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是谁在传谣言,说的容易,可现在几乎全县都在说此事,谁说得清到底是从哪儿起的头啊。他要怎么查,嘴长在别人身上,难不成要将大家都毒成哑巴?
况且博陵侯就有擅自去赵县的前科,张义鸿心里越发没底,博陵侯闹腾的时候他求神拜佛,如今博陵侯安静下来了,他还是要求神拜佛。
神啊,他在博陵这地界待了四年了,前三年当县丞,今年升为县令,让他再太平两年吧,他还想右迁到郡里去呢。
“最近侯府周围的闲人是不是有些多了?”黄大夫道,“像苍蝇一样远远跟着,咱们也不好派人去赶。”
王家丞道:“再熬几天吧,等所有的士卒召集完毕,也就没啥事了。”
“咱们侯爷今年是犯了小人么。”黄大夫微微一叹,“先是新年被参,而后又是赵县粮食,如今这…哎,这才过了几天安静日子,又来了!”
王家丞缕着胡须,高深道:“这一转眼,陛下今年都十四了啊。”
黄大夫一愣,不由小声道:“难道真是京里…”
“不出今明两年,这宫里就该有皇后了。”王家丞道,“京城里各家都暗中较劲呢。”
二人都是五十来岁的人了,什么勾心斗角没见过,黄大夫一听顿时明白过来。霍家不可能不对皇后之位不报想法,一个太后,就给整个霍氏一族带来了一门两侯的荣耀,霍家想要继续维持自己的身份,争取下一任皇后是最有效的方法。
而其他家族难道会坐视霍家得手?
攻击一个家族的门风是最常见的手段之一。周阳侯太平常了,攻击他没意思,博陵侯乃列侯,那么大的靶子立在那里,本来人就是个渣,不去泼他两盆水,简直对不起自家闺女。
“侯爷他…”黄大夫正要问,王家丞一个眼风扫了去,黄大夫果断闭了嘴。
好吧,侯爷就在府里!
外面流言四起,府里霍六郎还在闹腾。
“凭什么不让我去杜先生家里!”霍六郎小小一个人,气势十足。马嬷嬷因磕头磕出了脑震荡还在休养中,余氏只好又派了一个嬷嬷过来。
新来高嬷嬷吸取了马嬷嬷的教训,紧紧牢记余氏的叮嘱,除了原本在屋里伺候的四个丫鬟,又加派了四个小厮跟十二个时辰寸步不离的跟着。
“你们软禁了爹爹,还要软禁我吗?!”
“六郎睡迷糊,还没睡醒呢。”高嬷嬷和善笑道,“芸儿,快去打盆水来,让六郎先洗洗脸。”
哐当一声,黄铜水盆被霍六郎掀翻在地。
屋里的丫鬟跪了一地。
高嬷嬷道:“跪什么,还不再去打一盆来。”
“我看要打的是你!”霍六郎气的挥手就要揍人。
高嬷嬷连忙向小厮们使眼色,霍六郎被两个小厮架住了。高嬷嬷捂着胸口,要不是余氏亲自吩咐的,她可不愿意来伺候这个小祖宗。
“放开我!!放开我!!”霍六郎拼命扭动,突然脑中一闪,“我要见二哥,我要见四哥!!大哥的人要打死我啊!!我要见二哥!!大哥就是想当世子是不是,他也不问问二哥和四哥同不同意!”
高嬷嬷理都不想理他。她是余氏的陪嫁,是世家的家生子,最是看不起泼妇行径。
“哎,六郎也是可怜啊。”姚氏吐着瓜子,“没了亲娘的看护,连个下人都敢作践他了。”
“姨娘还是先莫要替他担心了!”红儿拿着针线筐走回屋里。
“这是怎么了?”姚氏见红儿脸色不好,“谁给咱们红儿脸色看了?”
“姨娘您还不知道吧,六郎将咱们四郎给攀扯进来了!”
听到自己宝贝儿子竟然被他给搅合进来,姚氏气的立刻跳了起来,“这个小杂种!!他娘酒不是个好东西,年纪看起来挺小的,怎么嘴巴这么毒!我们四郎好好的听侯爷的话在外面念书,一年都难得回来几次,他竟然连四郎都要害死啊!!”姚氏一边骂着,眼眶顿时红了,“我这辈子就指望着四郎了,侯爷早就不来屋里了,要是四郎被那个小贱货害了,老娘跟他没完!”
“姨娘莫气,莫气。”红儿赶紧扶着姚氏坐下。
自从当初姚氏利用莲藕桂花糕争宠失败后,便消沉了不少。后来因霍四郎回府后,这才又活跃了起来。老侯爷亲自见了四郎,还夸他功课不错,留下用了一顿饭,四郎临去书院前,还特地赏了他一块好砚台。
姚氏很是得意。她虽然被老侯爷厌弃了,可只要四郎还得宠,她在后院的地位照样是一线的。更何况,有杨氏在前面戳着,她跟长房结的那点仇实在是不值得一提。如今霍六郎竟然攀扯到了四郎,万一长房认为她跟杨氏交好怎么办?!
谁都看得见如今侯府儿子里最红的就是霍文钟,给姚氏十个胆子,也不敢在现在直面长房的锋芒啊,她的四郎今年就要定亲了,最是关键时刻,姚氏什么麻烦都不想沾。
“不行!”姚氏越想越觉得不妥,捏着帕子在屋里走来走去,“我得去见少夫人,把事情说清楚了!不然晚了,那些个嚼舌根子的还指不定要说什么。我家四郎和那个小杂种差了快十岁,跟他熟个屁,想攀扯四郎,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余氏正为霍六郎的无理取闹而头疼,管自己儿子都没这么费心的。
“少夫人,姚姨娘来给您请安了。”
余氏轻轻笑了声:“姨娘是长辈,哪里用的着来向我请安?”
“这…”丫鬟宝笙低声道,“她说是为了四郎和六郎来的。”
余氏头疼道:“请去偏厅坐着吧,我换身衣裳。”
姚氏半盏茶的时间,总算是见到了余氏,立刻就起身迎了去:“少夫人万安,我今儿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还望少夫人不要嫌姨娘啰嗦。”
“姨娘说的哪里话,我只怕我招待不周呢。”
姚氏心里记挂着霍四郎,也不想和余氏打太极,一脸急切道:“我那四郎啊,少夫人也是见过的。三月的时候就被老侯爷送到书院去了,前不久才回来一次,还是回府探望侯爷的,待了没三天,又走了。他年纪也不大,学识也少,到如今连个一官半职也没有。”
余氏不经问道:“姨娘到底想说什么?”
“哎…这…”姚氏道,“六郎说的那些话,少夫人可听说了?!哎哟哟,那简直就是大逆不道啊。姨娘虽然不懂几个字,但也知道咱们这样的人家,那爵位都是要经过老侯爷还有朝廷都同意才行的,关我们四郎是什么事啊。”
原来是来表忠心的么?
余氏笑了笑:“童言无忌,姨娘不必放在心上。”
“我哪儿能不放在心上呢!人言可畏啊!”姚氏一脸的担忧,“姨娘这辈子是被人戳着脊梁骨过得,可我算得上是什么牌面的人啊,让人说了也就说了。可四郎那是侯府的四公子啊,是侯爷的儿子,哪里能被人说三道四呢。”
“姨娘说的是。”余氏道,“只是我也很纳闷,六郎为什么会说到爵位上去,他才多大啊,怎么会知道这些呢?”
“肯定是他娘教的!”姚氏毫不犹豫的将杨氏拖出来鞭尸,“那个人是个什么品性,少夫人是知道的呀。”
正说着,却见余氏端起了茶杯慢里斯条的喝茶。
难道…她说错了?
姚氏已其宅斗高材生的嗅觉敏锐的察觉到余氏的潜台词如今的侯府里,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想要浑水摸鱼。虽然她来表忠心了,但嫌疑并未完全洗脱。
“哎哟,瞧我来这儿说这些没头没脑的话。”姚氏打着扇笑道,“少夫人莫怪,姨娘就是这么个糊涂的人。您忙…”
姚氏几乎是逃一般的溜走了。
“后院的那些个女人都盯紧点。”余氏放下茶杯,“外面募兵正乱着,府里不能乱了!”
“是…”宝笙应下。
余氏听得她声音的犹豫:“有难处?”
“侯爷后院的女人…”宝笙委婉道,“有名分就有十来个,没名分就更多了。府里又少了几十个侍卫,原本看守后院的健妇们现在都被抽调到二门哪里了。”
余氏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深深做了几次吐纳:“将有子女的重点看着,没子女的盯着那几个受宠的!”
夜里霍文钟躺在床上,却一点睡意也无:“这股流言起的时间也忒巧了,府里恐怕还没清干净啊。”
余氏在一旁陪着他,替他打着扇,小声问:“那个芳莲如何了?”
“找了个理由让她出府了。”霍文钟道,“毕竟是…”含蓄向上指了指,“派来的。除掉了容易打草惊蛇。”
“会不会是下人传出去的?”余氏道,“那天闹的挺大的,不少人都看见了。”
霍文钟无力的抬手盖在了脸上:“哎…”
“睡吧。”余氏也觉得头疼,“说不定明儿一早爹爹就回来了呢。”
第二天一早,门外侍从慌张的跑进来喊道:“来了,来了!”
黄大夫立刻从门房里探出头,就听得那人道:“郡尉大人来了!听说要来拜访侯爷!”
“拜访?!”黄大夫一阵天旋地转,跌坐在地上穿鞋,“得赶紧告诉大郎。”
谢豪在府衙前,以张义鸿为首的博陵府衙众人皆出来迎接。
“都是同僚,何必这么客气。”郡尉谢豪哈哈一笑,“张县令啊,本官来之前陶郡守还夸你来着,说你运粮有功啊!”
“大人真是过奖了。”张义鸿赶紧道。
“哟,这位就是沈县尉吧,真是少年英雄啊!”谢豪道,“那一百披甲本官已经收到了,都是好东西啊,沈县尉如此大方,哈哈哈,果然是豪爽之人!咦,那个叫秦苍的呢?是哪一位?”
沈江卓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噎死:“郡尉真是说笑了,秦苍乃侯府的侍卫,并非府衙中人。”
“哎呀,本官这一路可是听这个名字听得耳朵都起茧了。” 谢豪作势扣了扣耳朵,“原来是侯府的侍卫,那肯定也是人才。正好,本官来博陵,自然要去拜见博陵侯,赶早不如赶巧,我这是又早又巧,今天就去吧!”
沈江卓赶紧道:“老侯爷正在静养,恐怕…”
“见一面又不会少一块肉!” 谢豪丝毫不理会,“当初在京城中,本官可是受过老侯爷指点的,算起来,老侯爷对本官也有半师之谊!”
眼见挡不住,沈江卓连忙打发人去通知侯府。
霍文钟用力抓着头发堂堂朝廷两千石的封疆大吏,省军区司令亲自来了,他挡得住吗?!!
“再快些!就快到博陵了!”
官道上,几十匹快马飞驰而过,后面跟着的马车更是剧烈的摇晃。聂冬却还在催促,抓着扶手,努力保持着平衡。
先行去打探消息的孟铁柱来报:“郡尉谢豪来了,他的人马就在城外!”
“停停停!!”聂冬赶紧道,“城门守备如何?”
“很严。”孟铁柱道,“每一辆马车都要检查。”
“我们是运粮回来的,应该不要紧吧。”聂冬抱着一丝侥幸。
原本骑马的霍明明突然跳上马车:“直接进城!”又对聂冬道,“老侯爷你往旁边里缩着一点,我尽量当着你。”
缩着一点儿…?!
陈福听得眼睛都直了。
“要挡着侯爷,还不如俺上吧!”孟铁柱立刻道,见陈福那眼神,连忙解释,“俺说的是真的,俺的块头比她大啊。”说完立刻秀了一下自己的身材,还凹了几个造型。
陈福用力将他扒开:“去去去!别添乱!”
好不容易打发了孟铁柱,一回头,老侯爷竟真的在练习怎么能好好的缩着…
陈福猛地眨了眨眼睛,这是幻觉吗?!
聂冬觉得练的差不多了,满意的点点头:“出发!”
第73章 演技
两千石的郡尉出巡,比起列侯来也毫不逊色。更何况谢豪手握实权封疆大吏, 博陵侯已是个退休老干部, 霍文钟丝毫不敢懈怠。
普通官吏来访侯府只能走偏门,而此刻霍文钟大开侯府中门以示对谢豪的重视。谢豪还是第一次来博陵侯府, 但博陵侯的大名却早有耳闻, 包括哪些著名事迹。什么后院混乱啦,对子女不慈啦, 仗着爵位和太后的宠爱便各种跋扈啦,总之谢豪对外戚这种靠女人上位的一类人格外不齿。此刻见到霍文钟大开中门相迎也并无什么感受。
“谢大人,怎么今日来博陵了?”霍文钟客气道。
“圣上交代的差事, 命易阳大营前去吴国,本官这不是来博陵给兄弟们讨些路上的盘缠么。”谢豪哈哈一笑, “粮仓之名可不能虚有其表啊。”
“谢大人放心,博陵一定会鼎力相助。”霍文钟道,“只是…大人也应该知道,从去年开始边天灾不断,吴国连着北边大旱, 今年又有赵县时疫, 这段日子又运了千石粮草入吴, 博陵虽是粮仓, 但存粮也不多了啊。”
“这一点本官自然是知道的。”谢豪道,“哎,这些个公事就不说了。本官来此是向老侯爷请安的,不知侯爷是否方便得见。”
“大人随我去四宜堂小坐, 这会父亲恐怕还有些不太方便。他老人家年纪上来了,还望大人体谅。”
谢豪摆摆手:“无妨无妨。给老侯爷请安哪里还有辛苦的。”心中却道,博陵侯也不过四十八岁,算哪门子的老人家,他要是称老,朝堂上的七十高龄的蒋太傅要往哪儿戳呢,更别提谢豪自身今年也四十有五了,博陵侯不过是被女色掏空身子罢了。
秦苍得到霍文钟的通报,也是一惊,没想到谢豪竟然真的来了,立刻问任伯云:“侯爷是今日回府吗?”
“应该就是今明两日之内。”任伯云急道,“关键是现在城门外都是谢豪的人马,城门那里已经被易阳大营的驻军给接管了,就连沈江卓的令牌都不管用,侯爷进城怕是不易啊。若是强行不让检查,反而惹人生疑!”
“还是先去找沈江卓吧,高安他们是运粮回来的,总该通融一二。你现在过去,若有个什么好做接应。”秦苍又看向了一旁的薛太医,“薛大人,等会儿还要请您劳动一二了。”
自从因自己的医者仁心,导致稀里糊涂的跟着老侯爷去了一趟赵县,薛太医就跳上了贼船,再也下不去了,悄悄抹了把泪:“恩。”
“大人,前面是博陵侯府的马车。”
城门下,一士卒立刻向城门校尉通报。城门校尉正坐在离城门不远处的茶楼喝茶,闻言立刻放下了茶杯:“知道了,例行检查!”
屋里背光处一人悠悠道:“总算是来了。”
“哎,我说韩老弟,老兄帮你为难一下侯府出口气,至于其他的老兄也没那个能耐了。你也不要老将此事放在心上。”
韩永道:“大哥放心,我也不是不识时务之人。博陵侯府的人哪怕是个家奴呢,也是高高在上,我算的是什么牌面上的人物。也就是在这些个小节上稍微让自己心里好受些。”
“这就是了。”那武夫宽慰道,“今日过后,对侯府的人啊,你绕着走。大丈夫,哪里不能混的风声水起呢。”
这人还以为韩永只是想要故意刁难侯府之人,拖延一下检查的时间来出口恶气。韩永闲聊了一下又站了起来,此处视野开阔,正好可以看见士卒检查的情况。
“博陵侯府!”高安拿出了令牌,“我们乃运粮归来,还不速速放行!”
士卒却道:“郡尉大人有令,如今乃战备非常时期,无论是哪府的马车都得一一检查!得罪了!”
一挥手,十几个士卒立刻围了过去。
陈福亲自驾着马车,冷眼看着那群人走了过来。
车内的聂冬已经听到了脚步声了,尽量将自己团成了一个球。
“大人,还请让卑职检查车内。”士卒道。
“可有郡尉令牌?”
“请大人过目。”
陈福接过仔细看去,又问道:“我博陵的城门怎么是易阳大营的人来守,沈大人呢?”
“这都是郡尉大人的命令。”
高安从前面策马走了过来,不由笑道:“郡尉大人倒是管的挺宽的。”
那士卒不敢顶嘴,他已经看到了侯府的侍卫们的手全部搭在了腰间的马刀上。近五十个人骑着马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这种压迫感,令那十几个士卒大气儿不敢喘一声。
茶楼里的韩永看着城楼处僵持了起来,愤恨道:“博陵侯府的人就是喜欢这样仗势欺人!连郡尉大人的命令都不管用了,这世上恐怕只有圣旨来了,博陵侯才会拿正眼瞧一眼吧。”
“博陵侯竟然有这样的侍卫。”城门校尉也不由感叹了起来。他乃易阳大营的军官,跟着谢豪从郡里下来的,是对县一级的士卒们一向是看不起。而博陵侯府的侍卫们却让他有些震撼了,且不说气势如何,仅那个头就在这男性人均身高一米六出个头的年代笑傲群雄了。恐怕也只有他们谢大人的亲兵营才能和这群侍卫相比了。
“那些个小卒恐怕已经怕了侯府了。”韩永笑道,“大哥,郡尉大人的命令放在侯府身上也一样没用啊。”
“放肆!”城门校尉呵斥了一声,“不过是列侯府里的下人,若是开了这个先例,难不成所有有些脸面的人都能无视谢大人的军令了,真是荒唐。我亲自去查!”
韩永跟着一同下了茶楼。
城门处还在僵持着。
高安等人虽然知道这检查是逃不过的,但也必须拿出侯府的气势出来,不然什么都不说就让检查了,难保不齐以后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踩两脚。
“请诸位大人们不要为难小人,小人也是奉命行事。”
高安的马鞭一挥,指着另一个空着的马车:“打开,让他们看看。”
士卒赶紧围了过去。
高安道:“老子们出生入死,辛辛苦苦的将粮草运到了吴国平安回来,呵,竟然还被自己人怀疑上了。哎,这世道不好混啊。”
士卒们检查完后,再次回到陈福这边来。此刻,城门校尉也到了,韩永则不远不近的跟着。
“还请这一辆…”
“你们有完没完!”高安怒道,“这两辆马车有什么区别吗?你们能看出它俩有什么区别?!老子们是运粮回来的,最值钱的东西已经送到吴国了,你们想查什么?!”
“大人息怒!”
士卒战战兢兢。
有人拉为首之人,小声道:“要不就算了吧,保命要紧啊。”
“这是怎么了?”
城门校尉笑呵呵的走了过来:“这辆马车没查吗?”
“你们想查什么?”高安道,“我们是替博陵府衙运粮归来,如今要赶回去交差。在路上因为劫匪耽搁行程也就罢了,没想到在自家门口还被如此对待!郡尉大人是让你们查心怀不轨之人,他可又说要查办差之人的马车?!”
“郡尉大人说,不管是谁的马车都得查!”城门校尉笑着看了眼高安,“大人若是不让,在下就只能得罪了。不过我劝大人还是配合些,别让郡尉大人脸上不好看。”
“不可以。”一直沉默的陈福终于开口了,“就凭你们几个,还不够格来查这辆马车。”
韩永听着眼睛一亮果然,博陵侯就在那辆马车里!!不然他们不会这般抵触!
“呵呵,我乃易阳大营校尉,自认查一辆马车也是绰绰有余的。”说罢,直接亮了谢豪的令牌与令箭,“此乃军令!哪怕是当朝丞相乃此,也得查!”
已归封地的列侯没有治民之权,这是最致命的。唬唬一千石以下的小官也就罢了,对上两千石的封疆大吏,就不够看了。
陈福又道:“你可得想清楚了,车内之人不是你能冒犯的!”
城门校尉哼了声,大步走了过去,正要掀开帘子,突然身后一阵急促的快马,原来是沈江卓带着秦苍策马而来。
“李校尉真是好足的架势啊。”沈江卓弯眼笑着,语气却是十足的讥讽。而秦苍更是一座移动的冰山,侯府里的侍卫没有一个是不怕他的,其气场也只有开启变态模式的老侯爷能压得住。
秦苍没有说话,目光向着不远处的混迹在人群中的韩永扫了一眼。只是一瞬间,又将目光集中到了马车这边来,仿佛他只是简单的四顾一番罢了。
城门校尉重重哼了声,提了提气势,大步走上前,正要一把掀开,见着沈江卓还有博陵侯府所有人都盯着他,动作不自然的慢了下来,到底是掀开了车帘的就一角。
一袭华衣映入眼帘。
目光渐渐往上…
怎么是个女人?!!
城门校尉惊得往后面连退了好几步,扬声道:“你、你们…这个人是谁?!”
霍明明穿着宽大的古代女子衣裳,无比端庄的跪坐在马车内。
城门校尉还要再看一眼时,手刚伸出去,便被牢牢握住,那人力道之大似乎将他的手给折断一样。那校尉忍着痛侧头一看,抓着他的人正是侯府的侍卫长秦苍,那个传闻要来军营当牙门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