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
“我还未知卢正生死,若他死了,倒是没麻烦了。但若他不死,恐怕我们都得小心。师太你莫忘了,卢正是唯一亲眼证实师太与安四姑娘关系亲密的人。他有可能对龙腾泄露我们城中情报,亦有可能对军中其他奸细透露有关师太的消息。当初有人那般对付师太,恐怕如今亦是。”
钱世新一边说一边小心观察着静缘师太的表情。
静缘师太平板板地道:“你想让我帮你杀掉卢正?”
“自然不是,军营重地,师太出入不便,去了怕是会自寻死路。若要灭口,我有更稳妥的办法。我只是将眼下情形与师太说明白,让师太小心。我们如今既是同盟……”
“你是说同伙?”静缘师太打断他。
钱世新:“……”他顿了顿,“既是自己人,就该互相帮持些。师太不阻挠我们的计划,我自然也乐意为师太效劳。师太要查的事,我定当全力以赴。安四姑娘的安危,我也会照应着。”
静缘师太冷道:“不必攀交情,我与你不是自己人。这世上,我只有我自己,没有别人。你也莫照应着安若芳,你们钱家人的照应,都有毒。”她站起来,“你们的计划我没兴趣,谁人当皇帝与我无关。你不找我麻烦,我自然也不麻烦你。你记住我的话了吗?”
钱世新忙道:“查出师太女儿之死的真相,记住了。”
“撒谎解释拖延,死!半年之内无真相,死!找我和安若芳的麻烦,死!”最后一个“死”字迸出来,静缘师太已经离开了屋子。
钱世新瞪着面前的空椅子,好半天才松了一口气。
安若芳与姚文海数日来藏身小院,平安清静。每日会有人来送饭菜,夜里也有人守夜,一切都很平静,还未遇到什么凶险情况。姚文海趴在大门那处偷偷看过,说这里是个巷子尾,未瞧见外头有人。他还想偷偷跑出去,被安若芳阻止了。
安若芳道:“你出去若是被人认出发现了,跟踪回来,会拖累我的。不止拖累我,还会害了救了我们的公子。你行事之前,先确认自己有能力善后。若遇上意外状况,可有办法处置?”
姚文海没办法。不但身无分文,而且也没帮手。他觉得安若芳说得有理,坐下长叹:“可我们在这儿,都不知外头情形。送饭菜的来,除了今日菜色,其余一问三不知,分明是故意的。你说,我们是被囚禁了,还是被保护了?”
安若芳问他:“被囚禁了你又能如何?”
“不能如何。”
“那便感恩吧,就当自己被保护了。”
姚文海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他开始沉下心来,悄悄观察。他发现安若芳并非表面上的这般冷静。她会偷偷藏馒头和咸菜,还认真看每一个来送饭菜人的脸。她对每个人都客气疏远,似什么都不想打听,但说话的时候总有些小试探。于是姚文海也学她,他将自己的观察与她商议,两个人都觉得,做饭的地方肯定不远,因为饭菜拿过来都还是热乎的。
姚文海还觉得安若芳想得对,如果他们跑掉了,被人抓到,将那公子窝藏他们的事说出来,那公子会有麻烦。所以他这么放心不派人守着,定也有别的安排。也许就在这巷子里另外有居所。既能防卫外头,又能守住巷尾。且他们二人各有各的麻烦,那公子想来之前并无准备,收留他们也是事出突然,所以不得不放在一起。护好一个地方,总得护好两个地方容易。这般想来,这公子对他们是上心的。并不想让他们出甚意外。
姚文海不再莽撞想乱跑,但他觉得他们得想法与那公子谈判商量,不能什么都不知道。那公子既是上心,那他们可以利用这一点。正打算找安若芳商议,却听得她屋子里有人说话。
姚文海犹豫要不要偷听,没一会安若芳却过来将门开了条缝,与他道:“我救命恩人来了,她与我说些事。她不喜欢见外人,也不喜欢有人偷听。你先回屋,我一会去找你。”
姚文海皱皱眉,应声:“好的。”然后用嘴形无声问她:“可有危险?”又用手比划着划脖子,示意需不需要自己救她。
安若芳看他手忙脚乱的样子,笑了笑:“没事的,是我救命恩人。我一会去找你。”
姚文海点点头,回屋去了。他将门开着,将偷藏下来的削尖的筷子放袖子里,又拿了根木棍放手边。等了好一会,没见安若芳来,忍不住去看了看。却见安若芳红着眼眶坐在屋里。姚文海四下看了看,院子里屋里都没别人。
“你救命恩人说什么?”
安若芳好半天似才缓过神来,道:“她说她已想办法让官府不再追捕我。但她自己有些麻烦,拖累了我,所以我暂时还不能回家。”
“啊,这样呀。”姚文海有些伤怀。他也想回家。
“我母亲是我爹爹杀的。”安若芳又冒出一句。
姚文海张不张嘴,不知该说什么好。
安若芳不说话了。事实上,静缘还问她,需不需要她杀掉安之甫帮她报仇。
姚文海等半天,问她:“那你怎么办?”
安若芳道:“我总要回家的。有些账,得自己去讨。别人帮的不算。”
姚文海看着她,不敢细问。安若芳忽然又道:“你爹没事,你娘也好。”
姚文海猛地跳了起来:“你,你……”
安若芳点点头:“我恩人说,总得知道谁与我一道才能放心。她打听过了,现在暂时都没事。我大姐也平安。”
姚文海有些激动:“暂时?”
“你家被官府围着,说你爹爹杀了巡察使大人意图谋反。你娘将你送走,也许是因为这个。诬陷你爹爹的人,想将你抓走,然后那公子将你救了。”
“他为何要救我?”
“我恩人没说。”
“你恩人能带我们走吗?我觉得你恩人比我恩人靠谱啊。”
安若芳摇头:“她有别的事要做。她这次来,主要是想告诉我真相。她说我起码该知道我娘究竟是怎么死的。”


第155章
龙大回来的时候夜已经深了。他先去军帐听了各士将的报事,这才回自己寝帐。他手里拿着个大碗装的一簇花。那是回程时路边看到的。花儿开得正好,粉艳艳的颜色,小小一朵,却长成一大簇,迎风摇曳,花枝舒展,走到近前,还能闻到淡淡香气。
龙大不知道这花叫什么名字,但让他想起了安若晨——若不留心,容易错过。但真正靠近,便会发现美好。
龙大将那一簇花连根带土拔了,回身看到随行将兵的古怪表情,索性命他们每人拔一束,带回营去。
“将军,这有何用?”一卫兵问。
“回去种到营门处。”
“做甚?”另一人又问。
“这等小事还用问?”龙大板着脸道。
不用问吗?可是真的不懂啊。将兵们不问了,还担心不够用,差点将那山坡上所有花都拔了。一众人每人都抱着一大簇花,策马扬蹄回来,很是夺目。回营之后大家集中交花,统一种上。龙大抱着他那簇花镇定开溜。没有花瓶花盆,找个大碗装上。处置完军务,问了问安若晨今天的动静,拿着花碗回帐。
到了帐前有些臊脸,在脑子里琢磨一番说辞,这才掀帐门。
进去一看,白紧张了。安若晨竟趴在桌上睡着了。
龙大放轻脚步,将花碗轻轻放在桌上。看了看安若晨,她没有醒。枕着臂弯侧着脸,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弯弯两道阴影,秀气的鼻子粉嫩的唇,显得娟秀娇弱。
龙大知道她皱鼻子做鬼脸是什么样的,知道她弯起嘴角笑起来是什么样的,长得是娇气柔弱的样子,但他知道她其实一点也不娇气。
龙大忍不住低头轻轻吻她的额角。他还知道她抱起来是什么感觉,知道她的唇软软的,知道她咬着唇的样子很可爱,还知道她害羞的时候闭着眼睫毛会一颤一颤的。对了,他还知道她睡觉不老实,半夜会踹人,他控诉她的暴行,她还不相信,末了勉强琢磨出个理由,说自己大概不习惯跟旁人一起睡。
这是可以不习惯的事吗?龙大再亲亲她额角。他也是刚练习与人同床共枕,也没踹她啊。好吧,幸好他没这睡梦中推开人踹人的坏毛病,不然把她踹坏了可没人赔他一个这般让他欢喜的。
越看越是欢喜,居然还不醒。龙大看着安若晨的睡颜,忽然心里一动,摘下两朵花,轻轻别在她的发际。挺好看的。再摘几朵别上去。这般映得脸蛋儿更艳了。可惜另半边头压着,龙大一边琢磨一边继续往安若晨头上插着花,不小心插多了,正想摘几朵下来调整一下,安若晨忽地动了动。
龙大赶紧正经背过手去,轻咳了咳,安若晨睁开眼,看清眼前人,惊喜叫道:“将军,你回来了。”
“对的。”龙大严肃状,“听说你晚饭吃得太少。”
安若晨揉揉眼睛,刚醒来声音软软的:“我等将军呢,万一将军回来没用饭的,我再陪将军吃点。”
龙大笑起来,捏捏她的脸,自家娘子的脸蛋真是好捏啊。“我用过饭了。你饿吗?我让他们再准备点。”
安若晨忙摇头,军营里头总担心耽误军爷们的正事。“将军,我有事与你商量。”安若晨拉龙大坐下。
“嗯。”龙大坐下了,他知道安若晨今日去见了卢正,他还想着如何委婉地批评她,既是她自己要提了,那就正好。
安若晨说的果然是去见过卢正的事。她将她与卢正说的话,卢正与她交代的事都说了。末了道:“将军,你说已派蒋将军回中兰城主事了,那是不是已无大凶险,我可以回去吗?那儿还有许多事要办,我想回去。”
“都有何事要办?”
“给田大哥处置后事,为李长史正名,陆大娘的行踪安危,还有接回四妹,再加上我二妹的毒,总得找找解药。若是真有这药,卢正既没带在身边,那定是在中兰城里。还有卢正说的那个陆波,也得查查。”
“为何非得你去查?”龙大再问。
安若晨张了张嘴,答不出来。
龙大又道:“若是从前我刚救下你时,问你这个问题,你大概能说出好几大段的理由,如今你知道为何你答不出了吗?”
安若晨闭了嘴,因为今非昔比,不是非她不可了。
“那时你是唯一与徐媒婆交过手的人,是人证,亦是目标,所以事情你来办,自然比别人强。但如今你身份不一样,便轮不到你查什么陆波。”龙大耐心道:“我不是与你说过,我都有安排了吗。”
“是。”安若晨应了,可心里还是不放心。
龙大道:“当初我年少,是前锋将时,初战开路便是我去的。我领着人,与敌军正面相对,拼杀出一条血路,以供后头大军入城。后来我当了主将将军,便调令前锋后卫,安排阵形战略。再往后,我是大将军,打得仗更少,也许就如现在这般似的,只是坐在帐中说话。也许是与我的将官们商议军情,又也许是与敌军将领谈判交手。仗还是得打,但需要我亲自动手时,那一定是非常、非常重要的硬仗。”
龙大看着安若晨的眼睛,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安若晨点点头。
“身份不一样了,做的事也要不一样。看似越来越闲,其实越来越难。因为你做的决定得更多,而这些决定的影响更大。”龙大问安若晨:“你现在是将军夫人,你知道将军夫人需要做什么吗?”
安若晨不知道,她撇着眉头看龙大,想着若是将军说答案是“伺候将军”,她反驳不得,但心里会不舒服。龙大道:“将军夫人是要与将军一起同甘苦共患难的,还要帮着将军一起解决问题。”
安若晨两眼发光,崇拜地看着龙大。将军你这么会花言巧语,难怪威名远播,简直能写一本《龙将军新新传》。
“这时候你该问与将军一起解决何问题。”龙大温柔提醒。
安若晨赶紧听话问:“将军,我们要一起解决何问题?”她觉得她知道啊,不就是抓住陆波,审出卢正,找出二妹的解药,抓住师太,让四妹回家,劫来钱裴,找到证据洗清太守的冤屈,揭穿钱世新和辉王的真面目,为那些冤死的人们正名讨回公道,终止战争,两国恢复和平。看,她真的都知道,不过她是贤内助,这些等将军再告诉她一遍好了。
龙大看安若晨表情就知道她脑子里的主意多,于是他又问:“我刚才说,大将军都做什么?”
“打硬仗,还有坐在帐子里聊天。”安若晨迅速答。
龙大戳她额头:“什么聊天。决策千里。”
“好的,大将军决策千里。”拍马屁的口吻安若晨用得相当熟练。
“所以将军夫人也必不是跑腿的。”龙大道。
安若晨垮脸。意思是她从前是个跑腿的?好吧,没什么不服气的,她从前还真就是个跑腿的,管事呢,而且她现在还想继续跑腿。安若晨明白将军的意思了,但她没本事决策千里,她觉得她跑腿挺合适呀。
“还有,我嘱咐你的事,虽然不是全部如此,但一些特别重要的事,我那般嘱咐,必是有重要原因的。比如说我让你不要去见卢正,也与你简单解释过理由,你也答应了。但你今日违背我的意思,私自去见了他。”
安若晨辩道:“那是因为将军今日不在,我心里惦记着田大哥的踪迹,他是生是死,尸首何处,总该要有人知道。将军昨夜还说未从卢正那儿审出话来,我只是想去试探一下……”
“你破坏了我的权威。”
安若晨愣了愣,说不出话来。她想说可她好歹问出了些线索,但她不敢顶撞龙大。
“卢正从军,听的是军令,服的是军威。他是奸细,但这些训练影响仍在。我命人将他绑在校场,施刑问话,也是为了给众兵士看看,叛军者便是如此下场。卢正于昔日同袍面前受辱,比受刑更让他煎熬。他撑这几日,是条汉子,他未似别的细作那般有自我了断的意思,便是他有自己的盘算,这些盘算,必须是向我屈从供出线索才能得到。包括他欲要挟你,欲与你讨价还价,也得通过我。这就是谈判,是筹码。”
安若晨咬咬唇,她自作主张,让卢正占了先机,将军失了筹码。
“所以如今卢正得偿所愿,他一定很满足高兴。他能向你透露的陆波,自然也能向我透露,什么线索可以给,什么情报不能说,你当他心里没数?”
“我错了。”安若晨很难过,问到线索的喜悦消失殆尽。卢正让她转告将军以后只与她透露消息,想来也是这个打算。打破了将军的权威,让将军在他那边不好施展。这些的确是她不懂事造成的。
龙大看她表情,叹道:“是我先前未教导过你,你不晓得,如今明白便好了。也不算大错,这不你也问出了些东西,起码我们知道卢正不是大萧人,他得通过娶妻入籍混入军中,那他也许就是南秦人。还有陆波这人,我让蒋松和古文达分头去查。”
龙大顿了顿,看安若晨仍是无精打采,哄她:“好了,这不是都说清楚了吗?说不定过两日便将陆波抓回来了,还有钱裴。我们能审出一大堆的线索来。”
“将军。”安若晨道:“你一会去告诉卢正,你略施小计,他便什么都说了,一切正如你所料。”
龙大失笑,这是要装做安若晨是他故意派去的吗?“这般气死他了可怎么好,我还要留活口呢。”
安若晨破涕为笑:“将军别逗我。”
她一笑,龙大便也欢喜起来,揉揉她的脸,还是喜欢她开心的模样。
“将军总没正经,我有时也猜不到将军说的真的假的。”
龙大板个脸:“这便是狡辩了不是。本将军一向严肃,说话清楚明白。”
“我不懂军中规矩,将军多教导我些。将军忙碌,也可让卫兵拦着我点,什么不能做的,教他们不许我做便是。”
“那怎么行,我不嘱咐他们那些,是因为你也需要权威。你是我夫人,难不成还得被他们指来喝去这不许那不让的?”
“可我不懂事,让将军丢脸了。”
“怎么会。”龙大将安若晨搂进怀里:“全军上下谁不知道,本将军的夫人貌美伶俐,智勇双全,甚得本将军喜爱。”
安若晨抿紧嘴忍住笑,觉得龙大将军用这么权威的腔调说这么恶心的情话真的——太教人欢喜了。
“将军。”安若晨看到了桌上那碗花。“为什么桌上有花?”好丑啊,谁会用海碗装着花啊,而且好多花枝子都秃了。
龙大看看她的表情眼神,清了清嗓子道:“今日回程时兵士们闹着玩呢,挖了许多花说要种到营前,我就随手从营前拔了些拿回来给你瞧瞧。”
安若晨笑起来,大家还喜欢种花啊。“挺好看的。”她安慰将军。
龙大点点头:“嗯,明日便还给他们,让他们再种回去好了。对了,既是说到正事,我得与你仔细说说。”
安若晨从他怀里坐直了,话题又跳到正事了啊,那她仔细听。
龙大严肃道:“方才我说了,决策千里才是关键。”
安若晨点头,她不是跑腿的,她记住了。要跑就跑关键的腿。
“所以我们要看计划的实施情况来及时判断和处置。如果计划顺利的话,南秦皇帝会来这里,梁大人也会来。若计划不顺利,南秦皇帝来不了,梁大人也会来。”
“梁大人是重点?”安若晨问。
龙大点点头,压低声音道:“南秦皇帝若来不了,会麻烦一些。因为辉王胜了一半,他登上南秦皇位,事情会更棘手些。但我们也还有机会。”
“我们要帮南秦皇帝夺回皇位吗?”
“自然不是,南秦皇帝若来不了,表示他已经死了。”
安若晨一惊。
“别国的事,别国的皇帝,与我们无关。但辉王夺权,是有同伙的。他拿到了皇位,他的同伙拿到什么?这个就与我们有关了。这也不是我们边境这头就能解决的。钱世新不过是个棋子,别说一个县令,就是一个太守,难道还能翻出天去?最大的危机,在京城。”
京城?那真是一个很远的地方啊。安若晨仔细听着龙大分析形势及他的安排,终于明白什么是决策千里。
安若晨正抓紧机会提问,却听得帐外有卫兵报:“将军,有信鸽到。”
安若晨忙跳起来,用拍马屁的速度奔到帐边,为人妻子恭敬谦卑的态度为龙大掀开了帐门,清脆的嗓音报:“将军,卫兵来了。”
龙大拦阻不及,只得看着安若晨殷勤开门,与门外卫兵打了个照面。
卫兵见着安若晨,手中捧着的小小信筒“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一脸惊悚,目瞪口呆。
安若晨不明所以,只下意识地低头看那信筒,随着这一低头,一朵小花飘落了下来,落在了那信筒旁边。安若晨愣愣地看着那花,摸了摸自己的头,摸到半边脑袋的花。
一抓就是一把。
安若晨盯着手上的花,狐疑地看着将军。龙大一脸无辜,门外的卫兵更无辜。
安若晨再摸一把头上的花,明白过来了。她叹了一口气,转身对那受惊吓的卫兵道:“我正哄将军开心呢,辛苦你了,是这信吗?”
那卫兵点点头。
安若晨也不指望他有什么正常反应了,她自己蹲下来将信捡起,和蔼地问卫兵:“还有别的事吗?”
卫兵愣愣摇摇头。
安若晨端庄微笑:“多谢,辛苦了。信我拿去给将军。”
卫兵再愣愣的点头。
安若晨继续微笑。大将军的权威啊,她维护得好辛苦。
帐门关上,安若晨转身看着龙大。
龙大摊了摊手,表情特别的无辜,道:“既然是紧急军报,快让我看看。”
能不给吗?安若晨板着脸将信塞到龙大手里。龙大打开,信上只有一横。安若晨不理他,转身去找镜子。一边找一边瞪几眼那碗丑丑的花,难怪一堆秃掉的花枝子,难怪啊!
安若晨对着镜子哭笑不得,真想把将军大人按腿上揍一顿啊。将花都摘干净了,回身看到龙大的微笑。
安若晨回他一个假笑,将军你还好意思笑呢。
龙大干脆大笑起来,过来将安若晨搂怀里。“夫人。”龙大问她:“我可曾夸赞过你的美貌?”
安若晨没好气。
龙大附在她耳边道:“夫人,南秦皇帝救下了。他们正往这边赶。”
就是说将军的计划成功了?安若晨大喜。站直了,唇上被龙大一啄,他道:“我去安排安排,得有人去接应。”
龙大眉飞色舞往外走,走一半摘了一支花转回来,给安若晨戴鬓角上,“只戴一支挺好看的,真的。”说完火速跑了。
安若晨瞪他的背影,再看不到,这才转到镜子前,将花调整了一下位置:“这样才好看,笨蛋。”
曹一涵喘着粗气,扶着德昭帝拼命跑:“皇上,加把劲,过了这座山就好了。”
德昭帝脚下一软,差点拖着曹一涵一起摔到地上。他咬着牙撑起来,话也说不出来,只得跟着曹一涵跑。
旁边忽地窜出一人,正是谢刚,他低声喝道:“莫唤他皇上,叫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