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其他师兄点头如捣蒜,死死拖住皇甫煜让他寸步挪不得。
“…我知道…”
萧如玥的身量确实较一般北方女子都要娇小,却也比一般南方女子要高挑些许,这都脱得仅身贴身中衣了,也才过得井口下得井去。
天寒地冻设施简陋,救人是十万火急的,何况这落水的还是个只有六岁的孩子,萧如玥倒是很快把那叫燕姐儿的孩子捞了起来,但想抱着燕姐儿一起出井绝对不可能,所以她把晓雨留在了井边。
井口小,井下却挺宽,萧如玥完全劈开双腿才勉强能架住身体不掉回井去,而事先砍断拽着一起下井的井绳,也以防万一的早在下井的时候就绑在了腰上,此时才能不受阻碍的小心不伤到已经冻僵的燕姐儿递上去给晓雨。
单薄中衣都湿透了的萧如玥才出井,就见抱着燕姐儿的晓雨面色难看的望着她,不敢往下说,却唇在抖身在颤,满脸满身都写着——燕姐儿已经断气了!
萧如玥却面无表情的一把抱过燕姐儿,借着晓雨魁梧身形的遮掩,凤眸往一个方向飞射了眼,像引着什么似得眸光流转间就迅速又落向了那堆衣服上,就这眨眼的功夫,她的腿也迈开跑了起来:“去暖阁!”
晓雨和常喜常乐怔了一下,赶紧跟上,而那蒋夕颜虽然迟疑了下,却还是淡扫了一圈四周后,也跟了上去。
萧如玥还没到暖阁,就与闻讯而来的大群人马遇上了,其中燕姐儿的母亲凤何氏和姑姑凤柔郡主跑在了最前面,一票人乍见浑身湿透还只穿着单薄中衣而已的萧如玥,都惊呆住了,而后才看到她怀里一样湿透了还双眼紧闭的燕姐儿。
“燕姐儿!”
惊恐让凤何氏的声音变得嘶哑破碎,拔腿就冲了过来,却不想竟被萧如玥侧身避开,并直接就带着燕姐儿离地掠走…
那速度太快,凤柔和众人又呆了呆,在晓雨和常喜常乐随后掠过才猛然回过神来,直互问询问“怎么回事”。
“三嫂…”凤柔回过神来才出声,就见凤何氏转身往萧如玥离去的方向追去,顿嚎一声“到底怎么回事啊——”,也跟着追了上去。
然,凤何氏为首的众人追到暖阁时,却被常喜常乐挡在了门外:“武王妃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打扰!”
哭求不得入之下,凤何氏和凤柔均大怒,强硬着要闯,却奈何姑嫂二人都是文弱女子,随侍的武婢又根本不是常喜常乐的对手,乱沸成一锅粥时,老王妃和廉亲王妃等各府太君们也赶到了。
“这是在吵什么?”
老王妃皇甫佟氏洪亮一声喝,顿时让吵闹推挤的众人安静了下来,但也只是一瞬而已,凤何氏忽的一转头就冲跪到了廉亲王妃脚边,嗷嚎放声哭道:“娘,燕姐儿她,我们家燕姐儿她…”
凤柔郡主也随后跟过来,直抹眼泪:“是武王妃,武王妃不让我们进…”
两人一前一后张嘴,说着内容就挤在一块儿去了,但最主要的内容廉亲王妃还是听清楚了,不禁一颤面色大变,却沉声喝道:“好好说话!”
许是被廉亲王妃的威严震慑到了,哭哭啼啼的两人一下安静下来,倒是那凤何氏赶紧又道:“娘,是我们家燕姐儿落了井,现在就和武王妃在暖阁里,可武王妃的武婢不让我们进…”
老王妃皇甫佟氏边听着,也边看着门窗紧闭的暖阁,莫说其他人了,就连燕姐儿的生母凤何氏都挡在门外…到底是怕打扰了治疗?还是…严重到不能被看到?!眼皮,不禁跟着砰砰狂跳的心脏一起狂跳起来,就察觉廉亲王妃看过来的视线。
想了想,老王妃皇甫佟氏还是决定暂且安抚了廉亲王妃,凑近她耳边低声道:“不瞒老姐姐,我那小三媳妇儿懂医术,此时不让进,该是正在施救,以免人多吵杂乱了她的心神。”
还是头一次听说武王妃会医术,廉亲王妃自然很是惊讶,定定看着神色严肃的老王妃皇甫佟氏一会儿,点点头:“那我们就耐心等一等吧。”
众人一听怔住,尤其凤何氏,倏地抬起泪已满面的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廉亲王妃:“娘…”
“还不赶紧起来,像什么样!”廉亲王妃威严喝断凤何氏的哭声,利眼一横,武婢赶紧上前将凤何氏搀扶起来。
借着廉亲王妃镇住了吵闹的凤何氏和凤柔郡主,老王妃皇甫佟氏算是暗松了口气,一边祈祷着暖阁中的萧如玥将燕姐儿救活,一边询问起来:“是谁最先发现这事儿的?”
“回老王妃,是侍卫先闻声赶过去的,而后才命了人通报武王妃。”有位妈妈应道。
廉亲王妃边听着,也边扫着挤在暖阁前的人群,凝眉:“跟着燕姐儿的翠玉呢?怎么不见人?”
“有个被打晕过去的十五六岁的丫鬟,不知道是不是廉亲王妃府上的。”那妈妈又应。
“把人带来!”
老王妃皇甫佟氏一声令下,那被打晕过去的丫鬟很快被带了过来并弄醒,果真是廉亲王府的翠玉。
从翠玉的哭啼求饶声中众人得知,燕姐儿是被什么吸引着直往出事的庭院跑,她也就是跟慢了一步进的院,可她才进院就被人从身后打晕了过去,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半点也不知道。
忽然,有位小姐忽然想起来道:“诶,蒋小姐,你刚刚不是说看到晋安候世子妃在那边么?”
这话一出口,立即得到当时同行的小姐附和。
发现老王妃皇甫佟氏和廉亲王妃都看了过来,蒋夕颜顿时面色大变直摇头摆手:“没有,我没有,我…”
而,她那副惊慌失措连连否认的模样,却更像是怕事不敢认,换言之——大概事发时,她确实看到了晋安候世子妃在事发地点那边!
“晋安候世子妃呢?”廉亲王妃扫了一圈并不见萧如雪的人,道:“把人找来问一问就最清楚了。”
萧如雪万万没想到,自己不过就带着王翠锦和玉锦玉帛去了趟茅房,顺势随便逛了逛武王府而已,竟回来就出事了,还有人指认在事发地点附近看到了她…
被带到老王妃皇甫佟氏和廉亲王妃面前,又被凤何氏连声逼问,萧如雪面色难看至极,却倒是意外的冷静,并挺直着腰杆的反问众人:“我为什么要害廉亲王府家的四小姐?”
这…
众人正迟疑,就见萧如雪转眸向蒋夕颜,又道:“我刚才确实去了茅房,但并没有路过你们说的那个庭院,那么,当时除了这位蒋小姐外,还有谁看到我在那边了?”
老王妃皇甫佟氏和廉亲王妃相视一眼,均是蹙眉。
几位小姐说蒋夕颜看到了萧如雪在那边,虽然蒋夕颜否认,但那模样却是变相的证明了她确实在那边,但…只有她一个人看到!
萧如雪说她确实去了茅房,但并没有经过那个庭院,并且除了她的人之外谁也没办法给她作证!
于老王妃皇甫佟氏来说,蒋夕颜是自家姐妹的女儿,而萧如雪则是自家媳妇儿的姐妹…倘若只是误会还好,倘若不是误会,那就意味着有一边是在说谎,而两边不论哪边都牵扯不小,没有确实证的情况下,还真哪边都偏不得。
廉亲王妃保持沉默,凤何氏和凤柔本想插两句,却被她淡淡斜眸一横,硬生生把话挡了回去。
气氛静宁了约莫两柱香时间,方大夫也赶到了。
常喜常乐一左一右挡着门口,异口同声重复着:“武王妃有令,她说可以之前谁也不能入内!”
心急如焚的凤何氏一听,顿时再也忍不住的火冒三丈了,出声有些咄咄逼人:“武王妃有令武王妃有令,这都多久了?一点动静都没有,甚至连大夫都不让进算是什么意思?”
越想越火,说着就扯起嗓门冲暖阁吼喝道:“武王妃,武王妃你给我出来,赶紧把我女儿还给我!你们武王府再有权有势也不是这么欺负人的!搞清楚,你们皇甫家有兵我们廉亲王府也一样有兵…”
老王妃皇甫佟氏转眸瞥了一眼廉亲王妃,见她虽面色难看,却也没再像刚才一样暗中阻止凤何氏闹,大概也明白她是思孙女心切,也耐不住了。
也确实耐不住了,这眼看都要过去快两刻钟了…
这小三媳妇儿到底搞什么名堂?若是能救,也该出来了吧,若是不能救,拖着也不是办法呀,更何况如此封闭着暖阁的拖着,明显是对她自己最不利!
没人拦着,凤何氏就更越骂越难听了,听得萧如梅都浑身不舒服,可凤何氏终究是廉亲王府的媳妇儿,指不定什么时候皇帝一高兴册封了她男人当郡王,她也就跟着成了郡王妃…
得罪不起,自然不能去招惹,却也免不了就将气转移向他处,比如“始作俑者”——萧如雪!
可也奇怪,若是以前,凤何氏骂得这么凶萧如雪早发飙站出来袒护萧如玥了,可今天却竟然没有,虽然面色难看,却直挺挺站在那里,抿着唇愣是一声不发…
难道京都住了两个多月,懂得一山更有一山高的天女脾气收敛了?还是…真的跟萧如玥怎么了?
萧如梅的疑惑,也正是三夫人沈氏的疑惑。
只是,不管凤何氏怎么骂,暖阁里就像是没人一样没半点动静,而常喜常乐也死死守住门口说不让进就谁也不许进,廉亲王妃装聋作哑由着凤何氏闹,心里没底的老王妃皇甫佟氏也顺势就势的那么拖延着时间,打算着除非直接掐打起来,否则也不出声…
众人或静默看戏或暗自揣测,各有心思各怀鬼胎,倒是谁也没注意到蒋夕颜悄悄然退出人群!
而,也并非全然没有一人…
顺着去茅房的路走,确定没发现有人跟着,蒋夕颜才绕向那个庭院,小心翼翼又兜了两圈,确定除了那圈守井的侍卫外没再有其他人在附近,才扬起笑大大方方走进去。
“小表嫂忘了衣服了,我是过来帮她拿的。”
虽然蒋夕颜一脸纯真无邪,但那侍卫小队长还是谨慎的,张望了下后问:“怎么不见晓雨晓露和常喜常乐四位姑娘?”
“哦,她们都在那边帮小表嫂的忙呢,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不是,难免手忙脚乱的,就差了我来啦。”蒋夕颜见他还在犹豫,轻叹了声,哭笑不得道:“真是的,你在犹豫什么啊?这么不放心的话,你去帮我捡了递出来就是了,我不进去。”
那侍卫小队长一听,立马红了脸赶紧摆手:“不不不,还是表小姐您进去拿吧。”武王妃的衣服也,虽然似乎也没有贴身的,可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呀,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拿女子还是武王妃的衣袍?一旦遇上武王妃的事王爷就会变得很可怕的好不好?
蒋夕颜取笑的嘟囔了声,边往圈里走边道:“免得说我做什么,你也一起来吧。”
“不用不用。”那侍卫小队长又一阵摇头摆手,当真没跟。
蒋夕颜早料到他会是这种反应,粉唇不禁翘了翘,走向那堆衣服…
“呵呵。”
轻轻如银铃的笑声,惊得弯身准备拿衣服的蒋夕颜一颤,还没抬眸瞧清人在哪,就又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道:“我怎么不记得劳动蒋家表妹亲自过来帮我拿衣袍呢?”“小表嫂在说什么呀?明明刚才还吩咐了我来着。”
蒋夕颜抬眸扫了一圈,见除了原本这一圈侍卫外,就萧如玥一个人坐在不远外的假山顶上托腮笑看着她,也盈盈自然的回她笑的同时,不露声色就直接抬腿踩向那些衣服,准备一阵毁尸灭迹的乱碾…
虽然她并不记得留下了什么,但以防万一,还是趁人来之前毁个彻底的好,而后转头卯足劲跑掉,就算有侍卫作证又能怎样?没有直接的证据谁也奈何不了她!
然,她敢如此打着小算盘,萧如玥就敢堂而皇之算计她!
“没有呀,明明没有。”
萧如玥蹙眉专心辩驳,一副没看到蒋夕颜脚下动作的模样,却在她脚踩上那些衣袍开始碾之时,蓦地勾唇就笑了…
那笑,轻轻浅浅,如花静放,却又美得无法言喻的诡异魅惑,让蒋夕颜看得不禁恍惚间就怔了一下,猛然回过神来,竟就有种毒蛇利牙锁上喉的感觉!
心咯噔狂跳,呼吸也如窒住了般,蒋夕颜一慌想收腿却已经太迟,只听嗖嗖嗖三声,脚板被三支袖箭硬生生钉在地面的剧痛直逼大脑,撕心裂肺的痛呼惊天动地:“啊啊…”
残酷下手的人,却满脸是笑的抚摸着她袖子里露出的袖箭装置道:“一直没用,还以为坏掉了呢,不想还这么厉害。”
众侍卫,傻住了,明显搞不清楚状况的愣愣看着那若无其事的小武王妃,和那转眼间就面色苍白冷汗簌簌的蒋家表小姐…
蒋夕颜忍住脚板传来的剧痛,冲萧如玥咆哮道:“萧如玥,你个疯子!你凭什么伤我?我要告诉姑母…”
“是吗?”萧如玥咧嘴冲她笑,从假山上下来的同时,目光也一下就越过了她到了她身后,道:“你确实应该跟娘好好解释,为什么把廉亲王府四小姐扔井里去。”
蒋夕颜一颤,回头,就见老王妃皇甫佟氏面色铁青的往她这边走了过来,与她同行的,还有廉亲王妃和她的媳妇凤何氏女儿凤柔郡主,以及…武王皇甫煜!
“夕颜表妹,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我的衣袍下面也就是盖了只打水的小水桶而已,并没有你以为的什么东西,你来,不是毁灭证据,是自投罗网!”
萧如玥一番话,顿时气得剧痛已然晕眩的蒋夕颜半死,而后就听到老王妃皇甫佟氏威严的厉声——
“夕颜,到底为什么!”
正文 146 教我!
蒋夕颜一晕了事,老王妃皇甫佟氏什么也没问出来。
“这事蹊跷,为我们两家都好,还是直接移交刑部吧,不然你也不好做…”
廉亲王妃与老王妃皇甫佟氏商量着,也不忘征询一下皇甫煜的意思,虽说他只是坐在那里一声不发像个摆设,但她可不敢真就把他当摆设了:“武王,您的意思呢?”
皇甫煜却是直接转头看向老王妃皇甫佟氏,很干脆的道:“娘,这事还是您做主吧。”
老王妃皇甫佟氏一听就不禁暗暗抽了抽嘴角,暗骂这臭小子太黑心,动不动就亲老娘推出去当挡箭牌也半点不手软,却又不得不承认,他这心黑得好,这事也就她出声比较好,也免得回头那嫁入蒋家的堂妹以长辈的身份回头给他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
有些事啊,一旦牵扯上亲情辈分,哪怕是再有理也难免得输点人情,闹来闹去再来点有心人煽风点火,就乱得说也说不清楚了!
何况,廉亲王妃那话也就是说得好听而已,免不了有一部分是怕她们徇私到最后轻饶了蒋夕颜,老王妃皇甫佟氏岂会看不出来?但看出来又能如何?这事确实蹊跷不是吗?
虽说她这一年多来确实把七个丫头当枪当盾,却也扪心自问并没有哪里偏袒亏待了她们当中的任何一个,而蒋夕颜,好好的为什么要害廉亲王府家的嫡小姐?才六岁的孩子,能怎么招她惹她了?再怎么也不至于下如此毒手甚至把武王府都牵连进去,还特地引人误会向晋安候世子妃…
这事要不是小三媳妇儿够机灵够手快一下就收了场,只怕武王府,廉亲王府,晋安候府三家得直接闹裂了不可!
暗暗轻叹一声,老王妃皇甫佟氏点了头:“就照老姐姐的意思办吧…”
那燕姐儿小命是保住了,但她毕竟是廉亲王府的嫡孙女,是皇族的血脉,就是廉亲王妃不出声廉亲王不说话,皇家也不会善罢甘休,何况廉亲王妃还在这就亲自开口了?仅凭这一点,那蒋家的人和她那堂妹自是不敢直冲冲的跑上门来闹,当然,若是他们当真这么不识趣还要冲上门来闹,也不过是撞正了那臭小子的枪口而已…
老王妃皇甫佟氏暗暗瞥了皇甫煜一眼,再不觉得他有什么纤尘不染纯净无暇的气息了,只觉越看越黑,越看越黑。
见母子二人都同意了自己的意思,廉亲王妃也暗暗松了口气。
都说那年轻的武王平庸而无所作为,但就像那小武王妃一样人不可貌相不是?谁又敢说从没上过战场的他当真就没有统领万军的能力?就算他真的没有能力,却也手握八十多万大军麾下强将数不胜数,足以让人忌惮!直接硬碰的话,廉亲王府区区十万兵马,还不够人家塞牙呢!何况这事还扯上了晋安候府…
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明显有人暗中提线操纵,想让廉亲王府和武王府以及晋安候府三家掐打起来!
三位各有心思但都想平淡化了这事的商量下来,去看燕姐儿的凤何氏和凤柔郡主便回来了,双双哭得眼眶通红微肿…
心烦的廉亲王妃一看两人那模样,就不禁微微蹙了蹙眉有些不悦,张了张嘴,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太苛责的话,倒是道:“燕姐儿能保住,还多亏了武王妃倾力相救,一会儿可要好好谢谢她。”
凤何氏蠕了蠕唇就要心直口快,余光却瞥见皇甫煜看了过来,虽不甘不愿,但中就爱还是点了头哼了声是。
而,纵是如此廉亲王妃也不禁双眸顿霾,暗道这凤何氏实在有够没眼色。
莫说众所周知的武王对武王妃的宠爱,就是那武王妃本人,也绝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看着文弱恬静好似一身风就能吹跑的模样,却对那蒋夕颜下起手来半点不软眼也不眨一下,再有…那一场引蛇出洞的局,若不是第一时间布下并做得真,是绝收不到如此效果的,可想而知那年纪轻轻的武王妃是何等的敏锐机智,果断犀利!
可真是想不到,那个萧家竟然能养出了这样的女儿来…
暗自既恼又叹,廉亲王妃转头歉意的笑对老王妃皇甫佟氏道:“年轻人历练少,稍微经点事儿就乱了阵脚镇不住脾气,心肠倒是不坏的,还请妹妹不要放在心上。”
“老姐姐这话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谁没个年轻的时候?何况大家都是当娘的,岂能不理解三少夫人那份心情?”老王妃皇甫佟氏轻叹着,就看着凤何氏慎重道:“三少夫人,真是对不住了,都是我们的疏忽,累得你又惊又吓的。”
老王妃皇甫佟氏何许人也,那是跟当今皇太后皇太妃以及廉亲王妃一个辈分的,就是皇帝皇后看到了也得客客气气给三分颜面,她如此低声慎重的道歉,凤何氏就是再没眼色心中再恼,却也不敢再横,赶紧摇头摆手直道:“不不不,老王妃您别这么说,这事,这事也有我自己的责任,是我没看好自己的孩子…”
一厅的女人又一番客客气气的大推太极,去送娇客的萧如玥回来了。
一直没动静像个摆设的皇甫煜总算有了动静,一见人便抬手招呼她过去,还人一近就端了参茶送到她嘴边去恨不得直接用灌的,另一手也没闲着的拉过她小手当众就亲昵的捂怀里又揉又搓:“还冷吗?你真是气死我了…算了,幸好你没事…我让人炖了驱寒的药膳,不过没那么快送来,你现在就将就着先喝两口参茶稳稳气…”
一长长串的唧唧咕咕,瞎子都听得出来他宠她上天疼她入骨,那入井救人她受没受寒是另一回事,他反正已经吓得心肝肺穿孔,魂飞了大半!
众人瞠目结舌之后,要么尴尬不敢直视,要么黯然低头默默,要么…心忧更甚。
“咳咳…”老王妃皇甫佟氏清了清嗓子打破尴尬气氛,和蔼的问萧如玥:“晋安候世子妃也走了吗?”
“嗯。”萧如玥趁机抽回某王拽着不肯松的手,点头又道:“娘放心,五姐说不会就此事追究什么,如果还有需要她出来说话的地方,也直管出个声就行。”
好好的赏梅会险些出了人命,还直牵京都屈指可数的几家贵中之贵,虽然抓到了凶手暂显着平静,却谁还有心情继续赏梅下去?有些眼力的自然也能从蹊跷中揣摩出几分利害,不想被牵扯进去,自然不用主人家说也识趣的告辞了。
一波一波的人相继告辞转眼就走了个干净,倒是省了萧如玥不少事,毕竟她也确实累了,实在没心情再去敷衍那些女人。
“她心中没什么不快就好。”
老王妃皇甫佟氏点点头,仔细打量着萧如玥的面色,见她还真是原来什么样现在就什么样,活像今天压根什么也没发生一般的平静淡然,不知为何,竟忽然有些莞尔失笑起来。
撇开那些辉煌的阅历不说,她也四十好几眼看就奔五十的人了,竟到头来心境还不如这年纪轻轻还未满十六的小三媳妇儿…到底是该说她越活越回去了?还是该说,这小三媳妇儿太可怕了?
横了一眼凤何氏一眼堵了她的嘴,廉亲王妃转眸看向萧如玥,摆出和蔼可亲正要问,就见萧如玥盈盈冲她福身,道:“廉亲王妃放心,四小姐现在暂时脱离了危险,但…”
凤何氏一听瞪大了眼,脱口就高声出来:“暂时脱离了危险是什么意思?”
廉亲王妃顿霾,她好不容易才让事情尽可能互不得罪的平淡化,这三媳妇儿却又一个给她高声破嗓的得罪人!
转眸,看了抿唇微露不悦的年轻武王一眼,又看向那深藏不露的小武王妃,本就忌惮的心更暗自惊颤起来…
凤何氏虽无心不过口快而已,却也声高尖利大有迁怒之意,而那小武王妃却不温不恼好像没听出来似得平静如故,尤其那双柔柔微波轻荡的凤眸,竟也是那么的不卑不亢,不让人觉得被轻看了轻待了,却也不让人能趁势攀高踩了去,由内而外既柔且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