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话语中营造的气氛一点也不宁静。
随着对凶手的分析,二人视线越来越炽,情绪越来越烈!
他们似乎,可以猜到凶手是谁了“!
宋采唐想起外祖母白天说的话,微微低头,笑出了声:“赵挚,你说,一个聪明人装笨,是不是很容易?”
外面雨声沥沥,时有水光反射,清凌透明。
少女侧脸融在烛光里,带着淡淡光晕,笑容若春光韶华。
良久,赵挚才说话:“再聪明,也只能把官府找到他的时间拉长一点,并不能脱罪。”
“的确,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做了坏事,总要付出代价。”宋采唐仍然有些遗憾,“可惜线索太少,直接证据没有,要是能解剖验尸就好了,一定有收获。”
赵挚:“我稍后就会去这个人家里,仔细巡查一番。”
“既然你回来了……”宋采唐看着赵挚,微微侧首一笑,“有人撑腰,我想去牢里会一会卢慎,看能不能说服他让我解剖验尸。”
赵挚也笑了,眸色温柔:“好。”
……
雨下了一夜,天亮之后就停了,继续阳光普照,晴空万里。
赵挚没再带信过来。
宋采唐不知那边进展如何,照自己想法,去了大牢,看卢慎。
她本以为,要费很大工夫,才能绕着卢慎答应剖尸,没想到,上天给了她一个巨大的惊喜。
这个案子,马上就能破了!
113.解剖验尸!
牢里, 卢慎正面色惶惶的否认罪行。
“不是我……真不是我……我怎么会杀我爹呢!刺史大人你信我,这种事我真干不出来!”
李刺史正好整以暇坐在牢外椅子上审他,听他说这话, 恨不得啐到他脸上:“呸!这种事你干不出来, 哪种事你干的出来?囚禁自己亲爹?”
卢慎白着脸,头重重磕在地上:“这两件事完全不一样啊大人!真的, 我真就只是想做官, 可不敢弑父,真的把我爹杀了, 我得丁忧啊大人,还怎么能作官?”
“哦, 你不想丁忧,只想做官。”
“是啊大人,我真没必要骗您!”
李刺史冷笑一声:“你把你爹关了,他有可能自己跑出来, 再坏你的事, 你把他杀了,岂不正好, 一了白了?把尸体处理好点,扔到个别人瞧不见的地方,到官府就报失踪, 谁能怎样?只要你爹尸身找不着, 他就一直是失踪不是死亡, 你就不用丁忧, 且得好好做几年官呢!”
卢慎磕的头都破了:“真不是大人……不是我……”
“不是你?”李刺史生气了,猛力一拍椅背,“不是你,那这身官服怎么在你床底下搜出来?”
他指着卢慎鼻子,言语中充满讽刺:“你行啊小卢大人,把官府骗的团团转,手段玩的溜啊!先把你爹给关了,再悄悄放出来,一路跟踪尾随,看准时机,穿着庞大人官服行凶杀人,嫁祸给庞大人……”
“你看着你爹吓的惨兮兮,看着这一堆人彼此防备,互相伤害,哪怕抓到你,你也是‘只想做官不想丁忧’,疑点最小……卢慎,你是不是很得意啊!”
卢慎十分激动,额上青筋都跳出来了:“不是我!那官服不是我的!我从没见过什么庞谦的官服,不知道,定是有人栽赃陷害啊刺史大人!”
“我看你就是那个最大的栽赃陷害的人!”
李刺史难得一身正气,双目有关:“今日本官在这里,定要为你死去的爹讨个公道!卢慎,铁证在前,你还敢不认罪!”
宋采唐一边看着这二人对话,一边听着祁言的小道消息,立刻明白了眼下是什么状况。
庞谦官服在卢慎房间里找到了。
就是这么巧,李刺史走场面办事,亲自去卢府逛时,走到卢慎书房,眼尖的发现床榻底下似有不对,撤开一看,竟然是庞谦官服!
赵挚回来,两边权力再次呈拉锯状态,李刺史在赵挚手上吃过几回亏,学乖了,不敢跟赵挚硬杠,只能走偏锋,现在亲自发现了证据,岂能放弃?
当下就抢着时间,过来审讯卢慎了。
他想在赵挚回来前,让卢慎把罪行给招认了。
但现在发展很明显,卢慎不肯招。
李刺史时间紧迫,不会跟他磨多久,再不招,估计马上要就上刑了。
宋采唐低声问祁言:“那官服,现在在哪里?”
祁言指了个方向:“走,我带你溜着边过去。”
其实也不远,就在窗前的桌子上。
李刺史要用证据指证卢慎,自然给卢慎看过,看完随手扔在这里。
宋采唐过去一看,就知道不对。
这官服明显是新的,没穿过几次,或者一次都没穿过,非常干净。
当晚凶手穿着官服行凶杀人,卢光宗是溺亡,深度昏迷中溺亡,本身并没有多少抵抗,顶多濒死神经反射抽搐几下,好像不费什么力气,衣服干净也正常。可杀人移尸,哪件不是力气活?凶手要将晕迷的人溺死,要移尸到猪圈,那条巷子人来人往非常多,没准为了避人,凶手还要带着尸体停留避让……
这么大的活动量,又是黑灯瞎火视线不好,衣服怎么可能不脏到一丁点?
又怎么可能……平整如此,一点褶子都没有?
很明显,这官服并不是物证。
是有栽赃。
谁干的?
谁那么无聊,这个时候干这个?
几乎不用多想,一个名字就出现在了脑海。
曹璋。
除了这个人,宋采唐想不到谁还会这么干。
这是在逼卢慎,答应解剖检验卢光宗的尸体。
曹璋是漕帮人,行事没有官府那一套规矩,全凭本心,因为信任她,信任她的手艺,或许……还有关清的原因,所以故意做了这件事。
可刚刚这一路上,曹璋并没有出现。
那日还骂她和关清都是蠢女人,说没救了,等死吧……
又是个口不对心,不会说话的笨男人。
迅速放开脑中一切,宋采唐唇角浮出笑意。
既然给了她这个机会……她就不会放过!
这一仗,她肯定能打赢!
大姐,你等着,我马上把案子破了,让你出来!
宋采唐双目微闪,偏头和祁言说:“今日来的急,没带我的仵作箱子,祁公子可否让人去关家带个话,让我那丫鬟把箱子送来?”
祁言分析案情不伶俐,这种时候脑子转的是相当快的,一看这架式,是要剖尸检验的节奏,当下大喜:“没问题!我让我轻功最好的手下去,好生把你的小丫鬟接来!”
“嗯。”
宋采唐理了理衣裙,往牢门的方向走去。
只几步,卢慎和李刺史就看到了她。
李刺史微微皱眉,有些不喜:“本官在问案,宋姑娘是不是避嫌一下?”
宋采唐微笑:“我是来帮刺史大人给凶手定罪的。”
李刺史正愁这个事,一听也没提让宋采唐走了,而是反问:“怎么帮?”
“我擅剖尸,以你们的话说,就是能沟通阴阳,尸体经历了什么,我全都知道。”
一边说话,宋采唐视线一边似有似无滑过卢慎:“死人不会说话,但我会。小卢大人,证据在侧,你仍高喊无辜,如此,可敢让我解剖令尊尸身?”
“我若剖了,凶手是谁,立刻分明。”
这话不仅砸在李刺史心坎,让李刺史双目有光,手摸下巴思考,也一字一句,重重砸在卢慎心头。
沟通阴阳,尸体经历了什么,全都知道……
若剖了,凶手是谁,立刻分明……
剖了,能证明自己不是凶手,不剖,自己就会按成真凶,莫说牢狱之灾,一死免不了,全家大小跟着倒霉!
怎么选,不是明摆着吗?
卢慎膝行几步,转了方向,头重重磕在地上:“求宋姑娘剖我父尸身!求宋姑娘为我解除冤屈!”
宋采唐微微笑着,看向李刺史:“刺史大人意下如何?”
李刺史瞪着卢慎:“待剖尸结果出来,我看你还有何话说!”
说完才笑着看宋采唐:“宋姑娘请——这案子能不能破,就看宋姑娘你了!”
“好说。”
宋采唐微微仰头,窗外阳光照进来,正好落在她脸上,明亮炽烈:“我辈中人,剖尸只为真理,助死者之言,无辜者,我为其平冤,为凶者,必揪出令其伏首!”
女子声音带着独特的清冽干净,声音不大,娓娓道来,却如重锤击鼓,落在人心。
李刺史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一个小姑娘气场给压了,略有些不是滋味。
卢慎则额头淌血,两眼垂泪,整个人跪在地上,久久未起。
他知道,他一时痰迷心窍,一步错,步步错,做错了很多事,不应该,也不可能被原谅,官府再给他加一道罪,是很正常的事,换了他自己,也会这么做。
可到这种时候,还是有人愿意为真正的事实站出来……
原来真的有人,从头到尾干干净净,内心从未迷失。
……
祁言动作迅速,很快接来了青巧和超大的仵作箱子。因李刺史催着,官府动作也非常快,很快,卢光宗的尸体就出现在了停尸房。
温元思,张府尹,府衙里其他没当差的人,也都齐齐走到停尸房,围观。
只有赵挚没出现,还在外面忙。
祁言相当激动,扇子都收起来了,一直站在墙角,目不转睛的看着宋采唐,搓手手。
期待的剖尸,第一次机会,终于可以看到了!
解剖工作对宋采唐来说已是习惯,除了知道可以解剖时,心情略激动,现在早已平静。
“净手。”
“酒。”
她洗过手,食指蘸取酒液,抹在鼻间:“姜片。”
青巧早准备好了,将切好的新鲜姜片塞进她的嘴里,然后迅速为她穿上罩衣,后背系带。
宋采唐自己戴上手套和口罩,低头在工具箱里选刀具。
与此同时,青巧将苍术皂角放进陶盆,取火点燃,顺便,揭开了尸体身上覆尸白布。
宋采唐拿着解剖刀走到尸体面前。
尸体被发现时,已进行过初检,记过验尸格目,此次为二检,以解剖为主,细细查看过尸身,外部特点结果与之前一致,并无差别后,宋采唐直接将解剖抵到尸体肩部:“卢光宗尸身复检,解剖开始——”
卢光宗是溺死,重点察看部位是呼吸道和肺,胃部最好也要看一看,所以此次起刀是在死者两肩,往中间划,于胸前汇于一点后,再单刀往下。
宋采唐握刀姿势熟练,下手果断,几乎是瞬间,就割开了死者身体。
随着刀尖往前,暗红色的血,沁了出来。
尸体独有的味道,也散了开来。
尸体死亡多日,血量并不多,惨白的皮肤和着暗色的红,再加恶臭,效果相当强烈。
祁言几乎立刻忘了搓手手,目光呆滞的看着宋采唐。
好好好……可怕!
宋采唐只是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怎么敢如此,她就不害怕吗!
从上往下,先看颈间。
一般这种时候,很多法医喜欢采用直切法,直接从下颌边缘下刀,宋采唐则不然,她喜欢画‘Y’字形,从始至终都方便。
看颈部,把‘Y’字的头部掀开就是。
于是一众人眼睛看着,宋采唐手握小巧解剖刀,一层层分离皮肤,肌肉,然后从死者胸前的皮肤往上揭,直到整个颈部完全暴露。
筋膜,肌肉,软骨,红彤彤一片……
李刺史以为他已见识过,这一次应该不会有反应了,结果还是没忍住,跑出去吐了。
祁言也……
祁言也跟着跑了出去,吐了。
但跟李刺史不同,祁言被虐后仍然坚强,吐完撑着身体,又回去了。
吐多少回都不怕,剖尸一定要看!
宋采唐精力专注,没管其它,只顾做自己的事。
她认真观察死者食道,气管,眼睛眯了起来,冲青巧伸手:“镊子。”
青巧早熟悉了各种工具,立刻找到镊子,递了过去。
宋采唐拿着镊子,从死者食道里,夹出了一样东西——
一根短短的,卷卷的,黑色毛发。
114.干性溺亡
短短的, 卷卷的,黑色毛发……
祁言差点又吐了。
这根毛,怎么看怎么像人长的, 还是某种特殊部位!
温元思手执毛笔, 在一旁帮宋采唐记录验尸格目,视野稍远, 看不太清楚, 见是根黑色的毛,想了想, 道:“那猪圈里养的猪,好像就是黑色的。”
他以为是猪毛。
“怎么吃进去的?”
张府尹摸着唇边小胡子, 凝神思考:“死者是溺亡,被扔在猪圈里,发现时满脸都是猪粪,嘴里吃进一两根猪毛, 应该不算异常。”
“府尹大人说的对, 死者嘴里有一两根猪毛,不算可疑, 但——”
宋采唐镊子指着把毛发夹出来的位置:“毛发并非在嘴里发现,而是食道。”
这一点就很关键了。
“尸体出现在猪圈,死因为溺亡, 猪圈刚被清理不久, 粪水不多, 不足以造成溺亡结果, 结合其它特征,推断猪圈为第二现场,死者曾被移尸。”
宋采唐低着头,双目清透有光:“既是死后移尸,不存在挣扎及生理吞咽,粪水,毛发等进入死者口鼻为正常,往下走,就不正常了。”
她用镊子把食道夹的更开些,让张府尹看清楚:“大人请看,进入死者嘴里的粪水不多,咽喉以下则一点都没有,非常干净。”
结论很明显,卢光宗被抛进猪圈时已经死透了,不会呼吸不会挣扎,因为姿势问题,嘴里会进些脏东西,却不可能咽下去。
这根黑色毛发,不是猪的,应该是之前就被卢光宗吃了进去。
怎么吃的?
这么像人长的……
“这玩意儿该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祁言脸色更加苍白,脑子里浮现出一副副不和谐画面,差点把自己又恶心吐了。
宋采唐却皱了皱眉,没回答他,手中动作不停,放下镊子,接过青巧递过来的解剖刀,继续往下看。
肌肉层,大血管,各组织层,红红白白的血肉脂肪翻出来……
暗红的色,把少女戴着的手套染红……
尸臭熏的人头疼……
宋采唐仿佛做过同样的事千百遍,面上没一丝涟漪。
想象中,祁言觉得这件事很带感,很帅,可现在……他觉得有点可怕了。
“到底为什么凶手要把卢光宗扔到猪圈里啊!”抑制不住想吐的欲望,祁言干脆转移话题,让注意力稍稍偏一点,至少不会这么难受。
这一点,温元思此前也和宋采唐探讨过,温声给出了答案:“一是有意羞辱,二是环境合适。”
祁言眼珠转着,脑子里来回转着这两句话:“一猪圈秽物,又脏又臭,把尸体扔在这里,让人死也死的不体面,确实是羞辱……环境合适……难道是顺路?”
温元思:“凶手应该很熟悉周围街巷情况。”
“哦哦,原来如此。”祁言连连点头,“熟悉路,知道什么时候清静没人,有人来时往哪条巷子里躲别人看不见……就算被看到了,也能随便找点借口糊弄过去,于抛尸大大有利!”
祁言说完,视线飘乎的滑过宋采唐的手,不敢停,又来另一个问题:“那凶手是怎么杀人的呢?卢光宗当官多年,会装会算计,警惕心肯定非常强,凶手是怎么——”
想着想着,他拳砸掌心,自己悟出了答案:“我知道了!凶手是熟人,他们俩认识!”
祁言双眼放光,好不容易聪明一回,美的不行,矜持转身,等着身边人们的夸奖——
发现所有人都一脸平常,张府尹还摸着胡子,叹着气睨他,目光中充满对智障的怜爱与关怀: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和着大家都知道,就他一个人没瞧出来!
祁言深深叹了口气,再次无比确定了一个事实:他在破案这方面,委实没有天赋。
抹了把脸,祁言还是没认输:“那就算认识,卢光宗也不是谁都信的人啊,对方想杀人,他就一点没察觉到?”
他看看宋采唐血糊糊的手,默默转开头,比起被剖尸吓晕吓吐——丢脸就丢脸吧。
解剖尸体,是宋采唐做的最熟练的事,不说闭着眼睛都能完成,至少在剖剪进行中,她是可以一心几用的。
现在听祁言发问,她淡定回答:“凶手和死者肯定认识,但不一定是死者的熟人,信任之人。”
祁言瞪眼:“那卢光宗不更应该警惕!”
“不一定。”
“为什么!”
“凶手只要能把死者引出小酒馆就行,”宋采唐低着头,眼睛始终未离开手上解剖刀剪,“死者身上没外伤,显然,他是自愿跟着凶手离开的。”
祁言又懵了:“为什么一定是在外面,不是小酒馆?”
宋采唐叹了口气,没说话。
祁言不解。
温元思替宋采唐回答:“小酒馆里人那么多,凶手别说行凶,动作大一点,都会被发现。”
然而事实是,卢光宗什么时候从酒馆走的,都没有人注意。
祁言后知后觉:“也是……凶手真要在小酒馆杀人,咱们也不用费这么多工夫了,肯定当场被抓。”
温元思颌首总结:“死者在小酒馆安坐,凶手上前用什么理由引诱,死者随凶手离开。及至无人处,凶手用迷药之类的东西把死者迷晕,然后将其溺死,悄无声息的抛尸猪圈……”
案发过程肯定跟此推测相差不远,但就如祁言所说,卢光宗是个警惕的人,不可能没起过疑心,凶手是怎么做到的呢?
温元思皱眉:“凶手当时,可能握有死者拒绝不了的东西。”
“或者——”
宋采唐补充:“死者正在期待,强烈渴盼的东西。”
卢光宗被亲子掳囚,经历各种心理生理上的折磨,好不容易逃脱苦海,最想做的,是什么?
他不回家,不找亲朋,直奔小酒馆,肯定有理由。
而这个理由,很有可能,凶手知道。
张府尹捋着胡子:“看来这凶手对死者的了解,非常深。”
祁言:“那——”
他正要说话,宋采唐突然又找到了一样东西,用镊子夹出来:“记,死者支气管发现异物——”
仔细观察,异物是不太规则的椭圆形状,很薄,颜色发灰,但认真看,能看出其中间部位泛着淡淡的粉色。
“花瓣?”
祁言离的近,看的也最清楚,虽然这花瓣有些萎缩卷曲,但肯定是花瓣没错!
宋采唐把镊子往前凑了凑:“你再闻闻,是不是有什么味道?”
祁言下意识后退,心说尸体里的东西能有什么味道,臭呗!
可就在这么想的时候,一缕香味飘到了鼻间。
很淡,也很特别,但绝对是花香没错!
除了花香,还有淡淡的……啧,说不出来的味道,很熟悉,但太淡了,一时想不出来。
“酒。”这方向,宋采唐比祁言敏感多了。
祁言一拍巴掌:“没错,就是酒!有酒味!”
张府尹十分好奇,过来仔细看了看,很是不解:“酒和花瓣?小酒馆里不管客人还是掌柜,都说没看到卢大人喝酒,那盏进门随便买的酒,放上桌什么样,撤下桌时还是什么样,根本没被动过。”
所以这酒从哪来?花瓣又从哪来?
而且就算喝了酒,也不该在气管里发现,喝进去应该是胃啊!
“难道卢大人是被酒溺死的?”
张府尹又摇了摇头:“也不对,尸体发现时,酒味并不明显。”
酒这种东西,气味最藏不住,如果卢光宗喝了,尸体一闻就能闻出来。
温元思看着宋采唐晶亮双眸,反应过来了:“这是什么花,宋姑娘可认得?”
“木菊花。”
宋采唐之前案件涉及过一次这种花,记忆非常深刻:“味道香甜,花期正盛时,不管人或动物,接近闻到味道就会变的昏昏沉沉,如果不小心吃了,一定会晕倒在地。”
众人登时大悟:“所以这是凶手使用的迷药!”
温元思一语切中正题:“此物名木菊,是否是菊类一种,花季在秋?”
如果在秋天,不是花期,凶手怎么弄来的花瓣?
宋采唐微笑,说了一个字:“酒。”
人类生活中,酒有太多太多作用,其中之一就是延长保持期,它还是香味最好的载体。不然现代那么多香水,为什么用酒精做基底?
“凶手对花瓣做了处理,以酒腌渍。”
或者干脆提取了精油。
祁言登时瞪眼:“这凶手也太厉害了吧!这种方法都会!”
“他不但会,还精心提前准备了很久。”
今年的秋天还没到,去年的秋天结束了很久,这中间大半年的时间……凶手意志坚韧,杀人决心很强,且非常有忍性。
张府尹总结:“所以死者发现时酒味很淡,不是喝了,而是被晕了。凶手很可能用什么东西做为载体,沾上浸木菊花的酒液,想办法让死者嗅闻,或者干脆找机会捂住死者口鼻——将死者迷晕,然后再痛下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