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劳您提醒,这点我早就知道了。”宋初拿起自己的外套,“目前流落在外的鹿蜀皮毛并不多,大部分都有记录,就麻烦王处长帮我们查一查,被送到文物修复处那枚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窗外下着小雨,一出门,属于春天的寒意便从四面八方笼罩而来,拥有人类身体的宋初紧了紧衣服,撑起伞走入雨帘中。
王毅站在窗边看着宋初开车离开:“要是阿墨回来了,看到这样的宋初,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心情。”
宋初刚刚回到文物修复处,就看到了老神在在坐在会客室的孙家夫妇。看到宋初,孙家夫妇立即喊住了她。宋初却如同没有看到他们一般,径直进了办公室,将团子捞进怀里:“看来我需要申请给咱们拨几个警卫下来了,什么人都能随便进来,当我们文物修复处是窑子吗?”
刚刚追到门口的孙夫人忍不了了:“宋初你是什么意思?”
宋初用钢笔轻轻扫着团子的毛,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字面上的意思。文物修复处设立这么多年以来,还从没有遇到过要强买的事情。现在的文物修复处啊,手段似乎是太温和了。”
“不温和你又想怎么样?”孙夫人的火渐渐上来了。
宋初将团子放在桌上,团子直勾勾地看着孙夫人,盯得她浑身发毛。钢笔轻轻敲击在木制桌面上,让人后背一麻。像是在深沉的黑夜里,你一个人走在没有路灯的小路上,背后传来的,诡异的脚步声。
“知道你为什么生不出孩子吗?”宋初已经懒得看孙夫人了。其实在见她第一面的时候,宋初就看出来,这个女人头顶乌云,业报未完。生不出孩子,多半就是因为造孽太多,天道给她的惩罚。越想要什么,越得不到什么。
孙夫人心里发慌,后退一步,脚后跟抵上了木门槛,差点没站稳:“为什么?”
宋初将钢笔扔下,一步步走进,两人的身体几乎贴在一起,随着宋初弯腰,孙夫人不由自主地将身体后仰,躲避着宋初。
“身体无恙,生活和谐,却偏偏生不出孩子,是因为你们平时作孽良多,已经失去了拥有孩子的资格。与其跟我们死磕着要鹿蜀,不如回去好好想想自己这些年做了哪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诚心忏悔,说不定比鹿蜀还有效呢。”
孙夫人的脸颊都在颤抖,不知道是累的还是气的:“你胡说八道,信不信我可以告你诽谤!”
“告我们没关系,麻烦你告诉我,你背上的那个孩子,是哪里来的呢?”李双阴测测的声音在孙夫人身后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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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中秋快乐!
插一句,本文属于架空,请各位当做平行时空看待~
第一六七章:鹿蜀(2)
下意识地觉得自己背后一重,腰椎几乎被拽断,孙夫人不忍疼痛一屁股坐了下去,刚好坐在门槛上,臀部又是一阵钝痛,孙夫人顿时失了仪态哀嚎出声。还在会客室中和苏木虚与委蛇的孙先生听到妻子的叫声跑出来,看到跌坐在地上的孙夫人,顿时勃然大怒,呵斥宋初和李双暴力对待。
孙夫人顾不得自己此时的仪态,抬手在自己背上摸来摸去。孙先生将妻子扶起,看着她的动作皱起了眉头:“你在摸什么,是不是背后受伤了?”
孙夫人一把握住李双的肩膀,目呲欲裂:“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你根本就什么都没有看到!”
宋初坐回位置上,翘起二郎腿:“十四年前,你们的公司逐渐步入正轨,你们夫妻身价逐渐上涨。事业上一帆风顺的同时,也发生了一些不该发生的事情。比如说,孙先生曾经被人设计下药,和一个女人春风一度。”
“本来呢,这件事并不是多大的事情,孙先生爱重孙夫人,所以将这件事瞒了下来,拿一笔钱打发了那个女人。但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妻子怀孕艰难,和那个女人只有一夜,却有了怀孕的消息。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啊,多么美好的事情。”宋初的眼神轻飘飘地扫过孙先生身上,停了下来,孙先生和孙夫人都浑身发冷,止不住地颤抖着。既然她能查到这些事情,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事,她一定也能查到。
当年孙先生是想要留下那个孩子的,所以瞒着孙夫人把那个女人养在了外面。他们签好了协议,那个女人只要帮他生下那个孩子,就可以拿着一大笔钱离开,并且永远不会回来打扰他们的生活。
但是那个女人怎么会乖乖听话呢?她本就是抱着见不得人的目的接近孙先生的,实际上,她算是一个间谍。在她的故意设计之下,孙夫人发现了孙先生的行为。夫妻多年,没有人比孙夫人更了解孙先生对孩子的执着。甚至,孙夫人一直对孩子念念不忘,也是受到了孙先生的影响。孙夫人知道,如果那个孩子顺利降生,她的地位可能会受到极大的威胁。
所以,她不能让那个孩子被生下来。
这个世界上的意外太多了,孙夫人想让那个女人流产,只需要稍微规划一番,都不需要亲自动手,就可以轻易做到。
让孙夫人奇怪的是,那个女人并没有多加纠缠,失去孩子之后就拿着一笔补偿金离开了,就好像只是丢了一块钱一般。不过,孙先生和孙夫人却为了那件事生了嫌隙,吵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对手公司突然开始全力打压他们的公司,而那个女人出现在对手公司的谈判席上,夫妻二人才熄了火,同心协力,力挽狂澜。
“你以为你只是杀了一个未出生的、还没有知觉的孩子,你觉得这件事无可厚非甚至在心里暗暗地欢喜着,然而那个被你剥夺了出生的权利的孩子,虽然他本就不该存在,却没有打算放过你。”苏木对着一脸惊愕的孙夫人用拍立得拍下一张照片,孙夫人背着光看不清脸,但是她背后探出的脑袋,却被拍得清清楚楚。
孙夫人都没敢接过照片,只看了一眼便疯了一般在门框上蹭着自己的后背,似乎这样就能让她背上的那个东西消失一般。然而,宋初毫不留情地打破了她的幻想:“即使你把背后的皮都蹭没了,他也不会消失的。”
孙夫人如梦初醒,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骄傲姿态,膝行到宋初脚边,伸手试图抓住宋初的裤子,却被宋初无情地躲开。
“救救我,救救我!”
宋初低下头,也不知为何,原本温和的眉眼竟然逐渐变得微微上挑,显得有些凌厉:“救你?你自己造的孽,我为什么要救你?更何况,你们夫妻造下的孽远不止这一桩,我能救得了你这一次,难道还能次次救你吗?”
刚刚回来的楼半夏带着微凉的湿意走进屋里:“求人不如求己,正如阿初说的,你们诚心悔过赎罪,要比旁人插手有效得多。若是你们不知道什么叫诚心悔过,城外千慧寺可以给你们指一条明路。在那之前,就不要想生孩子的事情了,勉强怀上了也不一定生得下来,生下来也不一定养得活。”
“平时少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否则…你懂的。”伴随着李双温柔的声音,一双冰凉的手拍上了孙先生的肩膀,孙先生浑身一抖,似乎觉得也有什么正趴在自己身后。
宋初拉开抽屉,拿出鹿蜀挂件,递到孙夫人面前:“这个,还要吗?”
原本对鹿蜀十分渴求的孙夫人现在却如同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站起身连连摆手:“不要了,不要了。”扯着孙先生逃一般离开了文物修复处。
宋初手上把玩着那枚鹿蜀挂饰,唇角微勾。她怎么可能把这样一个惹人觊觎的东西就这么放在抽屉里?她拿出来的这个,不过是章邯仿制的赝品而已。真正的鹿蜀,已经被楼半夏送到千慧寺去了。
“我都没有说这是什么东西,就被吓成那个样子,看来是已经有人告诉过他们了。”
李双在一边坐下:“的确,在他们过来之前,曾经见过一个少年一样的…我想他应该不是人,但是我也不能分清他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当时拍下了照片,但是那个少年却没有入镜。”
李双掏出手机,调出一张图片。在一家咖啡厅里,孙家夫妇坐在一起,对面没有人,却有一杯咖啡,咖啡勺立着,就像有人正在扶着一般。孙先生和孙夫人都看着对面,神色惊喜又期待。不难看出,他们对面应该是有人的。
“少年?”宋初翘着二郎腿靠在椅背上,左手拿着李双的手机,右手托着自己的下巴,一副闲适的模样,“是个什么样的少年?”
“当时离得很远,又下着雨,但是我还是能看出,那个少年长得很不错。他抬头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他的眼睛闪过金色的光,但是仔细辨别却又是褐色的眼睛。要说最有个性的,应该是他脖子上戴着一个项圈。”李双仔细回忆着自己见到的那个少年,描述着她所记得的特征。
“金色的眼睛,项圈…”
宋初呢喃着,楼半夏脑海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那只猫!”
经过楼半夏的提醒,宋初也想起来了。年前,米珠和她大伯找她的那一次,电梯里的梳头女鬼曾经提起过一只猫,一只拥有金色瞳孔、戴着金属项圈的猫。
宋初将手机还给李双,靠在椅背上闭上眼。印象中,她之前执行任务的时候,似乎也见过这样的猫,不过那只猫被恶鬼附身,已经成为她火鞭下的一缕灰飞,不可能出现在现在。
此时,章邯突然从工作室中冲了出来:“夏家出事了,夏树蒲死了。”
宋初陡然睁眼,不含温度的眼神看向章邯:“怎么死的?”
“被猫咬死的。”章邯的脸色有些奇怪。被猫猫狗狗咬伤的人很多,但是夏树蒲一个成年男人,人高马大的,竟然被猫给咬死,也不是因为猫身上携带病菌之类的,而是纯粹地被咬死了,这也太奇怪了。
“是挑衅吧。”楼半夏说道。
外面的雨渐渐小了,天色依旧昏暗,似乎随时还会有大雨降下。宋初拿起一边还在滴水的雨伞往外走:“我去看看。”
李双站起身想要跟上,却被楼半夏拦住。夏家现在很敏感,宋初可以以夏青朋友的身份出现,他们跟过去的话,夏家人恐怕难免多想,徒增烦恼。
事情发生得十分突然,夏老爷子健在,夏家人一般都住在一个别墅区内。别墅区的环境工作做得很好,一般见不到野猫野狗。这次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野猫,竟然避过了监控和巡检钻了进来。夏三叔也奇怪,一向懒得动弹的人竟然会在别墅区内散步。两个巧合撞到一起,才造成了这场意外事故。
对于宋初的出现,夏家人很是惊讶。到现在为止,夏家并没有公开夏三叔去世的消息,宋初的到来就比较突兀了。宋初还没来得及解释,夏青就跑了过来:“宋初,你来得好快。”
大约十分钟前,夏青给宋初发了一条消息。他觉得夏三叔死得诡异,请宋初过来看看。宋初对夏青点点头,算是认下了,倒是省得她自己多费口舌解释了。
夏三叔遭遇袭击的过程都被路边的摄像机拍了下来,没有可疑的地方,袭击夏三叔的野猫也就死在夏三叔尸体附近。在夏青的坚持下,野猫的尸体还没有被处理掉。
宋初先去看了夏三叔的尸体,尸体上并没有太多的伤痕,只是脸颊上有几道抓痕,致命伤是脖子上的咬痕和抓痕,野猫恰巧划破了夏三叔的喉咙,咬破了他的颈动脉,而当时没有人及时发现夏三叔…
“没有人盯着监控吗?”宋初问道。
夏青揉了揉额角:“就是那么巧,当时负责监控的保安睡着了,一直到巡检发现出事了他都没醒。”
宋初若有所思地点头,将一边的纸盒子打开,里面就是杀了夏三叔的猫的尸体。一只很普通的野猫,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身上没有明显伤痕,嘴边却有血迹。伸手在野猫的肚腹处摸了摸,野猫的尸体已经僵硬了,稍稍使劲的话肚子整个都会瘪下去,支撑着肚腹的肋骨仿佛不存在一般。
“这只猫被捡回来的时候还没硬,软得跟泥一样,诡异得很。”
宋初收回手:“这只猫只剩下一个皮囊了,内脏骨头全部碎了。”
夏青的眼睛瞪得老大:“怎么会这样?”宋初只是摇头,并没有回答夏青的问题。她转过身背对着夏青,并没有看到夏青微微勾起的唇角。
夏三叔死得确实蹊跷,但是也只是死得蹊跷而已,其他倒没有什么异常。宋初给他做了一些防止尸变的措施,也没有多留,只是将野猫的尸体带走了,连夜送到了卢倩媛手中。
第二天一早,卢倩媛就发来了尸检报告,证实了宋初的猜测,在最后附加了一句:“我不是兽医。”
宋初完全忽视了最后一句话,看着详细的报告,有了些许猜测。野猫并不是在袭击了夏三叔之后死的,而是在那之前就已经死了。它袭击夏三叔,应该是受到了什么东西的控制,而控制它的强大力量并不是它的身体能够承受的,所以它体内的骨骼和内脏,都在巨大的压力之下被粉碎了。
宋初又想起梳头女鬼口中的猫,和李双所见到的那个少年。为什么袭击夏三叔的,不是其他的什么,偏偏是一只猫呢?
文物修复处的电话响起,王毅那边已经排查了所有流传在世的鹿蜀的信息,没有一个与宋初所提供的信息相吻合。也就是说,宋初手中的鹿蜀,是从未出现过的、新的鹿蜀皮毛,或者是应该已经被相关部门收拢起来的鹿蜀。追溯到快递的发出点,那边的职员却一点印象都没有,连店内的监控都没有相关的记录。直接用章邯的身份信息查询,那边给出的却更加出人意料。
的确有人用章邯的身份信息寄出了东西,但是寄出去的却不是什么挂饰,而是衣服。
线索,又断了。
章邯几乎把手中的锉刀掰弯,在心中诅咒着这个用着他的身份的家伙不得好死。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实际上,他们无可奈何。
春天,万物复苏,阳气逐渐回升。然而今年的春天,却似乎来得比往年缓慢,寒意迟迟难退。宋初一时不注意,减衣服减得太快,竟然着了道,发起了低烧。宋初原想着捂两天也就好了,苏木却非把她扯到了医院。
候诊室里座无虚席,生病的人格外多,输液室里也已经没有空位,甚至连输液室外的椅子上,都坐满了正在输液的病人。挂号的人太多,宋初没有那个耐心等下去,便将苏木骗到了药房,准备买些药回去吃一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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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我竟然又要考试了!
第一六八章:意外(1)
令人崩溃的是,连药房外面都排着长长的队伍。
“最近生病的人是不是太多了点?”苏木瞠目结舌。
宋初掩唇咳嗽两声:“天地阳气衰弱,生气锐减,生病是难免的,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情况还要持续多久。”幸而这天天气尚可,宋初抓着一瓶水在花坛边坐下,苏木帮她排队去买药。
然而,药还没有买到,李双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这次是上面直接调派,一家冶金工厂最近事故频发,调查了许久也没有查出什么头绪来。只知道每次出现异常的现场,都会出现一对金镶玉耳坠。那对耳坠数次作为证物被收集,每次却又不翼而飞,再出现又是案发现场,警方申请了协助。
这下子可没有时间排队买药了,宋初和苏木立即赶回了文物修复处,冶金工厂的资料已经被整理好放在了他们的座位上。
这家冶金工厂已经有了六十年的历史,算是比较老牌的工厂了,属于国家企业,设备都是最先进的,对工作人员的要求也高。历史上也曾经发生过一些意外,处理得都比较及时,调整也非常迅速,像这次一样查不出原因、短时间多次意外伤亡事故的经历还真是没有。
见宋初一直止不住地咳嗽,嗓子也有些干涩的沙哑,鼻音也越发明显,众人都有些担心,只有宋初坚持说自己没有问题。文物修复处里吃的东西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治病的药。宋初家里倒是屯了一堆,只是这种时候,她也没空回去吃个药。她觉得,只是低烧而已,忍一忍也就过去了,药什么时候吃都可以。
冶金工厂并不在北京,赶到现场有一天的车程,宋初窝在后座上睡觉,苏木和楼半夏轮流开车,李双、柳永和章邯留在文物修复处,并没有跟出来。
“其实这一次你完全可以不用亲自过来的,老老实实在家养病多好。”楼半夏将保温杯递给宋初。
宋初接过杯子,温热的糖水划过喉咙,让她舒服了不少:“现在我是草木皆兵,谁知道看上去普通的案件背后有没有藏着更大的阴谋?”梁京墨的事情,就是一个例子,她不想再有第二次。
天色渐渐暗下,宋初的精神稍微好了一些,不再闭着眼睛假寐,歪着脑袋看着窗外,似乎是在看一晃而过的风景。实际上,她什么都没有看,兀自想着心事。
她忽然想不起自己过往千万年都做了些什么,徘徊在万鬼之间,明明做过那么多事,却没有哪一件事是让她能够在这个时候回忆起来的。她真正的生命,不是从踏出那一片火焰开始,而是从她逃出冥界、逃开冥王的掌控开始。在那之前,她只是一个没有感情、没有自我思想的…工具。
长途赶夜路,一般人都会有些忐忑。夜晚是容易发生事故的时段,黄昏和黎明,更是被称为遇鬼时刻。关于赶夜路,有很多传说故事,从古代的书生与女鬼,到现在路边的旅人,这些故事也许有虚幻的成分在,但基本都不是空穴来风。
对宋初他们这一车而言,按理来说并不会有这样的困扰。但是偏偏,他们却看到了在路边招手的独身男人。楼半夏一脚踩下油门,直接开了过去,这种情况下停车的都是傻子。然而,刚刚开出去没多远,车身忽然震动了一下,似乎有什么重物掉在了车顶,车内三人脸色一变。
苏木掏出符箓抬头贴在车顶,异动消失了一瞬,紧接着便是更加剧烈的震动,楼半夏不得不放慢了车速,防止翻车。
“嘿嘿嘿…”令人头皮发麻的笑声响起,似乎就贴在他们耳边。前挡风玻璃上出现一只手从车顶滑下,留下令人不适的脏污痕迹。宋初按下车窗玻璃,狂风打进车内,似乎带着些许雨滴。找到突破口的怨鬼立即蹿到了打开的车窗,从车顶垂下一个缺了一半的脑袋,仅剩的一只眼睛对上宋初毫无情绪的眼神,怨鬼竟然生了退意。然而宋初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火鞭缠上怨鬼的脖子,直接将他拖进了车内,团成了球状,扔进了苏木递过来的百鬼瓶中。
“威武霸气。”苏木赞叹。
宋初脸上没什么表情,用湿巾擦了擦手便继续转头看风景,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打开的窗户让车内的温暖散得七七八八,大风吹乱了宋初散开的头发,宋初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也许是宋初那一手的威慑力,这一夜没有再发生其他的事情。宋初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大亮,再过不久就可以到达目的地。
到达冶金工厂,工厂的车间经理周经理早就已经在门口迎接,并且给三人准备了丰盛的早餐。宋初还是有些难受,由楼半夏主导调查,宋初和苏木从旁协助。吃早餐的时候,周经理将近期发生的情况交代了一遍。
吃过早餐,也顾不得休息,三人便到了最近发生意外的车间。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气味,车间里的工人都戴着口罩穿着工作服,并没有什么不适的表现,想来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环境。工人们似乎都正常地工作着,然而,却有一个工作台是空着的,那就是发生意外的工作台了。
工作台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连上面的血迹都没有被擦掉。两天前,一个工人在工作的时候手臂被卷入了机器中,险些保不住。但是从工作台的设置上来看,工作人员工作区域距离高速运转的机器有相当一段距离,要把手臂伸过去,必须要探着身子半趴在工作台上。但是一般而言,应该不会有谁这么想不开。
遭遇事故的工作人员说,当时他正在正常工作,却突然感觉到有谁扯住了他的手腕,把他往机器那边扯过去,回过神的时候,他的手已经被卷了进去,耳边是同事们的尖叫,然后他就被痛晕了过去。
“现场也发现了那对耳坠儿?”楼半夏问道。
周经理尴尬地点头:“发现是发现了,但是…又不见了。估计要等下一次意外,才会再出现吧。”
宋初看了看四周,每个工作台边都有四到五个人一起工作:“当时和他一起的工人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周经理立即喊了几个工人过来,便是事件发生当时和受害人在同一个工作台的工人。其中一个工人交代:“不知道算不算异常,那天下午开工的时候,他的手就有些不受控制地抽抽,但是后来没事了,我们就没在意。”
“不受控制地抽抽?”
“他说就像是有人拉着他的手在动一样…大概是肌肉抽搐吧。”工人自顾自地解释着,也不知是真的这么想还是想给自己一点心理安慰。
楼半夏盯着工作台上的血迹看了半晌:“其他发生意外的人有什么说法?都是像他一样,感受到了外力才发生意外的吗?”
周经理擦擦额头上的汗:“也不是所有人都这样,也有纯粹意外的…”
“也就是说还是有其他人是遭遇了相似的情况咯。”苏木打断了周经理的辩驳,“我们本来就不打算把这些事情当做意外来看,你也没必要把我们当警察似的解释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