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声,甘四娘一巴掌甩上甘志轩的脸,落下大大的,红红的,清晰的掌印:“我不需要!”
很多熟悉母子二人的暗暗咂舌,不知道这是怎么一个情况,宋采唐和温元思对视一眼,心中通明。
甘四娘是故意的。
她疼爱甘志轩那么多年,怎么会立刻改变?
比如现在,她狠狠抽了甘志轩巴掌,看似强硬,实则她的手在颤抖。
她并不忍心。
做这一切,甘四娘是有原因的。
她怀疑,或者因为什么,确定甘志轩是凶手,所以不惜一切为他顶罪。
虽然具体经过不知道,线索模糊,话没问出来,但就现在事实发展状态分析,这是唯一解释。
宋采唐看着眼角通红,指尖颤抖,控制着不让情绪外泄,完全不顾自己是否整洁,是否还美的甘四娘,微微转了头。
湖面一如既往,微风拂起水波嶙嶙。
甘四娘说十五年前就该死,可她没有,独自生活,产子,一步步把甘志轩带到现在,个中困难,不用多想,也能猜到几分。
她是怎么说服自己留书投湖,用什么心情换上最喜欢的衣服,投入这冰冷的湖水里,任无穷无尽的水冲入她的肺,怎么呛水难受,还是忍着不出来……
如此决绝,奋不顾身,坚定不移。
猛然间,脑中闪过一个画面,或者说,一个背影,宋采唐有些怔忡。
类似的事……
她像也经历过。
但她不是救人的那个,是被救的。
是谁……
为了她,也曾这样不惜一切?
……
甘四娘把儿子推到一边,冲到宋采唐和温元思身前:“卢光宗是我杀的!我恨他,他破坏了我的一切,所以我杀了他!”
温元思却已看够了戏,直接转向甘志轩:“卢大人是你杀的吧。”
甘志轩指着自己鼻子,似乎没反应过来:“我?”
温元思点了点头,甘志轩下意识反驳:“不是啊,不是我。”
说完话,看着周围眼光,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不对劲,别人是真的在质疑他!
他赶紧提高音量申辩,连连摆着手:“怎么可能是我!我连杀鸡都不敢,看都不敢看的,真的,怎么敢杀人!卢大人与我又没深仇大恨,我甚至一度以为他是我爹,怎么可能杀他!”
这一次,愣住的就是甘四娘了。
没谁比她更了解儿子,甘志轩这话,这反应,这神情,不似做假。
她双眼紧紧盯着甘志轩:“真不是你杀的?”
甘志轩十分委屈:“娘……我是什么样子,你还不知道?别人怀疑也就罢了,你也要怀疑我?没有……真没有,我真没有杀人。”
说着话,甘志轩跪倒,捏住甘四娘裙角,委屈的哭了。
甘四娘突然软倒在地,搂着儿子,浑身颤抖,说不出话。
这是意识到自己错了,白投湖一回。
离死亡那么近,她也是害怕的。
事情发展到现在,也不用说什么暗话刺激了,温元思继续问甘志轩:“你做了什么,让你娘怀疑你,甚至替你去死?”
甘志轩终于明白了眼下状况,吓的够呛,脸白的很,拉着甘四娘衣角不敢放,整个人愣愣的:“我……我不知道啊……”
温元思弹弹手指:“那你说说,那日小酒馆里,你做了什么,为何隐瞒不说。”
甘志轩缩了缩脖子。
温元思微笑:“不想说?那本官只有把你娘先抓起来了,来人——”
“我说!”
甘志轩咬牙:“我说还不行吗!你叫他们停住!”
温元思挥挥手,让衙役停住,甘志轩才开了口。
“其实那天我拉肚子,如厕时看到卢大人,并非没注意,而是……说了会儿话。”
甘志轩吞了口口水:“我拉住他,问他是不是知道我爹是谁。”
109.死者说请我帮个忙
身世之秘, 是甘志轩和甘四娘最大的分歧。
甘志轩一直努力想知道亲爹是谁,甘四娘一直努力不让他知道。
从小到大,甘志轩不知问过多少次, 甘四娘从来不说, 诓,哄, 吓, 骗,所有招数用完, 不再有用,干脆什么招也不使了, 就一样,哭。
只要甘志轩问,她就哭,甘志轩问不出来, 只有另外想办法。
这件事几乎成了甘志轩的执念, 甘志轩的心魔。
他总感觉他娘藏着非常大的秘密,一些压箱底的东西, 不是一般普通人能拥有的,他娘又长的美,还识字……
他觉得自己出身很不一般。
他的爹, 应该是个大人物。
“我就不懂, 明明可以有更好的生活, 为什么我娘一定要按着我在这里, 任人谩骂瞧不起,哪怕是庶子,或者外室子,我也不怕的,我已成年,内宅妇人见识浅薄的算计已经没什么大用,我能保护好我自己。我只需要一点助力,一点点就好,我一定能飞上青天,带我娘一起过好日子的,可她就是不听……”
甘志轩声音喃喃,絮絮叨叨,说了同甘四娘的诸多争吵,诉了很多委屈,神态间满是真诚。
“卢大人同我娘的关系很微妙,我娘好像并不喜欢卢大人,可有麻烦时,还是会寻他;卢大人平日与我们并无往来,还很嫌弃,并不愿接近,可我娘有麻烦去找他时,他通常不会拒绝。我就觉得……他有可能是我爹。”
“我去试探过几次,他没认。但后来,他隐隐透出些意思,说知道我爹是谁,可因为我娘的关系,他不能告诉我。”
甘志轩小心的看了甘四娘一眼,捏着她衣角的指尖泛白:“我心中不服,找到机会,就去缠卢大人,怎奈圈子不一样,他是官,我是民,很难碰到。那日在小酒馆,我瞧他状态不对,不似以往那般沉稳冷硬,觉得有戏,就找机会缠了他半晌……”
温元思眯眼:“如果只是这样,你没有瞒的必要,可以避开你娘,悄悄同官府说。”
“但当时卢大人说了一句话……”甘志轩头低下去,“他说他有事走不开,让我帮他一个忙,只要我做了,隔天他就照约定告诉我,我爹是谁。”
温元思:“他让你做什么?”
甘志轩看看四周,声音压的低低,只让温元思一人听到:“他让我天亮之后,在东城门往左三里,离地面五寸高,也就是大概半个小腿的高高度,用硬石划个‘归’字。”
“什么意思?为什么是‘归’字,为什么是东城门往左三里?”
“这我哪知道!都是卢光宗自己说的!”
“那你去了么?”
“当然没有!”
甘志轩猛摇头:“第二天卢光宗就死了啊……死在猪圈,那么惨……这肯定是要命的大事,我哪还敢干!万一我也死了怎么办,我还要带着我娘过好日子呢!”
“再说卢光宗死了,肯定也不能告诉我爹是谁了……”
温元思现在明白了,为什么甘志轩不敢说。
因为他害怕。
如果他没有说谎,在不知道凶手是谁的情况下,他受到的嘱托非常敏感,明显有猫匿,没准是凶手也在找的东西。他不敢和官府说,不敢和甘四娘说,甚至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睛,不敢说梦话。
他会被这个‘归’字,压的惶惶不可终日。
一旦有人察觉,或者时机变的敏感,他会非常害怕,非常心虚。
因这没说出口的秘密,他可能被凶手灭口,或者被官府认为凶手。
甘志轩揪着自己头发,眼眶发红,显然也是这些日子受够了:“我只是想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谁……到底哪里过分了?”
甘四娘气的发抖,手掌连连拍打上甘志轩:“为什么不同我讲!为什么不告诉我!”
甘志轩双手捂头:“我敢和你说吗!你哭起来没完没了,我哪里有辙!”
甘四娘紧咬下唇,盯着甘志轩的眼睛:“那卤味卖完,离开小酒馆往家走,你借口如厕再次离开,让我自己先走,可足足近四更天,你才回家……你干什么去了?”
“原来娘你一直在等我啊,我瞧你房间黑漆漆的,以为你睡着了,就没过去同你说我回来了。”
甘四娘磨牙:“我问你干什么去了!”
“蹲坑啊……我那天晚上吃的东西不对,有点跑肚,小酒馆里不也去了厕房一趟?我的身体我知道,不是什么病,拉完就会好,每回我的事你都大惊小怪怪烦的,我就没同你细说。”
甘志轩叹了口气:“本以为能坚持到家,谁知道半路就憋不住了,肚子擎给劲儿,外头茅厕还不好找,我干脆拉一会儿歇一会儿,确定完事了才回家。”
“这点事我一个人就能行,大半夜的不值当把你拉上,就没提。”
甘四娘看看宽深的湖,看看湿透的狼狈的自己,想想今天经历的一切,悲从中来,抱着膝盖呜呜哭,特别特别伤心,连男人眼神目光都顾不上管了。
甘志轩怂怂的靠着她,抓着她的衣角,什么话都不敢说,等着她哭完。
宋采唐和温元思对视一眼,各自心中叹气。
甘四娘这是后怕,后悔了。
她以为儿子杀了人,事实确凿,无法脱罪,干脆自己顶了,用自己性命挽救儿子,哪知儿子并没有……她白死了一回。
母子二人信息上没有沟通完全,造成一定的隔阂,误会,被人利用引导,就有了现在的结果。
被人利用……
谁?
凶手还是其他?
宋采唐往前两步,走到甘四娘身边:“你不知道甘志轩当夜和卢光宗说过什么,只知道他那夜回来很晚,只凭这个,你不可能认定他是凶手。是谁做了什么,让你如此笃定?”
甘四娘哭声渐消,声音仍然有些抖:“是一张字条……说好像在那夜看到了我儿杀人,提醒我小心我儿。我怎么可能小心我儿,我的儿……不会害我……他还年轻,有大把的未来,不能被案子连累……”
宋采唐眯眼:“纸条呢?”
甘四娘头都没抬:“我当时带着投湖了……现在已找不到。”
她在撒谎。
宋采唐直接点她的名字:“甘四娘,你当时看到的不是纸条,是一个人吧。”
甘四娘一愣,抬头看宋采唐,头摇的很快:“不不没人,谁都没有,就是一张字条!”
“在哪,怎么看到的?”
“就在墙角,不知道谁扔了进来……”
宋采唐叹了口气,慢慢俯下身,往前:“甘四娘,你觉得别人都很好骗是么?今晨起,你一切照常,完全没自杀的意思,直到给你的花盆浇花。当时你双脚冲着门口,看到了什么,因为过于震惊,水溅到腰间,手还控制不住力道,把衣服撕破了。”
“是什么人,把你吓成那个样子?这个人同你说了什么?”
她说一句话,往前探一点,甘四娘的脸就白一分。
为什么……
为什么宋采唐都知道!
难道她看到了!
不,不可能。
宋采唐双眉修长,眸底似有灵光,映着湖光天色,仿佛能看透人心。
她在等着她回话。
甘四娘重重咬了舌尖一口,稳住心神,哪怕颤抖着,语气也很坚决“我……我不知道宋姑娘在说什么……我真的没什么看到什么人,就看到一张字条。那字条在墙角,门边的……墙角,字写的大,我眼睛好,一看就看到了……”
不管甘四娘遇到了什么事,这个表态很清楚:不配合。
她不想说。
哪怕宋采唐救了她。
对付卢慎甘志轩,还可以诱,可以吓,但现在,面对意志坚决的甘四娘,这些方法都没用。
而且甘四娘的身体状态并不好,现在必须得回去休息治病了。
宋采唐和温元思没办法,只得暂时放弃,等等再说。
温元思力气已然恢复,积极安排百姓们离开湖边,遣人护送甘四娘母子回家。
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了。
风再清再冽,也吹不开暗色漫延。
宋采唐目送甘氏母子背影走远,总觉得脑海里刚刚滑过一道灵光,至关重要,可她没抓住,怎么用力想,都想不起来……
今日这一场,除了开始,后面赵挚一直站在边上,没有说话。
祁言溜过去:“挚哥,没事了,咱们回吧?”
见赵挚不走,还一直看着湖,他还笑了:“挚哥是不是遗憾没下水?也是,想当初挚哥可是浪里白条,满汴梁的公子哥,谁游水都不及你!”
赵挚仿佛没听到他说话,眉心拧的深深,目光盯着湖水,一刻未离。
今日湖上这一番动静,莫名戳了他的心。
他会游水。
他怕水。
可起初是不怕水的,为什么……怕了?
他好像忘记了什么。
他觉得水很危险,并不是因为水会淹死他,他心里知道,水淹不死他。
淹不死他……就是可能会淹死别人。
一想到这个结果,他就口干心跳,情绪抑制不住失控。
他好像忘了谁。
可什么时候忘的,他自己都不知道。
110.大姐出事
湖边人散清时, 暮色四合,气氛略有低沉。
宋采唐心里装着事,离开湖边时, 很是沉默, 并没有和赵挚打招呼。
赵挚也没来送她。
温元思正忙着没空,祁言一溜眼看到, 立刻放开赵挚, 丁点不关心他的挚哥为什么没动静,是不是心情不好, 跑过来自告奋勇送宋采唐回家。
顺便——替表妹道歉。
“我表妹在家里被惯坏了……”
“小性子不少,这回的事, 真是欠打,我会转告她父母的……”
“你要收拾她,我保准不插手,就站一边, 绝不帮忙, 随便你怎么玩,但你好歹给我个面子, 可别动手啊,女孩子伤了脸,不好往外嫁……”
祁言好话说了一箩筐, 可从头到尾, 宋采唐一个字没回。
祁言有些忐忑, 难道这事太过严重, 宋采唐这……过不去?
宋采唐都进家门了,他还跟着,宋采唐抬眉提醒:“祁公子,你该回了。”
祁言一看门口的关字,顿时明白了:“哦哦,对,我马上就回。”
最后一次,他确认事情结果:“那刚刚我说的事……”
宋采唐脸上笑容纯真又无辜:“祁公子刚刚说什么了?”
祁言:……
“没,没什么,我这就走了,回见,宋采唐。”
“祁公子慢走。”
这一天奔波劳累,宋采唐躺到床上,却很久也没睡着,脑子里一遍遍过着案件细节,哪哪理通了,有了线索,多出来必须得怎么查,往深里查,没想到的最好冲着什么方向,哪个案件相关人没配合,说谎或有隐瞒。
大部分,她能想到,赵挚温元思都能想到,接下来想必会加大问讯工作,剩下的,就得好好总结分析了……
夜风悄悄越过窗子,抚摸床上人的脸,月光柔柔洒下,似荡起的湖面。
宋采唐做了个长长的梦。
梦境光怪陆离,什么都有,她一时是法医,一时是女将军,一时是天上战神,历险破案训兵打仗飞升成仙,无所不能,完美的都不像个人了。可不管她是否专业,说的话是否正确,下达指令是否没问题,身后永远有人拥护,所有人都听她的,非常不可思议。
有一个人,一直站在她身后,沉默且伟岸,不言又不语,脸被层层光晕挡着,看不清楚,可莫名的,宋采唐就是认为这个人很重要,很想引他说话,问他的名字,可直到梦醒,都没成功。
这夜夜醒和以往不太一样,大约梦做的太累,心里想的事太多,宋采唐精神很不好,拿来纸笔坐在月下,想着卢光宗命案,写写划划分析总结到天亮,也没回过劲,右眼皮还一个劲跳,她干脆丢开一切不管,回去睡了个回笼觉。
她是被摇醒的。
青巧很少做这样无礼的事,宋采唐还没醒,眉头就皱起来了。
“小姐,小姐您醒醒,大小姐出事了!”
关清?
听明白青巧的话,宋采唐一下子坐了起来:“大姐出事了?什么事?”
“官府的人!”青巧急的小脸煞白,“官府来人把大小姐抓走了,说她与卢大人命案有关,那夜也在小酒馆,可能是凶手!”
宋采唐赶紧下床穿衣服:“谁派的人?拿人可有出示证据?”
“刺史大人派的,来了没直接拿人,说要先问话,但大小姐脾气不好么,几句话可能说的不太好,官差生气了,就拿了大小姐,要下大牢!”
青巧急的不行,手脚也不太麻利了,一个人伺候不了宋采唐穿衣,琴秀就走了过来,自动搭把手,声音徐徐:“表小姐别着急,官府定案判罪是要有证据的,带女人过堂更是要谨慎,一时半刻完不了,大小姐只是被请去坐坐,肯定不会有事,表小姐稳一稳,缓缓走过去,完全来的及。”
宋采唐移眸看向琴秀。
琴秀端了盏茶过来:“不差这一点工夫,表小姐先喝口水,润润喉。”
刚刚醒来,还真渴了,宋采唐接了琴秀的茶。
她发现,现在屋子里伺候的,除了青巧就是琴秀,已经看不到画眉了。
这应该不是青巧的手笔。
琴秀……
是个人才。
宋采唐垂眸,将空了茶盏递给她:“好好当差。”
说完她就带着青巧走出了院子,琴秀不争先,也没不满,安静福身行礼:“是。”
宋采唐先去跟外祖母白氏打了个招呼,才往外走。
白氏那里有关婉陪着,两个人情绪还算稳,关婉可能是不想让祖母伤心,没表现出来,白氏是真的很稳,还叮嘱了宋采唐,她已命人去官府打点,想必不会出什么大事,让宋采唐别害怕。
宋采唐倒是没害怕,事情出了,解决就是,她不相信关清会杀人,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但官府也不会乱说话。
李刺史好钻营,不是什么好官,但有律法条令管着,抓人必须要有证据,一定是当晚关清真的去过小酒馆,才会有这场麻烦。
案发之时是沉沉夜晚,案发之地是档次很低的小酒馆,不管时间还是环境,都不是一个大家小姐该去的。
关清去那里做什么?
正想着,耳朵边‘刷’一声响,一柄折扇被打开,跟着一道男声透过纱窗传了进来:“宋姑娘,我来陪你一起过去。”
祁言?
他来干什么?
宋采唐还没反应过来,祁言已经一跳身,跃到车辕,扇子挑开车帘,钻了进来:“有一件事,我必须同你说。”
他挠挠头,看着宋采唐的眼睛:“卢光宗死那日,我不是也在小酒馆吗?当时看到漕帮帮主曹璋跟一个姑娘调笑——我还拿这话调侃曹璋来着,你记得么?”
宋采唐点点头,心下一转,眼睛就眯了起来:“莫非这个人——”
“没错,就是你大表姐关清!”
祁言扇柄直敲自己脑袋:“我也是蠢,当时明明记忆深刻,众案件相关人捋时间线时我还记着必须好好提一提,结果还没怎么想,曹璋就同我说起了别的,我也就忘了……”
“也是你们女人,擦没擦粉,点不点唇安全不一样,花宴那日我明明看到了关清,但她打扮与那日天差地别,我也就觉得有点眼熟,她又是你表姐,当天又有热闹看,我就没多想……要不我没准早能想起来!”
事关曹璋……
宋采唐倒是反应过来了,应该与生意有关。
刘掌柜突然投了张氏,二人合谋想利用手握卢光宗的秘密,赚漕帮的钱,可漕帮的钱哪那么好赚?正道生意买卖都要给几分面子让几分利,暗里黑门道,怕是要砸。
关清不想让二人拖累关家名声,干脆想办法,自己去和漕帮做生意,由她代表关家。
但漕帮这个帮主是新上任的,关清与他没有交情,也没有联络,这第一次见面的机会,怕是没那么好谋,所以才……
宋采唐心里想着事,进入沉沉思索,祁言后面又说了什么,她丁点没听到。
马车很快到了府衙,祁言打赏扔的痛快,二人一路畅通,跑到了厅堂。
李刺史正在问关清话。
“一言不发,你就这么配合官府办案的?只有凶手才会如此心虚,关清,卢大人是不是你杀的!”
关清看着手里茶盏,神色很平静:“刺史大人若非要制造冤案,将凶手之名冠在我头上,我无话可说。”
“你不是凶手?”
“不是。”
“不是为什么不肯说出你的目的理由!你当日去那小酒馆,到底干了什么!”
“与命案无关,且事涉隐私,我不想说。”
李刺史“啪”的一声猛拍桌子:“什么私密,我看你是与那曹璋有了首尾,心生羞愧!”
“刺史大人慎言!”
关清一把把茶盏掼到桌上,面有怒色:“我关清虽是女子,却从不敢无凭无据,以恶意秽态曲解别人,大人这样的人杰,今日我算是见识了!”
“我的确见过曹帮主,可仅凭这一点,刺史大人要指我为凶手,是不是太儿戏了?”她运了运气,尽量压下脾气,纤纤玉手按着桌子,清凌眸底闪出怒火,“卢大人那日在小酒馆,我一点都不知情!我平日与卢大人没有来往,他穿官服,还是一身狼狈,我都很难认出,这话我已经同刺史大人说过很多遍了,刺史大人为何就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