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樾琇,此时此刻,已经是某个人的妻子了。
成为某个人的妻子这个事实来得太快,她有点反应不过来,但没关系,很快她就会习惯新的身份。
总归,她要迎来平淡安静的生活。
正式成为顾澜生妻子看来还得推迟,按照计划在前往机场途中他们会跑一趟民政局,距离民政局还有数英里,顾澜生临时改变主意了,让司机车掉头往机场开。
问他为什么。
顾澜生说她现在样子不够漂亮。
什么?戈樾琇并不满意这个答案,她哪里不漂亮了,只不过是最近脸色不好一点而已,眼睛还是眼睛,鼻子还是鼻子。
好在顾医生说那是逗她的。
那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呢?
“就像水已经开了,才想起没米,急冲冲往超市跑一趟,戈樾琇,这可不是做饭这是结婚。”顾澜生是和她这么解释的。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这是结婚不是做饭,急匆匆的,怪不得她总是进入不到角色里。
顾澜生还说,反正文件已经在兜里,戈樾琇真正成为顾澜生妻子这个仪式起码得是一个大晴天。
也对,戈樾琇成为某个人妻子时起码得是一个大晴天,今天洛杉矶天气很糟糕来着。
下午两点二十分,戈樾琇踏上从洛杉矶前往日内瓦的航班,离开时南加州的天空依然积满厚厚的黑色云层。
这一天,二零一七年一月三号,新年第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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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樾琇和顾澜生是在次日到的日内瓦,到了日内瓦又马不停蹄赶往无国界医生组织总部,顾澜生这阶段还有任务。
一切妥当,已经是日落时分。
戈鸿煊在日内瓦有房产,但介于她现在和顾澜生的关系,她和顾澜生一起住进无国界医生组织为他们安排的宿舍,宿舍很小,一个洗手间两个床位差不多把整个空间用完了,两个床位是单人床。
当晚,她睡左边床,他睡右边床。
宿舍位于郊区,安静得很,顾澜生翻来覆去的声音她是听得一清二楚。
入夜,戈樾琇听到顾澜生轻声叫她的名字。
紧闭眼睛,从洛杉矶到日内瓦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再加上两个小时的车程,她现在累坏了。
明天晚上吧,明天晚上顾澜生叫她的话她就会应答。
紧紧抿着嘴。
之后,戈樾琇没再听到翻来覆去的声音。
隔日,顾澜生要到苏黎世一趟,正好贺知章现在也在苏黎世,戈樾琇给了顾澜生贺知章苏黎世的地址。
目前,她还是无法接受贺知章欺骗她的事情,虽然,他号称是出于对她的保护,“如果可以,外公想一辈子让坨坨住在无忧国度里”那时他是这么和她说的。
这天,戈樾琇起得很早,她给顾澜生弄了早餐。
戈樾琇弄的早餐怎么可能好吃,但顾医生吃得津津有味,即使他今晚就回来,但他吻她的时间起码长达一分钟。
顾澜生离开约两个小时,戈樾琇接到卡罗娜的电话,卡罗娜是因知道她现在在日内瓦的特意给她打的电话。
想了想,戈樾琇和卡罗娜说现在和她一起在日内瓦地还有顾澜生。
顾澜生卡罗娜是知道的,但似乎,卡罗娜并不关心她和顾澜生在日内瓦做什么,卡罗娜的话题都围绕着之前她寄给她的电子邮件展开。
卡罗娜寄给戈樾琇一份电子邮件,因手机丢了的关系,她是在新年前天才看到那份电子邮件,电子邮件中卡罗娜提到一名叫史蒂夫的比利时人。
卡罗娜口中叫史蒂夫的比利时人戈樾琇知道,医研学者,专攻精神创伤后遗症。
这位比利时人去年和他医疗团队以手术结合细胞植入方式成功把一名患有战争创伤症的伊站退役军人从崩溃边沿拉回。
这之前,史蒂夫医疗团队已用类似手法成功让不下百名深度厌食症重拾对食物的热爱。
卡罗娜告诉戈樾琇,现在那名伊战退役士兵已经回到父母身边,通过自身努力拿到就业证,下月即将和青梅竹马的女友举行婚礼。
史蒂夫是卡罗娜的学长,现就在日内瓦出差。
卡罗娜给了戈樾琇比利时人日内瓦的酒店地址还有联系电话,她建议戈樾琇去见见史蒂夫。
呃…
她对比利时人可没什么兴趣,她想和卡罗娜谈一点她和顾澜生的事情。
那声十分严肃的“菲奥娜”让戈樾琇只能打消了念头,好吧,就谈史蒂夫。
眼睛看着窗外,应答。
“菲奥娜现在才二十六岁。”
很快就二十七岁了,她刚刚照镜子都发现眼角的细纹。
“菲奥娜。”
“嗯。”
“有一句话是这么说来着,我们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二者,是谁先来敲门。”卡罗娜轻声说。
“我们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二者,是谁先来敲门。”呆看着窗外。
“菲奥娜。”
“嗯。”
“现在牢牢被我们掌控在手上的是此时此刻,此时此刻在明天和意外二者之前,菲奥娜,记住了,你的名字象征着花儿一般灿烂的生命。”卡罗娜和她说。
真是的,一名心理医生也干起社工的副业了。
最开始叫“菲奥娜”的是妈妈,妈妈离开后她才叫菲奥娜的。
宿舍建在湖边,透过窗外可以看到湖。
湖面是静止的,一动也不动。
看着一动也不动的湖面,时间变得悠长起来。
以为过去很久很久,一看,也不过才十分钟。
想了想,戈樾琇穿上外套。
她找了一家路边餐厅,从十一点到一点,午餐才被她吃掉一点点,期间,戈樾琇接到顾澜生的电话。
顾澜生交代,等午餐过后他就去见贺知章。
这家伙,人还没见着“外公”就叫得顺溜。
“你这老男人叫什么外公,不变扭吗?”她糗他。
“老女人,我们同年同日同月生。”他回糗她。
顾医生可真健忘,呐,就在去年,一个高中生找他们问路时叫她为姐姐,换成顾澜生就变成叔叔。
“我是姐姐,你是叔叔。”她提醒他。
顾澜生振振有词,要是当时找他们问路地是女高中生的话,她就是阿姨,他就是哥哥了。
艹!真是一点不让她。
挂断电话。
手机机身热得发烫,看了一下,手机记录通话时间达到三十九分钟。
真奇怪,隔着电话,他和她可以用三十九分钟时间来斗嘴,但轮到面对面,她却没了以前的伶牙利嘴。
以前,不管是通电话还是面对面,她和顾澜生总是有斗不完的嘴。
也许是她还没从“顾澜生朋友”这个身份跳出来,戈樾琇想。
一点,戈樾琇离开餐厅,抱着试看看的念头,戈樾琇拿出卡罗娜给她的联系电话,谁知,电话只嘟一声就被接起,浑厚的男中音隔着电波传来。
“是史蒂夫先生吗?”戈樾琇只能硬着头皮。
叫史蒂夫的比利时人住的酒店就在附近。
那位可真是一位健谈的先生。
健谈如果配上风趣幽默,口才好思路清晰,在没什么事情可做听听也无妨。
被权威医学杂志称之心理界里程碑创新在比利时人口中“其实那和青少年戒除网瘾差不多”。
健谈的比利时人还说起下月即将举行婚礼的伊战退役士兵。
该名士兵目前精神状态良好,他的脑部组织不再强行勒令他去回忆战场上发生的一切,不再驱使他启动自我毁灭意识。
当然,有利就有弊。
这世界没有完美的医疗程序,病好了但后遗症会时不时来几下。
比如,伊战士兵只记得女友到机场送他,但忘了从战场回来他数次失去理智把女友揍得送医;也不记得指着妈妈破口大骂她是婊.子;不记得他曾经拿枪指着爸爸的太阳穴;更不记得他曾经有过八次自杀未遂。
离开酒店时,比利时人塞给了戈樾琇一大堆东西,私人手机号办公室电话号,家庭住址,私人电子邮箱。
直至凌晨,顾澜生才回来。
顾澜生回来时戈樾琇正趴在沙发睡觉。
这晚,戈樾琇对顾医生投怀送抱了,但没成,还是类似于“戈樾琇,这不是水已经烧开了,想起每米匆匆忙忙跑向超市。”的说法。
也对哦。
她眼睛都睁不开了。
于是呢,主动献上自己的唇,和顾医生有滋有味吻起来。
之后几天里,白天顾澜生去无国界医生组织报到,作为即将退役的前辈,他得给马上要赴前线的新人传授经验。
比起顾澜生,戈樾琇干的事情容易多了,她负责送顾澜生上班,之后开车闲逛,逛累了就找一个餐厅或者咖啡馆,坐在采光好的所在发发呆看看书听听音乐。
结账时,才发现什么都没吃,象征性喝一口咖啡,再吃一点点点心。
夜晚来临,他们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也到湖边去散步,或者去附近的足球俱乐部,碰到缺人时,顾澜生也会客串前锋,顾澜生一进球,她又叫又跳的,就差在草坪上翻跟斗了。
深夜,他睡一张床,她睡一张床,她也不怕被他发现自己没睡觉,一次她还邀请顾医生和她一起睡。
“真要一起睡。”
“你来我床上呢,还是我去你床上。”
于是,这一晚,他当真开到她床上,还把她压在身下。
闭上眼睛。
但,还是什么都没干成。
也许,顾医生也和她一样,还没从“戈樾琇的朋友”身份中跳出来,她是这么想的。
短短几天,戈樾琇发现半月前穿着还算比较紧身的牛仔裤变大了,慌忙把牛仔裤塞回去,挑了一件工装裤,这类裤子穿着舒服,但有个缺点,不显身材。
日子很平静。
这个周末午后,顾澜生给在修门的同事打手,戈樾琇坐在草地上一边晒太阳一边浏览网页,忽地,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出现在网页屏幕上。
那是一名黑发黑瞳的中年女人,中年女人出现在日内瓦小有名气的行业访谈节目上。
中年女人是一名翻译,就职于瑞士第一银行,上月才从伦敦调回日内瓦。
戈樾琇觉得她应该是见过这位中年女人,只是她想不起在哪里见的面。
谈到自己的家庭,中年女人说她有一儿一女,目前和女儿一起生活,女儿在约翰内斯堡工作。
约翰内斯堡,思绪开始飘远。
把戈樾琇思绪拉回地是忽然冒出来的张纯情,电视栏目组在节目即将结束前送给了嘉宾一份惊喜,这份惊喜就是远在约翰内斯堡工作的女儿。
就这样,张纯情的脸从屏幕下方的小方框冒了出来。
中年女人口中在约翰内斯堡工作的女儿就是张纯情。
还真巧。
戈樾琇想,中年女人给予她熟悉的感觉应该是来自于张纯情,可细细一想,中年女人和张纯情也不是很像,中年女人的脸和另外一张脸更像,而另外一张脸是谁戈樾琇想不起来。
再回神一看,中年女人还是和张纯情有那么一丁点相似的。
显然,节目组送地是一份不折不扣的惊喜。
之前原本中规中矩的嘉宾因为女儿的撒娇笑得就像孩子,下一秒又因为女儿关怀的话语红了眼眶。
出现在屏幕上的张纯情向日葵指数爆棚,明亮眼神、清晰的口齿、自始至终挂于嘴角处的微笑让主持人都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戈樾琇还记得位于约翰内斯堡商业区南非洲的第三高楼,也记得那幢高楼四十六层楼上和四十五层楼住着谁,那两人只隔着一层楼的距离,楼上楼下。
手指触到关机键时被拿开。
抬起头,顾澜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身边,眼睛直勾勾盯着张纯情。
男人看漂亮女人是一种天性。
她得表现得大方点,顾医生想看就让看个够。
眼睛直勾勾盯着张纯情瞧,叫了一声戈樾琇。
懒懒应答一声。
“我觉得我见过她。”顾澜生是这么说的。
戈樾琇自然知道顾澜生口中的那个“她”是谁,哭笑不得,顾澜生自然是见过张纯情,就在外公生日会上。
刚想提醒,顾澜生就说是在外公生日更早之前。
还有这样的事情?
问:“你是说在我外公生日会前,见过张纯情?”
“张纯情?”顾澜生反问,“不是May吗?”
真是。
当戈樾琇告知May是张纯情英文名字时,顾澜生若有所思。
小会时间过去,顾澜生告诉戈樾琇,他几年前在圣彼得堡机场捡过一本护照,丢失护照的人就是张纯情,当时张纯情留着长发,而且…张纯情在哭泣,陌生的异国他乡,哭泣的相同肤色的年轻女子,他一下子就记住了。
当时,他还按照捡到的护照拼出张纯情的名字。
的确,那是让人印象深刻的名字。
只是,戈樾琇很难想象,张纯情哭时的样子。
张纯情有一双清澈灵动的眼眸,那双眼眸贴着“眼泪绝掩体”标签。
“这之前,在同一片领土,我遇到另外流着泪的年轻女子。”轻触她头发,顾澜生轻声说出,“现在,她就在我的眼前。”
也就是说,顾澜生在遇到流着泪的张纯情之前,遇到也在流着泪的戈樾琇。
脑子转得很快。
这么说来,张纯情也是顾澜生在二零一二年遇到的。
二零一二年。
似乎,世界忽然间变得狭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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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戈樾琇和顾澜生起了一个大早。
顾澜生的退役典礼就定在十五号下午,距离十五号还有五天,昨天,顾澜生正式结束无国界医生组织所有任务,昨晚,他定了车票。
车票定了,酒店也定了,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们将在瑞士的滑雪胜地度过,顾澜生打算利用这几天时间教她滑雪。
八点,两人赶到车站。
距离列车行驶时间还有四十几分钟,因被顾澜生强行从床上拉起,戈樾琇难免有起床气,这起床气从宿舍延续到车站。
眼皮重得很,候客厅的乘客座椅坐垫看起来柔软极了,真想…伸了伸懒腰。
伸完懒腰,打一个哈欠,狠狠瞪了顾澜生一眼,难不成不会滑雪就不配当顾澜生妻子了?顾医生理多地是,一旦她告知他这个,他肯定会说“戈樾琇,你不会的又岂止这些。”
想来想去,好像是,她真得是什么都不会,游泳不会滑雪不会划船不会很多很多她都不会,但…但她脸蛋漂亮就可以了,不是吗?
一脸不情不愿,拿眼睛瞪他的女人现在十有八九是在心里和他示威:顾澜生,我不会游泳不会滑雪很多很多都不会,但我这不是脸蛋漂亮吗?可不可以用漂亮的脸蛋抵消那些,比如滑雪这类。
给了她一个别想的表情。
再以肢体语言勒令她乖乖坐在那里,因那女人有起床气,他准备的早餐她看都不看一眼,这会儿,他得去给她买热饮和面包。
她嘴里抗议着,但那也是象征性的,找了一个座位,不情不愿坐下。
嗯,好姑娘。
认清戈樾琇所坐方位,顾澜生往商品区走去。
商品区就在楼上,上了电梯,忍不住回头,她还在那里呢。
可真耀眼,那么多的人,即使不修边幅,但往那里一坐,像一颗珍珠,皎洁,曼妙。
电梯缓缓往上升,她在缓缓往下降。
顾澜生脚刚踩在地板上,就有一样冰冷的物体抵在他后背,紧接着,是陌生的男声:“先生,请跟着你前面穿条纹夹克的人,往前走,不要回头看。”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上次是用塑料吸管,那么这次呢,这次应该不是用塑料吸管吧。
走在顾澜生前面穿条纹夹克的老兄头也不回,在抵住他后背那玩意的压力下,顾澜生也只能紧随其脚步。
七拐八拐,他们来到一处无人区域,从这区域可以把整个车站尽收眼底。
约五米远所在,有一抹人影站在横向的滚筒型通道上。
一前一后的两人悄然退开,嗯,这次,宋猷烈还算有诚意,用地是真枪。
拉了拉外套,往那抹人影走去。
现在还有点时间,正好,他也有事情要问宋猷烈,不过戈樾琇那女人还得饿十几分钟肚子。
十几分钟应该够了吧。
宋猷烈站在滚筒型通道上,面对候客厅方向,手里拿着望远镜,对于他的到来置若罔闻。
真是没礼貌的家伙,好歹现在他是他表姐夫。
顾澜生觉得有必要提醒这没礼貌的家伙。
没等他开口,宋猷烈倒是先开口了。
他说:“很可爱,对吧?”
很可爱,对吧?!这下,顾澜生知道进入宋猷烈望眼镜视程的是谁了,只是,他口中那很可爱的女人是他未过门妻子。
“再可爱也只能是你的表姐。”顾澜生提醒。
“是戈樾琇也好,是表姐也好,都是戈樾琇,倒是你…”望眼镜继续朝候车厅方向调整,“倒是你,只能是顾澜生,只能是戈樾琇的朋友顾澜生。”
“戈樾琇朋友顾澜生远比戈樾琇表弟宋猷烈操作空间更大。”顾澜生如实相告。
“嗯。”一副没放进眼里的样子,继续调整望眼镜,语气无奈,“她一定饿坏了,顾澜生,我有点担心她会抢走那个小朋友的汉堡,这事她干过,不过,戈樾琇怎么可能吃别的孩子剩下的东西,她肚子饿了,别人吃得那么香,这怎么可以。”
老实说,宋猷烈的行为让顾澜生很恼火,他现在拿着望眼镜看地是他未过门妻子,目前,要让戈樾琇从未过门妻子变成顾澜生名义上的妻子,还得需要宋猷烈。
宋猷烈不是在结婚文件签名了吗?
靠!
说到这里,顾澜生有种揪着那小子衣领,大声质问宋猷烈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让顾澜生百思不得其解地是:落在结婚文件上的宋猷烈签名为什么会在短短数小时时间里凭空消失,难不成是那个名字自己飞走了不成。
在射击室,宋猷烈明明签名了,当着所有人面签的名,黑色钢笔字,真金白银的。
结果,数个小时后,宋猷烈文件上的签名不翼而飞,文件监护人处回归成空白档,自然,他不能把那样的文件拿给民政局的工作人员,也只能以“结婚不是做饭”的借口哄住戈樾琇。
目前,顾澜生也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他怀疑宋猷烈调换了结婚文件,可又不太确定。
“我可没有调换文件。”像听到他心里话,宋猷烈如是说。
所以?!
横抱胳膊。
宋猷烈放下望眼镜,来到他面前。
说:“让签名从文件消失只需花四点五美元,如果顾先生感兴趣的话,可以到洛杉矶一些中学学校附近的便利店转转,很多便利店都兜售一种价格在四美元和四点五美元之间的魔幻钢笔,别被这个噱头唬住,那只是水兑加若干化学原料起到的一种障眼法,墨水干了字体就化成粉末从纸上脱落。”
顾澜生大大呼出一口气,想骂街。
还真…幼稚。
“顾先生不能否认地是,有时你眼里那些很幼稚的事物往往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比如那根塑料管。”
顾澜生再大大呼出一口气。
表姐难缠,表弟更难缠。
接下来,宋猷烈那声诚诚恳恳的“谢谢”让顾澜生警铃大作。
宋猷烈和他说谢谢?肯定又是阴谋。
“顾先生,谢谢你。”声音真诚,表情也真诚。
一动也不动。
宋猷烈目光往着候车厅方向。
低声说:“从十二岁到二十岁,戈樾琇都在某个特定空间成长着,二十岁前,她可能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会拥有朋友,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敢想,很庆幸,她的人生出现一个顾澜生,从此以后,戈樾琇也有朋友了。”
“顾澜生,”顿了顿,“虽然,我不想承认,但不能否认,求婚很棒,它满足了戈樾琇对于浪漫的所有想象,外面的那个世界,男人们是这样和女人们求婚的。”
“所以,顾澜生,谢谢你。”
宋猷烈走了,说他得去阻止戈樾琇干出丢脸的事情,毕竟,十六岁从一个孩子手中抢走汉堡勉强可以接受,但二十六岁还抢孩子的汉堡会惹来唾弃的。
“特别是,那张脸蛋还算漂亮。”宋猷烈说。
顾澜生也想走,可他走不了;顾澜生还想破口大骂,可他嘴巴被贴上胶布。
嘴巴被贴胶布,双手被两名壮汉强行架住,往戈樾琇的相反方向,条纹夹克壮汉让他无需担心,他们保证他可以按时出现在退役典礼上,但这之前,他需要暂时消失。
那个孩子在吃汉堡,那个孩子吃汉堡方式很巧是戈樾琇喜欢的,不是一口把汉堡胚连同培根蔬菜一起咬掉,而是先吃掉小块汉堡胚,让培根混合蔬菜露出来,培根混合蔬菜单吃很好吃的,嚼劲十足。
孩子吃完汉堡胚,接下来轮到培根搭蔬菜,培根是加厚的,还是戈樾琇喜欢的烤成金黄色,蔬菜也新鲜,肯定特别的好吃。
让戈樾琇觉得孩子的汉堡特别好吃的原因有一部分来自于她今天早上没吃早餐。
老实说,戈樾琇现在肚子很饿。
老实说,孩子手上的汉堡很可爱,可孩子一点也不可爱。
孩子不可爱之处就在于——
他为什么不一口吃掉。
那个孩子不仅不一口吃掉,还一个劲儿看着他的汉堡。
烤成金黄色的培根一定很好吃。
当然,她不是想从孩子手上夺走汉堡,这事情她肯定是不会干的。
但这个时候,要是有一个人从孩子身边走过,一不小心把孩子手里的汉堡撞落,孩子就吃不成汉堡了。
那个小家伙就不能为一名愤怒调节障碍患者着想吗?!
戈樾琇猛地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