,却是写给囡囡的。
赠予爱女囡囡,为出嫁之日添箱之物——燕氏苏娟字。
她当场就泪洒锦缎哭的泣不成声,母亲早已逝世,此生天上人间再不得见,但拳拳爱女之心却是绵延至今,怎不让人心中酸楚难过檬?
他知道她心中不好受,但幸而他们如今已经彼此交付了心意,至少她还有他这个依靠和寄托,而不再是孑然一身,秦慕之简直没有办法想象,若是现在她还如在小城那时一般孤身一人,这漫漫痛苦她又该如何承受?
昨夜他哄了她许久,她方才心情好转,今晨她慎而重之的换上了其中一套新衣,却是一件改良过的绣满玉兰花的新式旗袍和米色的细线针织衫,余下不合时节的都被她仔细收在箱子中,和母亲的遗物搁在了一起。
此时此刻,她身上所穿的,正是这一套。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穿旗袍的样子,却是比想象中的还要美丽上十分。
她个子比寻常女孩儿高,但身段却仍是袅娜精巧的,所谓的瘦不见骨就是形容她的绝佳词汇,她骨骼生的纤巧,因此虽则身材修长却又不显的粗笨,穿这样极显身材的衣服倒正是相得益彰,而她周身的气质,又是恬静为主,倒更是穿出了几分的味道。
玉兰花瓣绣在裙摆,她走动间,那些雪一样的花瓣就像是绕在她的脚踝上飞舞一般,秦慕之躺在黄花梨木的大床上,两端香兰绣的帷幔被金色帐钩微微挽起,如流水一般倾泻在水磨石的地上,头顶的帐幔上垂下来两只小巧的香囊,散发出隐隐的香味,他的目光一直跟着她,一刻都不愿意挪开。
小蔓从柜前直起身子,拿出几个小盒子放在桌子上,又走到一边墙角处的楠木大衣箱边,微微的垫了脚推开箱盖,她有些吃力,正要回头喊他,秦慕之却已经站起来走过去,替她开了箱子盖低声问:“你要拿什么?”
“把里面几件衣服取出来,我想带回去。”秦慕之依言将里面的衣服一件一件取出来,小蔓接过来细细的摩挲了许久,又洒了几滴泪,才又小心的放入箱中,两人又收拾了一番,行李整理的七七八八,这才坐下来歇息。
“慕之,我们把这园子买下来修葺,但里面很多东西这一次却是带不走的,我怕会损坏怎么办?”
“我早已想到这些了,你最珍视的我们这次回去就先带回去,其他的我会让赵成带人来亲自搬出去,先妥善的收拾起来,等到园子修好,再一一原样布置好。”
小蔓不由得叹口气,伸手握住他的手:“慕之,你事事都为我想的这般周到…”
“也只为你,你吃了这么多苦,我能给你的,都会不遗余力的给你,燕伯父和伯母在天有灵,也能放下心来,我这辈子荒唐的事情做的也不少了,总要收心…”
“喔…原来是想要收心了所以才好好待我?”小蔓乌黑的眼珠一转,轻轻把他的手甩开在一边,皱眉轻声骂他:“一边去,看到你就讨厌!”
“就是要收心,也得是遇到对的人喜欢的人啊。”秦慕之看她故作生气的样子,心中却是不由得涌上几丝欢喜:“安安,顾艺声和沈从佳…都待你那样好,你为什么不和他们在一起?”
小蔓闻言气恼的抓起桌子上的一个小首饰盒砸他:“他们待我好,我就要和他们在一起吗?”
秦慕之一把接住那小盒子,把她拉入怀中抱在腿上,“是啊,他们待你好,但是你不喜欢,所以没有办法在一起,就像是我,就算是想要收心,可是身边的人都不喜欢,那也就没有办法收心啊。”
“就会说甜言蜜语哄我,我那时候又年轻又漂亮又对你死心塌地的,你怎么不收心?现在我人老珠黄你又说这样的话,真是没意思。”
小蔓推他,他却是抱的更紧,低低笑着亲她的脸:“就知道你是个爱记仇的小东西,又开始翻旧账了!”
“就要翻旧账!你那时候把我欺负的这样惨,现在这般容易又把我骗到手,世上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我若是不时时给你敲敲耳边鼓,你就要得意忘形了!”
“这般容易把你骗到手?我的小祖宗,是不是没有被折磨死你还不甘心?”秦慕之亲昵的咬她的耳朵,双臂死死箍着她的腰往怀里收,气恼的有些咬牙切齿的低咒:“最是磨人的小东西,软硬不吃,刚从小城回来那些天我怎么待你的,你怎么待我的?见到我就板着张脸,见到你师哥就眉开眼笑,还搬出去和他住,我都快被你沤死了!”
“活该!”小蔓脸带红晕,却是笑的眸子亮晶晶的,她偏头淬他一声,“你也知道冷脸不好受?可想想当初我跟着你那时候,你见天怎么待我的?整天别说笑脸了,连正常表情都没有,整个就是一块冰,就好像我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可不就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小东西…你就是来折磨我的魔星!”秦慕之想到以往的事,又是气又是恨,忍不住低头咬在她白玉一般的耳下,小蔓疼的身子乱扭,却又被他狠狠箍住,又是舔又是吻的亲在那浅浅的齿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