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谁说的?”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
“…书上看来的,”方萤蹭了蹭他的脖子,“…你会吗?”
蒋西池:“…”
“会吗?”
“…会。”
“…会想着谁?”
——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永远。
蒋西池感觉自己在过独木桥,桥对岸是四大皆空,桥下…桥下是勾着手的小妖精方萤。
他被她闹得没脾气了,“…还能有谁?”
“…我吗?”
明明知道的事,她却非得再问一遍。
——英特耐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
约莫可能,是实现不了了!
蒋西池将她手腕一带,一转,自己翻个身,一下就把她压在了被子上。
方萤惊得“啊”了一声,抬眼就瞧见他眼里坦荡又清澈的欲望。
她被这目光盯得不敢说话了,心脏提到了嗓子眼,连吞咽都小心翼翼。
蒋西池就捏着她的手腕,很是粗暴地吻下来。
她有点喘不过气,试着推了一下,却没推开,力量悬殊的压制,总算让她感觉到一点危险。
然而蒋西池的手在她腰上轻抚着,手指攥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攥紧,却还是一寸也没有往上去。
最后,喘了口气抬起头,手掌把她额前的头发轻轻一拨,看着她的眼睛,警告道:“你再来,我可不管了…”
也不知道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方萤听的。
半晌,方萤傻愣愣地点了点头。
蒋西池这才退开,恢复到家长离开之前的姿势,把按了暂停的电脑递给她。
“继续看…”
“…哦。”
蒋西池无奈地一按她脑袋。
真是,要了命了。
作者有话要说:忍者神龟蒋西池。
·
“你再来,我可不管了…”
哎呀哎呀哎呀…(脸红)


第38章 送别
到五月, 大家状况基本已经稳定, 不会再有太大的变动了。
蒋西池确实尽职尽责, 随传随到,不只是帮方萤整理错题, 提点思路, 他这个一贯不爱往人堆里凑的人, 下课了也会去帮她挤小卖部买零食。挤过几次以后,还是想了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直接去超市囤了一大包零食放在教室, 按时准点地给方萤发放补给。
这个情况不知道怎么被梁堰秋知道了,蹦跶着就过来问蒋西池要零食。
“不给。你不是有钱吗,把小卖部买下来,员工都来给你送货。”
梁堰秋似乎都惊呆了:“有钱也不能当冤大头啊。”
蒋西池:“…”
这个地主家的傻儿子,不知道自己身上早就被贴满了“人傻钱多”的标签。
梁堰秋嘻嘻一笑, 话还在对蒋西池说, 目光却是往坐在前排的顾雨罗身上瞟,“老蒋…”
“别这么叫, 瘆得慌。”
梁堰秋品了一下, 是有点不对,有个历史人物, 好像就被人这么叫的,“…老池啊。”
蒋西池:“…”
“周末陪我打游戏呗。”
“不打, 陪女朋友。”
梁堰秋十分地鄙夷:“还陪,你都快黏她身上撕不下来了。”
蒋西池毫不在意。
“就半天,”梁堰秋笑笑, “以后你们可就少了我这样一号惊才绝艳的风流人物做朋友,这可是你们难以弥补的损害。”
蒋西池看他:“要走了?”
“下周三就走。”
“不是还没毕业吗?”
“我又不参加高考,毕业证可以提前拿啊。”
蒋西池:“…”
“三局定胜负,当给我送行呗。”
大家都是嘴上损,实际上早在心底里接受了梁堰秋这样一位朋友。
朋友要走,当然是要送的。
蒋西池却想到了另外的问题:“你告诉顾雨罗了吗?”
梁堰秋笑一笑,难得的不吱声。
“话讲清楚吧,你吊着人家姑娘有意思吗?”
“切,”梁堰秋白了蒋西池一眼,“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跟我讲道理。”
插科打诨了好半会儿,快上课了,梁堰秋才懒懒散散地起身。原本是打算走后门的,步子都迈出去,又拐一个弯,朝前门走。
顾雨罗自然是看见了,眼角余光瞥着他走出了门,却没抬起头去,手指卷住杂志的书页,紧咬着唇,半晌,直到上课铃打响了,才停止了这毫无意义的自我较劲。
周日下午学校放半天假,蒋西池去网吧和梁堰秋打游戏,方萤不高兴自己被晾在家里,也跟过去了。
堂堂梁公子,哪儿能和平民一起挤在大厅,一出手就承包了网吧最贵的包厢。包厢里装修豪华,四台电脑,还配了条长沙发。
网管递来三瓶纯净水,说是免费送的。
方萤:“…”
梁堰秋招呼:“随便坐随便坐!”
方萤挨着蒋西池坐下,按了电源,等电脑开机完毕。
蒋西池抖了抖鼠标,“不赌点儿什么?”
“能赌什么,我身上也没值钱的东西啊,”片刻,梁堰秋举起手臂,“就我腕上这块表呗。”
“贵吗?”
“不贵不贵。”
蒋西池显然不放心他所说的不贵,“多少钱?”
“多少钱忘了,反正是真不贵,我十四岁那年,拿自己赚的钱买的。”
“你还会自己赚钱?”
梁堰秋嘿嘿一笑,“祖传手艺,不能丢啊。”
方萤:“那这块表对你有纪念意义啊。”
“就得有纪念意义才好意思送朋友啊…”梁堰秋敲了几下鼠标,“来吧来吧,快开快开。”
梁堰秋开得快,输得也快。
蒋西池三局三胜,几乎是毫无悬念。
梁堰秋愿赌服输,解下腕表递给蒋西池,嚷着再开一局再开一局。
蒋西池:“你太菜了,跟你打没意思。”
梁堰秋还是笑嘻嘻的模样,“怕了?”
“…”
蒋西池飞快点了开始。
然而这一局,形势却大不相同。梁堰秋一改平常漏洞百出的做派,跟蒋西池缠斗得无止无休。
蒋西池前三局压倒性的优势荡然无存,还隐隐有被梁堰秋压制的趋势。
不由说了句“隐藏实力啊”,也不敢大意,投入百分百精力。
方萤往对面梁堰秋那儿瞥了一眼,登时一怔——他神色严肃,哪里还有半天纨绔的架势?
这一局,蒋西池惜败。
自然不服气,邀梁堰秋再战。
这一局,再败。
蒋西池斗志被激发了,再邀。
形势如火如荼,蒋西池发现到第三局,梁堰秋越发像是进入状态,稳得他连丝毫可利用的破绽都找不到。
就在梁堰秋形势一片大好的时候,他却忽然一把扔了鼠标:“不打了…”
屏幕上画面骤停,蒋西池不由朝梁堰秋看去。
却见他紧蹙着眉,伸手去够放在一旁的书包,手哆嗦着从里面摸出个白色的药瓶子,揭开来倒出几粒,拧开了刚刚网管送来的水,仰头把药送入口中。
方萤和蒋西池都沉默下来。
他们终于意识到了一件平常都没往心里去的事。
片刻,梁堰秋头往后仰,靠着,久久没有动弹。
蒋西池声音平淡:“你还没打完。”
梁堰秋瞥来一眼。
他神色缓和下来了,然而却仿佛刚刚游戏里跟人缠斗的是他本人,而非虚拟角色,显出一种极其灰败的疲态。
“要尊重对手。”
梁堰秋笑了一下,还是拿过鼠标,用平常那副吊儿郎当的做派,把这局游戏打完了,结果当然是输给了毫不留情的蒋西池。
大家都无心再玩游戏了,梁堰秋瞥见对面两人神色复杂,颇为无奈地耸了耸肩,“我说过了啊,谁让你们不信的。”
蒋西池:“顾雨罗知道吗?”
“不知道。”
方萤一贯和顾雨罗不对盘,此刻却隐约有些同情起她来,“不管你做什么决定,你得跟她说清楚。”
梁堰秋沉默着,片刻笑了笑说:“说不清楚啊,万一她哭怎么办。”
“顾雨罗不会哭的。”
梁堰秋摇了摇头,“所以你们不了解她啊。”
都不再说话了。
梁堰秋抬起手腕,准备看一看时间,才发现手表已经被输掉了,往显示器右下角看了一眼,“今天先这样吧,我还有事——欢迎有空去美帝国玩,我给你们当地陪。”
方萤脱口而出:“你不去学校了?”
“不去了,东西昨天都已经全部搬回去了。”
蒋西池和方萤当然也无心再玩,跟着下了楼。
楼下已有车在等着了,梁堰秋把书包往背上一垮,笑嘻嘻祝两人约会愉快,拉开车门上了副驾。
从后视镜里,梁堰秋瞧见两人还在目送,他没回头,把车窗关上了。
梁父梁兴邦瞅着儿子,“还打游戏,不怕小命没了。”
梁堰秋懒洋洋靠着座椅,“我们在玩俄罗斯方块,听过吧?一点也不激烈。”
梁兴邦笑一笑,也不再说什么。
国内这边全部都已准备停当,梁堰秋离开墨城是在周三。一天就一趟直飞的航班,票前两周就定好了。
到国际机场,把行李托运完,时间还有富余。
梁堰秋自己身上只背了一个书包,从柜台退出来时,梁妈妈白琳抬手拂了拂他肩膀,“那儿有个姑娘,一直在盯着这边看,是不是你同学?”
梁堰秋一愣,抬眼看过去。
顾雨罗。
穿白裙子,斜挎着一只小包,手里提着一只袋子。
梁堰秋踌躇片刻,跟白琳交代了一句,朝她走过去。
笑嘻嘻说:“方萤他们嘴不严啊…”
瞧见顾雨罗面无表情,顷刻便笑不下去了。
梁堰秋挠挠头,指一指旁边的书咖,“过去坐一坐?”
“不去了。”顾雨罗上前一步,把拎着的袋子往他手里一塞,态度过于的冷静,让梁堰秋都瞧不出来她是不是在生气。
梁堰秋接过袋子,往里瞥一眼,又是一愣,全是巧克力,散装的,费列罗。
“你…你怎么不吃?”
顾雨罗咬着唇,“你怕死一开始就别来找我。”
梁堰秋笑了一下,忽问了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问题,“你第一次见我,是在什么时候?”
“…班上,你做自我介绍。”
过于浮夸,让顾雨罗一眼就记住了他。
“我不是,”梁堰秋把装巧克力的袋子从左手颠到了右手,总觉得沉甸甸的,让他有点提不住,“我第一次见你,在校门口。你穿得和今天很像…”
白裙,站在红砖的围墙下,一直望着对面正挤在摊子前等着爆米花出锅的方萤和蒋西池。
梁堰秋是个很闲的人,也就一直等着,看顾雨罗会看到什么时候。结果,她就真的一动不动,一直看着对面的两人拿上了爆米花,付了钱,进校门口。
后来,很容易就知道了这姑娘是当时年级前三考进来的,再然后就是军训拉歌那一天。她准备了好久的节目,唱到一半的时候,当事人却突然离席了。他撞见她远离人潮,一个人蹲在那儿哭。
这和外人口中,强势、目的性极强的顾雨罗,全然不同。
再后来,从无意识地逗她玩,到有意识地靠近她,等发现的时候,他发觉自己对这个硬邦邦的姑娘,真的不再只是单纯的好奇。
到这份上,却不敢不抽身而退了。
梁堰秋笑一笑,“…不是怕我死啊,我是怕你哭。”
话音刚落,就瞧见顾雨罗眼睛里泛起一层水汽,倔强地望着他,好像想让他把“死”这个字咽回去,又或者要向他证明自己决不会哭。
“你喜欢我吗?”
梁堰秋笑着:“喜欢啊,怎么会不喜欢。”
顾雨罗向前一步,看着他顿了顿,又向前一步,一下将他抱着。
梁堰秋愣住。
“只是美国,我也可以去。你等我,我去之前,你不准死。”
梁堰秋还是愣着。
“听见了吗?”
“…嗯。”
顾雨罗抬起头来,眼前已让眼泪浸的一片朦胧,却是一直瞪着,没让它落下,“想得美,不会为你哭的。真的有那么一天,我肯定放鞭炮庆祝,世界上少了你这样一个祸害。”
“好啊,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死的…”
顾雨罗踮脚,把他的死字堵回去了。
不远处的梁爸爸和梁妈妈目瞪口呆。
梁堰秋也目瞪口呆。
片刻,感觉贴在他唇上的嘴唇,湿润又温热。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把顾雨罗往怀里一抱,就听见她深深地呼了口气,脸埋在他肩窝,无声地抽泣。
“问你…”
顾雨罗眼泪不停。
“…巧克力都过期了吧?”
顾雨罗顿了一下,片刻,没忍住笑出声,夹着哭腔骂他:“神经病。”
梁堰秋手掌按着她的背,声音很慢很清晰。
“别舍不得吃啊,还要送你一辈子的。”

 

第39章 高考
高考前最后一周, 晚自习时间渐渐缩短, 但其他时间的作息仍旧维持原样。
方萤每天做一张物理试卷维持手感, 此外就是看两道错题,背一背单词、公式, 还是积极备战的状态, 但不会专挑难题自己给自己施加压力了。
蒋西池身兼数职, 全程配合。解开心结后的方萤也走出了瓶颈,状态稳定, 蒋西池确认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早自习下,闵嘉笙拿着两个馒头过来找方萤聊天。
蒋西池又被老师喊去打杂了,方萤正无聊,让她坐在自己同桌的位置上,自己把下巴靠在她肩膀上, 问她准备得怎么样了。
“还好吧, ”闵嘉笙笑笑,“我地理成绩不太稳定, 不知道会不会发挥失常影响我去C大。”
方萤惊讶, “你也要去C大?”
“对呀,我不是和你说过吗?”
“那太好了, 一块儿去一块儿去。”
闵嘉笙笑一笑,把手里还剩的一个馒头递给方萤, “吃不吃?”
“不吃,我吃过了——想吃零食吗?”
闵嘉笙一个“不用”还没说出口,方萤已经溜去了蒋西池的座位上, 从旁边的纸箱子里掏出一大堆零食摊在桌上。
“随便挑。”
闵嘉笙随便挑了袋旺仔小馒头,笑说:“都是蒋西池给你准备的?”
“是啊是啊,他还定时补充呢。”
闵嘉笙瞅她一眼,“胖没胖?”
“你感觉呢?”
闵嘉笙认真地打量,“你还可以再胖点儿的,太瘦了。”
“就喜欢你说话,太上道了。”
闵嘉笙抿嘴一笑。
片刻,她忽然想到什么:“我听说顾雨罗放弃保送,要自己参加高考?”
“嗯。”方萤也难得的沉默了一霎,“…她保送的是D大的化学系,免试录取是不能更改专业的,所以她准备自己考——她想去D大医学院。”
闵嘉笙惊讶不已,“为了梁堰秋?
方萤也想不出别的理由了。
他们这些成绩好的混蛋,一个比一个任性。
没一会儿,蒋西池从办公室回来了。
闵嘉笙自觉离开,走前对方萤笑说:“加油。”
“你也加油。”
这段时期,最紧张的那个反倒不是方萤,是丁雨莲了。可她又不能把这份紧张表现出来,徒然给方萤增加负担,便私底下问蒋西池方萤的复习情况。
蒋西池总说:“没问题。”
中午饭桌上,丁雨莲问方萤考场出来没,是不是就在这附近。
“这说不准的,往年去二中、三中考的都有。”
“我们是不是也得去考场附近找一家宾馆啊?”
“妈,不要兴师动众了,陌生的地方我反而睡不好觉。”
丁雨莲一想也有道理,片刻又说:“要是自己能有辆车就好了,我担心早上公交远,线路堵…”
“高考那两天会有交警维持秩序的,”方萤看一眼丁雨莲,笑说,“您怎么比我还紧张啊。”
“哦,不紧张不紧张——还添点儿饭吗?”
等吃过饭,丁雨莲收拾厨房的时候,又想起一件事,赶紧把蒋西池叫过来。
“阿姨,什么事?”
“你最近都是跟萤萤一块儿上下学的吧?”
“嗯。”
“还剩最后一周,阿姨能不能麻烦你晚上一定得跟萤萤一块儿回来?”
“我会的,晚上不安全。”
丁雨莲点了点头,却似有些欲言又止。
蒋西池看出来了,忙问:“阿姨,怎么了?是不是还有什么事?”
丁雨莲往外瞥一眼,将蒋西池又往窗户边拉了两步,压低声音对他说:“这事,你千万别告诉萤萤,你知道她的脾气。”
蒋西池点头。
“…最近我出去买菜,老觉得有人在鬼鬼祟祟跟着我。邻居也跟我说了,说我们楼下有个男人经常过来转悠,我怕是…”
方志强。
蒋西池心里一凛,“…我明白了。”
“就最后一周,无论如何得让萤萤先把高考这关给过了,她熬了这么些年,不容易…等你们去了大学,一切都好了…”丁雨莲不免有些鼻酸眼热。
三年陪伴,丁雨莲对蒋西池而言,也已然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加之还有方萤这样一层关系。他对阮凌凡的记忆很稀薄了,也不曾明白什么是好母亲的标准,但在丁雨莲这里,他时常能感受到自己成长过程中缺失的一些东西,尤其是上次生病的时候。
蒋西池郑重道:“阿姨您放心,我一定寸步不离跟着阿萤。”
很快,考场分布出来了,方萤在七中,比较幸运的是,离这里不算远,也就半小时的公交。
最后两天,所有课程都改成了自习,让学生自己查漏补缺。对班上学生自己换座位的情况,轮流坐镇的科任老师,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方萤没有松懈下来,坐到了蒋西池身旁,仍是抓紧一切时间向他请教各种解题思路。
终于到了高考前夕。
学校下午领着学生去看了考场,晚上不上晚自习,班主任免不了事无巨细地唠叨了一通,唠叨完了就直接让学生回家,晚上好好休息。
夜里,蒋西池陪着方萤把第二天要考试的东西又检查了一遍。准考证、2B铅笔、直尺、圆规…等等,全都装在了一个透明的大号文具袋里。
确保万无一失,蒋西池催促方萤赶紧去洗澡睡觉。
方萤洗过澡,晃去蒋西池房间。
他正在往纸上写写画画,方萤瞅一眼,却是在安排第二天的时间表。
有水落下来,蒋西池转头一看,她头发擦都还没擦,赶紧把她肩上的毛巾往她脑袋上一揉,“赶紧吹干,别感冒了。”
方萤坐在蒋西池床上,晃着腿吹着头发。
片刻,她伸脚碰了一下坐在桌前的蒋西池,“明天你送我吗?”
“废话。”
“你能不能让我妈别去,我不想让她在外面等,天这么热,况且其实我看见她反而更紧张。”
“我跟阿姨说。”
方萤便又把吹风机打开,片刻,说了句什么。
蒋西池没听清。
方萤关上吹风,笑说:“我说,真的好快。”
当年在桥头,她应下了蒋西池的承诺,只觉得离高三毕业好远,离开墨城仿佛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可现在,就在眼前,就在明天。
蒋西池“嗯”了一声,凑过去,在她脸上碰了一下,“好好考。”
“知道。”
第二天,蒋西池掐着拟定的时间,把方萤喊起床,推她去浴室,“冲个澡,精神一点。”
等方萤出来,早餐也已经摆上桌了。
吃过早餐,蒋西池已经帮她把书包拎过来,说车已经在小区门口了。
方萤目瞪口呆:“…无缝衔接啊?”
“走吧,废话这么多。”
丁雨莲把人送到了小区门口,看着两个小孩儿上了蒋西池昨天就预约好了的出租车,免不得又是诸多嘱咐。
蒋西池掐着时间,打断了丁雨莲,让她放心,一定安全送到。
路上略有堵车,考点附近都戒严了,多处路段禁止鸣笛。
到七中附近一下车,方萤立时被校门口人山人海家长送考的壮观场面给吓着了。
“…这么多人?”
蒋西池拉着她到门口去,找了人少一点位置,把伞撑开。还没到进考场的时间,也不用着急。
方萤把水瓶拧开,小小地喝了一口——不敢喝多,怕到时候要跑厕所。
第一门是语文,她并不担心,这是她一贯以来的强项。
方萤四下看了一眼,来送考的全是大人,有的甚至全家出动,连上了年级的老人都拄着拐杖过来了。
她上前一步,把蒋西池一抱,蹭着他的衣服,笑问:“男朋友送考的,我是不是唯一一个?”
“不热么?”虽这样说,蒋西池却是腾出一只手回抱住她。
“一会儿你去附近找个网吧,玩一会儿游戏,我很快就考完了。”
蒋西池哑然失笑,“你还有心情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