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秘密
第二日天还未亮, 就有小厮轻手轻脚的来叫霍文钟起床梳洗。霍文钟在床榻上躺了一会儿, 低声道:“什么时辰了?”
“寅时末刻。”(凌晨4点半)
霍文钟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声, 他虽然不是一个爱睡懒觉的人,但也不愿意起的这么早,这比他平日里要早半个时辰。
努力睁开眼, 见小厮有些为难, 霍文钟又问道:“表哥他起了?”
“是。”小厮道,“表公子已经在小花厅了, 刚才还在问您的口味, 准备安排早膳。”
霍文钟捏了一下鼻梁, 努力眨着眼,让自己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了。”
见霍文钟准备起身, 小厮立刻将衣裳拿来。外屋伺候的听得动静, 也开始忙碌起来。
霍文钟背过身微微打了个哈欠,换了身寻常的衣裳, 推开门后竟觉得有些冷。这里比他们博陵要潮湿一些, 草上还带着露珠。
从厢房去小花厅的路上, 已有不少褚府的侍从在打扫, 见到霍文钟后纷纷避到两侧。清晨的褚府,忙碌却很安静。
走进小花厅里, 一股热气便扑在了脸上,霍文钟这才觉得舒服了些。绕过屏风,往里又走了一小段,隐约听到了人声。
“虾肉粥, 对,全部都要整只的虾,熬的浓稠一些。再配上小菜,前儿刚起缸的酱黄瓜不错,记得切成片,要薄如蝉翼,厚一分都不许!”
褚成沛正吩咐着早膳,这些本该后宅妇人或管事做的事,被他揽了去。霍文钟听得他连步骤都说的无比详细,心道如果不是他们来了要注意一下形象,褚成沛估计都要撩袖子亲自下厨。
“表弟来啦,快坐。”褚成沛招了招手,“今天的潮落下去会早一些,所以只好现在把你喊起来了。”
“还好,平常这个时辰也差不多快起了。”霍文钟喝了口热茶暖了暖胃,“就咱们两个吗?”
“唐愈他还在衙门里,唔…好像去了大营了吧。”褚成沛道,“且忙着呢。府里几个小的还要念书,可不就我一个人闲着。”
霍文钟默默点了点头。
他这位表哥的位置的确有些尴尬,褚庆涛自然有爵位,然而那是留给原配之子的。褚成沛三十的人了,好像没听过担过什么职位。
不过他这表哥看起来挺乐观的,性格一点儿也不像他爹褚庆涛。
二人用过早膳,休息了会儿,便直接策马去了海边。
博陵地处内河,霍文钟本以为自己对“水”已经见怪不怪了,然而看到眼前无边无际的大海后,他被震惊了,嘴巴不知不觉的微微张开,耳边充斥着海水的声音,明明喧嚣,一声又接着一声,可又令人异常的宁静下来。
褚成沛跳下马背,直接将衣摆撩了起来,别在腰间,手里拿着一个小木桶。风声呼呼,褚成沛用力拍了一下霍文钟,大声道:“怎么样?这里风景如何?!!”
霍文钟已经失去了言语,除了点头说不出一句话。
“跟我来。”
褚成沛抬腿就往海滩深处走去,霍文钟这才回了神,连忙跟上,又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褚成沛已经将鞋子都脱掉了。
这、这这…
这会不会太丧失了?
越往深处走,海浪也越来越大,鞋子已经湿了一半。霍文钟内心挣扎了片刻,决定入乡随俗。海浪一层一层的席卷上岸,褚成沛抬手挡在眼前,眺望着远方:“还没到退潮的时候,不过快了,浪已经小很多了。”
又朝着这一片海滩用力一比划:“以前这里每天到了退潮的时候都有很多渔民来赶海,但现在都不敢来了。原来还有十几户人住在此处,后来都迁走了。”
“是因为海盗吗?”霍文钟道。
褚成沛点点头:“他们清楚什么时候涨潮落潮,总会在涨潮时突袭登岸。这里的海岸太漫长了,海盗神出鬼没,不知道他们会在哪里登岸,只有将人往里迁了。”
霍文钟道:“那些海盗上岸为抢夺钱财粮食和人口,将渔民们内迁,也算是清野了。年月长久后,海盗自然也就被困死了。”
谁料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笑声。褚成沛笑的夸张极了,弯着腰捂着肚子,看这模样霍文钟便知道自己应该说错了什么,脸色一热。
好不容易等褚成沛笑够了,揉了揉眼角笑出的泪,这才对霍文钟道:“都迁回去了,那些渔民拿什么维持生计,还有…盐场怎么办?我们池安比不得你们博陵,我们没有太多的良田,盐场是池安的命根子,放弃大片海岸,等于放弃连绵不断的盐场!”
“可是…海战需要船只啊。”霍文钟道,“朝廷刚下了法令,船只和车都要抽税。”
褚成沛却道:“那就造大船,小船是抽一百二十钱,大船也是抽一百二十钱。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没用,渔民已经内迁五里了。”
话到此处,霍文钟隐约听出了褚成沛声音里的愤怒。
他的这位大表哥,这么早带他来海边真的就是为了捡贝壳?不过霍文钟也没忘记这次来池安要办的正事,正好道:“正如表哥说的,我们博陵有良田千倾,粮食是向来不愁的,只是那盐却只能靠着几口卤井,实在是有些不够用啊。”
若真将褚成沛当成一个爱耍贫好玩的人,那才是瞎了眼。霍文钟从来不会小瞧任何一个世家子,虽然他们总有一些奇葩之处,但整体而言,总是深藏不露。
果然,褚成沛将刚捡起来的一只螃蟹扔进了木桶后直起腰,侧头看了一眼霍文钟,这货正用着非常纯良无害的笑容看着自己。
褚成沛摸了一把下巴妈的,这小子比他还能装!
“舅舅府上缺盐吗?”褚成沛也笑道,“此行表弟回府后,大可装上一车回去,反正池安什么都缺,唯独盐倒是还有些富余。只是若这海盗继续猖獗,盐场被他们占领,那就…”
“圣上这次要让唐愈来检查军械,在京中时太尉楚昂与我五伯正在锻造新的军械,想来其中有一部分是要送到池安的,正好用来训练军士。”
本以为听到这个消息褚成沛会很高兴,谁料他拍了拍手上的沙:“呵呵。”
这毫不带掩饰的冷笑让霍文钟一愣。
“博陵缺钱吗?”褚成沛突然问道。
霍文钟立刻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表哥这是手头不宽裕了…”
褚成沛直接打断道:“我是问你们博陵县!”
妈的,我刚才是怎么会以为他和舅舅脾气不一样,这臭的要死的硬脾气简直一模一样啊!!霍文钟腹诽,也冷着一张脸:“自给自足罢了。”
“博陵有粮,当然可以自给自足。”褚成沛道,“我们池安有盐,难道就不能自给自足?”
“表哥这话…我倒是听不懂了。”
褚成沛又是一个冷笑:“池安不缺银子!朝廷不富裕,那些军械南北二军若不够的话,就留在京城吧。”
这还是第一个不向朝廷叫穷的地方!
霍文钟有些懵,褚成沛到底想要说什么?他看不上朝廷的军械,还是不想朝廷插手池安之事?
褚府里,聂冬也起醒了,首先在床上就毫无形象的伸了个懒腰,拖拖拉拉的爬起来,又伸了个懒腰。
洗漱的时候,秦苍对他说霍文钟一大早就和褚成沛去赶海了。
“年轻人,果然精力旺盛啊。”聂冬打了个哈欠,慢悠悠的走到窗边,活动了一下手脚,又吐纳了一番,这才觉得整个人精神许多。
正要问早上吃什么,秦苍就扔了一个劲爆的消息来。
“表公子曾经离府出走过几次,最近一次是两年前,听说是要去博陵,被褚庆涛的人半路拦下来了。”
聂冬顿时嗯了一声:“我外甥去博陵,他拦什么?当爹的不许儿子去看舅舅?”
“其中内情属下就不知了,而且是否是去博陵,也没定论。”秦苍眼皮下有些青印子,显然是一宿没睡。博陵要与池安做盐的买卖,除了明面上的路子,暗中那些三教九流也得打交道。
“不妨。本侯都来了,他有什么事大可亲自来对本侯说。”聂冬很乐观。
秦苍却不想这样想,有些事当时重要,过了那个时间,也许说出来也没用了。不过这些话他也只敢放在心里。自从来到褚府,他就觉得褚成沛有些不对劲。这位表公子走路的步伐与常人有些异样,普通人看不出来,然而他秦苍乃习武之人,暗中观察了许久,他敢断定,褚成沛的脚肯定受过伤。
“侯爷,夫人那边准备摆膳了,问您什么时候过去呢。”屋外一个俏生生的小丫鬟笑着说道。
聂冬黑线,博陵侯好女色的这癖好也太出名了,霍氏怕他有啥需要,免得闹出来不好看,于是主动派了一个模样俏丽的丫鬟来伺候着。
果然是亲姐弟啊!!
“这就去。”聂冬挥了挥手,命那丫鬟出去,他实在是不习惯让陌生女人近身伺候。
哎…
又开始有些想念自己媳妇儿了,这时候她应该已经回博陵了吧。博陵是他的地盘,之前就打了招呼,谁敢欺负霍明明,等老侯爷回去后,那个人就shi定了!
他媳妇儿在博陵肯定过的非常滋润。
聂冬喜滋滋的想着,等把盐的事情谈妥,他也能回去咯。
第125章 谋逆
“当家的, 姓鲁的又来了!”狗子一路飞奔回山寨, “人被我们拦在河边了, 没让过来。”
宋豹子从宽大的虎皮上坐起:“哼,一个无官无品的师爷仅靠一张嘴就想劝降我们,他做梦!大师姐呢?”
“在后山教巧姐她们识字呢。”狗子心里痒痒的, 他也想学啊!巧姐和栓子才学了三天, 就会写自己的名字了。尤其是栓子,还在他面前嘚瑟, 拿着一根竹棍在地上画了好几遍。
宋豹子站起身:“走, 这件事要和她商量。”
“那个姓鲁的呢?”狗子问。
“现在是他们有求于咱们, 让他等!”宋豹子颇为解气的一摆手。从他带着好几个村里的人落草后,从未想过还能这样和官府里的人谈话。
算命的说他前世是天上的星君, 今生肯定会干一番大事业, 算的可真准!
后山里,陈福盘腿坐在大石块上, 身边的霍明明正用着简单的沙盘教那些土匪们识字。不过短短的十四天, 陈福怎么也不会想到十四天前自己会落魄成一个土匪, 更不会想到他的小主子, 朝廷列侯的千金,如今都成了土匪们的大师姐了!!
事情发展的实在是太快, 快的他完全都来不及反应。
明明一开始是假意答应这些土匪为,的是取得信任后好脱身。没想到抢了两个员外郎的外室之后,竟然有人暗中送信,希望这些土匪能帮忙教训几个小狐狸精, 报酬好商量。
经过几次试探后,发现这并非陷阱,而是真的想请土匪们去“伸张正义”。不知不觉中,五丰山中的土匪们竟然诡异成为了各府“大老婆之友”,得到了各府正妻的一片叫好!!
而各府的大老爷们更是人心惶惶,哪怕是要去衙门伸冤,可外室根本不受律法保护。前脚去帮小老婆伸冤,后脚府中的嫡妻夫人们就要冷笑:“这是哪里来的狐狸精,恩,还不老实交代?!我也不是容不得人的,府里的姨娘们难道还够吗?”
更可怕的是,府中的大老婆们永远都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她们拥有地位,社会的舆论同情,道德的制高点,还有…娘家人!!之前她们碍于身份和脸面无法放下身段去和那些外室角斗,哪怕是娘家也不好直接插手,毕竟两家亲戚,为了一个外室撕破脸也太不值了。现在好了,土匪们帮了个大忙,反正都是土匪干的,关他们屁事啊!
霍明明带着狗子们下山后,时时会遇到“好心人”通风报信,那些外室们的行踪知道的一清二楚,还有人怕兄弟们饿着,又送银子又送粮,还送了好几把木棍铁锹。
这可真是人民的汪洋战争!
一连抢了四家,四家老爷脸上无光,联合起来去了衙门,求当地县令主持公道!要是放在以前,县令肯定是一口答应,这些都是本地大户,都是士人,是重点保护对象。奈何那群土匪太贼了,他们抢的都是黑历史一抓一大把的对象…
如今县内不少人都觉得他们是盗亦有道的义盗,又听说那群土匪中还有读书识字的,家里过不下去才落得草,得了银钱后立刻还了当年欠先生的束脩,哪怕先生根本不知道自己曾经有过这么一个蹭课的学生,虽然老先生知道是土匪送来的后当即就扔了出去,但不少人都觉得这土匪是个知恩图报的,就是可惜了。还有的土匪记得郎中的恩情,也冒着被抓的危险跑到镇上给大药堂的郎中送来以前欠下的诊金。
“这世道,凡是过的下去谁会去当土匪啊。”有人小声道,“还不都是被逼的。”
“依我看,这些土匪们比衙役还要靠谱些。听说离五奉山附近的几个村子,连偷儿都没了。谁敢在土匪的眼皮子底下偷东西啊。”
说道此处,不少人纷纷道。
“是啊,以前那里乱的厉害,我表哥就是那儿的人,现在正是田里割稻子的时候,哪一年都要为了这事儿打上好几架。每年到这个时候那偷儿就无比猖獗,只因家里的人都去抢收成了,屋中无人,可不就容易遭贼么。哪曾想,今年出了个这么些土匪,占了五丰山,离我表哥的村子也就一个时辰的路。我表哥说,今年硬是一个贼都没有!”
“是啊,我也纳闷了,我舅家也住那边呢,也没听说遭贼的。”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一人神秘兮兮道,“我家婆娘前阵子不是回娘家省亲去了吗,她娘家就住在五丰山下。他们村的人怕土匪们抢了收成,每家每户都提前给土匪们准备了一袋粮食,不多,一袋粮食也就两日的口粮。那山上的土匪们见他们这么会听话,又懂得孝敬,就不抢他们了。一开始那里也有贼。可你们想啊那小贼把村子偷了,影响了大家去抢收成,土匪们收到的孝敬也减少了。土匪们多霸道啊,小贼这是虎口夺食。山上的土匪们发现他们村交不上粮食后,勃然大怒,特地下山来抓贼,一天就抓到了两个,直接掳回山上了,到现在那俩贼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后来其他几个村子也听说了这事,求着我媳妇儿他们村里的人帮忙给土匪们带孝敬,只求他们能也帮忙抓一下。山上的宋当家说了,这叫…保护费!只要你交粮交钱给他们,不仅不抢你,还会帮你保护你的收成!”
“真的假的啊!”众人惊叹,“万一他们狮子大开口怎么办?”
“你傻啊!”那人道,“有人主动孝敬,总比他们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劫道好吧!有道是做人留一线,土匪们有了孝敬,自然不会把你们逼的太狠。”
“那他们比捕快还管用了。”
不少人露出了羡慕的眼神,心中涌出了想搬家的冲动。
衙门的那些捕快,拿了银子还不办事,只求着他们别祸祸街坊们就好了。这些个土匪们,拿了钱帮忙抓贼,还能震慑周围的小贼,只需每家每户每半月交上两日口粮罢了。村子里有人敢抢水源影响收成,派人悄悄去跟土匪们说一声,看谁还敢闹;有人因和村子其他人闹矛盾,想要晚上去祸祸别人家的田,也得掂量一下被土匪们知道后的后果!
“果然是盗亦有道啊。”一个老者摸着胡须,“五丰山上的可能不是普通的土匪,他们应该都是绿林好汉!”
“那不就是书里说的那样,有些江湖好汉啊,就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衙门里的杨县令愁得头发都快掉没了。
“大人啊,小的今儿还是没见到他们当家的。”鲁师爷一脸郁闷的回来,“不过小的特地去周围几个村子转了一圈,还真的没见着几个打架的,连吵架的都没有!往年这个时候,为了抢收成,怎么着都会打死几个人,今年真是出怪事了!”
“呵,有土匪在那里镇着,那些个收成里可是还有给他们的孝敬,谁敢放肆?!”杨县令揉着眉角,“今天裴家又来催了,问本县什么时候能去剿匪!剿匪剿匪,他们就知道剿匪!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你说说他添个什么乱!依着今年这情况,说不定收成还好些,至少不会出现良田被一些刁民祸祸的情况发生了!再说了,这老货自己想娶个美娇娘,又没胆子往府里带,被盯上了能怪谁?!”杨县令拍了拍案几,“如今的头等大事是抢收成,其他的都放到一边去!”
“可是…”鲁师爷犹豫道,“继续放任这些土匪们也不太好吧…裴员外还有其他三家不好交代啊。”
“哼,他们还敢威胁本官?!”杨县令最见不得这种看不清形势的糊涂蛋,“春耕的种子就是这些个人私下瓜分的,没给他们庄子里的佃农,导致佃农们落草成寇,要说起来,五丰山上的土匪有一半都是他们自己庄子上的人!”
鲁师爷果断闭了嘴。
县令大人说那些土匪是哪里来的就是从哪里来的,哪怕裴员外的春耕种子是向杨县令花高价买走的,也是因为这些个员外自己太贪心。
“本县现在就是给他们擦屁股!”杨县令义愤填膺,“不过那些个土匪目前看来倒也没有太丧尽天良,等本官处理完秋收大事,再来收拾他们!”
鲁师爷立刻道:“大人英明!!”
“恩。”杨县令点点头,又朝着鲁师爷招了招手,“明天你继续去五丰山,就跟他们宋当家带句话,抓些小贼就好,见到村民争吵,只要不闹出人命,宋当家的教训一顿就好,就别把他们也抓走了。毕竟每年朝廷都要查各户人丁,人突然少了,我也不好交代啊。”
“是,小的一定带到。”
鲁师爷觉得肩膀上的担子很重。
第二天一早又带着两个杨县的心腹跑去五丰山。山下农田里,不少人正在忙着劳作,周围时常有几个穿着黑衣裳的人拿着木棒经过。
两个心腹是第一次来,见着大为惊奇:“那是什么?”
鲁师爷丝毫不记得自己当初同样惊诧的样子,此刻像是瞧土鳖一样看着那二人,不屑道:“这些时土匪们的巡逻队,看见他们手里的木棒没有,只要有人敢吵架,敢动手,直接就打一棍!”
“土匪们分这么散,正是抓他们的…唔唔唔…”
心腹的话还没说完,被鲁师爷一把捂住了嘴。
“你想死也捡个好地方!别拖累别人!!”鲁师爷气的跳脚,指着那二人大骂,“你以为整个五丰山有多少个土匪,你抓了宋当家的兄弟,宋当家就敢要你的命!!”
一人翻了个白眼,颇为不服:“咱们的县尉大营难道是吃素的?”
“呵,那你就去找县尉大营的人来啊!”鲁师爷抱臂站在一旁,“那群爷爷们,是你就请动的?想要兵爷爷们来剿匪容易啊,一人发五钱银子,不然别人凭什么给你卖命啊!今天大人是让咱们与宋当家说说话的,你要是不会说,赶紧回去,耽搁了老子的差事,老子找你拼命!!”
两位心腹被骂的脸色讪讪。
突然一个穿着黑衣裳的人朝这边招了招手:“这不是鲁师爷吗!”
“狗子兄弟。”鲁师爷连忙笑道,“今天这片儿归你管了?”
“整好轮到我了。”狗子手与鲁师爷像朋友一般叙旧,“昨儿你来的事我跟我们当家的说了,不是我们当家的不想见您,实在是抽不出空啊。昨儿我们大师姐教兄弟们的砍杀之术呢。”说完,木棍猛地往前一劈,“哈!”紧接着步伐跟上,又是一劈,“哈!”
鲁师爷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直觉一股风从脸上刮过,那两个心腹更是脸色白了一号。
狗子收回了木棒,笑道:“我也就会这两招。我们大师姐知道鲁师爷经常来,也觉得老拒绝你不好,特地跟兄弟们说了,若是遇到师爷,就请您去村子里坐一坐,您有什么话,可以亲自对她说。”
“大师姐亲自来啊?”鲁师爷受宠若惊,他是知道的,这位大师姐乃山寨的二当家,武艺高强,正宗的江湖侠女!
五丰山脚下开着一间茶铺,乃是土匪们互相联络用,也方便受理一些村民的投诉与求助。此刻霍明明正坐在茶铺里,脸上蒙着面具,只露出了俩眼睛和嘴巴,陈福也是一样。
鲁师爷第一次见到这位山寨的大师姐,心情非常紧张。前面那四次抢劫,有三次都是这位大师姐亲自参与的,那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俩小贼也是被她亲手抓到山上。比起那些个只会嘴上叫嚣的士人,这种动不动就杀人的江湖人,更让鲁师爷胆颤。毕竟他常年打交道的都是裴员外这种人,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知道那一道规则,可现在面对的是土匪啊,惹的他们一个不快,剁掉自己一只手都有可能。哪怕以后报仇了,可他的手也回不来了啊!
鲁师爷自认没有这种杀敌一万自损三千的牺牲精神。
如今他是来求这群土匪们在农忙时老实点,不过他背靠本地府衙,也不能在这群土匪面前露了怯,不然就会被这些人牵着鼻子走。
不待霍明明开口,鲁师爷立刻道:“这几天正是农忙,宋当家的之前说不会干预农忙,为何前日又下山劫了道,那户人家可不是什么外室,乃是规规矩矩的买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