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进度实在是快。
沈彤起先也有点着急,问聂江澜怎么办,但看他也不怎么着急,渐渐的,自己也就不管了。
反正总有办法的,二月上映的电影那么多,她不信《逃脱者》敢在那个修罗场里斗。
电影又拍了半个月,时间到了十二月底,跨年晚会要到了。
《急速燃烧时》里赢来的那个个人solo,也是时候兑现了。
值得一提的是,十二月刚好播完六期的《急速燃烧时》,后两期的反响也很好,甚至很多人都发现聂江澜做任务的时候,工作人员用“你们”代指他和沈彤,而别的嘉宾却都用的是“你”。
“两个人似乎已经成为捆绑cp”“是不是剧组都知道他们的关系了”“两个人早就恋爱了吧”这样的猜测再度喧嚣甚上,终于在那个跨年晚会里得到了解答。
晚会八点开始,十二点才轮到聂江澜,所以刚开始,沈彤和他在后台一起看表演。
临近十二点时,《急速燃烧时》所有的嘉宾被请上台,康南魏北热情和大家打招呼。
“大家好,我是康南,谢谢大家对我们节目的支持和喜欢,也感谢每一位幕后人员,希望大家以后还有机会再聚。”
“这边是魏北,”魏北挥手,“希望大家比喜欢康南更喜欢我一点!”
康南:????
元欢看气氛热闹,唱了B-box助兴。
任行也笑着发表了感言。
一个个说完,主持人:“好,接下来到我们聂江澜了。大家也都知道哈,聂江澜是急速燃烧时最后一期的胜利者,所以今天的跨年倒数,由他陪大家一起!所以,请前面四个嘉宾先退场,接下来是聂江澜的个人solo时间了。”
聂江澜却忽而道:“不用。”
主持人:“啊?!”
男人握着话筒:“不用走了,大家一起上来陪观众倒数吧。毕竟有十五分钟,我没什么要展示的,不如大家一起热闹。”
魏北本来就不想走,这下更是立刻点头:“好好好!那我们就玩点别的!”
思来想去,康南提议:“我看最近那个女友视角挺火的,不如我们玩那个吧。”
魏北:“可是谁想做你女朋友呢?”
沈彤旁边的一个工作人员喝着水,直接喷出来了。
康南:“总有人瞎了想看我的女友视角不行吗?!”
魏北勉为其难:“那好吧。”
元欢:“可是那个需要摄影师诶。”
“摄影师,我们四个两两一组互相拍嘛…”康南道,“聂江澜的话,沈彤上来给他拍好不好?!”
底下叫好声一片,掌声和尖叫几乎把场地掀翻。
沈彤自然不能退却,笑着拿着手机上场。
所以最后协调过后,搭配就是——康南拍元欢,魏北拍任行,沈彤拍聂江澜。
所谓女友视角呢,就是指摄像机靠男艺人很亲密,用距离和艺人的言语,营造出一种正在观看的人仿佛是他女朋友的感觉。
场上搬来道具,模拟咖啡厅的环境,沈彤跟着聂江澜一起“走进”咖啡厅。
他忽而回头,场景带入很快,询问她:“你喜欢喝什么?雪顶咖啡?但女孩子不能冬天喝冷的,而且你这段时间也应该忌口,换一个热的吧。”
她例假快来了。
沈彤自己都不记得,他居然还记得清楚。
沈彤脸一热,提醒他:“这是女友视角…”
你不应该把我当女朋友对我说话,应该把观众当女友,不能指向性这么明显的啊…
不过亲昵度倒是够了。
果不其然,男人一顿,看向镜头:“这是什么?”
沈彤顿了顿,以为他还没清楚这个环境的规则,而后道:“女、女友视角啊。”
如果是他女朋友,此刻就应该是这个视角。
猝不及防,他拿走她手中相机,将镜头对准她:“那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
沈彤几乎完全遵从本能,声音都有点抖:“…什么?”
屏幕中映出她略显茫然的脸,杏眼在灯光下揉了碎波,亮盈盈的。
他轻声一笑,低沉嗓音扩到现场每一处——
“这是我的女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什么?”
“女友视角。”
(镜头一转)“这又是什么?”
“什么?”
“这是我的女朋友。”
我永远爱聂江澜!
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再写个求婚收尾就要完结了,么么大家~
第74章 第七十四颗心
欢呼声从场地中涌起, 像狂风骤雨里卷起的海浪, 猛烈上升直铺成帘, 冲刷着席卷每一处。
观众举着手里的荧光棒站起身, 手拢在唇边, 声嘶力竭地尖叫。
“wow——”
沈彤懵了一秒。
在那短短的一瞬间,像是盖上盖子的汽水被猛烈摇晃后扔在桌上,瓶盖拧开,刺啦刺啦, 无数细小泡沫从瓶底升腾爆炸, 在每一寸骨骼里温柔炸响。
紧接着, 观众们的欢呼把她从只有汽水晃响的世界拉出来,震耳欲聋的尖叫昭示着他们此刻的兴奋。
那极具穿透力的尖叫,让沈彤差点怀疑自己耳朵是否还健在。
她眼神虚晃了一下, 而后看向聂江澜。
男人举着手机, 镜头仍旧对准她。
以往漫无波澜的眼里, 陈铺上碎光, 而生出几分潋滟的勾人。
他的笑通常只是散漫地扯扯唇角, 笑意不会直达眼底。
但这个刹那,她能感觉到, 整个人眼角眉梢、卧蚕还有唇边, 分明都是在笑的。
女主持人站了好半天, 然后无法遏制地八卦出声:“哇哦,这是在跨年晚会的现场公开了吗?!”
“这是值得记录的一刻,来导播把镜头都切到这边来, ”男主持人点头示意,“提前跟大家说一下啊,真的完全没有彩排过,我们都不知道今天聂江澜会公开,要是知道怎么也得留长一点时间,做点噱头什么的。”
“因为这个是个人展示,我们当时说排练,聂江澜也说不用排练了,到时候随便找大家上来聊聊天,我们真是没料到会有这么个安排。”
说话间,沈彤被聂江澜牵到台中央。
元欢拿着话筒还在蒙圈状态里:“啊?什么?怎么了?真的吗?”
魏北慈爱地拍拍他脑袋:“当然是真的,你感觉不出来吗?”
就算两个人没说,圈里这些“老油条”只看一眼,就知道他们的状态了。
更何况大家朝夕相处,看一贯佛得不行的聂江澜也频频献殷勤,也知道两个人就算不发生点什么,也是不可能的了。
元欢:“只有我被蒙在鼓里吗?”
“也不是被蒙在鼓里,”魏北道,“是你没有留意生活。”
“我一直以为只是好朋友来着…”元欢抓抓头发,想了想做过造型,又重新把头发拨回来,“不过也可能因为我太忙了没注意…”
说到这里,魏北把话筒放下,问他:“你打算什么时候…啊?之前聂江澜带来的那个,你们聊得怎么样了?”
元欢被说得脸红,低头道:“你又突然cue我!”
“你自己说的啊,你忙着谈恋爱。”
“谁说我忙着恋爱了!我那是工作…工作!”
“工作跟人煲电话粥煲到十二点?”
“…”
元欢:“哼。”
元欢在这边被魏北一顿调侃,聂江澜自然也在被主持人连环询问。
男主持人:“所以以后会以红蓝CP的捆绑形式出现吗?”
理所当然地,他认为聂江澜会选在这个场合公开,是为了给什么造势,宣传或者是为新电影制造噱头。
所以这时候抛了个话头,想让聂江澜宣传一下。
不是听说…他那个处女作电影《空枪》,就是由沈彤拍摄剧照么?
出乎意料的,男人开口道。
“应该不会,不想拿私人感情来做消费,”他抓紧沈彤的手,“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保护这段感情。”
女主持一阵哗然,被聂江澜寥寥几句给感动了一番,看向沈彤的目光中都带了点艳羡。
女主持人又问:“那为什么会选择这个时候公开呢?”
想要给她名分?给她安全感?还是发生过什么?
这个问题也问到了沈彤好奇的点上,她偏头看向聂江澜。
今天的公开来得猝不及防,她自己都没准备好。
只是感觉上,好像急速燃烧时的几个嘉宾…都隐约知道一些。
要不然康南魏北也不会有那种提议了。
男人也侧头看她。
她轻轻眨眼,晃在眼睫上的光点被抖落,漫进瞳仁里缀成高光。
时间逼近十二点,大屏幕上传来数字倒数。
沈彤在等一个回答,手指慢慢蜷起,抿着唇。
“不清楚。”
聂江澜垂了垂眼睑,唇边漾出一抹自己都察觉不出的笑。
“可能是因为她今晚,美得有点犯规。”
///
当晚,无论是在线看平台直播,还是从微博上看到消息的人都激奋了起来。
沈彤从来没想到大家的热情那么高。
【我只是想好好看个晚会,你却给我黄金狗粮吃。】
【啊啊啊啊啊啊啊好激动!激动得睡不捉了!!我永远爱红蓝CP!!】
【不瞒大家说,看到公开我激动得把手机扔了。饭他们俩真的是永恒发糖啊,之前没回应我还以为不回应了,看来是为了避开沈彤的杂志上市吧。】
【天啊,好甜甜甜甜甜,浪漫哭了。】
【沈彤明显不知情吧,聂江澜男友力max啊,沉醉了,我出一百万,可以买到这样的男朋友吗?】
【嗝,甜蜜蜜,我打嗝甜蜜蜜,就像恩爱秀在直播里。】
【之前被拍到不公开,是为了避免炒作吧。现在沈彤没有杂志上,聂江澜没有电影,完全避开了炒作,又很浪漫,就选择这个时候了,哇,蛮有男人的担当的,为我机智打call!】
【这种恋情挺拉好感的,不捆绑不炒作不消费恋情,看得出来他们真的很相爱。】
下了台,沈彤点开手机,发现聂江澜几分钟前发微博了。
点开主页一看,才知道是《急速燃烧时》的每个嘉宾都发了微博,说了几句话,算是给这个节目做一个完美的收官。
元欢:【相遇的人会再相遇,再见不是永别。有缘再见,我永远的速食。】
康南:【数月收官落幕,大家都完成得很棒,辛苦了,不说告别。】
魏北:【今天原班人马重聚,希望大家一直像在节目里那样热烈快速地奔跑在人生路上!】
任行:【墨镜本体任老师也年轻了一把,感谢节目组。】
而聂江澜,则是转发了自己的第一条微博。
他的第一条微博沈彤依旧记得很清楚,那时候她让他说两句话,而聂江澜居然就真的发了:【两句话。】
现在,他转发了那第一条微博,在转发里打出一行字:【第一句话:此当暂别,后会有期。】
——这只是暂时的告别,我们后会有期。
一开始沈彤看他转发那条微博,还以为他是提醒自己勿忘初心,但看他居然还发了个“第一句话”,不由得思索,以他的思维,大约真的还有“第二句话”能与之对应。
她转头问他:“你是不是还有个‘第二句话’?”
男人低头按着手机,点了点头:“嗯。”
“是什么?”
他在右上角按了按,大约是编辑完毕,笑着看她:“你看看。”
沈彤拿起手机,重新刷新了一下。
他今晚的第二条微博赫然在目。
聂江澜:【第二句话:我很喜欢她。】
他迄今为止不过只发了五条微博,四条都是和她相关。
在这个公开的当下,他甚至难得地发了两条微博,转发自己的原微博,说了两句话。
而这个两句话,又恰好和他第一条微博的“两句话”对上。
让她甚至有些怀疑,他是不是早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毕竟这样的人,看似什么都不在意,却又像什么都在掌控中。
看似巧合的发展,对他来说,也许是早就预料好的结果。
跨年晚会结束后,他们一起回酒店,聂江澜靠在椅背上,忽然在隧道明灭的暗影里轻声叫她:“沈彤。”
晚上有点冷,沈彤披着他的外套愣了愣:“嗯?”
男人嗓音沉沉,却又出乎意料地动听。
“我不爱说那些话。”
看似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沈彤却只是怔了一秒,然后反应过来,他可能是在说公开和微博里的告白。
她点点头,回应道:“嗯,我知道。”
他想让她好好记清这句话吧,沈彤想,他不爱把情话和爱你挂在嘴边,所以为数不多说过的几次,她需要珍惜。
“我会记清楚”这几个字还没说出口,车子行驶出隧道,男人一双眼自昏暗中跃入光亮。
聂江澜继续道。
“但,如果你喜欢,我以后会多说给你听。”
他做了自己并不经常做的事,她以为他会让自己记牢,但他却说,他可以为她改变。
///
公开归公开,所有的工作还是要进入正轨。
《空枪》一天的拍摄结束,还没来得及休息,何故就已经从门外推门进来。
“哇!真刺激!”
他大汗淋漓,沈彤给他倒了杯水,看他还在喘气,说:“你先喝点水再说吧。”
喝完一大杯水,何故把空杯子往前一递,慷慨激昂正要开口,听到一声脆响。
是他的被子撞到了聂江澜的腕表。
聂江澜的眉立刻一皱,打开搭扣把表取下来,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绒布盒子。
何故:“你在干嘛?这是什么?”
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套手表清理的工具,聂江澜在表上喷了点清洁修护液,用布擦拭干净。
表是她送的,他应该保护好。
何故:“………………”
“之前跟我说左右不过一块表不用费心维护的不是你吗?之前那么贵的表随手往桌上扔的不是你吗?磕了之后毫不心疼的不是你吗?”
“我现在只不过是轻轻撞了一下,你用得着像给你传家宝磕碎的样子吗?用得着用那种我好像掘了你祖坟的表情吗?传家宝都不这么宝贝吧你。”
聂江澜:“…”
“你懂什么。”男人嗤一声,“单身的人不会懂的。”
何故:????
“人身攻击我是吧,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走,”何故转身就要夺门而出,“我为什么要这样被你羞辱呢?我现在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好了,”沈彤喊住他,“你正事还没说。”
何故:“他都这样对我人身攻击了我还说正事?!”
沈彤:“…”
何故平复了一下心情,背对着聂江澜,道:“《逃脱者》不是很快就拍完了吗,然后定档二月你们记得吧?”
沈彤:“记得。”
“因为二月大片太多,厮杀太惨烈了,他们拍的又不是那么好没底气,就决定撤档,改到六月上。”
沈彤:“一下延后了四个月?”
“嗯,因为后面也与好几部好片子,他们不敢,就换到六月,”何故说,“这样吧,我们到时候协调一下,看看我们能不能提档,怎么样?”
《空枪》原本定的是七月上映。
一个半月后《空枪》,在长达四小时的回忆后,沈彤在门口等来了聂江澜。
她问:“怎么样怎么样,可以提吗?”
“可以,”聂江澜说,“我们加紧一点,提档到六月,没问题。”
“那就是说…两部电影,可以对打了?!”
“嗯。”
牛鬼蛇神,放马来吧。
///
等待的日子总是比想象中过得更快,沈彤的日历里几乎只有一月二月的时间有些慢,三四五月都过得尤其快。
冬春更迭,到了夏天。
《空枪》和《逃脱者》也要一起公映了。
《空枪》提档公布得不算早,那时候《逃脱者》的各种营销方案也早就计划完毕,广告投放的合同都签好了,《空枪》才宣布提档对打。
几乎把那边的团队弄了个措手不及。
但《逃脱者》已经撤过一次档,这时候,怎么也没办法撤第二次了,而且所有的合同也都敲定,一切的一切都不允许他们延后,只能这样跟《空枪》正面对抗。
公映的前一晚,沈彤才从F市赶回来。
她刚拿完摄影的大满贯奖,伴随着沉甸甸的奖杯一起落到她手上的,还有主持人的祝贺:“恭喜沈彤打破记录,成为最年轻拿到十大时尚杂志大满贯的摄影师。未来路还很长,希望她能为大家带来更多好作品!”
奖杯很重,也很漂亮,金色的碎光一帛一帛地散开,让她想起正午时候的日光。
她终于还是做到了。
不管这条路上有多少争议、多少非议、多少不信任的目光,不管这所有不一样的选择带来过多少雾与迷茫,但她仍旧披荆斩棘,拨雾见月,照得了荣光。
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错,没有一条路是完全昏暗的,有时候承认自己,比否认自己要重要得多。
带着奖杯回了酒店,她澎湃的心终于暂时平静了下来。
她把奖杯放到桌上,不过一会儿,聂江澜也回来了。
明天就要公映,他也很忙。
沈彤以为他会紧张,特意点了熏香帮助他放松,谁知道他一回来,就看着床头的东西问她。
“一周没见,你比我想象的还要主动。”
沈彤:“?”
知道他是误会了这个香,沈彤说:“你想多了,这个是放松神经的,不是帮助神经亢奋的。”
男人明显不信:“我要放松干什么?你希望我那种时候放松?”
……………
沈彤:“明天就要公映了,你不紧张吗?”
他正在解纽扣的手一顿。
沈彤继续问:“不着急吗?”
不焦灼吗?不想立刻看到成绩吗?
聂江澜忽然低笑了一声,意味不明道:“急啊。”
然后他把扣子一颗颗解开,外衣脱下来。
沈彤感觉有点不太对:?
“很急。”
说完这句,他把皮带扔到一边。
沈彤:??
这说的是一个话题吗???
他点点头,关掉了卧室的灯。
“非常急,我忍很久了。”
沈彤:??????
被他放在床上的时候,沈彤忽然想到了不久之前,自己作死保存的一条微博。
——你还可以看他早上一颗颗扣得井然有序的衣扣,在晚上一颗颗崩开。
精华好帖,诚不欺我。
作者有话要说:骚还是我不修骚
第75章 最完整的心
第二天凌晨, 两部电影正式开始公映。
因为《逃脱者》从一开始底气就不足, 所以买了非常多的营销和广告, 软广和宣传页随处可见, 不少大V强势转发安利, 在结束上映的第一天,还有很多博主都晒票根说好看。
所以前一个星期,《逃脱者》的票房飘红,非常可观。
沈彤本想, 刚上映么, 也不着急, 好片子总会脱颖而出的,但等了好几天,发现《逃脱者》的票房一直都是盖过《空枪》风头的。
等着等着, 她开始慌了。
她问聂江澜:“看样子这个片子走势一直很好啊, 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聂江澜看着她。
“就…融框架的盖过了原作风头, ”沈彤有点着急, 不知道怎么说, “我们不会会输吧?”
聂江澜低声一笑,再开口, 说的却是另一个话题。
“你知道他们的宣发费用多少吗?”
沈彤:“啊?多少?”
“没一千万也有几百万, ”男人漫不经心, 悠悠道,“一个电影开头的票房高低,和宣传是息息相关的。他们投入那么多宣传, 一开始高点也很正常。”
“而且,”为了安抚她,聂江澜还特意点开某个电影软件,“你仔细看,他们的票房,其实是在走下坡路的。”
沈彤仔细一看,发现《逃脱者》的票房虽然整体算高,但确实一直在下滑。
而《空枪》,却一直在缓步上升。
“照这么发展,”男人揉揉脖子,“明天我们就要超了。”
说什么是什么,第二天,果然,《空枪》票房就赶超了《逃脱者》的。
微博上的口碑舆论也倒向了一边。
【《空枪》真的很好看,拖着我爸来看的,一开始他还不想看,说年轻导演能拍出什么,结果看完就问我这个导演是谁,拍的还不错哈哈哈哈哈!】
【果然不能信带节奏的营销号,之前都说聂江澜当导演不行吧,然后首页一直在吹《逃脱者》,结果我两个都看了,题材很相似的情况下,拍的好坏、细节处理、节奏把控都一目了然了,《空枪》确实完成度不错,好几个画面都挺美的。】
【《逃脱者》挺好看的啊,起码治好了我四个月的失眠,我一进电影院没看十分钟就睡着了。好片,好片,失眠的朋友一定要去看。】
【同志们!你们还没发现吗!《逃脱者》是抄袭啊,剧本改编抄的《空枪》啊,《空枪》有原著啊!】
就这样,两部电影再次被推向风口浪尖,有人直接放出了两部电影相似之处,还有人不知道哪里招来了《逃脱者》的剧本,跟《空枪》原著做了调色盘对比。
讨论最热烈的时候,甚至话题一度被刷上前三名。
在这种舆论和实力的双重偏向下,仅仅只是第十天,《空枪》就成为当日票房冠军,领先《逃脱者》近三千万票房。
微博上自发组织起来的声援者,一度把#逃脱者抄袭#这个话题讨论至近八千万阅读量,《逃脱者》制片方甚至进入不要脸模式,开始删除帖子、封号,强制性把热度刷了下去。
这引来了更大的不满和反抗。
他们彻底把这手牌打烂了。
上映第十五天,《逃脱者》就从曾经的单日票房冠军,跌到单日票房倒数。
沈彤从来没想到,网络的力量居然这么大。
仅仅只靠讨论,就让这片子再无翻身之地。
“加上他们的宣发和投资,成本是收不回来了,”某个午后,聂江澜悠悠道,“赔的血本无归。市场给了他们单日票房冠军的甜头,也给了他们垫底的孽力回馈,所以不要高兴得太早,也不要沮丧得太早。”
他看向她:“知道么?”
她笑:“知道了,反正你总是最厉害的。”
因为票房太好,所以《空枪》没有在预计时间内结束上映,而是又延长了一个月。
最后收官之际,《空枪》的票房战绩非常好,领跑了整个六七月的票房,甚至还完成了上半年内都能排进前三的好成绩。
即使到了年底,一番恶战之后,这部电影也稳妥地能排进前十。
他准备了这么久的一切,他所切实地付出热忱的行业,他的每一滴心血,每一个一丝不苟的细节,交上了这个满意又漂亮的答卷。
他注重结果,却没有那么注重结果,只是享受过程给自己带来的一切。
甚至在很多颁奖典礼完毕之后,他都随手把奖杯扔在一个箱子里,并不在乎什么磕磕碰碰,却把沈彤送的表妥帖珍藏。
沈彤也问他:“为什么要把奖杯随手扔进箱子里?”
他也是一副不在意的口气:“到时候搬家方便带去,免得东一个西一个,容易遗落。”
沈彤:“搬家?”
“是啊,”他眯眯眼看着她,笑了,“你要跟我住一辈子酒店?”
这人永远说风就是雨,沈彤甚至都有点跟不上他的思维。
没过几天,他就带她去了新房。
新房坐落的地段环境非常好,买东西也方便,甚至有时候在不远处的小区里都能碰到认识的演员和艺人。
刚搬进去的时候,沈彤还有点不适应,难以想象自己就这样,跟着聂江澜,没有任何预兆地搬家了。
里面装修得也很好,装修的味道也没有。
沈彤道:“是不是早就在准备了?”
男人不置可否的点头:“当然。”
“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
看他沉默着,沈彤催:“说呀。”
聂江澜:“从我发现自己喜欢你开始吧。”
选地方,定楼层,请设计师,没有哪一个不是耗时又耗力的。
沈彤:???
“我还没答应你的时候,你就开始准备我们的房子了?那我答应之后,你岂不是就要筹备婚后孩子学的前班在哪儿上了?”
“那倒没有这么夸张,”男人道,“但是名字差不多想好了,生儿生女都一样。”
沈彤:“………”
///
媒体适应得永远比当事人还要快,两个人搬进去第二天,新闻就已经满世界飞了。
沈母给沈彤打电话,说要来看看。
其实上次沈母从跨年晚会看到二人公布,打电话来问他们是不是在一起了,沈彤说是的时候,沈母的态度就不是很积极。
大概说的也是这行要面对的诱惑太多,又觉得聂江澜太好看,难以给人安全感。
但沈彤很快投入工作,她也没办法再说什么,到这时候才找到机会要来看看她。
沈彤报了地址,在家等了一下午都没等到她来。
其中她拨过去无数个电话,都显示没有人接听。
下午六点的时候门锁一响,沈彤站起来,看到聂江澜。
看到她脸上的表情,男人挑了挑眉:“怎么,在等人?”
“我妈说要来,奇怪,怎么还没…”
话没说完,看到他手上提的一大堆东西,是标准的沈母风格。
“你见到我妈了?!”
他点点头,云淡风轻道:“外面遇到了,就去咖啡厅说了几句。”
“几句?”沈彤看时间,“几个小时了,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毕竟有个这么好的女儿,要给出去当然不放心,劝说肯定不是一会就能完成的事,”他笑了笑,“我总得给她个交代,让她放心地把你交给我不是?”
沈彤:“…你都说了什么?”
“描绘未来的蓝图啊,”男人淡淡,“还有给你的保障,经济上的以及精神上的。”
“说这些大概花了一个多小时。”
“那剩下的几个小时呢?”
“给她看我的相册和规划,向她证明我有多爱你,”男人捏捏眉心,“在那边忙完了,又要忙着跟你解释。”
“…”
“噢,所以你嫌我烦你咯。”
“有点吧。”
“…???”
他伸手抱住她,下巴搁在她发顶上:“所以,求你烦我一辈子吧。”
沈彤埋在他怀里,说:“所以我妈同意了?”
“也不算完全同意,”他的声音盘旋在她发顶,“但她给了我证明的时间和机会。”
真正能打动沈母的,其实并不只是那些他所能提供的物质或精神方面的保障。
只是男人靠在椅子上递来手机相册的瞬间,眼神里有自己也不能感知到的柔软和温存。
相册里几千张图,全是沈彤各种各样的表情动作,有偷拍,也有光明正大的拍摄。
还有一些是记录,比如她喜欢吃什么牌子的面包,喝什么牌子的酸奶,什么时候喜欢什么牌子的衣服,还有她夸奖过好看的包。
那时候沈母也问过他:“为什么不记她的尺码和生日呢?”
聂江澜偏了偏头,很自然地接道:“这些我记得很清楚,不用做备忘录。”
那时候她才终于感觉到,无关外界传言,无关那些磅礴的声势浩大的表面爱意,他是真的喜欢她。
只有真正珍重一个人,才会把细节完成得这么好。
打败爱情的都是细节,成全爱情的也是。
她作为母亲,最想到的已经得到,没必要不成全。
///
那晚,沈彤梦到了二月的跨年夜。
那时候他正在忙。
她也在完成工作,除夕夜倒数十秒的时候,和工作人员一起冲到棚外。
听着人潮里涌起的激烈欢呼和大声倒数,她不由莞尔,托起单反,等待转钟那一秒,天幕中进出的明烈烟花。
“五——”
“四——”
但很奇怪,震耳欲聋的叫喊声里,忽然有脚步声由远及近,落在她身前。
她微怔,挪开挡住视线的相机。
出现在她视野里的,是刚刚才赶来的男人。
那一霎,烟花升腾而上,砰地一声骤然绽开,在漆黑夜色之中绚出灿烂光华,似遥遥催开的数朵花盏。
聂江澜就站在光色百转的灯火下,胸膛剧烈起伏,身后是半个城市的狂欢和辉煌寂寥的刹那花火。
空气安静了片刻。
沈彤侧头,明显还有些讶异:“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
他抬高帽檐,在喘息声中将黑色的高领毛衣拉下稍许,言语中带着笃定。
“我说过,以后每个新年,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我从不食言。”
那时候的她,指腹无意识摩挲了一下单反外壳,顿了稍许,唇角微扬。
“那…新年快乐,”她侧了侧头,语调温柔,“你是今年第一个。”
是第一个让我说出这句话的人。
可他怎么回答她的呢?
他看着她,轻声应和了一句:“新年快乐。”
夜色中,他目光灼灼,嗓音沉哑。
“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醒来的时候,她陷入回忆,忽然很确信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他会一直陪在她身边。
她也会成为那唯一的、最后一个。
///
第二天,聂江澜说为了庆祝乔迁,加之跟沈彤也没有外出旅游过,所以带她去了伦敦,美其名曰是喂鸽子。
确定自己近几天没有行程后,沈彤答应下来,乘坐飞机,很快就到了广场。
特拉法加广场的鸽子绕着纪念碑盘旋,沈彤蹲在一边,手里兜着食物,喂那些还没吃饱的鸽子。
喂完之后她站起身,聂江澜看着她:“喂完了?”
“对啊,食物都没了,它们吃光了。”
为了证明,沈彤手心手背来回翻了翻:“你看,一会就吃得这么干净。”
聂江澜盯着她的手背看了会儿,沈彤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背。
细看的话,食指上有道浅浅的印子。
沈彤这才想起来:“对了,第一次见面那个大雨的晚上,赵萱发烧,我找你借车的时候为了证明自己不会开你的路虎走掉,把我的戒指抵押给你了。”
“我戒指呢聂江澜?”
男人勾唇,似笑非笑:“你终于想起来了?”
沈彤:“…”
“你早知道怎么不早告诉我,”沈彤撇撇嘴,“你今天带了吗?”
“一直装在口袋里,等你找我要的时候给你。”
他说的意味不明,她没注意到。
“那快给我戴上,”她伸出手面对他,动了动手指,“那可是我妈买给我的。”
男人走到她身前,衣摆随风缓缓晃动。
他从口袋里拿出她那枚戒指,在阳光下闪着碎光。
沈彤抬起手指。
他举着指环慢慢靠近,在仅有几厘米就触碰到她指尖时,忽而沉沉开口。
“我换一个给你,好不好?”
沈彤手一颤:“…什么?”
他手指轻轻一晃,变戏法似的,手指中捏着的,就变成了一枚崭新的戒指。
“是婚戒。”他说。
冰凉的触感落在无名指上,沈彤在那一刹那身体僵住,血液回流。
她正抬着手,五指分开。
他把戒指戴上她指尖,缓缓推到尾。
聂江澜垂着眼睑:“这个戒指不能乱戴,一旦戴上,就是我的人了。”
白鸽扑棱着翅膀的广场上人满为患,天幕碧蓝如洗,云盏像被拉扯过的棉花糖四下游走。
不远处放着英文歌,优雅又深情。
这座最浪漫的城市,在凝视他们完成最重要的瞬间。
沈彤眼睑一颤,眼眶忽然温热起来,她抿了抿唇,眼泪从眼眶里漫出来。
他指腹擦掉她的眼泪,缓缓笑了笑,吻过她的左脸颊。
“你好,聂太太。”
他知道自己不是和普罗大众一样的人。
他率性,不低头,只昂首向前,仿佛永远无牵无挂。
除了电影,他可以分得那么一星半点的精力,其余皆没有。
没什么值得他操心,也没什么值得他担心。
没什么值得他大费周章去经营,也没什么值得他耗费大把的精力去维系。
他以为自己会这样过一生,直到遇见了她。
直到那个大雨滂沱的晚上,降下车窗,对上那双湿漉漉泛着水光的杏眼。
他不知道,自己的这一生,将由此改变。
他遇到她,对她心动,喜欢她,再到彻底被她操控所有的喜怒哀乐。
一切行进得不知不觉,但他甘之如饴。
这漫长的余生有很多不确定,但她是唯一的确定。
他将永远珍惜她,保护她,成为她的港湾,成为她的盾牌。
此心熠熠,至死不渝。【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