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叶霏点头,“后来你就不提了。”
……
她继续说:“当时我没发觉。现在想,大概已经出了问题。”
许鹏程默然。
的确,第一年来美国的女孩子,越来越依赖他,因为初来乍到的孤单和无助,总显得怯生生的,难过时会柔弱地靠在他肩头哭。
他觉得自己像是拯救落难公主的骑士,英姿勃发。
而叶霏不会,两个人在讨论如何申请和转学的问题上不能达成一致,虽然她也希望能早日相聚,同意最不济以结婚陪读作为保底选项,但是姿态始终不肯放低,辩驳起来,他常常被叶霏说得词穷。
见不到她的人,想不起她的好,心里只有和她争辩时的烦躁。心里的天平,一点点倾斜过去。
但是在牙买加的海边,当他怀里抱着别人的时候,忽然想起自己曾经对叶霏许下的承诺,想起她在碧波中游动时轻灵曼妙的身影,想起她纯真自然、毫不造作的笑容。
一念之间,才没有跨过最后一道防线。
是那个女生将两人的照片放在网上,标注了他,动机不言自明。
自此后,叶霏就像消失了一样。
许鹏程有些恼怒那个小女生的心机,看着楚楚可怜,但心思埋得更深,不像叶霏,心直口快,偶尔口无遮拦,说一些让人忍俊不禁的话。
当他想起她的好,觉得再也捉不住她的时候,才发觉失去她是一件多可怕的事情。
他只当叶霏伤心痛苦,看到他会恼怒怨恨,泣不成声;但是想到他没有铸成大错,还费劲周折来祈求她原谅,她在宣泄之后会感到庆幸和欣喜,会原谅他轻率无知的偏离。
无论叶霏打他、骂他、和他拥抱着哭泣,许鹏程都做好准备。
可是面前的叶霏,冷静理智,神色淡漠,都不像他认识的那个人了。
两个人缓缓地走着,经过图书馆前的长椅,芳草如茵的绿地,水平如镜的池塘……曾经牵手漫步,留下多少甜蜜回忆的地方,叶霏只是平常地走过,言语间没有一丝松动。她说:“改正的机会,当然有。不过不是我给你,是你自己给自己。以后做什么事,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许鹏程心中的希冀一点点化为泡影,他的脸色渐渐变得灰败,沉默半晌,忽然想到什么,猛地清醒过来,急迫地追问道:“你和别人在一起了,是不是?要不然,你不会这么绝情。”
叶霏没躲避,迎上他的目光,唇边有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说:“是。”
脖颈上有一条细细的链子,在锁骨汇聚的地方,坠着一朵纯银的鸡蛋花吊饰,在阳光下柔和地闪着光。
第二十一章 (中)
“你是认真的?”许鹏程问道。
“当然。”
这个消息来得有些突然,令他难以置信,“我问过赵晓婷她们,都说你生活很简单,没有关系亲近的异性朋友。”
“我的事情,不需要告诉你,也没必要事无巨细向周围人交待。”
许鹏程黑着脸,说不出话来。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叶霏停下脚步,“我还要忙。”
他拉住她的手腕,“是……路上遇到的人?”
“嗯?”
“是什么样的人?你不要为了报复我,一时冲动……”
叶霏轻哂,“为什么要报复你?我对你已经没有感情了。”
关于和陈家骏相遇的时机,她并没有否认。
“是我错了,我知道你不开心。可是,旅途中遇到的都是什么人,你想过吗?”许鹏程痛心疾首,“无论游客还是当地打工的,有多少人对着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献殷勤,甜言蜜语就是为了占个便宜,你还想要和人家天长地久么?”
叶霏脸色冷下来,“我的事情和你再没有任何关系,也不用对你解释。”
“叶霏,你怎么这么单纯幼稚?还是你就想要放纵自己?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迷途知返。”
“知道啊。”她不屑地笑了笑,“离开你算不算?”
许鹏程面色僵硬,“你能不能别这么说话,每次都像要打架一样。”
“先看看你都说了些什么,我还得感激涕零?”叶霏讥嘲地撇了撇嘴,“多荒唐。”
“你自己做的事不荒唐?”他咬着牙,“我是为你好!”
叶霏气极反笑,“你现在知道,为我好;那有没有想过,我不好的时候?”
海岛上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闪现。
如果她最初遇到的不是颂西,而是一个强横恶劣的人。
如果陈家骏没有适时出现。
如果在僻静海滩独自哭泣时,遇到飞来横祸的那个人而是她。
现在她会怎样,都很难讲。
她只是格外幸运,在最失意最彷徨的时期,没有受到更多的伤害;而且命运如此偏爱她,似乎特意将她带到那个人身边去。
叶霏抬起手,下意识地摸到胸前那朵银色的鸡蛋花,激动的情绪一点点平静下来。
“是,为了你,我曾经非常伤心难过,我也想过不管不顾,什么都不在乎了。因为那时候,你是我心底最重要的人,看到你们俩的合影,还有下面的评论,我心里比被人戳了几刀还疼。你对不起我,应该向我道歉。”她顿了顿,“只是现在的我,不在乎这些了。我也不能替昨天的自己说一句,原谅你。我现在头脑很清醒,更不会因为你而影响我的情绪,那个人好不好,值不值得,以后的路怎么走,我自己来判断。”
她说了长长一段话,轻轻掰开许鹏程的手指,“放手吧。过去的就过去了,你自己多保重。”
许鹏程面色颓唐,“就算我罪无可恕,你也真是鬼迷心窍。”
叶霏轻笑一声。
她或许真是被迷了心窍。头一次想起一个人,这样抓心挠肺,神魂颠倒。
荒唐吗?
回到正常生活中,她和陈家骏这段忽如其来的感情,或许没几个人能够理解。
叶霏摩挲着吊坠,想念蚀心刻骨。
从小镇离开前,二人按照华人夫妇的指点,去了附近的银器村。
陈家骏本想再送她一条手链,挑来选去也没看到可心的。叶霏一眼看到了这个小巧精致的鸡蛋花,爱不释手。于是搭配了一条细细的银链,他亲手帮她戴上。
叶霏依旧记得,他看向自己时,宠爱和欣赏的眼神。
刚刚在一起就分开,这感觉令人备受煎熬。
既然决定不去美国读书,接下来找工作的目标也更加明确一些。
开学之后,叶霏又参加了东南亚交流协会的几次活动。她暑假写好的稿件备受好评,将要刊登在年底的特辑上。叶霏顺便也向使馆的工作人员了解去东南亚工作的各项信息,大家看她态度积极,都表示会尽力帮忙。
叶霏也想过国庆假期去找陈家骏,搜了一下机票,不仅没有丝毫折扣,热门时间、热门航线的机票几乎售罄,只剩下几张她想也不敢想的头等舱和公务舱座位。
正在她唉声叹气,想着要不要厚着脸皮找陈家骏支援时,收到协会发来的消息,十一月时在新加坡有一场东盟与东亚三国的学生论坛,机票和住宿费用都由有大财团背景的基金会支持,参会者只需要承担最基本的当地交通和部分饮食费用。
全国也没有几个名额,需要大家递交申请材料,还要参与面试。叶霏研读会议通知,想了想,着手准备生态分论坛的申请。她脑海中有几个问题,生态旅游、环境教育与环境保护、当地经济发展、国民的海洋意识等等,不知道如何串联起来更为妥当,在图书馆坐了两天,构思了两三个大纲,想着可以问问陈家骏的意见。
看了看时间,他那边大概刚刚收工,也许还有顾客来咨询,还要吃晚饭。叶霏将手机收起来,她一连数日神经绷紧,现在想起陈家骏,心中满是挂念,也无心学术,索性去街上看场电影。
不是周末,电影院里人不多,叶霏买了最后一排的票,旁边空无一人,前两排有一对儿恋人,头抵着头,不时咬着耳朵,话音很低,在电影热闹的背景音下轻不可闻,倒也没有打扰旁人。
但叶霏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她在座位上缩了缩,想到陈家骏,有点难过。
过境之后,他们时间有限,陈家骏问她,想去马六甲,还是去吉隆坡吃爆米花看电影。
叶霏也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路上开车,想了想,决定去看电影。
没想到电影院冷气很足,她穿着短袖短裤,冻得瑟瑟发抖。陈家骏把中间的扶手抬起来,叶霏捧着爆米花,一直靠在他怀里。
两个人先看了《木乃伊》第三部,因为背景在中国,还出现了兵马俑,叶霏看得十分兴奋,总想和陈家骏咬耳朵,隔一会儿便凑上来。
“我喜欢第一部的女主角。”
“第一部那个埃及王妃也很美啊,还有最后祭司被地狱马车拉走的场景,当时觉得好震撼。就是里面的虫子,看得人心里发麻。”
过了一会儿,又说:“梁洛施很有味道,喜欢她。”
“还有一部兵马俑的戏很好看,《古今大战秦俑情》,李碧华的小说,原着就写得很好。”
看到李连杰出场,她又想起来,“你看过《英雄》吗?那里刺秦,这里就是秦王。”
她声音压得很低,几乎就像吹气一样。
耳朵被她呵出的热气弄得痒痒的,陈家骏一直没有答话,这时环住她的脖子,伸手捂住她的嘴巴,将爆米花往她怀里推了推。
叶霏赧然,走出影厅时有些羞愧,“不能和你看电影,太丢人了。我原来觉得自己公德心特别强,在影院爆米花都小声吃……和你在一起,就是忍不住想说话。”
陈家骏笑她,“你什么时候不想说话?”
可是现在,有好多好多话想和他说,都得攒着,或许还得拿小本子记下来。
叶霏从电影院出来,去附近的超市逛了两圈,算着时间差不多,给陈家骏发了条短信,“刚看了一场电影。”
不到一分钟,他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听起来很是闲适,“又去吃爆米花了?”
“没有,自己吃不完一大桶。”她笑起来,“你呢?”
“没有爆米花,也没有电影看。”他轻声笑,“等你回来再说。”
叶霏忽然想起那部始终没看完的《谍影重重》,脸上热了热,“你都想什么呢?”
他一边讲着电话,一边走到栈桥上,把这句话的重音从“什么”换到“你”,反问道:“你都想什么呢?”
叶霏隐约听到那边传来海浪涌动的沙沙声,从木板缝隙流过的汩汩声,也十分想看看久违的大海,说道:“等我回寝室,咱们视频吧。”
陈家骏咳了一声,“没想到,你这么开放。”
她一怔,旋即明白过来,“我就是想看看大海……”
“不给你看。”
“为什么?”
他干脆利落地答道:“怕你生气。”
“你旁边有女人?”
“有。”
“谁?”
“(速食面小姐)。”
叶霏走到超市的冰柜前,探身看了看琳琅满目的货品,说道:“又是泡面!我在超市呢,好想买菜,做给你吃。我下次去之前,把那个厨房收拾出来吧。”
他的声音带着笑意:“好。”
有那么几秒,都没说话。
“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叶霏扁了扁嘴,“十一的机票很贵,就不去了。”
“嗯。”
“十一月有一个学生论坛,在新加坡,我打算申请一下。”
陈家骏应道:“好,我去看你。能不能有两天空闲时间,带你四处转转。”
“应该有自由活动时间,或者集体游玩,我不去就是了。”叶霏想到自己的申请文章,“对了,我还想问你几个问题,听听业内人士的意见。”
直到挂了电话,叶霏也不敢说出“我好想你”几个字,怕说出来,就在灯火通明的超市中哽咽起来。
就如同和陈家骏在机场告别时一样,他帮她背着色彩鲜艳的小花书包,和高大挺拔的身姿对比鲜明,他步履坦然,没觉得有什么尴尬。两个人在安检口久久拥抱,过了安检,叶霏就没再回头。她只怕回了头,会泪如雨下。
听筒里面传来忙音,陈家骏看看通话记录,轻轻摸着屏幕上她的名字。叶霏的语气始终很轻松,在机场他看着她走进安检口,那么果决,连头都没有回。
他心中不是失望,而是心疼。疼她的坚强和懂事。
国庆假期她来不了,他只想买张机票,飞到中国去。
可是现在,还不能。
从栈桥上走回店里,克洛伊还在等他。她洗了脸,擦去眼泪,就是眼睛还有点红。
克洛伊轻声问:“霏?”
陈家骏点头。
“对不起,不应该给你添麻烦……”
“不算麻烦,刀疤的事,就是我的事。”他皱了皱眉,“你们应该早点告诉我,还想瞒多久?”
“刀疤一直不肯说,我怕会出事,能不能,和警局那边打声招呼?”
他没有犹豫,“我亲自去一趟比较好。”
“我和你一起去。”克洛伊起身。
陈家骏摆了摆手,“不用……你好好休息一下。”
他想说,你出现只会激化矛盾,这几个字还是咽了回去。
第二十章 (下)
第二天一早,陈家骏开上车,搭乘渡轮离岛。船行海上,他走到甲板上,倚着车身点了一支烟,拨通刀疤的电话,接连两次响到掉线,他都没有接。
陈家骏蹙眉,发了一条短信:我在试着帮你,不是阻拦你。
隔了几分钟,又打过去,对方接起来,沉默不语。
“你在哪儿?”陈家骏开门见山地问。
“……医院。”
他的回答有半秒的迟疑,陈家骏听了出来,“我知道,你妈妈病情严重,进了特护病房。这么大的事情,你没告诉我。”他顿了顿,“你是要去抢自己的儿子吗?”
刀疤没有否认。
“你打算怎么做,一直瞒着我们?”陈家骏面色严峻,如果不是克洛伊觉得刀疤言行有异,来找他商量,大家都只当他是一次正常的告假回乡,探望母亲。
“我不想母亲有遗憾。”
“那你想好退路了吗?下一步怎么办?”陈家骏蹙眉,“你不告诉我,打算找谁来收拾残局?”
“能让阿猜见到奶奶,其他都没关系。”刀疤很是决绝,“这是我妈妈最后的心愿。”
陈家骏知道他家里的情况,吸了口烟,眉头拢在一起,“谈不拢?”
“嗯。”
他曾经几次委婉地建议,刀疤暂时和亡妻的家人缓和关系,再请附近德高望重的长者从中斡旋,等双方态度和缓之后再从长计议。可是刀疤脾气执拗,不想妥协变通,更不屑于软言恳求,和对方的关系越来越僵。
挂断电话,陈家骏神色越发凝重,一到码头上了岸,便将车开得飞快。
距离码头近一百公里的小城里,绕过亮绿色穹顶的清真寺,前面不远的院子里有一幢三层的米黄色小楼,操场上国旗飘扬,周围是水泥立柱拉起的铁栅栏墙。下课铃响起,孩子们从楼里蜂拥而出,嬉闹奔跑,还有几个贴着围墙的栅栏,痴痴地望着路对面卖冰激凌和各类零食的小贩。
戴着摩托头盔的男人走到栅栏旁,蹲下身子,“帮我找一下二年级的阿猜,就说他爸爸来了,叔叔请你们吃冰激凌。”
有心急的小孩子欢呼着跑开,不一会儿拉着一个脸蛋红润、头发微卷的小男孩过来,他看起来怯生生的,目光带着探询,又不敢靠近。
“阿猜!”刀疤三两下攀上围栏,翻了进去,蹲在小男孩面前,扶着他的肩膀。
他吓了一跳,向后缩了缩身子。
刀疤摘下头盔,欣喜地看着面前的小男孩,“不要怕,是爸爸啊。”
阿猜每年只和父亲见几面,紧张地想要挣脱,被刀疤一把抱了起来,“阿猜乖,我们一起去看奶奶。”
“我还要上学。”小男孩扭着身子,“外公不让我和别人走。”
“不是别人,是爸爸啊。”刀疤有些心急,想要把儿子举到围墙的水泥柱上。阿猜手脚舞动,不肯配合。
“老师,老师,那个叔叔要带阿猜走!”有小孩子转身向着教室跑去。
“阿猜,听话!”刀疤将儿子箍紧,但阿猜依然挣扎着,只凭一直手的力气,他又翻不出来。眼看小孩子带着老师就要从教室出来,刀疤心急如焚,只差将儿子大力丢过墙去。
这时只听一声尖锐刺耳地刹车声,一辆黑色的轿车疾驰而来,在路口急转,车身荡了过来,一晃一震,恰好停在刀疤的摩托旁。
陈家骏拉开车门,大步走了过来,他捉着铁栏杆上方的尖头,抬脚踩住雕花,身体一跃,手掌撑了一下水泥立柱上方的平台,就稳稳坐了上去。他伸出双手,“阿猜,你的爸爸遇到一些难题需要帮忙,可不可以和我们一起去?今天晚上,我们就带你回来找外公。”他语气舒缓诚恳,神色柔和。
父子俩都愣了愣,刀疤回过神来,将阿猜举高。小孩子还是扭来扭去,陈家骏将他抱在怀里,身体前倾,敏捷利落地跳到地上。
刀疤也翻身过来,面有愧色:“k.c.,这样会牵连你。”
“好在你是孩子的监护人,也算不上犯罪。”陈家骏回身将阿猜递给刀疤,一边说着,脚步不停,飞快地拉开车门,“时间紧迫,我们走。”
叶霏连续好几天没有联系到陈家骏了,发了短信没有回复,打过去总是关机状态,也不见他回复电子邮件和k留言。实在忍不住,打电话到店里,是克洛伊接的,说老板被其他潜店邀请去考察,看是否有合作教学、客源共享的可能。那家潜店所处的小岛更为偏远,基础设施落后,上网不便,手机信号也很不稳定。
叶霏想着他白天要出海,夜里也得和合作伙伴吃饭喝酒,于是也不再打电话。就这样过了一周多,心中隐约惴惴不安,就算打电话联络不上,不能上网,他终归会收到自己的短信吧,难道忙得连一条消息都不能回复?或者说,那座岛屿如此闭塞,连信号塔都没有。那得多原始蛮荒啊。
想到这儿,她自己都笑了,如果不是克洛伊说他去考察,她真的以为陈家骏上演了一出鲁滨孙漂流记。
叶霏度日如年,朋友生日聚会约她去唱歌,坐在ktv包厢里她也心不在焉,隔一会儿就掏出手机来看看。
有人推推她,“麦霸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她勉强笑笑,“饱吹饿唱,我吃得有点多。”
“你刚刚也没吃多少呀?”
叶霏打起精神,扬眉道:“怕我一开口,就轮不到你们了。”
“怕你怕你,来来来,唱什么,帮你点!”
“我自己来。”她坐到小屏幕前,想了想,翻出了《浪花一朵朵》。
众人笑她,“这不是你的风格啊,怎么出门一趟还浪起来了!”
叶霏抓起麦克风,“让你们羡慕嫉妒恨一下,看看我每天看到的风景!”
音乐响起,mv上一艘快艇劈波斩浪,水下斑斓的珊瑚礁清晰可见。明媚耀眼的阳光、洁白细腻的沙滩、澄静清澈的碧海,一幕幕扑面而来,似乎能听到不绝于耳的海浪声。
以前毫无感觉的简单乐曲,现在听来却那么欢乐,又引人怀想。
我要你陪着我,看着那海龟水中游
……
你不要害怕,你不会寂寞
我会一直陪在你的左右,让你乐悠悠
叶霏一边唱着,故作欢快地摆动身体,眼睛却不停地觑着沙发上的手机。
屏幕忽然亮起来,她扑过去,将麦克塞到旁边听众的手中,“你先唱,我去接个电话。”
拿在手中,上面显示着他的名字,叶霏欣喜无比,按下接听键,推门闪身而出。
“喂,终于想起来给我打电话啦。”
他笑了一声,“你那边很热闹。”
“朋友生日,一起来k歌。”叶霏哼起来,“《浪花一朵朵》,有没有听过?”
“有,来的华人游客都会唱。”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倦。
“今天才回来吗?”叶霏噘嘴,“前段时间去了个什么地方啊,手机都没信号。”
“有信号,不好。”
“那你不回我电话。”
他缓缓应道:“防水袋没系严,手机泡海水了。”
“哈!让你总笑我,原来自己也这么迷糊。”叶霏嘻嘻笑起来,“这说明我们两个的水平也差不多嘛!”
他轻声哂笑,“我难道不是被你传染的吗?”
叶霏絮絮地和他说了一些最近发生的琐事,听那边回应得不是很积极,便说道:“听克洛伊说那个岛很偏僻,路上没少折腾吧。”
“还好。”
“算啦,别强撑着和我聊天了。你好好休息,等有精神的时候再给我打。”
“好,手边还有点事,忙过这一两天的。”
“嗯嗯,注意身体,少抽烟,少吃泡面……不许说我烦。”叶霏叮嘱了一番,“哦,对啦,那个申请,我通过初选了,过两天要复试。虽然不是专业相关,但是我能讲啊,嘻嘻,觉得还挺有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