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掌柜,你还是去偏厅坐坐吧。”一侍卫小声道。
“不了。”王庆元手里抱着一个木盒,寸步不离。那里装的乃是他这些日子和海盗接触后的收集的消息。
第144章 告状
“我们能插手的事情也就这么多了。”聂冬靠坐在案几后, 这几天不断的处理各种信息和资料花费了他不少精力, 白天还要费心费力的去吵架。
当一个安静的美男子怎么就这么难!
“毕竟只是局外人。”聂冬揉了揉额角, “而且若不是褚庆涛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们也闹不到这么大。”
池安的水太深了,褚家在这里的时间比一个皇朝还要长, 他们是真正的土皇帝, 家族内部盘根错节。同样是一把手,在博陵, 聂冬完全可以做到一言堂, 无论是县令还是县尉, 都是看老侯爷的眼色办事。而在池安,褚庆涛虽是现任褚家族长和池安郡郡尉, 但没有这样绝对的权威。
“不过…不管怎样, 我们的目的都只是为了方便运盐罢了。”
此话刚一说完,原本还在认真听的霍文钟顿时抬起了头。
“父亲…您…”霍文钟有些结巴, “您让任柏云去池宁拉拢池宁诸人, 让王庆元去接触海盗, 又调动了暗中的侍卫们搜集三年前的事, 就是为了运盐?”
“不然呢?”聂冬眨眨眼,“老子来池安就是为了盐啊!海盗将海运拦截, 咱们就得绕一圈远路,如果海运畅通,就不用看漕运那帮人的眼色了。如今又加了商税,漕运那群人还指不定要抽多少!你老子这张脸, 在博陵好使,出了博陵再有五十里也好使,可等到出了咱们易阳郡外,还会有几个真正去买博陵侯的账呢。”
“可是父亲,您现在却是在调查池安三年前的事情,若只是运盐的话,走漕运对我们也有好处。”霍文钟一脸的想不通,“毕竟漕运这些人咱们打了多少年的交道了,若是冒然走海运,会出现什么事谁也料不到。”
漕运是一条成熟的体系,海运却充满了未知,作为安全系数而言,选择漕运是正确之举,而且博陵侯府与池安的盐生意,总量来看并不算多,走漕运也费不了多少银子。
聂冬微微别过头有一个财政大臣般精明的儿子真是不好骗啊。一旦提到钱,就仿佛立刻到了霍文钟的主战场一般。
“父亲,您其实是想帮一下大舅舅对吗?”霍文钟又问道。
聂冬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
谁料霍文钟却很平静道:“因为我们霍家的人太少了,若要和世家对抗,硬碰硬根本没有任何胜算。”所以哪怕是一个摇摆不定的褚庆涛,只要有一丝可能,都要进行拉拢。
聂冬道:“在京城的时候你也看到了,哪怕葛轩说了那样犯忌讳的话,也不过是革职。而柴彦安更是个滑不留手的老狐狸,这还只是京城罢了。世家太团结了也不好,抱团孤立一个人,是世家最喜欢做,也是最有效的一个方法。可是你的舅舅不应该是那个被孤立的人。然而褚家既然自己主动将自己分成了两个部分,那我们就使使劲,让它分的更多一些,他们今天能孤立褚庆涛,明天就能孤立别人,后天就能孤立另一个人,天长日久,一盘散沙的世家,还有何惧之有?”
“我们现在啊…”聂冬曲指敲了敲案几,“就是要广交朋友。”古今中外挖墙脚这活儿干的炉火纯青的还属太-祖,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建立统一战线,只要你对我有意,咱们现在就可以是一伙的。
霍文钟听着若有所思。
从他父亲这一路对王庆元的态度来看,他早就发现了他父亲对这种下九流的人并没什么成见。只要能为己所用,放下架子又如何呢。
“弱者是没有挑剔的权利。”聂冬感受到了霍文钟的犹豫,“你比本侯更了解博陵县,我们虽然是粮仓,可这在兵家看来又何尝不是一块肥肉呢。你是想要别人来啃一口,还是自己去护住?”
霍文钟被吓了一跳,立刻道:“是儿子想左了。”
“你没有想左。”聂冬叹道,“百姓多愚钝,很容易就受到蒙骗,与他们打交道有时候反而会误事。士人多睿智之人,与之相处常有所得。”
霍文钟连连点头。
聂冬笑道:“那你有没有想过让更多的百姓变成士人?这样一来,天下岂不都是睿智之人了吗?”
“这?!”霍文钟一惊。作为一个土著牢不可破的阶层观念早就深深刻在他的脑海里,若不是眼前说话的是他亲爹,他一定以为对方疯了。
“当然也不可能全部都会变成士人。”聂冬见自己方才太激进的言论将霍文钟吓着了,缓和道,“寒门里也有读书的种子,若是因家贫而无法去读书,岂不是太可惜了。”
霍文钟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若有村中里长等人的保举,此人的确有些才学,可让县衙给予他一些米粮,供他读书。”
这就是助学金雏形了?!
这货真的是涉及在银钱一事上很有天赋啊。聂冬心中感叹,不过一会儿功夫,霍文钟已经在思考适合博陵的助学金的模式。
“此事回博陵侯你可以慢慢思量。”
“是。”
霍文钟应下。对于农家的寒门贵子他还是很愿意提拔的,可若是商人,小贩,街边剃头匠这种人也都充斥在朝堂中,只要想想都觉得窒息。
聂冬却开始想到另一个方面。博陵的助学金模式或许可以成为吸引寒门学子的利器,虽然在这个时代,人才主要还是聚集在贵族阶层,毕竟衣食足而知荣辱,仓廪实而知礼节。然而他现在要做的并不是收割,而是播种,这些种子,说不定哪一天就成了萌芽,也许随着时间的流逝萌芽消失了,但也许过了几十年,他们将长成参天大树。
王庆元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只觉得腿都快麻了,这才听到屋内宣他进去。深呼吸了好几次,这才敢迈开腿。
“小民王庆元,拜见老侯爷。”
将木盒放在一旁,王庆元行了一个大拜礼。
“起来吧。”聂冬道,“那盒子里装的什么?”
秦苍上前了一步,王庆元赶紧道:“是小民这几日收集到的关于海盗的一些事,还请侯爷过目。”
秦苍检查了一遍,见盒内没有任何利器,这才将木盒递给聂冬。聂冬翻看了一下:“你简单说一下。”
王庆元道:“聚集在池安郡的海盗一共有五股力量,之间常有来往。但因金文龙占据了平浪港,所以众海寇隐隐以他为首,但心里并不服气。其中一叫马大胡子的因这几年抢了不少地盘,所以更是不服。此人原名马大维,在成为海盗前乃是一个乡野郎中,三年前未禁海前,靠着贩药过活,据说有些泰西人很喜欢池安附近的药草。”
“恩,这个我知道。”聂冬道,“贡使铁牌你可给他了?”
“给了。”
“金文龙该急了。”聂冬笑道,“虽然你和他们都在做生意,可是很明显,现在开始倾向于马大胡子。”一旦引入了竞争机制,有些事就是这么容易解决。
“金文龙提出要用更多的海货交换米粮之物。”王庆元道,“还说若马大胡子能成为贡使,以他的实力也有这种资格。”
“那就让他和马大胡子争吧。”聂冬道,“这块贡使的牌子原本就是你的,现在不过是借给他们用用罢了,谁的拳头大,谁运货最安全,就交给谁来代运。”
王庆元连连称是。
京城,小皇帝陈睿收到了一封秘折。
“博陵侯又在池安胡闹了。”陈睿翻看了几眼,不耐烦的扔到了一边。
宦官杨若愚弓着腰,笑道:“人都说老小孩老小孩的,这老侯爷也是如此。”
“你不懂,他那是搅得池安官场不得安宁呢。”陈睿叹口气,“非要让人依着他的意愿来。”说句不好听的,池安那群人有时候京师也是指挥不动的。
陈朝还很年轻,而池安褚家却是盘横了数百年了。
杨若愚何等的精明,陈睿虽然在抱怨,可语气里却没听出任何不满来。难道皇上对博陵侯的做法,是赞同的?!
杨若愚微微垂着头,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池安因海盗泛滥暂时禁海。”陈睿又将那秘折捡了起来,“朕那舅舅侯为了那海底珍宝,非要船出海去捕。不过也是他对母后的孝心,这些珍宝都是送往京城的。”
原来是这样…
杨若愚了然。这博陵侯还不算荒唐到家啊。
陈睿却是一声冷笑。他那舅舅虽然荒唐,但对太后却是颇有孝心。反观池安这些人,拿着朝廷的俸禄,对太后五十大寿却是如此不上心,着实可恶!
还敢跟朕打小报告?!
你这是知道朕看博陵侯不顺眼,所以打定主意以为朕会站到你们这边来?
做梦!
朕与博陵侯在如何,那也是自家家事,你们褚家插手算什么意思?!
“既然禁了海,船在港口停着也是停着,博陵侯既然要运贡品,给他一艘船又如何!”陈睿将那秘折阖上,不予理会。
海运对农耕王朝而言可有可无,并非根本,陈睿还没有这么多精力放在池安褚家和博陵侯这点子鸡毛蒜皮的事来。眼下他苦恼的却是去年大旱本就饿死了不少人,而今年春耕的种子又有人贪下,如今本应是丰收之季,却不少地方都出现了流民,隐有成为流寇之势。
陈睿紧锁着眉头,手中的这份奏折才是他思考的重点。不少商贩为逃商税,往深山老林走去,从而做大了山匪之势。
这些山匪本有不少流民,一开始只是抢商贩,如今胆子喂得越来越肥,七日前竟然将一赶往任职之地的县令给抢了!
“简直就是奇耻大辱,朝廷威严何在!竟让此等宵小之辈如此放肆!”
“啪”的一声,那奏折顺着案几边飞了出去,宫女宦官们跪了一地,大殿内肃然无声。
陈睿一脸铁青:“宣丞相!”
第145章 流寇
“当地县尉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朕每年给了他们那么多的粮饷, 竟然连小小的山匪都打不过?!他们拿什么来镇守河山!”
大殿内不断回荡着陈睿的咆哮。
“一群不入流的贱民组成的流寇, 竟然绑了朕的县令!呵, 这可真是数十年前来头一遭啊!驿站里的驿卒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朕设了那么多的关卡,难道一个都没用吗?!是不是非要朕亲自上阵,他们才能拿出真本事出来?!平时一个个的争着说自己兵强马壮, 如今竟连小小的流寇都打不过, 朕要你们何用!让南北二军与执金吾们直接去剿匪岂不是更省事!”
丞相柴彦安与太尉楚昂躬身站在一旁:“圣上息怒!莫要为了这等宵小之辈气坏了圣体。”
“朕倒是想要保重自个儿的身体!可这些个…”陈睿指着地上的奏折,气的发抖, “这些个昏庸无能之辈就是不想让朕好过!太尉有何看法?”
被点到名的楚昂微微抬头:“臣以为当今应当免去今年的部分赋税, 使民休养生息。去年大旱, 今年本就就没有多少收成,左右那税也收不上来, 不如就免了, 以显圣恩。”
“这样岂不是会放纵那些宵小?”陈睿不悦,“朕的圣恩, 好像是被他们逼出来似得。更何况早前朕已免除北地三郡的税, 奈何他们还不知足!”
柴彦安缓缓道:“此刻应当恩威并施, 对治地无流寇的诸县以嘉奖, 而已有流寇之地若继续免税,恐怕会坐大其心, 以为只要闹上一闹就可以向朝廷要来好处。”
“恩。”陈睿听着点点头,“继续说。”
“既然已涉及朝廷官吏,圣上应责令郡尉剿匪。若是剿匪不利,应当严处!”
“丞相说得有理。”
陈睿颇为满意, 柴彦安每次都能在他烦乱的时候理出一条清的晰思路出来。
楚昂站在一侧,心道下面也没他什么事了。柴彦安这只老狐狸真是将圣上的心思都摸透了,每一句都是顺着圣上的心意来说。
圣上年纪虽小,可天威渐严,流寇之事看起来不过是抢了一小小县令,打的却是朝廷的脸面。圣上有意要施恩,但也绝对不可能施到已有流寇出现的郡县内,他要做出一个姿态,想要朕的恩典,就得乖乖听朕的话!
“太尉去理一个章程来吧。”陈睿道,“朕要知道各郡打算如何应对流寇!”
“臣遵旨。”
既然圣上已经点出了方法,楚昂也懒得反驳。揣摩人心一直都不是他的强项,若非柴彦安在军中势力偏弱,也不会让他楚昂来当这个太尉。
走出大殿,楚昂深深叹了口气。对于朝廷而言要剿灭那些个流寇并不难,可今天圣上只字不提春耕种子被贪之事…
罢了,圣上一定自有安排。他乃太尉,民生之事也轮不到他去操心。
“父亲,太阳好看吗?”
一个听着就令人手痒的声音在耳边嬉笑响起。楚昂揉了揉眉心:“你不去当值,跑来奚落你爹?”
楚博笑道:“我轮值休息呢,准备回营房,这不看见您在这儿赏太阳了么。”
楚昂哼了一声,正要甩袖离开。楚博道:“父亲,你有唐愈那小子的消息么?他帮你去查军械…”
楚昂立刻道:“他帮圣上去查军械!”
“对对对!”楚博无奈摇摇头,对父亲这种太过谨慎的态度不置可否,“那他这趟差事办的怎么样了?前儿几天我看见唐叔叔,急的头发都快没了。”
“办的很好。”楚昂道,“送来的账目十分清晰,还附上了一些军械的图纸,非常用心。”
见楚博还未离开,楚昂蹙了蹙眉头:“还不走?你要跟你老子在大殿门口唠嗑?”
楚博嘿嘿一笑:“这哪儿能啊。”抬头四周一瞧,大殿外非常开阔,在这里说些话反而是最安全的。
“永安翁主这几日可是在打听我那兄弟呢。”
楚昂微楞。
楚博表情不变,脸色依旧带着今天天气真好的笑意:“父亲,你儿子难道有这么一个看得顺眼的铁哥们,这消息麻烦您给唐愈传一下。”他自己的渠道并不安全,毕竟对上的是诸侯王和唐府,不如让自家老爹帮个忙。
“永安王…”
楚昂听到这几个字就一阵阵的头疼。
如今永安王的名声颇好,尤其是有吴王作为对照组,今年太后五十大寿送的礼也是颇废了一番心思,让太后乐了两天。永安王还在封地,此礼是由其女永安翁主陈双薇代为送入京的。
一回头,见到自家儿子还没皮没脸的站在那里,楚昂没好气的道:“知道了!”
楚博这才笑呵呵的走了。
上面这些大人总把他们当做小孩子,殊不知他们的婚姻之事也与家族紧密相连。楚博自己是庶出,生母还是个异域女子,虽然平日受了许多冷眼,可到了婚姻之事上反而清净。不用去考虑那些大族女子,娶个小门小户的,反而乐得自在。
好兄弟唐愈的身份摆在那里,娶个翁主也是门当户对,只是这位永安王女…
楚博微微摇头。对于大族女子厉不厉害的评判楚博有一套自己的评判标准,而事实也证明了这套标准非常灵验彪悍如当朝长公主都搞不定的人,那必须是要绕着走的!
远在千里之外的五丰山山脚下,有一座竹屋,屋前的酒旗迎风猎猎作响。略走近一些,一股烤肉的香味弥漫开来。
火堆上架着一只烤鸡,外皮已烤的金黄酥脆,撒了一把盐,刷了一道酱料,缓缓翻了身,又刷了一道酱料…
陈福手上动作颇为娴熟。
油低落在柴堆里噼啪作响,陈福拿出匕首,将那烤鸡片好,放在案几上的瓷碟中,送到了霍明明面前。
“小主子,您这几天吃的也太少了,今儿这烧鸡不错,您多用点。”
霍明明点点头,拿着筷子夹了一块,目光却依旧停留在手边的地图上。
陈福看她这模样不由叹了口气,不愧都是姓霍的,老侯爷在军中也是这般,哪怕不吃不喝也要先把地图印在脑海中。
“宋豹子他们执意要去,我们也没办法,和我们又没什么关系。”陈福道,“是他们的心大了,不在满足于这小小的五丰山。小主子,咱们也要趁这个机会走了。”
霍明明这才抬起头,过了半响,才说道:“和我有关系。”是她将潘多拉的魔盒打开了…
可她是没想到这世上竟然有猪得不能在猪的猪队友!
“宋豹子那不叫哥们义气,那是去找死。”
霍明明将嘴里的鸡肉用力嚼碎。万县那是真宗的流寇,竟然将赴任的县令给抢了,引来了县大营的士卒,结果宋豹子竟然要去给他哥儿们壮威!
“事情已经涉及到了朝廷。”陈福现在都恨不得将霍明明一棍子敲晕抗回博陵了,“您在不抽身就来不及了!”
“我…”霍明明目光复杂,她的确是舍不得。五丰山里的那些人,不少都是无田的农户被逼上山,她看着他们,就仿佛回到了在吴国的那些时光。
同样的共患难,可走到最后才发现,她霍明明始终是个旁观者,那些人的生与死都与她毫无关系,前一刻,那个吴国人分了一半馒头给她;下一刻她就为了去找聂冬,而将这些人全部抛下…
“我来到这里只是为了找到聂冬…”霍明明垂下头,心中默念,“为了这个目的我要活下去,可是如果只是活着,那我霍明明又是什么呢。”
如果一个人的理智能够永远操纵感情,是不是就会痛苦与纠结了?
霍明明看向远方,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那些从这里离开的,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朝廷关于流寇的邸报很快传到了池安,聂冬看了一眼,并未放在心上。反而是霍文钟哪里递来的一封家书让他来了精神。
“各郡流寇横行,这家书也是抵万金了。”聂冬一边笑着,一边将信拆开,正随意的看了一眼,原本笑着的脸顿时僵住了。
“明明她不在博陵?!!”
霍文钟被吓了一跳,他爹这声音听着都不对劲了。秦苍更是眼疾手快的冲到了聂冬身后,将他稳稳扶住。聂冬感到眼前一阵阵的晕眩,他做了万全的安排,还让陈福这样的老练的人跟在霍明明身上,怎么还是出了问题?!!
不…
他媳妇儿不是那种一个兴起就要去“体验古代生活”的小白啊!她的离开一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可信上却没有写明。
王家丞在信上写到霍明明在半路上就走了,陈福与她在一起。半月前,陈福传来了一封信,上书霍明明要前往池安,二人当时正在李县,此后便再无音讯。
“李县,李县?!!”聂冬急的原地打转,“李县在何方?”
霍文钟见到他爹这幅模样也不由担心起来,支支吾吾半响。
“说啊!!”聂冬吼道。
霍文钟不安道:“李县与万县相邻,此刻正在闹流寇。圣上已着郡大营前去剿匪了。”
第146章 两面
聂冬直接跌坐在了案几旁, 一个可怕的念头渐渐浮上心头。
霍明明无官无职, 竟然要在半路上来池安, 那也只有一种可能的…
他被发现了!!!
轰隆!!
仿佛平底一声惊雷,聂冬抱着头,恨不得蹲在墙角。
完了, 他死定了!!
她一定是知道他穿成了博陵侯了, 所以才要以这种方式来告诉他!
“父亲!”霍文钟见他状态不好,颇为担心, “陈福还是有能力的, 更何况他们身上会有侯府标记之物, 遇到大军反而会更安全。”
“恩。”聂冬呆呆的点头。他哪里是担心这个!!
他的媳妇儿他真是太了解了,霍明明平生最恨的就是欺骗, 哪怕是善意的也不行, 这是她的底线,而他在这根底线的钢丝儿上踩得的步子都能跳一曲芭蕾了!
连曲名都是现成的天鹅之死。
不过最可悲的就是, 就算他知道霍明明来到池安见到他后肯定会暴跳如雷, 而他还得乖乖的把自己送到霍明明跟前去找shi…
谁让他一开始拖着隐瞒不肯说呢。
聂冬泪目。
有一个行动力这么高的媳妇儿也是一种福气啊!
他用了下策来应对霍明明, 于是他媳妇儿也干脆什么也不说了。
“哎…”聂冬叹了一声。
屋内静悄悄的, 谁也不敢来触老侯爷的霉头。
朝廷的注意力始终在流民身上,池安的秘折递上去有一段时间了, 依旧没有得到回应。褚峰等人小聚一起,也有些愁眉不展。
褚峰一脸不悦:“圣上这是不打算管博陵侯了?就放任这老不死的继续在我池安胡闹下去?这几个月为了支持池宁那地方,郡内竟然拨了粮饷过去,这像什么样子?这海还禁不禁了?!”
褚燕敏道:“太后五十大寿在即, 圣上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处置博陵侯的。”
“哼,外戚之臣!”褚峰颇为不屑,“靠着女人就能平步青云,难怪这世上那么多人挤破脑袋都要送自家女儿去后宫!”
“现在可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褚燕敏慢悠悠道,“如今马大胡子和金文龙为了一块贡使的牌子争的头破血流,两个蠢货,被别人耍了还不自知。再这样下去,等他们自己的人打光了,也该别人笑了。这几年,我们用金文龙牵制褚庆涛也有些成效,若金文龙不行了,咱们还得再找一个养一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