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绮文从人群里站起来,笑容亲切地走了过来:“黎荞,你真的来了。”
我看了看周围,顿时有些没兴趣,我说:“还以为就你请我喝个茶,不知道你这里这么有人气,我还是先不打扰了。”
她却一把拉住我,我回过头,宋绮文咧开了嘴笑,桃红色的唇彩晃得有点刺眼:“我不是说了吗,我把我的朋友都叫上了,当着他们的面给你道歉。”
我站在原地,静了两秒:“行,那你说吧。”
她笑了一下,跟旁边挥了挥手,就有个人端了两杯红酒过来。宋绮文把酒接过来,递了其中一杯给我:“光嘴上说说哪算得上有诚意?来,黎荞,我敬你一杯,你随意就好。”
我低头看了一下她的手,摇摇头说:“我不喝酒。”
她脸上的笑滞了一下:“就一点,来都来了,不会这么不给面子吧?”
我晃晃手上的钥匙:“开车来的,一会还要去机场,没法喝。”
她一脸为难地站在那里,一副苦大仇深可怜巴巴的样子,我瞥了眼周围,觉得也不好让她在那么多人面前下不来台,只好道:“给我来杯西柚汁。”
宋绮文愣了片刻,笑了笑连忙转身吩咐一个人:“阿昊,快去给黎大小姐准备。”
旁边有个画着烟熏妆穿着坎肩皮衣安能辨他是雌雄的人领了命从门口出去了,宋绮文拉我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殷切而一脸天真烂漫地同我聊天道:“黎荞,你要和秦衍结婚的消息真的是真的?”
我莫名地看她一眼:“你不是知道了才叫我过来的吗?”
她笑笑:“外界是这么传闻,我也不知道真假,那你们的婚期订在什么时候?”
我斟酌了下,还是如实道:“秦家安排的,下月订婚。”
宋绮文又问了几个的问题,一旁的无关人等要么划拳在要么在吸烟,环境恶劣得我已经很不耐烦。好在不多久,刚才那个出去的人回来了。我从沙发上站起来,拿过那人手里的西柚汁一口气喝了大半,放下杯子说:“宋小姐,你让我过来我也过来了,你让我喝一杯我也喝了,虽然到现在也还没听到你认真地跟我说声对不起,但我也懒得听了。秦家跟你们家怎么样我管不着,但我觉得我跟你实在不是一路人,也没必要发展什么很好的关系,就这样吧,我告辞了。”
说完也不等她回应便转身想走,却看见门口两个男的往那抱着手挡了挡,我站在大厅中间顿了一下,忍不住回头笑了声:“什么意思?”
宋绮文也从沙发上站起来,摊了摊手:“没什么意思,就是想留黎小姐再坐坐。”
我说:“然后呢?”
她把画成一字的眉毛皱起来:“然后?我也不知道黎小姐然后会是个什么表现,可能会像上次在温泉山庄一样,忍不住往男人身上扑吧。”
我反应了几秒,摁住心底冒出来的一点恐慌,我平静地说:“你在果汁里下了药?宋绮文,你知不知道给人下药让人丧失自控力并发生性行为是按强.奸罪论处的?”
她好像听了个笑话一样,哈哈冷笑起来:“这里谁看到我给你下药?不过你放心,等会你的样子我一定会好好地用视频拍下来,让所有人都看看即将嫁进秦家的黎大小姐在秦家的会馆里跟别的男人苟且,你说秦家的人看见这些会怎么样呢?”
我攥紧拳,暗暗观察了一下四周,心想一定要让自己先冷静下来。收回眼神,我淡定地看着她说:“你策划这么多真是用心良苦了,但你以为你制造一出我的丑闻秦衍就会转而看上你吗,你就能嫁进秦家了?”
她咬了咬牙:“他看不上我又怎么样?我就是不想让你得逞,明明就是个婊.子,还装什么清纯少女。我哥还让我来给你道歉?真是笑死我了!”
身上慢慢有些奇怪的感觉,我也冷笑了两声,把手搭在一旁的柜子上,努力让自己站稳,尽量让自己流畅地说:“宋绮文,我老实告诉你好了,我和秦衍是商业联姻。我们结婚秦家是有目的的,你觉得你这么做坏了秦家的事,秦家会放过你么?你可能还不太清楚秦家究竟是什么背景,但我敢向你保证,今天你敢对我动手,明天不光是你,你全家人都要从这里卷铺盖滚蛋。”
宋绮文说:“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原来是商业联姻,哈哈,你该不会以为全市只有你能配得上秦家吧?你闹出这么大的丑闻,丢尽了秦家的脸,还妄想秦家为你出头?你在做什么美梦呢,我看你还是想想这艳照门要是曝光之后你以后还有没有脸在N 市呆下去…”
她后面说的话我已然无心去听,身上除了发热,还像有东西在爬,手脚有些无力发颤,耳朵里只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我听着自己的心率忽然有些害怕,没多久,胸口果然开始狠狠地绞痛起来。宋绮文朝我走近了两步,我听不清她说什么,一咬牙,突然猛地跑过去抓过桌面上的一个空酒瓶,她吓得尖叫了声往旁边躲,我径直从她身边冲过去,把手里的酒瓶用力地砸在了报警器上。
我抓着衣服在地上瘫坐下来,背心靠在墙上,胸骨的地方越来越痛,甚至觉得窒息,周围人似乎被警报声震得有些发懵,一时竟没有反应。云廷的安保很快就推了门进来,赶到我跟前时,眼前已经有些看不清,我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抓住那人的衣袖说:“帮我叫急救…打、打给你们老板,告诉他我叫黎…”
还没说完,就再不知道什么。
小时候因为心脏病突发晕厥过去的次数不算少,每回苏醒过来,觉得好像只过去了一瞬间,那时候还不明白为什么醒过来的时候我妈总是一副刚刚哭得死去活来的样子,后来长大了才知道原来每次晕过去了就有可能再也醒不来。
所以眼下睁开眼睛看见陈芊的时候,我心里还是非常感恩上天的。
旁边正在换药的护士说了声:“病人醒了。”陈芊便把额头从手心里抬起来,往我床边靠近过来:“荞荞,好点吗?”
我转头看她,眨了一下眼睛表示我没事。她好像松了一口气:“我在家里接到电话说你在医院急救,要家属过来,简直快吓死。我刚给你爸爸去了电话,他坐今晚的飞机回来。”
我点点头,她又道:“怎么会突然心脏病犯了?你不是近几年都不怎么发病了么,你没有随身带药?”
我又摇摇头,那么长的故事,刚醒过来真是没力气说。陈芊了然地没再问,只道:“我让阿姨做了晚饭送过来,吃一点你再睡,医生说最好还是观察一两天再出院。”
我应了声,又突然一愣,想起来说:“陈姨,现在几点了?”
陈芊看看表:“快六点了,怎么了?”
我慢慢撑着身子起来,到处找我的包:“我手机呢?我给秦衍打个电话,本来说要去机场接他的。”
她抬手拦我:“他一下飞机听说你出事就过来了,刚才见你没事了才走,说有些事情要去处理,晚一点再来。他父亲也在外出差,让人来看过你,买了好些东西。你快躺下,医生说你现在还不好太大幅度动作。”
“哦…”我又怔了怔,才想起来晕过去之前让云廷的人打电话给他父亲来着。
又躺了一阵,家里人便送了晚饭过来,吃完之后陈芊又陪我坐了会我便让她回去,我和她说:“我妈过世后那几年我也有时会自己住院,早就习惯了,真不用陪夜。让司机来接您回去吧,明天您再和我爸来看我。”
陈芊犹豫了一下,只好离开。
我在病房内看了会手机,本来想给秦衍打个电话,可是又不知道他究竟在忙什么,想想还是没去打扰。下床出门去洗手间,回来的时候,我在墙角听见两个值夜班的护士在说话,一个说:“16号床那女的家里好像很有钱,你看她妈保养得多好,连来接送的司机都这么有派头。”
另一个说:“你下午没在,没看见她男朋友,她男朋友才叫那个惊为天人,比你看的那些个韩剧男主还要帅。”
“真的?有没照片?”
“我也想拍啊,不过没来得及,他才来了十分钟左右就走了。”
“啊?他女朋友差点没死哎,他就来了十分钟?”
“对啊,我也觉得,好歹等那女的醒了吧?”

我无聊地又听了几句,转身回病房,躺在床上想了一会,不知道宋绮文那帮人后来怎么样了,当时那个场面那么混乱,估计所有人都会以为我是心脏病突发,没人顾得上他们,想想真是生气。
就这么气着又睡了会,感觉眼前的光线暗了不少,隐约有影子晃动。我睁开眼睛,病房内的大灯果然已经熄了,只有床头的台灯亮着,素白的房间里,有几缕月光穿过薄纱帘透进来。面前不过两臂的距离外,秦衍低头坐在椅子上,手上拿着我的病历在看,眉心轻轻锁了起来。
我真是头一回觉得,原来病房也能比星辰漫天的海边还要浪漫。
大概有那么三分钟的时间,我不敢动,也不敢发声,一直到秦衍把我的病历看完。
他抬起头把病历放回我床边的时候才发觉我已经醒了,安静地看了我几秒,嘴角很轻微地往上挑了一下:“心系万生的黎小姐,今天我没等到你的顺风车。”
我撇撇嘴,无奈地说:“我也没办法,遇到了一些突发状况。”
他往椅背后靠了靠:“说来听听。”
我顿了顿,一时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比较好。我甚至在想,如果我把实情全盘托出会不会让他和秦家都有些难办。因为说到底宋绮文恨的只是我一个人而已,并且,当时的事我也没有证据。
我慢慢从床上坐起来,思忖了片刻,简短地说:“我去了趟云廷,在那里见了些人,然后就突然心脏病发作了。”
安静了两秒,秦衍挑了一下眉毛:“就这样?”
我说:“对啊,然后我就晕过去了被送来医院了。”
他皱了皱眉,表情不认同地道:“你不是晕厥,你是休克。”
我没话讲,摸了摸鼻子,他又道:“另外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医生在你的病历上说,你的心动过速和心绞痛是由药物引起的?”
我又无语地抓了抓头:“哦,这个么…”
沉默了好一阵,秦衍伸手到床头柜那个果篮里拿了一个苹果,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水果刀,低头悠哉地削起苹果来,一边道:“从道理上说,你是在云廷出的事,云廷是秦家旗下的产业,荞荞,你应该告诉我。”
我犹豫了下:“其实…”
他又垂着眼睛打断我:“从感情上来说,你是我的未婚妻,不管是谁伤害了你,你都可以告诉我,不需要有什么顾虑。”
我怔了怔,看了他一会,慢慢垂下眼睛,想要梳理一下思路。可一仔细回想起来,心里竟有一些后怕,我有些发颤地坦白道:“是那个宋绮文,她让我去云廷说要给我道歉,可是我没想到她会给我水里下药。”
他手里削了很长的苹果皮突然断了,刀光在我眼前晃了晃。他动作停下来,掀起眼帘问我:“你和她关系又说不上好,为什么要去赴她的约?”
我嚅嗫着说:“这不是你家和她们家有生意上的往来嘛,我想着也不要把关系弄得那么僵…”
秦衍又看了我一阵,却没再说什么,垂下眼睛把剩下的半个苹果削完。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安静了一会儿,又觉得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委屈。我把头埋进被子里小声说:“刚才我醒过来的时候没看见你,听护士说,你只来了十分钟就走了…你就真的那么忙吗?”
最后一句连我自己也听不太清,可他却竟然听见了。他抬眼看我,肯定地点了个头:“忙。”
我说:“…”
他解释:“秘书在云廷扣了十来个人,等着我过去处理。”
我愣了一下:“啊?”
他继续解释:“要调录像,联系警察和律师,口供,笔录,一直忙到刚才才结束。”
我讶异了半天:“…你报警了?!”
他挑了挑眉梢:“除此之外我想不到什么处置他们的方式,还是你有更好的办法?”
我错愕地说:“可是这么一来,你和宋家岂不是…”
他面无表情道:“难不成你告诉我,为了维持和一个生意伙伴的关系,就要牺牲我的未婚妻?”
我有一点滞住,张了张口,一时竟感动得有些说不出话。看他把苹果削好了,便出神地伸手去接。谁知他一抬手,把苹果放进自己嘴里咬了一口。
我把手放在半空中,说:“…”
秦衍抬起头看我,我也看着他,好几秒后,将手僵硬地从半空落到他胳膊上拍了两下,干笑着说:“啊哈哈,你能为我做到这样,我真是…”
还没说完嘴巴就被堵上,我默默抬手把他塞进我嘴里的苹果拿下来,尴尬而沉默地啃着。秦衍又伸手去果篮里拿了一个苹果出来,低头重复那个削皮的动作。静了半分钟,他突然笑了一下,微抬起一点眼角:“荞荞,你刚才在跟我发脾气?”
我愣了愣,含着一口苹果说:“啊?我什么时候和你发脾气了?”
他眯眼看着我:“你刚才说,你就真的那么忙么,这句话不是在发脾气?”
我呛了一下连忙道:“没有没有,肯定是你听错了,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可能对你发脾气?”
他一脸疑惑的表情:“我对你好?我不过来看了你十分钟就走了,我怎么对你好了?”
我说:“…小秦总,不带你这样的。”
他眼里笑意更深了点:“急什么,又没说不让你发脾气。”
我愣了下,认真地跟他说:“你也不看你还拿着刀呢,总要等你把刀先放下我才敢发脾气啊。”
秦衍就挑了下眉毛,把最后一点果皮削去后,把小刀放在了台面上,然后悠悠然地看着我。
我觉得他这个表情实在是太欠虐了,太挑衅了,太瞧不起人了,所以就在他抬手要把苹果送进嘴里之前抢先探过去咬了一大口。
这回终于轮到他怔了怔,低下眼睛,失笑地摇了一下头:“你这么不肯吃亏,看来我以后日子不好过。”
后来也记不清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以往在医院过夜,总是睡得很不踏实,但那晚却一夜无梦,只记得将要入睡前秦衍拉了我的手过去,约莫是在测我的心跳。他手心的温度比我高一些,指腹划过的力道很轻柔。
第二天早晨,我爸和陈芊一起过来了一趟,医生跟他们说完我的情况,然后让我再做了个全面的检查,一直折腾到中午他们才暂时回去,留下家里的阿姨照顾我。
下午的时候,廖筱非跑到医院来看我,昨晚她给我发短信问我怎么了,但那时我没看见,早上起来看见才回复她我住院了,还在奇怪她怎么会知道。眼下她坐在我病床前吃着葡萄说:“阿黎,你和那宋绮文这回真是名声大了。”
距事发到现在也还不到24小时,我莫名地问她:“怎么消息传这么快,发生什么了,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她说:“昨晚上我蹭我爸饭局和几个市里的领导一起吃饭,吃到一半有个区公安局的领导突然接了个电话走了,我们还以为出什么大案子了,后来我爸一打听说是你被人害了啊。我一听吓坏了,又联系不上你,就打给我一个警局里的同学。结果他告诉我说他们警局今晚可热闹了,百八十年都没那么热闹过,哇塞那门外是停了一溜的豪车,屋内是堆了满屋子的商界名流,就跟开亚洲博鳌论坛似的,都等着过去领他们家孩子。”
我回忆了下,昨天那群人里面的确挺多富二代的,廖筱非又说:“我听我那同学说吧,那抓获现场也特别有意思,一个个穿得不伦不类,蹲地上抱着头就好像扫黄现场一样。你们家秦衍直接搞了个律师团坐那,一家一个无缝对接。然后就把那拨人分开审呗,从下午一直审到半夜。一开始他们还不认,说就是你跟他们一块喝酒喝高了然后心脏病发了,后来其中有一个女的经不住吓就招了,说她们给你下了药,本来是想等你药物发作之后拍视频发上网的。而且他们怕你走了,就给你下了两三倍的剂量。好像那拨人里头还有宋绮文花钱找的几个地痞流氓,都是有强.奸猥亵前科的,就等着你浪呢,结果谁知道你还没浪起来就直接给抽过去了。”
我听着仍然心有余悸,手上抖了抖,低低骂了声:“妈的!”
廖筱非说:“是啊,太下流了,我都不好意思出去说老娘是跟她们同一个圈子混的。还有你们家秦衍一听,我靠他简直疯了,也不知道他去交涉了什么,反正昨晚警局一个也没让走,不管主谋同谋还是不知情只是看热闹的通通刑事拘留,结果除了查这事还查出好几个吸大.麻的。反正我看这回是动真格的了,你这说重一点那就是下药后强.奸未遂啊,搞不好都要判刑的。你想那一屋子人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的?闹这么大一出他们还要不要混了,一帮人全都在那哭天抢地威逼利诱的,说毕竟没出什么大事就私了了吧,尤其是宋绮文的哥,还跑去找你们家秦衍攀交情,结果秦衍压根谁都没理直接走了。我今早听说秦家把跟他们宋家的合同都终止了,还要告他们质量问题违约什么的。”
我愣了好半天,随手拿了根香蕉过来,一边剥皮一边想了一下,昨晚秦衍跟我说得言简意赅云淡风轻的,没想到有这么大一出戏。我低头看了看香蕉,忍不住感慨说:“他昨天忙一晚上肯定没吃饭吧,我还抢他的苹果,我真是不应该啊…”
廖筱非又像豌豆射手那样喷出一粒葡萄籽,笃定地说:“虽然秦家后台够硬,在商圈里也是呼风唤雨的,但一下得罪那么多人肯定也不是没代价的呀!阿黎,我觉得你可以放心了,你们家秦衍喜欢的应该不会是男人!”
我说:“啊,真的啊?我还刚准备把你给我那本书好好研究下呢。”
她说:“那不碍事,你接着研究啊。你这小心脏忒不好,为了防止你洞房花烛夜的时候又抽过去了,提前研究一下也是有必要的。”
我无语了一下,廖筱非又说:“哎对了,你跟陆昭朝怎么了?”
我迷茫地道:“怎么了,我没跟他怎么啊。”
她说:“他也知道你的事了,我早上打电话给他本来让他跟我一块儿过来看你的,但他支支吾吾半天也没个准,我还以为你们吵架了呢。”
我说:“没有的事啊。”想了一想:“大概是他又拿我当幌子去跟他女朋友分手了吧。”
第二天,陈芊和家里的司机一起来接我出院,前一晚打了点滴所以睡得早,听护士说秦衍很晚的时候来陪了好一会儿夜,看我一直没醒就走了,我简直懊悔得捶胸。
回家的路上,陈芊和我说:“昨天你爸爸和你二叔通电话,他说你妹妹放暑假了,要过来我们这边住些日子,正好过段时间还可以参加你的婚礼,等会周师傅会去机场接她,我先和你说一声。”
我反应了一秒:“黎潇?”
陈芊点了点头。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如果你们记忆力够好的话,应该会记得之前我曾经提过,我有个堂妹,小时候在我画室玩被蚕吓出了失心疯。这个堂妹就是黎潇,黎家小辈里和我唯二是女孩,在兄弟姐妹中跟我关系算是最近的。她小我两岁,此生最大的爱好就是演戏,目前在电影学院就读。两年前的寒假她也来我们家住了一段时间,那时候陆昭朝被一个官二代的女的缠上了,拿我当挡箭牌都不好使,最后还是她挺身而出,也不知道从哪里搞的道具,跑到那女的面前说她怀了陆昭朝的孩子。跟对方争吵推搡半天,最后往地上一坐,鲜红的血液不停地从她身下流出来,场面极其惨烈。那女的吓得够呛,怕惹出事才没继续打陆昭朝的主意,但副作用是陆家以为陆昭朝真的在外面搞大了人家姑娘的肚子,整整把陆昭朝关了一个月禁闭。
下午睡醒午觉起来,我在花园里浇花的时候见到了黎潇。她一见面就劈头盖脸地问我:“黎荞,我听说你被人灌了催.情药,还差点让人给强.奸了?你这日子怎么过得比电视剧还精彩啊?”
我说:“黎潇潇你给我小声点,我爸和陈芊还不知道这里头的内情,别让他们听见了。”又仔细看了她一眼,说:“你们明星的审美我真是不懂,你把指甲涂成绿的也就算了,为什么要把嘴唇也涂成绿的,市面上居然有卖绿色的唇膏?”
她手指在下巴处点了点,说:“这个啊,这是因为过段时间我要去一个剧组试个角色,片子叫做《红鲤鱼与绿鲤鱼与驴》,我试镜的是绿鲤鱼,所以我提前找找感觉。”
我惊叹于她的饶舌功力,想想又好奇地问:“那是讲什么的?”
她说:“你有没有看过《红玫瑰白玫瑰》啊?跟那差不多吧。这个片名也是有象征意义的,说的是一个发生在城乡结合部里的纠结阴郁的爱情故事,驴指的是一个以磨豆腐发家致富的男人,红鲤鱼是个外表放荡但心底善良的寡妇,绿鲤鱼是一个外表清纯但内心歹毒的绿茶婊。你知道的,我长这么美,当然更适合演绿茶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