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真不像话,哪有这样的爸爸,但是,他行为情有可原,他在这个家庭似乎没什么地位,一个礼拜七天,妈妈每天晚上轮流给孩子们讲睡前故事,六个孩子的睡前故事从周一晚上到六晚上,妈妈周日才可以休息,也就是说周日妈妈才有空理爸爸,很不巧,爸爸周六要去出差,而且出差时间长,想来想去,也只能劫持妈妈。”声音很低很低,“自然,妈妈和爸爸间的睡前故事和孩子们的睡前故事不一样。”
就那么地,眼睛也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最小的孩子都做了什么?”急急忙忙说出。
六个孩子中就剩下最小的孩子没出镜了。
“最小的孩子刚满三周岁,是个小公主,目前小公主正在和哥哥姐姐们学习阶段,值得一提地是,小公主长相最像妈妈,目前最大的癖好是睡觉,而且赖床十分严重。”
眼睛还是不知道往哪里放,于是她问他都是在哪里学到这些。
“网上,你只要随便进入任意一个主妇论坛,这些比比皆是。”
真气人,她怎么没想到这些。
社区送牛奶的少年自行车铃声清脆嘹亮,后知后觉中林馥蓁意识到,她和连嘉澍维持着极其暧昧的姿势,他在下她在上,她弓起的膝盖正压在他小腹处,左边脸颊枕在他胸腔上,半垂着视线和他睡衣第四个纽扣形成直线。
“小画眉,你没穿胸衣。”这语气熟稔得像某年某月,逮到她的糗。
他动作比她还要快,在她做出起身姿势时他双脚一收,结结实实再次跌落于他身上。
这一次是正面,她那点三脚猫功夫只能让她勉勉强强用手肘撑开他的控制。
他在下她在上,眼睛对着眼睛,两张脸就只隔着几英寸,他目光毫不忌讳落在她唇上,而且也不管她的眼神警告,视线从她唇上一寸一寸往下移动。
她今天穿的是V字领。

丛林法则

社区送牛奶的少年自行车清脆的铃声从夏栎树下穿过,从走廊处折射进来的晨曦呈直筒式顺着那扇打开的门。
如果这时有人从房间门口走过的话, 一定会以为那双双跌落在地板上的男女正处于难舍难分阶段。
才不是!
林馥蓁心里大叫着, 企图以这样的方式驱赶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时刻。
在连嘉澍肆无忌惮的目光下, 牙一咬,说:“连嘉澍,我没戴眼镜。”
这是个笨法子, 之前她一生气把眼镜丢在娱乐广角, 现在当务之急是转移连嘉澍的注意力, 成功后再想办法赖掉。
他的手指压在她鼻尖上,一点点加大力道,让她的鼻尖往上, 在她吹胡子瞪眼中哼出一声“猪”。
框固在她后腰处的腿松开,迅速从他身上起身。
紧跟在连嘉澍身后, 从床前绕过再往里面拐,连嘉澍停下脚步,她也跟着停下脚步, 空间瞬间变小了起来。
后知后觉, 林馥蓁才意识到她跟着他进了更衣室。
进更衣室自然是换衣服了, 她刚刚可是把连嘉澍扑倒在地上, 这是爱干净的人。
连嘉澍转过身, 和她形成面对面, 无任何忌讳解衣扣。
低着头, 林馥蓁退出更衣室。
站在更衣室外等。
连嘉澍换了一年浅色衬衫, 林馥蓁一把他堵在更衣室门口, 堆上无辜表情:“嘉澍,眼镜的事情你可…你可不能怪我。”
“所以,该怪我?”
慌忙摇头,支支吾吾:“嘉…嘉澍,你能不能当没看到…我没戴眼镜…我…我当时气坏了。”
似乎,她干了一件蠢事,类似于爱偷懒的学生“老师,我作业没写。”“你作业没写吗?”爱偷懒的学生这才明白到其实是自己自投罗网。
连嘉澍横抱胳膊。
一把拨开额头上的头发,扮可怜:“嘉澍,我头磕到了,因为太生气了,走路太快头就磕到门板了,嘉澍一大早头就磕到是很倒霉的事情。”
连嘉澍拿开她的手。
林馥蓁有些心虚,她压根没磕到。
垂下头,低声:“嘉澍,你能不能看到我头磕到…”
“林馥蓁,眼镜你戴了。”
“啊?”抬头。
连嘉澍瞅着她,手指就势顺着额头沿着她鼻梁骨处开始往左绕行,绕了一圈再回来,说:“林馥蓁现在戴着连嘉澍在她二十岁生日时送的那副眼镜。”
下颚被动稍微往上扬。
“眼镜很适合。”他目光在她脸上流连着。
好吧,眼镜很适合就很适合,重要地是,没有多出百分之一的投票率。
“我也觉得很适合。”林馥蓁做出推眼镜的动作,不动声色避开连嘉澍的手。
事情解决了,自然不需要跟着连嘉澍,她今天需要把自己变成一名花园园丁。
一只脚刚迈出门槛,来自于背后:“林馥蓁,你胸部保持得不错,据说,二十五岁前半球形胸型占据绝对优势,但二十五之后真正吃香的是锥形胸,依然□□饱满且不容易下垂,这话是安德鲁说的,安德鲁的话在你身上得到实践。”
她就知道,在连嘉澍身上不具备任何“好人”的特点。
是夜,洗完澡,披着披肩林馥蓁坐在花园秋千上,一边等夜风吹干头发一边欣赏刚落成的花园,这个花园花了她近十个小时时间,松土除草,再把从花圃定的花种上,出来的效果林馥蓁很满意。
玫瑰绣球花海棠花争奇斗艳,满园香气。
她应该可以凭着花园从邻居里拿到部分投票,明天就是投票日,晚餐时连嘉澍说了,他会监督整个投票过程产生。
透过密密麻麻的树叶缝隙,星空零零散散,这是林馥蓁来到伦敦后第一次有时间抬头仰望星空。
捂紧披肩,缓缓闭上眼睛。
妈妈,很快,你也可以坐在公园长椅上抬头仰望星空了。
淡淡花香混合着熟悉的气息,伴随长街的风。
风撩起她额头上的刘海,头发很干爽,再睁开眼睛时,秋千椅上多了一个人,她头就搁在他肩膀上,披肩一角滑落至地上。
矮围墙外,妈妈拉着孩子的手,笑得很友善。
不不,女士,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眼中坐在秋千长椅上打盹的男女之前的确是情侣关系,但现在是两个毫不相关的人。
两个礼拜之后,坐在秋千上的女人将沿着惠特灵大街前往苏黎世,也许阿尔卑斯山脚下会有一场婚礼和一个男人在等着她。
那位女士向她点头致意,拉手里的小女孩还频频回过头来和她扮鬼脸。
林馥蓁心里有小小的烦躁。
触了触发末,头发已经干了呢。
头小心翼翼从那个肩膀上移开,小心翼翼离开长椅,脚踩在草地上,一小步一小步从花园离开。
站在门口,看着独自坐在秋千椅上的男人。
竖起中指:连嘉澍,像猪的人是你。
看看,连睡觉时也要维持一名古典音乐者的优雅格调。
不不,古典音乐者已经是遥远的时代了,连同小法兰西。
嗯,现在那些人了解到小法兰西并非褒义,都不敢再管那个孩子叫做小法兰西了,他们现在以“青年企业家”来称呼他。这位青年企业家现大部分时间在日不落帝国办公,贴有风流病标签的城市已离他远去,他是日不落帝国“英伦情人”之一。
回到房间,关上灯。
想了想,林馥蓁来到窗前,轻轻打开窗户,花园一览无余,连嘉澍还维持着她离开时的姿势坐在秋千长椅上。
已是深秋时节,夜风带着冷意。
有几颗夏栎果子掉落在窗台上,捡了一颗朝着秋千椅方向,在院子里睡觉被从树上掉落的果子击中是很平常的事情。
第一颗夏栎果子没击中正在睡觉的人,林馥蓁再拿了一颗夏栎果子,这次在扔出果子前她还特意瞄准了一番。
夏栎果子没击中连嘉澍,倒是击中了秋千椅,果子和木材撞击发出闷闷的声响,这声响让坐在秋千椅上的人侧过脸来。
一吓,蹲下了身体,背贴在墙上,一颗心砰砰乱跳着。
屏住呼吸,静静倾听附近一切声响,脚步声从鹅卵石小径传来,围墙门被关上,脚步踩在石板上,上了台阶,老旧木板门闷哼一声。
林馥蓁松下了一口气,关上窗户,以最快速度上床,拉上被单蒙住头。
这个社区除了周末有些声音,其余大部分时间都是静悄悄的,特别是夜晚,房子走廊楼梯采用木板制作,每一个脚步声都一清二楚。
脚步声沿着走廊,停在她房门外。
没有来由,林馥蓁又心里烦躁了起来。
在大片大片寂静中。
低低沉沉的那声“小画眉,晚安”穿过门板缝隙,在她耳畔徘徊。
蒙住耳朵。
次日,上午九点整,门铃声准时响起。
让自己的笑容弧度能有多亲切就有多亲切,林馥蓁打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投票者们,按照人头计算至少不下五十人,他们都是来自于这个社区,每人身上至少有十年以上的婚龄,从事各行各业。
这个老式英格兰楼房今天来了不少人,除了投票者之外还有一名记票员,两名服务人员,甚至于连医疗人员也来了。
连嘉澍还拉来社区一名德高望重的长者充当公证员。
除此之外,还有厨师和服务生小哥。
中午花园会举办小型餐会,投票员们分两批对房子进行考察,四点结束考察时间,四点半进行投票,五点公布投票结果。
林馥蓁知道印象分的重要性,为此她今天早上涎着脸,让连嘉澍和她穿上特意定制的毛衣,毛衣为暖色系色泽,她胸前图案是梅花鹿他胸前图案是灰熊。
门一开,投票员们就会看到这个家庭穿着很有爱的毛衣的男主人和女主人,也是一家八口孩子爸爸和孩子妈妈。
社区长者和投票员讲解投票过程,趁着这个机会,自然得在投票员们面前秀一把恩爱,好让他们在没看房子前认定这是一对很有爱的爸爸妈妈,接着顺理成章。
和连嘉澍秀恩爱对于林馥蓁来说只是小菜一碟,她以前没少在连嘉澍的女友们面前耍过心机,什么时间点在他耳畔窃窃私语一番,什么时候不动声色握手,什么时候进行眼神交流。
看吧,投票员中最年轻的女性都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在那位脸别开时,林馥蓁手迅速想从连嘉澍手掌中解脱出来,但这次没成功,手被连嘉澍死死拽在手里。
踮起脚尖,低声警告。
警告如同空气,索性抬脚,脚尖狠狠往连嘉澍小腿踢去,纹丝不动,再想踢第二下时林馥蓁触到来自于棕色卷发女人的视线,那是昨晚带着小女孩从他们门前经过的女士。
那位女士眼神观察意味十足。
心里一急,快速收回脚,踮起脚尖,唇重重朝连嘉澍脸颊印上。
“啪——”的一声。
社区长者停止讲解,投票员们目光齐齐朝着他们。
相信,他们看到地是这个房子女主人一脸娇羞,一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的样子。
九点半,半数投票员在女主人的带领下开始考察这个八口家庭,而男主人则带着还没轮到投票员在花园喝茶聊天品尝点心。
投票员参观完六个孩子的房间,林馥蓁心里有不妙的感觉,她没能从那些人脸上看到笑容,甚至于一位女士在打开双胞胎房间窗户时还皱起了眉头。
忐忑不安,带着投票员去了孩子们的娱乐广角,推开大门,眼前一切似乎让投票员们倍感意外。
也只能这样了,也不知道连嘉澍的话能不能相信。
硬着头皮,以一种无奈的语气说:“五个孩子都很调皮,还好最小的孩子只有三周岁,否则更糟。”
再硬着头皮,把前天晚上连嘉澍说的那一套原话照搬,一部分投票员在她讲解时露出笑容。
稍微松下了一口气,在心里安慰自己,还有花园,花园是她引以为傲的。
然而,让她引以为傲的花园没让那些人露出笑容。
下午,轮到连嘉澍带另外一部分投票员去参观房子。
三点四十分,投票员们完成房子参观。
逮到一个机会,林馥蓁偷偷向着连嘉澍挨了过去,低声问了一句你觉得怎么样。
连嘉澍低下头,她紧张兮兮的面孔映在他的瞳孔里。
“林馥蓁。”
“嗯。”
“我觉得你目前更要担心能不能订到从伦敦到巴黎的末班机。”
林馥蓁心里一沉,她发现自己似乎干了一件蠢事,妈妈的事情现在就只剩下他的一句话了,可他如此的大费周章。
大约,是想收获游戏给他带来的愉悦感,顺便欣赏她的焦头烂额。
“林馥蓁。”
懒得去应答。
连嘉澍低声说:“我比谁都更希望你拿到第一个权限。”
得了吧,漂亮话她会说。
四点半,投票正式开始。
左边票箱是投赞成票,右边票箱是投反对票,所谓赞成票是指同意房子像个八口之家,反对是指他们没感觉这是一个八口之家。
投票员们排着队伍,就等着公证员那声号令。
问林馥蓁紧张吗?怎么会不紧张呢。
紧张到什么程度,她都紧张到缺氧了,在这个瞬间她充分感受到游戏的气氛,就是一场生死大战,她是一名犯人,那些人手上的票决定她生死。
看了一眼连嘉澍,他就站在她对面,脸上表情凝重。
对于游戏,小法兰西从来都是全情投入,林馥蓁心里苦笑。
伴随公证员那声开始“开始”,林馥蓁一颗心就被提了起来,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第一名投票员开始移动脚步。
“往左,往左。”心里默念。
也许是默念收到成效,第一名投票者脚往左边迈进,林馥蓁还是不敢有任何松懈,继续在心里默念,第二名投票者还是往左。
但第三名投票者没听到她心里的乞求,走向右边。
第四名,第五名,第六名…
林馥蓁一颗心在不断往下沉,轮到最后几名投票者时,她已经放弃了默念,那没用,想投反对票的必然会走向右边票箱。
倒数第三名,这是至关重要的一票。
一位系着褐色丝巾的女士拿着票经过交叉点,缓缓往右,林馥蓁再也坐不住了,上前,问女士我能问你为什么投反对票吗?
“你花园那些花虽然很漂亮,但给人感觉是随随便便往那里一丢,它们以后的成长环境能不能存活下来你不关心,你没有去注意它们是否会因为泥土不够柔软而枯萎,甚至于死去,而且,你应该把孩子们的房间安排在一楼而不是三楼,孩子没安全意识,很容易因疏忽从楼梯上摔下来,冲着这个我无法把赞成票投给你。”那位女士说。
对极了,简直是一针见血。
林馥蓁退了回去。
倒数第二名投票员是那位棕色卷发的女士,假如这位女士也是投反对票的话那么就意味着林馥蓁今天得搭上回巴黎的末班机。
棕色卷发女士脚步在交叉点停顿了下来,看了林馥蓁一眼又再去看连嘉澍,看完连嘉澍再去看公证员。
“请问,我能不针对房子而针对房子主人投票吗?”那位女士问。
公证员看了连嘉澍一眼之后点头。
棕色卷发女士脚步迈向左边,林馥蓁大大松下一口气。
棕色卷发女士把票放进票箱,连嘉澍就站在左边票箱处,在那位女士想离开时他拦住了她,他问她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想法。
朝林馥蓁所站方位看了一眼,棕色卷发女士笑着说:“房子我就不多做评价,我的小女儿叫做贝蒂,前天晚上我和她经过你们家门口,知道我的贝蒂是怎么和我说的吗?我的贝蒂说,妈妈,我喜欢他们,我以后也要和他们一样,和我喜欢的人在秋千上打瞌睡,贝蒂是一名聋哑人,你们让她在寂静世界中感受到爱和希望。”
连嘉澍拥抱了棕色卷发女士,林馥蓁垂下眼睛。
四点三十八分,决定生死的一票产生了,来自于最后一名投票者,也是投票员中最年轻的一位女士。
现场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年轻女士的脚步上,那脚步也踩到在了林馥蓁,每一步心就塌陷一次。
最后一次,集中精神,默念:往左,往左。
然而…
脚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年轻女士脚步是往右的。
往右自然是要投票了,目光木然跟随穿黑色皮鞋的脚,距离右边票箱也就几步之遥了。
“您能等一下吗?”轻轻浅浅的一声,温柔中带着谦和。
年轻女士停下脚步。
连嘉澍来到年轻女士面前,淡淡笑开,以半跪方式,把那双黑色皮鞋松开的鞋带系上,系上鞋带,微微欠腰,说鞋子很适合您。
安静退回去,以温柔注视。
黑色皮鞋停在右边票箱前,最后一秒,年轻女士宣布放弃投票。
原因?
“孩子房间窗户没任何防护设备,这让我无法投赞成票,孩子爸爸的绅士风度让我不忍心投反对票。”
五点,计票结果出来了,甲方没有获胜乙方也没有获胜。
最终,那张弃权票到了游戏缔造者手里,这是投票员经过商量一致出来的结果,在这里,值得一提的是在他们进行磋商时,发生了一点小插曲,有人和他们讲了一段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女孩和男孩说,六个孩子很可爱,当时,男孩太过于年轻,没能从女孩的那句话中领悟到爱。”
连嘉澍把票投到左边票箱。
那些人离开后,林馥蓁从三楼到一楼,一间房间一间房间看,每一个角落每一个角落仔细检查。
一点也不冤,毛病还真多。
来到娱乐广角,看着白雪公主和四个小矮人,林馥蓁笑了笑,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些什么。
等她把整个房子看了一遍,已是夜幕降临时分。
林馥蓁来到花园。
连嘉澍正在给花花田松土,她就站在那里看着,看着…
树梢上,布谷鸟又叫开了。
夜又深沉了一点。
等到连嘉澍松完了土,走了上去,头往那个怀里靠,手环上,说嘉澍林馥蓁表现得很糟糕对吧。
“一点也不,你不是顺利拿到百分之六十的投票率吗?”
笑。
是啊,起码她拿到百分之六十的投票率。
夜又深沉了一点点。
“林馥蓁。”
“嗯。”
“六个孩子都很可爱,特别是那对双胞胎。”
六个孩子,双胞胎,那已经变成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了,嘉澍。

危险关系

恍然回过神, 林馥蓁才发觉, 九月已经过去了,这是个礼拜四,距离阿尔卑斯山下那场婚礼还有两个礼拜时间。
昨天,虽然过程有些丢脸,但她还是顺利拿到百分之六十的投票率,经历紧张的投票过程, 当连嘉澍把至关重要的一张票投进左边票箱时, 林馥蓁大有劫后余生的感觉。
如果说这是一场选举的话,想必她是铁定出局了,最后关头,连嘉澍拉了她一把。
人们似乎总是会受到夜晚的蛊惑,伦敦郊外如梦似幻,布谷鸟叫得欢, 院子里花香气宜人, 就是在那样的氛围下, 林馥蓁和连嘉澍席地坐在客厅地毯上喝起了小酒, 像一个个“四月惊奇”之夜,不可一世。
凌晨醒来,他们就像两只挤在菜叶休眠的毛毛虫,以C字母形式卷缩在地毯上, 他在外面她在里面, 他的下颚抵在头顶上。
林馥蓁费了好大劲才确认那是二十五岁的连嘉澍。
地毯上放着两瓶酒, 他的酒瓶干了, 她还剩下小半瓶。
挣脱那个怀抱,走了几步,又折回,打了连嘉澍一个巴掌,就当是他把手伸进她衣服里的惩罚。
离开时连嘉澍还在呼呼大睡,走在回房间走廊上,脚步伴随着逐渐清晰的思绪每一步都变得沉重。
次日,准时起床。
起床后的第一件事情是打开窗户,在窗前静站五分钟,无尽延伸的天空会让她有十分清醒的意识。
把昨晚两个酒鬼弄乱的客厅收拾好,准备早餐。
和往常一样当把早餐摆上餐桌就听到下楼梯的脚步声,只是今天早上连嘉澍手里多了一个资料袋。
美式早餐,硬壳全麦面包配黑森林火腿。
林馥蓁吃得有些的心不在焉,倒是嘉澍一如既往,把早餐时间控制在十分钟里。
用完早餐,连嘉澍没和往常一样离开餐桌,回房间换衣服上班。
把餐桌收拾好,再给连嘉倒了一杯水,她知道,这个早上和之前的早上不一样。
安静等待着。
连嘉澍喝了一口水,打开资料袋,把几张照片推到林馥蓁面前。
照片里的女人年纪五官身材和兰秀锦至少有六分相似。
“那是将取代你妈妈的人选,一名癌症晚期患者,三天前已经秘密被转移到到圣玛利亚附近一所医院,最早一个礼拜,最晚十天就可以拿到她的死亡通知书。”连嘉澍指着照片里的女人说。
林馥蓁再看了照片里的女人一眼,连发型也和兰秀锦一模一样。
“一旦确认死亡日期,你妈妈将以到国外接受心脏移植的患者身份离开香港前往瑞士,在瑞士修养一个礼拜后将前往开普敦,巫延吉现在就在开普敦,他已经给你妈妈找到合适的住处。你妈妈住的地方附近一家农场主正在出售他的农场,我让巫延吉问了农场价格,这样一来,你妈妈的身份也不会被人怀疑,同时,她以后的日子也不会感到无聊,你觉得呢?”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唯有重重点头,这真是再好不过。
“等一切稳定下来,一年后,或者是两年后,你就可以去看你妈妈。”
再点头。
垂下头,不敢去看连嘉澍,低声说:“这件事情所产生的费用我以后会…会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