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早?”那么多的宾客,难道不用作陪吗?
“我觉得这么晚才是.”他执她的手,为她此刻的样子着迷,舍不得替她换下这一身喜服华冠。
向晚轻轻浅浅地笑,脸微微发烫,声音说不出的娇软:“还以为你今天会是不醉不归。”
“应酬的叫候酒量很大,十几杯下肚,分明没事,却得装醉;回来这里,只是喝一杯,就已经醉了,还得强装清醒。”
她轻笑出声:“在房里醉了就醉了,正好可以休息。”
他也笑了,拥她入怀,声音说不出的低沉迷醉:“我舍不得睡。”
他还没看够,今天的向晚太美。
“听说潘先生也来了?”她听他说起,很想见,但一直没有机会。今天潘先生
好不香易得空过来,不过以她新娘的身份,自然是见不到面的。
“嗯。过几天我们去竹院拜访他:”潘先生毕竟年长,虽然现在的向晚更为尊贵。但他历来受折兰勾玉尊敬,又怎么可以让他来拜见向晚?
“你不是说他直在忙学堂的事吗?”小彦游学之后,潘先生素性住在了学堂,
连竹院都不回了。金三佰委托他代为管理的三佰楼,他都甚少有时间去看看。
“那就去学堂,正好你也可以看看:”他话一顿,略一思忖,又道,“今天澈来了。”
向晚点头。玉陵君的大婚,同为三侯君又有姻亲的微生澈怎么可能不来?再则他们同年同月同日生,这份缘也难得,上次虽然尴尬,毕竟没撕破脸皮,折兰勾玉最后的那一句“谢谢你及时将小晚救下,这个人情我记下了”,甚是婉转.全了他的面子,缓和了两人的关系。
“杏香也来了。”
“她还好吗?“微生澈既没要她的命,也没将她送给折兰府,对她是幸,还是不幸?
“对她来说,最糟的已经过去。”
生不如死,很多人都觉得最痛苦的莫过于此。其实,生又怎么会不死?若连死都不怕,生又有何惧?至少生还有希望,所以更应该懂得坚持,懂得珍惜。这个道理,折兰勾玉深有体会。,
城主大婚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玉陵城的百姓还存念叨这场婚事的盛大隆重。
向晚遵着习俗,大婚第十天随着折兰勾玉共坐车辇巡游,接受全城百姓的祝福。
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因为还魂时间短,已有诸多传闻。盛传最广、最为百姓接受的就是仙胎。
向晚是仙女下凡已经被百姓接受,加之四年尸身不损,一直在折兰府被折兰勾玉小心保护的她,还魂之后突然有了几个月的身孕,自然不会有人往坏处想。
乐正礼与金三佰还留在玉陵。向晚大婚足之后,金三佰胎气动得格外厉害,孩子未足月又未出世,产婆说有早产的可能,礼正城距玉陵路远,乐正礼也不敢贸然上路。
巡街的第二天.折兰勾玉就与向晚一道去玉陵学堂拜见潘先生。
正是午后,艳阳高悬,天气有些热。
这时候学堂该是午休,折兰府的马车在学堂前停下,折兰勾玉抱着向晚下车,只见学堂门口围满了人。学生们浑然不觉城主大人光临,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什么,远远一听,隐隐有个女声。
待走近,方知个中原委。原来不知是哪家的大小姐跑到学堂硬要来上学,在大门被几个学生拦下,大小姐不依,学生论理,各执己见就吵了起来。
“为什么女子不能上学堂?城主夫人当年不是也到这里听过课吗?”人群正中的女子看起来也就十二三岁,身上的衣裙讲究,对自己的处境点儿,也不担心,说话带着泼辣劲儿。不知是因为天热,还是费力大声说话,双颊通红,额上一层密密的汗,在太阳下显得格外晶亮。
向晚闻言,侧过头看折兰勾玉,他也正看向她,眼里、脸上俱有笑意。
一大群学生当中,自然也有代表,居中那位发言反驳:“城主夫人是天上的仙女下凡,那里是你可以相提并论的。再则城主夫人当年参加过春试,得了第五名的好成绩,听说她那时侯才学了几个月。小彦学长学了几年,那时候与她参加同场春试,也不过得了第三名。”
本来是反驳人的话,结果倒给对方更好的机会,人群正中那个小姑娘连忙抓住机会,大声道:“这说明我们女子不比你们男子差,若一起上学听课,只怕考起试来你们都只能垫底。说不让女子上学,怕是你们害怕给了我们机会,将来就只能认输。”
一大群学生哗然,有几个嚷嚷道:“哪有女子上学堂的?玉陵学堂没这先例!你该回家学学三从四德、红绣女工 … ”
还有几个嚷嚷着:“别跟她费话了,我们赶紧进去关上门,谁也别开门,不然她非得惊动潘先生不可… ”
一群学生附和着,呼啦啦就准备回身走人,终于有眼尖的看到了折兰勾玉他们,惊喊一声“城主大人!”
于是焦点悉数转移到扩兰勾玉与向晚身上,一大群人纷纷弯身行礼,唯有正中的那个小姑娘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转回身看着折兰勾玉与向晚,呆呆的不能动。
折兰勾玉点了点头,示意学生们起身,然后笑看着向晚,用眼神示她处理这个问题。
那小姑娘既然抬出了城主夫人的过往,自然对向晚的传闻听说了不少这会儿看着向晚施施然地向她走来,她虽然不认识向晚,但她刚才已从别人的口中知道了向晚的身份,反应过来之后忙不迭下跪行礼。
“你想上学?”向晚问,声音淡淡的。
“是…是…”小姑娘根本不敢抬头,半是紧张半是激动,竟有些结巴。
“可是他们都不愿意与你一道听讲,你说怎么办?”
“我…我…”她被向晚一问.不知该如何回答。
向晚笑了,声音不自觉地就温柔了些,“学堂分了好几个班。他们既不愿意与你同堂听讲,你可以选择另开一班。不过学堂学生多,先生少,若只为你一个学生开一个班,没有这么多的先生,又与私塾何异?所以,如果你能凑到十个以上女子愿意同你一道上学堂听讲,再来学堂找潘先生报名,就说是我的意思,他定会同意。”
那小姑娘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脸上顿时神采飞扬,几近欢呼道:“别说十个,二十个都没问题。我身边的姐妹私下里聊天,都说要是能像男子一样上学堂读书听讲就好了。”
玉陵学堂开办至今,已有十二年有余,在玉陵有了不小的影响。
“很多事,真做起来比你预想中要难得多.她们或许有这样的想法,临到跟前,可真的有勇气吗?而且你们要来上学,得先征得父母的同意。这是一件长久的事除非父母同意,不然你们偷偷摸摸或瞒或骗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上学之前,得先解决这些困难才行。”
小姑娘听了向晚的番话,很认真地想了好一会儿,点头保证,又行了个大礼就先回去了。
“又给先生出难题。”向晚笑着,对着正前方那个清雅的身影微微行一礼。
潘先生不知何时已站在一群学生面前,向晚只一跟就知道是他。
“哪里,正是是良策。”先生赶紧画礼,向晚现在的身份,他又怎能受她的礼。_
折兰勾玉上前轻扶住向晚的腰,她的肚子一天比天显了。
三人一道进学堂。
晚饭的时候说起这件事,折兰勾玉已从潘先生处知道了小姑娘的身份。
“原是城南林家。听说他家三代单传,到她这里就只有她一个,父母宠得不行。”
金三佰毕竟在玉陵带过不少年头,当初优势三佰楼的掌柜,玉陵城稍微有头有脸的人她都将人家家底打探了七八分。
这情况倒与折兰夫人相似,所以惹来她一句感慨:“我当初学,都是请先生上课,那时候没有学堂这回事。”
末了她又加了一句,“若有,只怕爹娘也不会再依我。”
毕竟是抛头露面的事,虽然金陵、玉陵的风俗不至于让女子足不出户,但与男子一于学堂,又让父母支持,想想就有难度。
折兰勾玉笑道:“对此,小晚与娘,显然意见不同。”
折兰夫人闻言不由得看向向晚。不只折兰夫人,在席几人皆不由自主地看向她。
向晚羞涩一笑,轻声道:“我看那位林小姐的样子,只怕她父母真的会同意。”
“为何?”
“大凡几代单传又只得独女,父母若不嫌之,也未再谋子嗣,必是宠爱得不行。越是觉的他们该心有遗憾,觉得他们生活不够圆满完美,他们越会加倍宠爱孩乃至百依百顷。因为他们要告诉世人,有女亦是福,有女亦圆满。而且林小姐说话。行事大胆,只怕她父母早将她当成半个儿子养育了。上学堂虽是抛头露面的事,但上学听讲毕竟不是一件坏事,而且此举若真成,至少也会有十个女孩子结伴同行又不同于只她一人上学让人觉得怪异,所以我相信,她的父母会拗不过她,同一件事。若是这一次找不到另九人与她一起学习,毕竟也算是先例,不出几年,必是成真。”
向晚不卑不亢,娓娓说完,折兰夫人率先大赞。她觉得爹娘对她的宠爱就是如此。 当初亲朋好友每每看着她叹气,又劝爹娘再生个弟弟,爹嘴里客套几句,待送走人,娘就抱着她对爹撒娇说女儿哪里不好了,哪里比不得儿子了?爹甚是无辜,嘴里与人有过客套附和,只得一次次道歉安慰。她后来也有感觉,说的人越多,讲得人越多,爹娘就越宠她,但凡她要的她喜欢的她想学的,千方百计都依了她。
不过折兰夫人还没来得及说上几句感言,金三佰的胎气一动,又阵痛了。
这一次金三佰一直痛至半夜,产婆忙里忙外地指挥着丫矍,一群人候在门外焦急子时时分,金三佰终于产下一女。虽不足月,但一切正常
折兰勾玉本来想劝向晚早些休息,一来她有身孕,累不得;二来怕她看到这些后,对生育产生恐惧。但向晚坚持,看丫鬓们进进出出,一会儿热水,一会儿血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乐正礼虽有一次候产经历。但还是不能冷静。听屋里金三佰喊痛,一声高过一声,来来回回在屋外走个不停。一停下来又欲闯门,都被折兰夫人拦下。
待得子时听得一声婴儿啼哭,向晚才松了口气,软软靠在折兰勾玉杯里,一身的虚汗。她第一次经历这些,太紧张与担心以至指关节都攘得发白。背上的衣服都湿了一大片。
乐正礼早已冲了进去,折兰夫人紧随其后。折兰勾玉抱着向晚。一边伸手擦她额头的汗,一边问:“你没事吧?”
向晚摇头,虚软地靠在折兰勾玉的怀里,轻道一句:“我生孩子时,你一定要在我身边,在我眼能看到、手能碰到的地方陪着我。”
“好… ”他忍不住低下头去吻她,许下承诺。
“我想去看三佰。”
折兰勾玉点头,打横抱起她,进房。
房间里产婆与丫鬟大致收拾完正依次退下。乐正礼坐在床前,抱着孩子挨近金三佰。金三佰虚脱一般躺在床上,长发披散,脸色苍白,努力伸手去摸那孩子的脸。手刚碰到,就忍不住哭了出来。一旁的折兰夫人跟着也落下泪。
折兰勾玉抱着向晚站在几米开外,没再靠近,也没出声。向晚看着乐正礼得金三佰,想到这个孩子会有的命运,听着金三佰的哭声,将脸埋在折兰勾玉杯里。掉下泪来。
乐正礼与金三佰没留多久就走了。
玉陵城这些年一直都有海客频繁进出。早在金三佰此番怀孕之后。他们来到玉陵,金三佰赶来参加折兰勾玉的大婚,更是与海客有所接触。
如今金三佰终于生下女儿,当年的约定就得遵守。海客很快赶来求见。乐正礼与金三佰再如何依依不舍,最后还是让人将孩子抢是了,两人又抱头难过了好一阵子,尤其是金三佰。
待金三佰身体稍稍恢复,虽在月子里,还是坚持回去了。向晚能理解金三佰的感受,看她将青兰紧紧抱在怀里一刻也不肯松手,脸色还有些苍白,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只得将他们一直送到城门才肯罢休。
折兰老爷先回了金陵处理事务,折兰夫人却以照顾向晚为名留下了,丢沪我嵘离起程去游学,潘先生依旧忙于学堂之事。微生澈与杏香早就回夜明,不曾碰面。大婚之后,折兰府里又冷清下来。
秋末初冬的时候,向晚生下一对龙凤胎。
“徒弟…徒弟…我的乖徒弟呢?”
一个声音由远及近,向晚抬头,看到一个灰发灰袍长者朝她飞奔而来。
向晚也太惊奇,瞥了一眼跟在长者身后的折兰勾玉,又看了一眼长者,做了个嗓丈呢。万三头继续轻摇摇篮。
一双儿女睡在摇篮里,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被子,一模一样的帽子与衣服憨憨睡得香甜。
“丫头,丫头,我的乖徒弟昵?”来人立即压低了声音,正是莫前辈。
这几年他一直云游四方,折兰勾玉找人想告诉他向晚还魂的喜讯都找不到他的影子,哪里偏僻他往哪里走,完全忘了今夕何夕,还是他有事去一个稍不偏僻的小镇,听说了向晚还魂、折兰公子大婚的消息。他就火急火燎地赶来,到得玉陵,消息已是折兰公子喜得龙凤了。
蔺羡笑着,一手指了指一双儿女,忍不住捉弄道:“保持这个距离,你自己挑一下,挑了就不许反悔,是男徒弟,还是女徒弟,全看天意了。”
莫前辈吹胡子瞪眼,又见折兰勾玉早就守在了向晚身边,一副监督他不许耍赖的样子,心里直骂人:骂也没办法,他左看右看,刚出生没多少天的婴儿,被子盖至下。又戴着擂子,只露出一张脸,小脸蛋又一模一样,眼睛闭着,更让人分不清,他心急又心痒:
“看来前辈是两个都不中意了。”
偏生向晚在一旁还催他。莫前辈心一急,闭眼胡乱一指。向晚笑着将他指中的孩子拗口起身,莫前辈一步跳到跟前,慌手慌脚地打开孩子屁股上裹着的层层尿布,定睛。险些晕了过去。
“小女以后就麻烦前辈了。”折兰勾玉在一旁笑得很惬意。
向挽笑着将孩子放回摇篮。
动来动去的,小丫头也没醒,就躺回摇篮的时候皱了皱眉头撇了撇嘴,又憨憨地笑了。
莫前辈的眉头几乎皱成了一个死结。唉,怕什么,来什么,难道真是天意
春去春来,转眼就是一年。
折兰颜玖与折兰杏周岁那天,折兰府里热热闹闹地举行了个抓周仪式。折兰老爷兰夫人也特意从金陵赶了过来。
莫前辈已经在折兰府住下。近一年过去,他还是看到折兰杏就叹气,看到折兰颜丙眼放光,从而埋怨自己当初手怎么没偏一偏,又涎着脸去求向晚换人,结果都被向晚三言两语打发了。
一大群人围着一张大桌子:桌子上琴棋书画、笔墨纸砚、算盘账簿、小刀小剑、珠替服饰等应有尽有。向晚抱着折兰颜玖,折兰勾玉抱着折兰杏,将这一双子女之桌子上。
“颜玖、杏儿乖,喜欢什么就拿什么。”折兰夫人边说边将笔墨纸砚往孙儿之边推了推,又将珠簪往孙女那边推了推,摆明了意欲作弊。
折兰颜玖小小的身子站得又挺又直,看着向晚,眼睛一眨不眨。折兰杏早就爬在了桌子上,胖乎乎的小手拿一个扔一个,大有把桌上的东西通通拿一遍扔一通之势。
“桌子上的东西,颜玖喜欢什么,就拿什么。”向晚看颜玖光顾着看她,一动不动,只得重复了一遍。
折兰颜玖这才低头,开始打量桌子上的物什。他未足周岁就能走路,大人的话听得很明白,开口也早,就是有点儿像小时候的向晚,不太爱说话。
折兰颜玖将桌上的物什一一打量了个遍,站着身不取一件,抬头又看向晚。
“颜玖拿一样最喜欢的。”向晚又重复一遍。彼时折兰杏手中已拿了三四样东西。向晚走近一步又跟女儿说明,“杏儿,只能拿一件,拿最喜欢的一件。”
折兰杏闻声抬头,冲着向晚使劲摇了摇手中的东西,又低头松开手,去拿另一件了。
向晚笑着叹一口气,看向身旁的折兰勾玉。
“娘… ”站了好半天的折兰颜玖终于开口。
“颜玖挑中了吗?”向晚看着他,走到他跟前,看他两手空空,耐心地重复,“一定要挑一件最喜欢的抓在手里。”
折兰颜玖点了点头。
“那颜玖挑中了什么?拿不动吗?告诉娘也行。”
折兰颜玖往前两步,堪堪站在桌子边,伸手抓住向晚的衣袖,认认真真回答:“最喜欢娘,颜玖挑娘。”
向晚一怔,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连折兰勾玉都轻笑出声,从背后拥住她,道一声:“小晚…”
折兰颜玖见大人们都在笑,又见娘亲不说话,心里一急,伸出短短的小手使劲去抱向晚,声音也微微急了:“爹,爹,颜玖最喜欢娘,颜玖挑的就是娘… ”
挑花眼的折兰杏终于抬头,看见哥哥急着去抱娘,也歪歪斜斜地爬起身,还没站直又一屁股坐下,只得伸手拉住哥哥的裤腿,大哭:“我要哥哥,我要哥哥… ”
好好的抓周,结果变成了抓人。任折兰老爷、折兰夫人、折兰勾玉,还有向晚怎么说,折兰颜玖就是铁了心挑娘,对桌子上的东西也不看,折兰杏抓着哥哥的裤腿不松手,让她松手她就哭,一抓住哥哥的裤腿就不哭。才冠天下的折兰公子对此也是无策,只得吩咐人将东西撤下,抓周之事不再提及。
晚上哄了折兰颜玖与折兰杏睡觉,向晚才松了口气。
折兰勾玉抱她回房,将她安放于床上,问一句:“累吗?”
向晚摇头,笑。
折兰勾玉等的就是这一个摇头,不由得欺身凑近,就是一个情深意长的热吻。待好不容易放开她,床上帐帘垂下,他已不知何时抱着她进了被窝,身上衣裙早没了影儿,她喘息看着他,半月明眸格外诱人,“师父…”
他的唇又吻上她的,只在辗转停留间断断续续说一句:“只有… 我能…挑你…”
她也听不甚明,意乱情迷之下更不能理解他话里的深意,只能由着他在她身上烙下属于他的印记。
秋末冬初,满室只余春色无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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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当时只道是寻常
向晚本想无视,可是三年,两个人每都会在墙角下罗嗦 下午。哪里不能谈论道,哪里不能把酒品茗,哪里不能抚琴对弈?修仙殿的花园 么大,他们怎么就认准下面的片墙?
好吧,就算们要谈论道、把酒品茗、抚琴对弈,能不能每次的话题别牵扯到 ?是不是仙胎,爱在枝头呆多久,那都是的事、的自由。
“时间过得真快啊,玉央公子,晃眼好像三年就么过去吧。”
是那个老的在话。向晚不耻,分明他每都在墙下数遍日子,今还非得在三年之前加上个“好像”,好像他糊涂着过日子,没细细留心赌约的时间一样。
那个年轻的叫玉央的又在摇那把破获扇子,好半晌才道:“珈瑛大师…”尾音拖得长长的,等到珈瑛大师几乎等得不耐又欲开口,才悠悠然完下半句,“大师修为高深,福寿无边,其实不用这么掐着手指头过日子。”
他笑得无比优雅,话初听也没什么,可是言外之意却是…向晚囧。
不意外的看到那珈瑛大师跳脚:“上回不是朵杏花是生的杏仙胎么?三年之期已过,它还仵在枝头没动静呢!”
向晚觉得很郁闷很受伤。样把自己晾在枝头三年,都是为谁啊为谁,还不是尊他个老嘛!
当初玉央用那把破扇子指着 生就是个杏仙胚子,是谁死活不肯信?眼力不如人就算,还要傻傻的跟人打赌,三年为期,权看能不能落地成仙。早知他会 样,早就滚到地下好好修仙 。
“大师原来是事啊…”玉央 然的头,折扇朝 ,“午时刚过,日头还淡淡挂着,大师 心太急。”
的确,还有小半时间,赌约的胜负便可揭晓。直到此刻为止,还是向着珈瑛大师的。
两个人又聊会,就坐下下棋。
只有这时候,向晚才有片刻清静。日光晃晃,却有些闷,在枝头挂三年的向晚开始百无聊赖的打瞌睡。
向晚也不知瞌睡多久,猛然惊醒时就是满满的湿意。
哎,又下雨了。
向晚朝棋桌方向望去,只见玉央站在棋桌前,手撑着油纸伞,白衣如雪,黑发如墨,也正看着她,淡淡然笑着。
向晚有些迷惑,这一幕很美。
用美来形容个人,并不合适。但用在这一刻的玉央身上,再完美不过。他连着他周围的切,都给人美的感觉。
珈瑛大师不知跑哪躲雨去,反正刻的向晚眼里没有他。
向晚还有些沉醉在幕里,就见玉央一步一步向她 走近。本来想玉央可能去墙角或者其他什么地方,可是他一直看着 ,视线不移,分明就是冲着她来的。
向晚不免有些紧张,很想开口问他想干嘛,可是现在还是朵杏花,没有嘴巴怎么话?
玉央跃身至墙头,竟然坐在旁边,还把手里的伞往方向靠靠。
向晚顿时有些莫明其妙。
向晚还没弄明白他此举何意,就见他手极缓极缓的朝伸过来。
向晚囧,他是…想摸?!
个念头闪现,向晚直觉反应高于切,骨碌的滚下树枝。
花离枝,落地便只能化为人形。
珈瑛大师久不见玉央回屋,只得撑着把伞出来看看究竟。结果意外看到幕。
小小的杏花盘旋着飘落,在触地之前隐隐散发出浅杏色光芒,由最初的柔和到最后刹的眩目耀眼。珈瑛大师用手挡,待睁眼定睛看去,只见刚还在墙头的玉央已然站在小杏仙身边。
油纸伞下两个身影。一高一矮,一大一 小,一男一女,个 身白衣,个浅浅杏红。
珈瑛大师怔在原地,手中的伞掉在地上,听前方油纸伞下的对人开始交流沟通。
圆滚滚的浅杏小人儿抬头怒目瞪着玉央,老气横秋:“你使坏!”
“没有。”
“那刚才想干嘛!”
“遮雨。”
狡辩!向晚皱眉,转头看到不远处的珈瑛大师,气不打处来:“偷懒,输活该!”
多尊老的朵杏花,辛辛苦苦在杏枝上忍三年,最后关头他竟然不看严,让玉央有做小动作的机会,害多年坚持毁于 旦。
早知如此,早就下地玩。8珈瑛大师看着向晚,觉得自己没晕倒真是奇迹。
没想到朵杏花真是仙胎!不仅如此,刚落地的仙胎身量虽小,俨然却是个小大人模样,而且还知道他们的赌约。
敢情…这些年他和玉央在墙下的侃海地字不差的都落在耳里?
向晚很堂皇的到修仙室修炼。
修仙室不是谁都可以进的,可是向晚是仙胎,若论尊贵,仙胎是界众仙中出身最为尊贵的。传闻拥有 种出身的,在界,不足千分之。仙胎体内有 股与生俱来的神奇力量,所以于们来修炼不仅是 种本能,分也远非般得道升 受封的仙人能比。
仙胎进修仙室,是为经地义,珈瑛大师阻拦不得。
向晚日夜不停的在修仙室里修炼,玉央日日探班,珈瑛大师开始觉得不可思议外加不可理解,慢慢地,他在日复日跟着玉央探班的过程中发现培养与见证成长的乐趣。
看着向晚日日飞速成长,珈瑛大师颇有些老怀欣慰的感觉。
半年时间向晚已是脱胎换骨。半年后,向晚虽然每还进修仙室修炼,不过固定的修炼之后就会出修仙室自由走动。
玉央贵为三界定央珠,日日嵌在玉帝冠冕上,身上又有玉帝精血,自身修为仙法也远胜界般仙尊。虽然他样元神出窍幻化成人形四处走走,玉帝抱着睁眼闭眼的态度,但他毕竟与玉帝长得太过相像,为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与误会,玉央的活动范围基本就是灵霄殿和修仙殿。
原因无他,珈瑛大师曾偶然撞见过他与玉帝话,他又掌管修仙殿,玉帝就默许玉央有疑问向珈瑛大师请教的。
不过向晚不知。亦没见过玉帝。
那时玉央与珈瑛大师几乎日日在修仙殿后花园谈论道、把酒品茗,或抚琴对弈。仙尊身边有些个灵物或小侍童颇为正常,向晚跟在他们屁股后头偶有人见,也因着历来的收敛内蓄,时并未被人发现仙胎身份,所以亦无人过问 的来历。全球华人的自由讨论天地!
向晚进修仙室的时间日短,夹在他二人中间的时间就日长。他二人倒不介意,起先向晚更多的是旁听旁观,后来渐渐的有疑问,自然而然也有讨论。
很快,珈瑛大师就觉得他被摒弃在他二人之间,成局外人。
“丫头,落子无悔。”
“…”彼时向晚已经半大人高,头发高高束起,浅杏红衣裙,眉目如画、唇红齿白,不出的娇俏可爱。可是,出来的话向不娇俏可爱,“ 刚才有落子么?”
身后的玉央合扇,佯装轻咳几声,不疾不徐道:“应该没有吧…没看到。”
刚开始珈瑛大师自然不能接受,每次看着玉央分外不能理解:“玉央,刚才明明落子又取子,直看着棋局,怎么会没看到?”
“哦,是么?”玉央折扇开,悠哉哉摇几下,笑得无比真诚,“可是真的没看到。”
“大师…”向晚执子重新落子,坦然又镇定,“眼花吧。”
完抬头冲着他笑,比玉央还真诚的样子:“不过不用担心,让玉央替配味清火明目的丹丸,服下就好。”
“小晚就是乖巧懂事。”玉央赞不绝口。
直到很多年以后,后知后觉的珈瑛大师才知道他有多迟钝。分明那时候已经有眉目,他却直没发现,光想着他二人鼻孔出气耍他,压根没往私情方向猜。
番外:一枝红杏出墙来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编辑说,卡在封面上了,于是,这次的更新又是番外...掩面泪奔...
“丫头,丫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开始是向晚跟在珈瑛大师与玉央屁股后头跑,如今是珈瑛大师跟在向晚屁股后头跑。
向晚停步,皱了皱鼻子:“没空。”
“就下一局,一局…”
珈瑛大师的老脸瞬间垮下:“他要是肯,我也不会找你了。”
随着时间的推进,向晚的棋艺日见精湛,可是她的“落子有悔”的习惯也日见加深。刚开始只是落子了即刻后悔,现在倒好,一悔悔几步,棋局还得退回去。
而且自从向晚学下棋之后,玉央不知怎么的就只喜欢在一旁煽风点火,不愿跟任何人下棋了。神仙的生活要有多无聊就有多无聊,他找不到人,只能将就。
“那我更不和你下了。”
“你棋艺太差,每回都输,他不乐意,我也不乐意。”
“丫头…”珈瑛大师受伤了,就算她是个仙胎,可是她在他修仙殿享受吃住修行一条龙服务,怎么能说出这种让人伤心的话来,何况是伤他 这个老人家的心!
“我有事,你好自为之。”说完转身,要有多潇洒就有多潇洒。
“哎,丫头…丫头…”珈瑛大师追之不及,只能在她身后大喊,“你要是不悔棋,未必能赢我!”
向晚果然停步。
珈瑛大师乐颠颠的几步赶上,笑逐颜开:“怎样?不悔棋下一局试试?”
彼时向晚已出落得亭亭玉立,仙法修为初具花仙风范。此刻她看着珈瑛大师笑,眼睛弯弯的,又黑又亮:“我要是不悔棋也赢你,你当如何?”
“你说如何就如何!”
“这样…”向晚看一眼不远处悠哉哉摇着扇子踱步而来的玉央,笑得愈发纯良 了,“若是我赢了,你便将他手里那把破扇子给我使来玩玩。”
“他?”
向晚的下巴朝玉央方向抬了抬。
珈瑛大师一看,为难了:“这个…”
那把破扇子,玉央可是日夜不离身的。乍见也没什么稀奇,有次他纯属无聊想借来一看,不料却被玉央拒绝,自此之后他才发现玉央对这把折扇宝贝得紧。于是他好奇了,几次三番想弄来瞧个究竟,结果都没能得逞。刚开始他还心痒得不行,几万年过去对此也就死心了。
向晚出现后,他横看竖看都觉得玉央对向晚好得紧,对折扇已死的心就 这么神奇复燃了。他不止一次怂恿向晚开口,看玉央会不会破例,结果 这仙胎打小精明,还是娃娃的时候就不肯上当,大了…大了就反过来怂恿他来了。
“那算了。”
“哎,别,别!”
珈瑛大师怒了,这小丫头一用这副表情,他就知道她心里定是在鄙视他:“一言为定!”
玉央全不知情,站在向晚身边摇着他那把破扇子看两人下棋。
刚才向晚跟他说她今天不悔棋,他 一笑置之,多少年的习惯,哪能说改就改的。没想到她紧跟 一句说要是她不悔棋也赢了珈瑛大师,他当如何?
他当如何?她想他当如何?从始至终他就是个旁观者嘛!
可是,他看着她有些楚楚地看着他,竟然很不淡定的中招了。
这小丫头定是故意的!这是他上贼船之后才想起来的重要事项,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很神奇的,不悔棋的向晚轻松赢了珈瑛大师。 不止珈瑛大师傻眼,连玉央也有些怔住了。
他们一直认为,此前向晚之所以能赢珈瑛大师,是因为一而再再而三的悔棋。眼见着要输 了,她后悔某步棋,耍赖退回棋局,最后自然想不赢也难了。
向晚佯装平静的收棋子:“大师,别忘了我们的赌约。”
珈瑛大师的两条白眉毛不停抽搐,来不及开口,就见她又对身边的玉央淡淡一句:“玉央,你也别忘了赌约。”
然后她像看傻瓜一样又看了两人一眼,起身翩翩然地转去修仙室修炼了。
一局两赌约,珈瑛大师与玉央囧囧有神的对望一眼,心里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滋味。
仙胎不都纯良纯良的么?这小仙胎的鬼主意是打哪学来的?
没有人比珈瑛大师更明白,要拿到玉央的这把折扇给向晚玩玩,有多难,而且绝对不能用明的方法。
不能用明的,自然只能用暗的了。
天地可鉴,若不是向晚天天斜眼看他,他其实是想耍赖的。
可是他越蘑菇着不肯履行赌约,就越觉得他被世界遗弃了,因为,向晚与玉央的赌约是向晚赢了,玉央必须天天陪她下棋。
只要他一天不履行赌约,就连旁观他们下棋的份也没有。修仙殿俨然被“鸠占鹊巢”,他只能失落落的去各处仙殿晃荡。
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丫头…丫头…”
向晚抬眼看了珈瑛大师一眼,不说话。
“他睡下了,两个时辰之内肯定不会醒来,你放心去玩扇子吧。”
“你为什么不把扇子拿给我玩?”
“呃…”
“因为你没把握他睡得有多熟,又能睡多少时间吧!”
珈瑛大师老脸泛红,仙胎就是不容易忽悠啊。
“罢了,我知你已尽力,你下去吧。”
珈瑛大师一喜,走老远才想起他才是修仙殿的主人,一阵头昏眼花。
什么时候开始,他好像是被向晚牵着鼻子走了?
向晚确定玉央是在外力因素之下陷入了沉睡状态。
若非如此,她捏他的脸,他怎么会反应全无?
捏脸这件事,向晚已经垂涎很久了。她真不是想调戏他,而是看他 天天一副一模 一样的微笑表情,她就觉得很困惑。
莫不是这人的脸被固定住了?类似于脸皮太紧,于是想做别的动作太有难度?
向晚捏了捏玉央的脸,又捏捏了自己的脸,很奇怪,分明是她的手感比较好一些,为什么她却更喜欢捏他的脸呢
向晚抱着解疑的态度,反复捏了很久,直到玉央的脸整个的被捏红了,她才慌忙拿了扇子跑人。
折扇的玄机,向晚没琢磨出来。
稀疏平常的一把破扇子,他拿在手里的时候给人这样的感觉,她拿在手里也觉得一般一般。
而且,一把扇子的扇面怎么可以这么干净呢?
最重要的是,这么干净的扇子,似乎、仿佛、好像与扇主人的气质太不相衬。
向晚想到就行动。窝在她的小房间里开始替玉央的折扇加一些符合他气质的东西。棋,向晚学过;琴,向晚学过;书,向晚也学过,唯独漏了画。
画毕竟是不一样的,何况还是在扇面上。向晚刚一落笔,就败笔了。所幸仙胎的天资过人,她略一思索,本想画的圆珠,就歪歪扭扭改成 了杏花。
还是出墙杏花。
“你在做什么?”
向晚非常平静,做贼被抓现场,诸如惊慌逃跑都是不明智的。因为她知道,她的修为远不能跟玉央比。
“画画。”她露出一个非常无辜的笑容。
“用什么画?”
“当然是笔了。”
“画在哪?”他换一种方式问。
“你的扇子上。”她笑着拿起扇子在他眼前晃了晃,将有画的那面对着自己,下一秒念动仙诀,她手中的扇子一瞬间向外疾飞而去。
他当然会追扇子而去,而且很快就会追到,她只有一两秒的时间逃跑。
她知道逃跑是不明智的,但这种时候不逃跑更不明智。
一道白影向外掠,一道杏影反方向破窗而出。
向晚卯足了劲,一瞬间后已至修仙殿最北角。那里平时无人到访,她就化作一朵杏花混在一堆落花落叶丛中,闭息,隐藏她仙胎的蛛丝马迹。
向晚很有种挫败感。因为很快她就被玉央用折扇从这一堆落叶落花堆中挑了出来。 她趴在折扇尖,看他对她笑得无比优雅温柔。早在她还是杏花时,她就觉得他能透过她的杏花身形看到她的灵魂,一直如此。
“出来吧。”
她诈尸。
“再不出来…”
他拖了个长长的尾音,有所思的样子。向晚继续诈尸。
下一秒,她身下的折扇极缓极缓打开,他手腕轻轻一动,她便被震到了扇面正中。
“画的总归不及原样好,你既不是小晚,我便索性将你印在这扇面上,从此免你惊苦,免你无枝可依。”
言外之意,一旦印上,她就甭想从这扇面下来了。
她正在权衡,想着即便他修为高深,亦不可能有能力将她这仙胎镇在扇面上百年万年吧?就见他一手极缓极缓的朝她伸过来,他眼角眉梢俱微微上挑,竟有 说不出的风流意味。
向晚囧了,他这是…想折扇藏杏?
这个念头闪现,她就一骨碌的飘下折扇,落地恢复女儿身。 “大不了我赔你一把折扇。”不就 一把破扇子嘛,不就在他扇面上画了朵出墙杏花嘛,他有必要将 她这千年难遇的仙胎印在扇面上作装饰么?
一想到这,向晚忽觉委屈万分,脸也垮了下来。
“小晚…”
“我讨厌你!”她越想越委屈,越想越伤心,伸手使劲去推他。
他却忽然轻笑出声,若有所悟的感叹一句:“怪不得下手这么重,原来讨厌一个人,就要狠狠捏他的脸。”
“呃…”向晚被震住了。
难道他从一开始,就是装睡?
那个珈瑛大师是干什么用的?
“我一直以为,喜欢一个人才会如此。毕竟 这小动作,很亲昵。”他好像为了证明他的话有理有据,还亲身示范,伸手轻捏了捏向晚的脸蛋。
向晚再次被震,感觉不止是她的脸,她的耳,她整个人都被炸红了。
她觉得她不是杏花,她现在应该是一串红。从头到脚,透红一串。
回神过来,她“呀”一声猛推开玉央,一下子跑得无影无踪,比刚才逃跑时快多了。
玉央打开折扇,细细打量了会,又悠哉哉摇了几下,这才收扇往向晚消失的方向走去。
番外:未须惆怅惜流光
珈瑛大师最近容光焕发,一副翻身农奴做主人的得意样,每天将眼睛笑成一条缝,看什么都觉得赏心悦目。
原因很简单,前段时间跟玉央成双成对的向晚,最近看到玉央就躲,所以他不仅可以日日与向晚对弈,还能冲着玉央幸灾乐祸,觉得好不惬意。
只是有一件事还是让珈瑛大师很有些郁闷。他本以为上回输棋是向晚运气好,没想到从那之后他就再没赢过,而且向晚开始不悔棋了。
这让他很郁闷很痛苦很受伤。
他这把年纪,怎么会连个小丫头片子也下不过?
好在他是个不服输的人,屡战屡败、又屡败屡战,让他平静而无聊的神仙生活终于有了点小目标。
这日向晚又与珈瑛大师在花园里下棋。
气氛正好,珈瑛大师却很不识相的问了个破坏大好气氛的问题:“丫头,和玉央吵嘴了?”
“不想下棋了?”
“不是不是…”
珈瑛大师囧囧地看着向晚,觉得自己就是一条蛇,被人牢牢捏住了七寸,动弹不得。
于是继续下棋。
珈瑛大师是憋不住话的人,下着下着,决定换个话题:“丫头,说起来玉央比你大了几万岁,你却一直直呼他名字,这样似乎不太妥吧。”
神仙的日子闲散,但该有的规矩还是有的。向晚虽然是仙胎,毕竟没名没份,大约在别人眼里也只是他的小跟班,这样子与玉央平起平坐平等称呼,总是不妥。
向晚白他一眼,落子。
“你说对吧,玉央?”得不到向晚回应的珈瑛大师只能转问悠悠踱步而来的玉央。
“大师说得有理。”玉央破天荒站在了珈瑛大师的阵线上,让珈瑛大师颇有种老泪纵横的久违感觉。
向晚心里一虚,脸就有些发烫,本想借故离席,又觉棋方下了一半,太过无礼,只能将他二人无视。
“你说丫头得叫你什么?”
“大师意下如何?”
“哎…好像挺有难度。”
“我也这么觉得。”
“你没想过这个问题么?”
“没。”
“这样…”
很显然,向晚无视他们,他们也彻底无视了她,两个人讨论得热火,向晚霎时成了透明。
又一番讨论,最后得出的结果是:应该和师徒沾边。
“丫头,你觉得呢?”
“一心二用,怪不得未至中盘就已输了棋,大师,如此你也应该拜我为师才是。”
珈瑛大师老脸泛红,郁闷了。
向晚抬眼看他一眼,起身便去修炼。
玉央一直站在修仙室外看向晚。
有心耗着似的,向晚迟迟不肯出来,他便迟迟不肯离去。
他已经很久没这样看她修炼了。她落地后刚进修仙室修炼那会子,他日日都来看她,珈瑛大师就跟在他后头,看久了觉得没什么好看的,一般早早离去,他却总是留下来,有时候天黑了也不回去。
这样的情形一直维持到她长大。她长大之后,每天还是会进修仙室修炼,时间不长,但他就没再来看她过了。
天黑了,两个人还是这样坚持着。珈瑛大师中途来过一次,看一会儿便又走了。
“画的总归不及原样好,你既不是小晚,我便索性将你印在这扇面上,从此免你惊苦,免你无枝可依。”
她其实早已无心修炼,耳畔一直回想着他说过的那句话。
“从此免你惊苦,免你无枝可依…”
“从此免你惊苦,免你无枝可依…”
她蓦然睁眼,果见他还站在那,一片黑暗中他身上的白衣尤其显眼,依然悠哉哉摇着他那把破扇子,双眸灿若夜星。
“今日修炼得久了。”他的声音犹如清风拂面,温柔温暖却不腻。
他先开口,她倒有气无处撒了,只得起身恨恨:“你不知道你这样会打扰别人清修么?”
“以前也曾这样,难道你还不如当初?”
向晚郁闷。以前她很淡定的,不知为什么,那天他捏了她脸逗了她之后,她反而不能淡定了,情绪总是轻易被他影响,掩饰的再好也欺骗不了自己。
“小晚。”
声音近在耳旁,向晚惊抬眼,却见他不知何时竟已进了修仙室。
“做…什么?”她脸又发烫了,5555,真没用!
“刚才心里在想什么?”他低头,她感觉他身上的气息他说话的气息扑面而来,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明明暗暗的浮动着。
向晚摇头,怕一开口就会受不住的承认刚才她心里全是他,想他说的那些话,想他捏她脸的亲昵举动。
他笑,非常欠揍的笑:“小晚,你不知道吧,我会读心术。”
向晚悲摧了,彻底爆发了,手脚并用去推去踢他:“你太讨厌太讨厌了!我讨厌你!”
他怎么可以会读心术?那她的心思不是全落在他眼里了?5555
“说笑的。”
向晚不是悲摧,而是崩溃了,这一刻她真的非常非常讨厌他!
他却很开心的样子,伸手又捏了捏她的脸,折扇一收,蓦地遮住她双眸,低头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向晚一连几天脸都红得不行,然后珈瑛大师发现自己又被遗弃了。玉央与向晚又开始了成双成对的日子,他又失去了对弈的资格。
渐渐地他发现连旁观他们下棋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因为他们下棋的时间越来越少,最后经常连人影都看不到了。
这日珈瑛大师又没看到玉央与向晚,就在公园里各处晃荡。
晃荡着晃荡着忽然听到最北角似乎有异响。
公园最北角向来没人气,除了花草树木,别说人了,平时连小动物都不爱往那路过。
珈瑛大师心里一阵激动,想着莫不是他这修仙殿又要出个仙胎来,忙遁着声音赶过去。
不看还好,一看吓了他好大一跳。
这…这不是玉央和向晚么?
虽然玉央背对着他,虽然向晚应该埋在玉央怀里,只露出一小片杏色裙摆,但肯定是他们没错。
“你们…”
珈瑛大师惊得说不出话来,可是玉央懒懒转过身,却是气定神闲:“小晚眼里进了砂子,我帮她吹吹。”
玉央的神色太过坦然,珈瑛大师又见向晚的眼圈果然微红,心里在疑惑与相信之间,最终选择了后者。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