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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害怕自己多盯着他的身影看一会,就会忍不住抱住他,就会忍不住留下,就会忍不住害了他。
“噗!”一口心血。
拓跋谌捂着胸口,脸色一如既往面无表情,但是那琉璃一般的墨瞳已经没有丝毫色彩。心痛至极伤了心肺,因而吐血。
白色的雪地上,一滩鲜红格外刺目。
…
楚媚走回商队里面,很多人在挖土,韩羽林兄妹在帮着清理山路,此时被轰塌的地方已经挖开了大半。
刚刚还在山上的时候,明明手心里都是他给的温度,但是这一会儿,已经全部凉了下来。
湮灭之蝶存不下温暖。
而她的心也是。离开了他之后,再也不会暖了。
没有他,心也存不下温暖。
楚媚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冰冷的手心,五指渐渐合拢。
“咦?你怎么回来了?”韩羽林看着她,问道,“姑娘刚才说会放行,果然姑娘一走之后就开路了,难道这所谓偷了宸帝珍贵东西的人,还真是姑娘?”
楚媚随意道,“是啊,还给他了。”
把他们的感情,还给他了。
韩羽林不可置信,“不会吧,这样宸帝都还能留你一命,到底是宸帝仁慈,还是你运气好?”
“他仁慈。”楚媚想起那个冷面阎王,竟然也被人说成仁慈,不由低笑,可是只笑了一下,便笑不出来了。
因为只是想到他,都会心疼。
以前她没想过,和这个人在一起的日子该怎么过。后来真的留在他身边了,也没想过有一天离开他该怎么过。
更没有想过,她走后,他会怎么过。
“主子。”青莲刚才一直在山下守着,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只知道自家主子下山之后,抱着她哭了好一会儿,才平复情绪回到商队。
楚媚说道,“青莲,拿两把铁锹来,我们也帮忙挖。”
“要我帮你挖吗?”一个熟悉而磁性的声音在楚媚身后响起。
楚媚一脸惊讶的回过头,竟然是拓跋谌。
不对,这情节有问题,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被自己气的死心而走吗?
不等楚媚拒绝,拓跋谌直接攥起她的手,一路穿越众多商人百姓,走到那坍塌路口的最前面。
“那是谁?”韩羽影一脸惊讶。
韩羽林怔怔说道,“他佩戴的那个玉佩,是我们北宸国的图腾,北麟之龙。只有宸帝才有资格使用这个图腾的物件,否则就是逾越大不敬。虽然没穿龙袍,但是他就是…宸帝!”
宸帝?韩羽影瞪大了眼。兄妹俩跟那些凑热闹的百姓一样,挤到坍塌最前面的地方围观。
第一卷 第246章 诺,债主大人
楚媚不明所以,就这么被他一路拉着走到那被堵住的山路处,此时这里已经挖开了大半,依旧未通路。
拓跋谌随手一掌拍在那被堵住的路上,顿时震碎了石块雪块,露出一个大洞。
“谢谢,那我走了。”楚媚看着那出口,深吸了一口气,抽出自己的手就要转身离开。
拓跋谌挡在她前面,一张揉皱了的信笺铺展开来,楚媚瞳孔微缩。
那是她第一次写的那封信。
君生而为皇,勿以区区小女子误之。
你生下来就该是皇者,不要因为我这个小女子而耽误了你。
“如果不是九夜在废纸篓里找到这个,你是不是就真的打算这么一走了之,让我误会你一辈子。”拓跋谌盯着她,眼眸深邃如海。那暗淡的琥珀重新明亮了起来,温润清冽。
楚媚望着那张纸条,没想到她演了这么大一场戏,还是因这一个小小的纰漏而败露。
但是此时此刻,她也只能望着他,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刚才那些话都是骗人的,这才是你真的要走的理由。”拓跋谌桀骜的眉峰微挑,语气肯定而坚定,“你知道了外面的事情,你不想给我添麻烦。”
“绾绾,从来都不是为了别人离开我。”
他对着她宣告,更像是要对着全世界宣告。
楚媚不知道,拓跋谌看见这张纸条的那一刻,才突然明白楚媚的良苦用心,才知道,那个傻女人其实很喜欢他。
不是他不够聪明,连这点伎俩都看不破。而是在这一场他们二人之间的爱情里,诚如楚媚所说,她一直都只是被接受的一方。
他对她的爱太霸道,从不问她是否需要,而是尽一切去给她。
所以当她说,她真的实难留君侧的时候,连拓跋谌自己也以为,楚媚不爱他。
明明被无数女人钟情的拓跋谌,但是在楚媚面前,他从来没有那个自信。
这一路走来,楚媚从未曾承认爱他。
“比起外面的流言蜚语,比起肩膀上的责任,真正能把我打垮的,其实只是你之前那番话。”拓跋谌双手按着她的肩膀,四目相对,一如既往的霸道狷狂,“千万人阻挡又何妨?我拓跋谌这一生,就从不把任何人的话放在眼里。我娶妻,干他们什么事,有什么资格对你我指手画脚。我就是要你,就是只要你,挡我者,死。”
最后一个字,冰冷血腥。
楚媚怔怔看着他,是啊,这样的拓跋谌,才是那个冷面阎王。
他怎么可能在乎别人怎么看?他怎么会在乎百姓风评里他是明君还是昏君。
可是她在乎。她在乎他的江山,在乎他的复仇,在乎他能不能走的顺利一点。
“你现在就已经是昏君了,再加上这一番话,又得多加一个罪名,暴君。”楚媚唇边勾起一抹无奈的浅笑。
拓跋谌望着她,“这些重要吗?”
“重要,当然重要。”楚媚仰着头,灵动的水眸坚定而隐忍,“北宸不能乱,民心不能乱,你要为柯瑜木奚报仇,要为三年前所有枉死的人报仇,要为你打下来的天下负责,不能把这万里河山都交到一个无德不仁的昏君手中。你应该是明君,也必须是明君。只有这样,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攻破长安,才能给地下的亡灵一个交代。”
“而我只是一个亡国后裔。如果继续留在你身边,只会拖累你,只会坏了你的名声。那我就真的像他们说的一样,变成了一个祸国妖女,红颜祸水。百姓若要心安,他们需要一个信仰。这个信仰是你,保护神宸帝,而不是一个为了女人不顾大局的昏君。”
拓跋谌道,“那你觉得,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那些跟他没有丝毫关系的子民,凭什么就觉得,我能保护他们?当他们的保护神?”
“你这是强词夺理!你现在是一个帝王,要从这点考虑。”楚媚争辩。
拓跋谌眸光如海,“我会承担起一个帝王的责任。但并不代表因为他们怀疑我是个昏君,为了让他们安心,我就要放弃我的妻子,做他们眼中的明君。绾绾,别把一切罪过都揽在自己身上。他们不信任的是我,跟绾绾没关系,你没有错。”
“日久见人心,只要我把这里治理的国泰民安,子民只在意自己的日子过的是否安稳,并不会在意他们的皇后,是不是亡国后裔。把国祸归结为一个女人,是君主的无能。”
楚媚眸光含泪,他还说让她不要把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却把如今的局面都算在他自己身上。
“你从来都不是我的拖累,而是我继续往下走的信念。”拓跋谌举起那个蓝玉玛瑙银镯,眼底的深情如星光璀璨,“前路漫长,绾绾,请陪我走下去吧。”
绾绾,请陪我走下去吧。
“对不起,说那样的话伤害你,我只是觉得,如果我走了,你能够过的好一些。”楚媚眼眶晶莹,咬唇,“虽然你把一切都归于你身上,但是我…”
拓跋谌直接把银镯扣在她的手上,干净利落,“如果说这些都没用的话,那我再提醒一下,绾绾是我的所有物,是我的人,没有我的允许,别说离开我,你的命都是我的。你现在离开,是不相信我的能力,认为我不能解决这些事情,沦落到要牺牲自己心爱的女人换得安宁?”
怎么差点忘了她还是他用《武侯兵法》交换回来的?
“你这辈子都卖给我了,休想逃跑。绝不允许”一字一句,斩钉截铁。
这个人连告白都如同威胁一样,强势的一塌糊涂。
楚媚望着他良久,只看得见不容置喙的坚定,最终还是妥协了,低头笑了一下,“诺,债主大人。”
我知道离开能够平息这一场风波,我知道离开能够让他不再担上昏君的名声,可是现在路在旁边,我却挪不开脚步。
因为,我想陪他走下去。
哪怕,一起走,会比分开更艰难。但是这个人,用他一如既往的强势霸道,告诉她,他不许她退出。
就当她有这么一点点私心吧,她其实真的一丁点儿都不想离开他。就当她是个妖女吧,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跟他在一起。
不管未来有什么风雨,这一刻,她望着拓跋谌,就明白,这个人已经做好了准备,跟她一起面对。
就像此时他紧紧攥着她的手一样,危机来临之时,也绝不放开。
能够遇见拓跋谌这样一个男人,是她的幸运。
那么她也不会逃避,更不会害怕。只要跟他一起,哪管下一刻洪水嚣天。
拓跋谌都已经做到了这一步,她若是还退开,就真的是辜负了他的深情。真的如他所说一样,不相信夫君的能力,非要让他背上牺牲自己的罪名吗?
拓跋谌将楚媚揽入怀中,耳畔传来他温热的声音,“绾绾,不管什么理由,都不许你离开。哪怕在你看来是为了我好,但是对我来说,你若离开,我会不好,很不好。比任何时候都不好。你在山巅跟我说那些话的时候,我的心都被你捅成渣了,但也正是这样,我才知道,原来我们在一起,并非我强迫你。我深爱的女人,她也愿意陪着我。这是最令人觉得高兴的事情。”
“对不起。”楚媚也紧紧抱着他,眼泪泛滥成灾,“我不想走,我舍不得。我只是害怕,我害怕拖累你,我害怕变成你的阻碍,我害怕变成别人攻击你的刀剑,所以我不敢留下来,只敢逃走。我不怕被天下人唾骂,不怕千夫所指不怕被他们当成红颜祸水,我只是害怕会真的影响到你的江山。那些话都是假的,是,我一直没有选择,但如果现在给我选择,我愿意跟你走下去。”
“拓跋谌,我爱你。”
“傻瓜。”拓跋谌眼眶红了,竟然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这个小女人,真的唯有她才能让他生生死死。
雪花飘落,紧紧相拥的两人,美如画卷。
她有多爱他,为了成全他的大业和复仇,不惜自污喜欢别人,宁愿他恨她,只是想让他能放手,只是还他安宁的江山。
他有多爱她,就算是天下人阻止,就算是变成昏君,就算是停下前进的脚步,也绝不放开她的手。
他们对于彼此的意义就是,这世上最坏的事情就是与你分开,其他事,都不过如此。
如今的局面确实不太乐观,但是比起他失去她,已经好了太多。而此时的楚媚,也明白了这个道理。
她走,是为了他。留下,还是为了他。
拓跋谌将楚媚拦腰抱起,两人往京都的方向而去,渐渐消失在众人眼中。
韩羽影惊叹,“哥,原来这就是宸帝和他的皇后。刚才那个传说中的皇后,她竟然是打算偷偷逃跑吗?”
“世人误会宸帝为了金陵公主,才立北宸国,误会公主是白莲教余孽,若为皇后,必成大患。而我却只看见,一对相爱的两个人,情比金坚。宸帝至情至性,绝不是传闻中因女人而背叛自己兄弟之人,这才是,值得人效命的君主。”韩羽林望着他们的背影,一脸感慨,“可惜了,不能参加他们的封后大典。”
正在此时,前面商队的领队喊道,“可以走了,大家收拾东西走了。”
“没想到这个人是宸帝啊,明天就是封后大典,没想到今天皇后都差点跑了。”
“还不是那个晋国的皇帝说我们皇后是妖女,什么白莲教余孽,看这情形,要真是妖女她至于皇后位置都不要就要走吗?”
“就是,我只看见抢着当皇后的,还第一次看见被抓回去的皇后。”
第一卷 第247章 为帝后正名
次日,除夕,封后大典如约而至。
楚媚在大典前一日离开的事情,早在宫中闹开了,柯晴枝欧阳萱她们都希望拓跋谌找不回楚媚,最好是一直都找不到。
这也是柯晴枝算准了楚媚的心性,知道她绝对不愿意自己拖累拓跋谌,这一点倒是跟她姐姐柯瑜很像。对付这种人,她最有手段。
没想到拓跋谌去的这么快,把楚媚找回来了。
虽然外界对于宸帝封亡国后裔为皇后的消息有很多异议,但在京都,天子脚下,百姓们大多都还是热烈欢迎,各州的知州也派了人来参加封后大典,连东羲国都派了使臣。
本来按照礼部的安排,应该是皇后绕城游街一圈之后,抵达封后大典的祭祀台,宸帝在那里等着皇后过来,进行册封之礼。
但是当游街开始的时候,出现的竟然不是楚媚一个人,她旁边站着拓跋谌。
楚媚一袭正红色的凤裙,凤冠霞帔,妖娆的俏脸明艳动人,这一刻的她,万众瞩目,风华绝代,艳绝天下。拓跋谌一袭墨色银龙龙袍,英俊的脸上面无表情,只有在望向身边的美人的时候,唇线才会微微上抿。
他的手紧紧攥着她的手,站在龙车凤辇之上,犹如神仙眷侣,天造地设的一对。
“快看,那就是宸帝。真的好英俊啊,真迷人。”
“那个就是楚皇后吧,美若天仙,还真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好看的人。”
“这么妖娆,难怪之前有人说是红颜祸水。嘘,这个可得小声点。”
…
不管别人怎么议论纷纷,龙车凤辇依旧载着这一对帝后向着封后大典的祭祀台而去。
欧阳元没想到拓跋谌竟然会和楚媚同时出现,如果只是楚媚,那些人怎么扔砸东西都还好说,连皇上一起那不是弑君吗?谁要是敢扔,那可就大不敬的死罪。
“父王,再不行动他们就要抵达祭祀台,一切都晚了。”欧阳萱看着那两人,嫉恨的眼都红了。
欧阳元皱眉摸了摸自己的花白胡子,“算了,反正这些人都是死士。让他们行动吧。”
但是信号打出去,却没有反应。
那些隐藏在人群之中意图攻击楚媚、煽动百姓将她赶走的人,都在不知不觉中被人带走了。
“九爷,全部拿下了。卑职盯了他们好一会,直到确定他们要行动才拿下。”墨焰不动声色走到随驾的洛九夜身边,低声说道。
洛九夜摇晃着羽毛扇子,啧笑一声,“竟然想在京都动手,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从三年前开始,我就替王爷秘密经营,别的地方不敢说,北宸州范围,谁想做点小动作,那就是自己找死。”
对于拓跋谌的老家,他们有绝对的控制力。
如今的北宸国,以北宸州为中心,方圆合共有十二个州,每个州下面少则数十多则上百个郡,每郡城下面又有无数的镇,镇下为村。京都就是北宸州的中心,是拓跋谌的家,他们想在拓跋谌的家里做点什么,还以为能神不知鬼不觉,主人不会察觉?
除了北宸州之外,最靠近北宸州的韩州,萧煜的老家扬州,安置了很多战场退下来老兵伤兵的燕州,宸帝也有绝对的控制力,包括欧阳元的齐州在内的剩下的那些地方,确实薄弱了一些,这也是会有内乱的原因。
毕竟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北宸国的疆域就翻了数倍。
“让暗卫继续隐藏在暗处,一定要确保封后大典的顺利进行。”洛九夜温润如玉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厉。
谦谦君子,只为主上而锋芒毕露。
墨焰抱拳退下。
洛九夜抬起头望着龙车凤辇上的那两人,暗箭已收,明枪也该出来了,而他,将会作为他们的先锋。
为这一生追随的人,挡在最前面。
等到龙车凤辇到了京都最繁华的地段,也是距离祭祀台不过百丈的时候,突然四五个士子冲了出来,拦车跪地。
“请宸帝以江山为重,铲除妖女,以证清白。”
“请宸帝铲除妖女!”
这些人喊着口号,一副悍不怕死的样子,顿时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其中一个看起来是领头人的年轻人说道,“宸帝封白莲教余孽为后,难道真如晋国宏帝所说,为一个女人而叛出新晋王朝,图谋新晋江山,挑起天下战乱。”
“还不快把这些人给拖下去砍头,都说的什么混账话。”欧阳元第一个义愤填膺。
大学士沈博道,“如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这些士子处死,只怕引起百姓不满。”
“他们诽谤君上,按律当斩。”欧阳元说道。
洛九夜晃了晃羽扇,走到前面,“两位大人莫急,皇上早有旨意。”
说着,他走到最前方那几个士子面前,俊美的脸上泛着温和而礼貌的笑意,一袭纯白色的长袍,羽扇纶巾,翩翩君子当如是。
“今天是我们宸帝封后之日,近日也有诸多人对楚皇后有诸多怀疑,趁着今日,文武百官都在,各州大人都在,天下百姓都在,皆为见证。”洛九夜视线从黑压压一片的人群中一一扫过去,最后落在那几个士子身上,“我就与你们几人辩一辩,以此,为我北宸帝后正名!”
楚媚望向旁边的拓跋谌,刚才突然出现几个人的时候,她还在想自己还是给他添麻烦了。
但是原来,他早已经预料好了一切,也安排好了策应。
拓跋谌偏头回望她,握着的双手,掌心的温度源源不断传递过去。
这一刻,牵着他,就好像,攥着一个大太阳。
让她在这寒冬飞雪的日子里,暖的像是三月春暖花开。
“最近不知道是谁在谣传,楚皇后是白莲教余孽,有何证据?”洛九夜喝问。
领头的士子周术说道,“晋国宏帝发布的皇榜,证明楚皇后是金陵亡国公主,是白莲教余孽,而大梁皇帝也证实了这件事。”
“于是你们就相信了两个敌国的谣言?
敌人说的话,你们竟然也会相信。需知敌人就是要借此,挑起我们北宸内乱。你们相信敌人的话,那不是白白中计,让奸人得逞?”洛九夜针锋相对。
周术又道,“反正妖女是金陵公主板上钉钉,推断她是白莲教余孽有迹可循,并非空穴来风。难道你能有证据,证明她不是白莲教之人?”
“我确实不能证明,因为我不是白莲教的人。但是这里有人可以证明。”洛九夜望向那边看台之上,高声道,“有请东羲国使臣明决公子。”
楚媚惊讶望去,她确实听到了一些风声,说东羲国派人来道贺她封后之喜。
但是不知道来的人竟然会是明决。
此时的明决一袭青衫磊落,右手抬着一幅卷轴走了过来,望向楚媚的时候,冲着她点了点头。
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楚媚看见了,那眼中殷切的祝福和希冀。
“我羲皇手书,于八年前深夜途经金陵国,救走公主取名楚媚,传授幻术和医术,为公主隐姓埋名,故而成了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幻医仙子。从头到尾,都和白莲教没有丝毫关联。”明决望着那些人说道,“如果你们还不信,那我也可以直说,我们东羲国和白莲教,虽然同为亡国后裔,但并不是一路人。如若楚姐姐真的是白莲教余孽,那也就是背叛了吾皇,吾皇此时又怎会出来为楚姐姐作证。”
拓跋宁眼睛一亮,没想到竟然会看见明决,数月不见,他长高了,看起来也成熟了许多,比起当初的稚嫩,如今正像个小大人一样。
“我也可以作证。”拓跋宁走到明决旁边,“我曾经被白莲教掳走失踪之事,虽然百姓们可能不清楚,但是在场这么多大人精通长安消息,必然知道。当年我被白莲教掳走,就是皇嫂用了假的白莲教身份,潜入巴山救我,我们还被他们一路追杀,凶险至极。如若真如传言所说,皇嫂真的是白莲教余孽,第一,她无需救我。第二,就算她救我别有用心,但是以她白莲教成员的身份,也可以轻易救下我,不至于冒着生命危险。如果皇嫂真的白莲教余孽,当初子桑穆那些人追杀她的时候,也不会如此毫不留情,更别提我皇嫂一直陪皇兄剿灭白莲教,一路走来生生死死。”
“若说她是白莲教,她为什么要杀自己人?”
洛九夜冲着他们微微颔首,望向周术,“不知羲皇和晋安公主的话,可否比拓跋宏和钟离澈说的,更令人相信?”
周术眼珠一转,“就算妖女不是白莲教余孽,那也是东羲国的内奸。刚才他也说了,是东羲国的人。那也不是什么好人,东羲国当年就亡在先帝手中,他们跟我们也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好,反正大家现在是承认了,楚皇后并非白莲教余孽是吧。”洛九夜扣死这句话,摇了摇羽扇,“再说东羲国,中原诸国皆亡于新晋之手,如果每一个皇族都因此跟我们有不共戴天的仇恨,那在座的齐王欧阳元,是不是也视宸帝为仇人?北宸国内像齐王这样的皇族还真不少,是不是,都视宸帝为仇人?”
欧阳元没想到洛九夜一把火烧到自己身上,连忙起身说道,“小王为皇上鞠躬尽瘁,忠心耿耿,绝无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