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这都怪嘉澍,我们本来玩得好好的,可忽然间有一天他和我说出让我来管住他的话。
妈妈,我只是在以一种比较蠢的办法确认,心里拼了命想去拥有的能不能长长久久拥有,如果无法确认,我就不会去触碰。
没有拥有就不会失去。
而且,妈妈,我很高兴有这样一个机会,给夺走我们幸福的人一个大教训,我可不愿意当你。
电话彼端:林馥蓁?
集中精神。
“妈妈,”目光牢牢锁定在方绿乔脸上,一字一句:“我要和嘉澍在一起。”
即使方绿乔脸上涂着厚厚的化学物品,但还是可以窥见,被遮挡在化学物品下的脸色,以一种极速的方式在溃化,白得像尸体。
紧随其后是眼神的变化,从茫然到惊恐,再到绝望悲愤。
“你没有听错,妈妈,”微微笑开,“我说,我要和嘉澍在一起,以女人和男人的方式在一起。”
电话彼端一片沉默。
“妈妈,”轻声唤着,“你之前不是说过吗?你会支持我的。”
沉默。
“妈妈,别担心,这是我和嘉澍一起决定的事情。”看着方绿乔,说。
得到兰秀锦确认后,林馥蓁收起手机。
目光去找寻之前那双握在一起的手,紧握的手也不知道是何时松开的,也不知道是谁先放开彼此手的。
让那双手松开的罪魁祸首很显然是她。
心里叹着气,集中精神。
目触到连嘉澍的目光,身体下意识晃了晃。
一时之间,她也弄不清楚这是太过于耀眼的灯光所导致,还是连嘉澍的目光所导致。
这世界没后悔药可吃。
缓缓地,林馥蓁把手机递到连嘉澍面前,说我已经履行游戏承诺。
连嘉澍没有接手机。
小法兰西忘了他们玩的游戏了吗?那么,就让她提醒他。
侧过脸去,看着方绿乔。
缓缓说着:“嘉澍,我不是答应过你吗,如果你能让方绿乔爱上你,我就和你好。”
周遭死去般静寂,可以和这死去般周遭相提并论地还有方绿乔的眼眸。
没有幽默感的小可爱,这,就是背叛。
被自己所爱的人背叛的滋味,被你一厢情愿断定为“小公主”的人十岁时尝过,这背叛是你的妈妈,我的爸爸联手送出。
绿巨人,秋老师,是她晦涩而被扭曲的童年唯二的亮色,前者曾经一次次把她从桌底下找出来,后者曾经频频教导她何为“母语”。
脸撇到一边,把手机又往前递进一点点,说嘉澍,我已经把我们的事情告诉我妈妈了,你也应该把我们的事情通知一下你爷爷,你爷爷会很高兴的。
手机还是没被接走,要知道她现在手很酸。
“嘉澍,我是女孩子。”她做出了娇羞状,这大致是想表达出,一对男女决定在一起由女方先开口有点丢脸呢。
还是不接是吧,不接就拉倒。
“那扇门在九点半会被打开,索菲亚会把电视台记者和另外两名杂志社记者带进来,本来,我打算和他们分享我们的喜讯,可看来,你似乎不稀罕,”点头,“明白了,待会他们进来我什么都不会说。”
顿了顿。
自言自语着:“反正,我已经兑现我的游戏承诺,你以后不能说我赖账,不要为什么不早说,害得我又得打电话和我妈妈解释。”
说打电话就打电话。
慢吞吞收回手,慢吞吞地再去找兰秀锦的手机号,还没等拨通手机就被拿走。
“干什么!”顿脚。
只是,脚有点虚呢,小法兰西的眼神像刀锋般。
嘉澍,反正我已经不打算理你了,你再凶再冷酷也没什么,从此以后,你只会是我眼中的空气。
现场所有人似乎都在等待着那通电话被接通,也就只有她不去关注那通电话,林馥蓁出神地凝望着方绿乔。
真可笑,方绿乔怎么也在关注那通电话。
笑了笑。
没有幽默感的小可爱,美好的故事只适合道听途说,生活永远是生活,两码事,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不会有奇迹的,不会有人拉起你的手,带你到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从此以后幸福美满的结局。
电话接通了。
“爷爷,在一分钟前,林馥蓁答应和我在一起了。”声音有条不紊,“是的,爷爷,我和林馥蓁决定在一起了。”
游戏,被真正拉上帷幕。
想必,现场所有人、包括连嘉澍都认定她是胜利者,而那一脸木然的女孩是失败者。
不,你们错了,真正的失败者是林馥蓁。
但是呢,有些话她还是得讲给方绿乔听。
手搭在方绿乔肩膀上,做出拥抱状。
在她耳畔:
“不要觉得冤,你此时此刻所承受的痛苦是你妈妈作的孽,也不要觉得无辜,当和你成长息息相关的一餐一衣一物一行都来自于你妈妈时,你就脱不开责任。”
微笑告诉:“现在还在想着他吗?想着深夜出现在你门口的那个他吗?那都是假的,唯一真的就只有那只叫做汤尼的博美犬,如果现在还不明白的话,回去好好想一想你就明白了。”
方绿乔表现出一具尸体该有的气质,浑身无一丝一毫生趣。
十分钟前,她可不这样的。
凝视这窗外的夜空:“方绿乔,记住了,有仇必报,是林馥蓁哲学。”
“转告你妈妈,不管她把自己装点得多么得楚楚可怜,也无法掩饰她那颗龌蹉的心,不管她说得多么的冠冕堂皇,也否认不了她曾经窃取过别人幸福、破坏他人家庭的事实。”
“至于你继父,转告他,林馥蓁永远不会接受多项选择,余生也别奢望从我这里得到原谅。”
“不原谅,也是林馥蓁法则。”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是这个系列最后一章了,下一个系列开头男二要出来客串了。【这次是真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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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气盛

九点半, 酒店大门准时被打开。
面对几位记者,“我和她决定在一起。”连嘉澍说。
至于原因,虽然语气比较淡,但情份恰到好处。
“几天前的事情,气氛很好,我吻了她, 那个吻结束后, 我们就决定在一起。”
在连嘉澍说这些话时, 林馥蓁做出小鸟依人状。
不时间抬头仰望, 甜笑。
几十名在另外一块场地聚会的熟人闻讯赶来,向他们表达祝福。
酒店经理,若干职员在得到消息也赶来了, 门口处挤满了人,相信这些人一定不会去注意那呆站于门口, 身着奇装异服的女孩。
在林馥蓁的眼神示意下, 索菲亚带走了方绿乔。
跟在索菲亚身边的方绿乔看起来乖巧极了。
目送那两抹声影一前一后离开, 林馥蓁垂下眼帘, 在电视台摄影师的要求下,身体更紧挨向连嘉澍。
十点,会场空荡荡的, 所有人都走了。
一直标榜自己很会玩的琳达离开前表情很不是滋味,就差没说出“林,我没想到你比我更会玩,只是, 我觉得你的游戏…怎么说呢,我觉得有点过分。”
但凡人都会这样想吧,只要没有良知泯灭。
现场钟表秒针走完了一圈又一圈。
连嘉澍站在窗前,会场的窗就像是一帘宽大银幕,一格一格玻璃镶在那块宽银幕上,地中海的夜景映在宽银幕上像连绵不绝的画卷,奢华璀璨。
夜景越是华美,那立于窗前的背影就越显孤寂。
二十岁的男孩用孤寂形容似乎不是很贴切,但,目前林馥蓁想不到别的词语来形容连嘉澍。
想不到就不要想了。
“如果没事情我先走了。”林馥蓁说。
这话十分钟前她就说过一次,连嘉澍没让她走也没让她留,只是在她挪动脚步时,她之前给连嘉澍的手机“掉落”在地面上。
“掉落”在地上的手机瞬间四分五裂,那支手机有多牢固几天前她就验证过了。
之后,她一直看着地板上的手机碎片发呆,那个姿势一直被维持到现在。
现在,她累。
林馥蓁越来越怀疑琳达说得没错,她是生病了。
“我得找个地方,地下室也好,偏僻旅馆房间也好,只要不被找到不管哪里都可以,我要把手机关了,我需要睡上三天三夜的觉,大睡一顿后,我的病也许就好了。”这个念头在她心里越来越为的强烈。
“如果没事情的话我先走了。”第三次说。
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的想法超越了打从心里生出的恐惧,移动脚步。
背后:“林馥蓁。”
继续移动脚步。
“林馥蓁,你过来。”连嘉澍轻声说着。
想了想,停下脚步。
这样也好,把解决的事情解决完后再去找个地方睡一觉也一样,慢吞吞走向连嘉澍。
肩并肩站在窗前。
地中海的夜景可真美。
“小画眉,夜景很漂亮对吧。”他问她。
点头。
“夜景再漂亮也没有用,该不见了人一样会消失不见,你说,那些在美丽夜晚走失的人最后都去哪里了?”
安静着。
“小画眉,打开这扇窗,就是海。”
没有来由的,心里打了一个冷颤,下意识间往后退出小半步。
浅浅笑声响起。
“我们刚刚宣布恋情,我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静立不动着。
他轻声问她小画眉,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你还做了什么事情。
出神望着远方,连嘉澍手落在她肩膀上,一点点让她的视线离开地中海海面。
眼睛对上了眼睛。
“被蒙在鼓里的滋味并不好受,”他轻声问她,“小画眉,能告诉我,你还做了什么吗?”
是脑子里住着独角兽的孩子无法忍受权威受到挑战?还是那抹跟在索菲亚身后乖巧的身影刺痛了他的内心?
嘉澍,在我看着方绿乔离开时,你也在看着她离开,你在她身上停留的时间比我的还要久。
嘉澍,明明我打算不理你了,可为什么还要去介意在乎这些。
这让林馥蓁在心里无比憎恨自己。
这不可以,这样的事情绝不不允许。
现在,林馥蓁要接受惩罚。
儿时,每想念一次爸爸就淋雨半个小时。
迎着那双眼睛,笑。
说:“嘉澍,我把我们公开恋情的第一手消息以三百万欧的价格卖给了巴黎电视台,两百万欧授权给了纸媒,更早之前,我和他们已经谈妥了,那几位只是前来走走形式,相信此时此刻,商业大街,红绿灯路口,很多人正透过多媒体电视看着薇安和小法兰西在一起的新闻,这些人当中也包括方绿乔。”
来自于肩膀处的力道一度让林馥蓁怀疑,她的肩甲会随时随地变成粉末状。
不疼,一点都不疼,更不能喊疼,这是特属于林馥蓁接受惩罚的方式。
轻声细语,说着:“嘉澍,我并没有乱花那五百万欧,我把那五百万欧用在朵拉之家的孩子们身上,你也知道的,现在有钱人们不像以前那么慷慨了。”
欧洲经济学家们天天吹嘘各种各样的“威胁论”,发表各种各样“欧洲未来经济不容乐观”的言论,弄得有钱人都不乐意花钱了。
朵拉之家已经很久没收到十万欧元以上的捐献支票了。
“嘉澍,你知不知道五百万欧元可以为孩子们带来多少…”
“闭嘴。”
好的,闭嘴。
乖乖闭上嘴。
“林馥蓁。”
“嗯。”
连嘉澍松开手。
“这世界,论可爱谁都没你可爱,这世界,论讨厌谁也不及你讨厌,论美好,这个世界谁都没你美好,论丑陋,这个世界,谁也不及你丑陋。”他说。
他看着她的眼睛,如是说着。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她和他说,那嘉澍你看明白了我吗?
怕他不明白,絮絮叨叨说起:“我把截然不同的两个女孩放在了你面前,让你去做比较,方绿乔越是单纯,林馥蓁就越显得复杂,方绿乔越是傻气,林馥蓁就越显得精明,方绿乔越是好,林馥蓁就越显得坏。”
“嘉澍,你现在看明白我了吗?”
嘉澍,我小时候和妈妈说过大话来着,我爱的人必须得爱完完全全的我,好的我,坏的我。
连嘉澍没有给予她任何答案。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自然是是了。
看明白了就好。
沉默——
明明嘉澍都已经放开她了,可为什么她的骨头在疼,下一秒会幻化成为粉末吗,然后,就像在美丽夜色消失的人们一样,变成海底里的化石,暗夜里发出亮光。
那只黑尾鸥一定被澄清的玻璃误导了,以为通往那个放着蛋糕甜点的空间是畅通无阻的,卯足力气。
“砰”一声,头撞到玻璃上。
那声响,把她吓了一跳。
回过神来。
她怎么还在这里?
脚步往着门口,距离那扇紧闭的门还有数百步,背后响起脚步声。
脚步声又急又乱。
林馥蓁加快脚步,到最后几十步都用跑的了,眼看手就要触到那扇门,另外一双手比她更快。
门卡被拔走,门开关感应器被横伸的拳头破坏。
“砰”的那一声让林馥蓁心忽了一下,想去拿门铃对讲机,连嘉澍又是先她一步拿走的对讲机。
对讲机往墙上砸去。
“嘉——”剩下的止步于那双充斥着暴风雨的眼眸。
别开眼睛不敢去看,任凭他以拖行的方式把她拉离和门相反的方向。
眼看那扇门距离她越来越远。
又有一只黑尾鸥撞到了玻璃墙,闷闷的那声直把她听得浑身起着鸡皮疙瘩。
“连嘉澍!”大声尖叫了起来,“你要干什么,我要回去,放开我,马上,连嘉澍,我和你说的话你没听到吗?马上放开我!”
身影隐于阴影部落,鞋子从脚上脱落,后脚跟擦着着地面,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变成了可怜兮兮的:“嘉澍,别闹了,我们别闹了,好了,嘉澍你能放开我吗?我答应你,以后大事情都会和你商量的——”
尾音被穷凶极恶的关门声所掩盖。
紧接这,是门的放锁声。
手一松,她的身体就像一片叶子,往着地板飘去。
休息室没有一扇窗,黑乎乎的,像囚禁犯人的牢笼。
快速往墙角落缩去,下一秒,林馥蓁马上感觉到这不是一个好办法,往角落里缩只能更加反应出一个人的恐惧。
怎么会恐惧呢?
他是嘉澍,他是连嘉澍啊。
然而,此时此刻,她一点力气也没有。
那个墙角困住了她,她没有力气往前迈出一步。
当他的手伸向她时,她犯起了结巴。
“嘉…嘉…嘉澍,你带我到这里…到这里来干什么?”
是啊,嘉澍,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做什么?
“你猜。”声音气息和平日里也没什么两样啊。
“不…我不,不猜…还有…还有,嘉澍…我现在在生病,你…”抖动着嘴唇,连嘉澍的身影形成厚厚阴影,遮天蔽日把所有光源都阻挡住,“你…”
“你…小画眉你又犯起了结巴,说看看,你…你什么呢?”一如既往的好脾气。
“你…你能不能带我…带我去看医生…我晓得,我…我刚刚惹你生气…你不带我去…去看…医生可以…可以理解,要不…要不…你打电话叫…叫医生也可以。”
“不。”回绝的语气也温柔。
然而,温柔的语气也无法阻挡住她不停抖动的嘴唇。
而脚比嘴唇抖动得更为厉害,不停在抖动着的还有身体,甚至于她一度怀疑,在毛孔的支撑下她头发一个个竖了起来。
颤抖的手开始去触摸头发,她也不知道头发有没有竖立起来,嘴唇抖动得越发厉害:“嘉…嘉澍,电话…打电…”
“打…打电话,是吗?”他的眉头比往日任何时候都还要来得柔和,“小画眉,我现在没时间打电话,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缓缓的,他的手伸到她眼前——
摇头,拼命摇着头,手别到背后去。
身体宛如棉絮,轻飘飘的从角落被拉离,再轻飘飘往着沙发跌落,借着微光看着他,嘉澍在解衬衫衣扣。
现在,林馥蓁终于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了?
可,她仍然不相信,不死心,甚至于——
嘴里说出了天真的语言“都说了,我在生病。”“嘉澍,我真的在生病,我们改天再亲热,嗯?”“嘉澍吗,嗯?嗯嗯?”拉长着声音,手紧紧捂住自己衣服领口。
他把她压在身下,单手握住她的腰让她更加贴近他,另外一只手抚上她脸颊,轻声问她像以前那样亲热吗?
“那是自然。”嘴里继续说着天真的话。
“小公主。”指尖顺着她的眉心。
怎么叫她小公主了?比起小画眉她更加讨厌连嘉澍叫她小公主,小公主这个称谓总是让她联想到傻里傻气的薇安。
“小公主,你似乎还没理解什么是在一起的意义,我现在需要让你认知,什么是真正的在一起。”
眼睛睁得大大的,一滴眼泪从眼角垂落,说嘉澍,不要,起码不能是现在。
“不能是现在吗?”他问她。
“是的,不能是现在。”又有一滴眼泪从她眼角滑落。
“小画眉,‘不能是现在’这话放在此时此刻,可爱至极。”他唇触了触她鬓角。
周遭安静极了,手紧紧捂着领口,眼睛直直看着天花板。
在忽如其来撕裂般的疼痛中,目光依然死死看着天花板,她压根不相信,明明她的手还紧捂着衣领啊,明明她的衣服还好好的啊。
直到撕裂般的疼痛扩展至她的中枢神经,她还不相信那个正在尖叫着的女声会来自于自己,来自于林馥蓁。
那个女声在尖叫着,在哭喊着“连嘉澍,你这个混蛋,你怎么能对我做出这种事情!”“连嘉澍,我要杀了你!”“嘉澍,求求你,轻一点,疼,”“嘉澍,求你了,轻一点,疼…”“嘉澍,疼,太疼了,我是…是第一次。”
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不停在晃动的天花板。
从天花板处传来的女声在哭泣着,哭声凄楚,似乎在告诉着人们,她遗失了最最为心爱的宝物,问她都丢了什么她就是不说。
天花板还在晃动着。
凄楚的哭泣声还在继续着,把她的心听得难受极了,伸手去触眼角,看看,都难受得哭了。
哭什么哭,那个声音又不是她的,那是声音是别人的。
是的,是别人的。
缓缓闭上眼睛。
海港深处传来船只的鸣笛声,声音被一分为二,一半留在梦里一半流淌于空气里,熟悉的旋律伴随着船只鸣笛声,远处传来了青年浑厚的声音,那声音在歌唱着:
雾气刚散,松开单节套 、后绳索,驶向南部海峡。
经过洛基港口、十磅岛、经过我小时候溜冰的尼罗塘。
拉响汽笛,向灯塔守卫的孩子挥手。
海鸟飞过来,黑背鸟、人字鸥、大矮鸭。

小画眉,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从前,有一个男人在出远门前给自己孩子留下了一盒录音带,录音带录着他唱给孩子的歌,他希望有一天能和孩子唱着那首歌远航。
去看黑背鸟;去看人字鸥;去看大矮鸭。
但,那男人失约了。
那孩子一天天长大,他最好的朋友叫影子,他和它说话,他和它抱怨,后来,后来来了一只小画眉。
小画眉你把我最好的朋友弄不见了。
小画眉…
手一伸,触到一片冰凉。
睁开眼睛,不是在他房间,从手掌心处传来的冰凉触感让他的尾指抖了一下。
…脑海里浑厚的男声变成年轻女孩的尖叫声,尖叫,哭泣,逐渐地…转换成哀求。
缓缓闭上眼睛。
哀求声从天花板处以直线掉落的方式直击心门,大有攻城掠寨之姿。
连嘉澍紧紧闭着眼睛。
凄楚、愤怒、委屈、绝望像汹涌的浪潮:“连嘉澍,你怎么可以对我做出这种事情!”
嗯,是的,这愤怒他是充分理解的,就像她说的那样“连嘉澍,你怎么可以对我做出这种事情!”
小画眉,你不知道吗?
“毁掉橱窗里那个尊贵的娃娃”是他内心深处一缕潜藏已久的情绪。
小画眉,我不是和你说过吗?玩弄感情的人最终会受到惩罚,我发誓在我说这话时永远也想不到,会变成现在这样的结果。
小画眉,是我的错。
好了,我向你承认错误了,你就不要在我耳边唠叨个不停了。
可唠叨还在继续着,愤怒的声音变成低低的哭诉“嘉澍,求你,轻一点。”
终于,玻璃窗里尊贵的娃娃如他所愿显露出了其脆弱的一面。
小画眉,你知道吗?
昨晚你让我再次体会到八岁时躲在布幕后的糟糕感觉,就像一具提线木偶,傻乎乎的被指往东就往东,被指往西就往西。
那种糟糕感觉可不能让他一个人承受。
那没什么。
是的,那没什么,他只是以一种比较极端的方式拿回一场游戏他应得的酬劳。
小画眉,现在,哀求,哭泣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