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
“真没有?”
“真没有!”
“行,那你说说,当时一群人进到案发现场,你回话时,为什么会心虚?”
祁言突然改了路数,突然严肃起来,眼睛盯着甘志轩,一眨不眨。
看到甘志轩的表情,他就知道,这话没错,甘志轩果然心虚。
当时他并不在现场,这个结论并非是他所得,而是宋采唐看出来的。她说到时甘志轩微表情不对,存在愧疚心虚,一定是有所隐瞒,并且对甘四娘表示歉意。
他不明白,也不需要明白,他只要问结果就好了。
祁言拿出一枚小巧匕首,慢慢的蹭着指甲:“你不说也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急,倒是你——没什么时间了。”
“郡王爷刚刚来过了,从你家抓了个人走,说一会儿还要来继续抓人,你爹跟你那嫡母都急了,现在正在想辙,要是下一个被抓走的是你,你猜他俩会是什么表现?”
甘志轩心下一凉。
祁言:“我今天既然敢大马金刀的往这一坐,问你的话,这伯府形势,你应该也明白,我也不会骗你,你要不信,自己出去看看就什么都知道了。”
甘志轩没动,他再傻,也知道这是安乐伯府地盘,祁言能坐在这问话,就是他爹和嫡母的默许。
“其实这个案子,咱们心知肚明,你娘不是你杀的,你也有话没有说出来。”
祁言顿了顿,给足对方思考的时间,方才语音缓缓继续:“甘志轩,你想要的是富贵,是大好前程,可要是现在选错了路,以后就没机会了。我是过来人,教你个乖,咱们贵圈,最重要的是识实务,是人脉关系,而郡王爷,是这里面最顶级的一种,你亲爹都不敢得罪,你嫡母见了都要巴结——”
“你要是不配合,让郡王爷破不了案,心情不好,还想谈以后?”
甘志轩慌的不行,心跳如擂鼓,浑身无力,几乎要晕过去。
他初到汴梁,身入这过眼繁华地,的确乱花迷眼,很多事看不清,但他还没傻到头,知道祁言这话的意思,的确是在提点他。
“我……我……”
我了半天,没有下文。
祁言也不着急,着急也要做出不着急的样子,好整以暇的等着他说。
挚哥和唐唐说了,进来先吓唬,把甘志轩指为凶手,吓得他百口莫辩,十分委屈才好。继而追诉亲情,剖白甘志轩的心理,让他难堪,让他对亲娘的死羞愧不已……最后安抚顺毛,指条明路,对方心理素质不行,一定会招。
“我……说,全部都说。”甘志轩吸了一口气,声音微抖。
果然,要招了。
祁言当即直起身,打起十二分精神:“说!”
“当日我并没有撒谎,我娘出意外的那个房间,外面庑廊,我的确去过两次,”甘志轩抿着唇,脸色苍白,“第二次是心里记挂着陆姑娘,想过去看一看,不想发现房间门开着,一进去就看到了我娘……的尸体,我撒谎。”
祁言眯眼:“那第一次呢?”
“第一次只是偶然经过,那边往厨房的方向走是近路,我穿过时,看到了陆姑娘,她表情很不对,好像很累,又好像很不舒服,额角都出了汗,我对她……对她有意,难免多注意,就过去看了看她。”
祁言:“只这些?”
“我当时……并不只看到了陆姑娘,还看到了我娘。”甘志轩低下头,“我娘从远远的,另一个方向走过来。但我没跟她打招呼,而是扶着陆姑娘离开了。”
“既然是另一个方向,还是远远的,你怎么就能确定,来的是你娘,不是什么别的人?”
“我跟在我娘身侧长大,认错了,谁也不会认错了她,我十分肯定,当时看到的人就是我娘!”甘志轩咬着唇,“但当时没有任何异样,我也烦她,就没有管,一心一意的扶着陆姑娘离开……我娘她一定是之后就出了事,我当时要是……要是能过去打个招呼,说几句话,她可能就不会遇到这种事……”
甘志轩再也忍不住心中悲切,呜咽的哭了起来。
祁言没想到是这个结果,最后一个见到甘四娘的人,竟然是她儿子?甘四娘不是被人制住,不得不从,她是自己主动到那个房间的?
窗外的宋采唐也没有想到。
原来竟然是这样……
她目光微微闪动,并没有陷入沉思,而是纤长手指伸出,朝祁言打了个手势。
祁言会意,接着问甘志轩:“陆语雪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我不知道……”甘志轩声音嚅嚅,“真不知道。”
祁言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建设:“五年前,你娘曾经在青县出现,还遇到了危险——”他目光犀利的看着甘志轩,缓缓问出,“这件事,你知不知道?”
甘志轩愣住,显然没想到这样的话题方向,但还是乖乖答了:“我当时年纪小,心也浮,很多事情没放在心上,不知道您想问的是——”
祁言直接掏出之前画好的玉佩纹样,拍在了桌上:“这个东西,你可曾见过?”
“好像……有。”
交待了与生母案有关的东西,甘志轩放下胸口大石,松了一口气,对于别的事,答的也很配合。
他的话,有些祁言明白,有些祁言想不到,但祁言丁点不敢忽略,现下不理解听不懂的,就全部记住,包括细节。
反正他还有挚哥唐唐,他们会帮他分析。
交待五年前的事情前,宋采唐听到甘志轩说看到了陆语雪和甘四娘,心里就有了掂量打算。
想着接下来的事祁言一个人应该可以处理,她没有在窗外里久留,提着裙角,走出了院子。
赵挚离开,留下了护卫供她传话,宋采唐想了想,把人叫过来,说了几句话,将人派往平王府,给陆语雪带个话。
她猜测到了一部分事实,陆语雪听到应该会惊讶,但她认为,陆语雪肯定不会来。
这个小姑娘很聪明,也稳的住,想要诱她过来,还得别人配合,这稍后的第二鞭,要温元思出力了。
宋采唐看了眼安乐伯府主厅的方向,她相信温元思。这个人绵里藏针,审时度势的功夫,没人比得了。
相比之下,她更担心赵挚。
赵挚看起来地位更高,权势更大,但他面对的是当朝太子,是皇权。伴君如伴虎,权势之刀,比任何兵刃都要利。
249.五年前,她也在
赵挚能对安乐伯府施压, 能碰瓷秋文康, 但秋文康不配合,不说话,他也没办法,总不能严刑招供, 连太子的面子都不看。
遂他请来了太子。
可在太子面前,秋文康也只是承认和死者甘四娘认识,五年前有过一面之缘, 再多的,就不肯说了, 太子皱眉, 他也只目赤色急,说此案与他无关, 他绝非凶手。
赵挚问过几轮话, 技巧用了个遍, 仍然没套出秋文康更多话。
秋文康是太子府长史, 和太子关系不一般,可秋文康这些过往, 太子应该丝毫不知情。但赵挚有种感觉, 太子不知道,不是不想知道,而是不能知道。
而这大安天底下, 会让太子忌惮的人, 有几个?
赵挚神情微凛。
果然, 这潭水,比想象得更深。
赵挚和太子知交多年,彼此了解,有些话不必非得点出来,说的多么明白,大家心里都懂,但有一点,他得提醒太子:“皇上已经把陵皇子放了出来,今晨,陵皇子去殿前谢恩,皇上很是心疼,留他用膳,还叫了他最喜欢的菜——这种时候漏了空子给别人,别人不可能放过。”
陵皇子和太子一向为敌,现在有皇上恩宠,太子这边又卷入了命案,情势不明,他不搅浑水才怪。
若有可能,各种落井下石敲边鼓,添柴加火,把秋文康运作为凶手,扯下太子臂膀,给太子添上种种一笔黑料——都是做得的。
太子显然也想到了,微微阖眸:“孤都知晓。”
他站在廊外,冷风吹起宽大袍袖,颇显孤冷空寂。
赵挚抿着唇,声音似卷着远处风雪,冰冷坚毅:“此案,我会秉公办理。”
秋文康的供言,也许是真,也许是假,他不会因为太子的情分就盲目相信,他相信的,永远是事实。
“你当然要秉公办理。”太子回头看他,眸底一片清明,神色比他还坚定,“若你都变了,这天下,孤怕也不认识了。”
眼下这个局,看起来与自己无关,实则息息相关。父皇的意思,母后的意思,陵皇子会做什么,太子其实什么都明白。
案情不明一日,他就麻烦一日。
秋文康在案子里,这是别人的机会,别人不可能按兵不动。至于他的选择——要么,壮士断腕,舍弃秋文康,要么,他被此事拖入苦海,届时秋文康死,他也得不了好。
“我相信你。”
太子看着赵挚,笑意浅浅,信心却十足。
这个人,从来都没让他失望过。
几边都在忙,温元思当然也没闲着。
它和曾德庸,卫氏,桑正一起转到正厅奉茶,脸上带笑,十分温和,对于卫氏的试探,也装作看不见,‘认真诚恳’的回话。
“……案情方面,我不方便透露,只是郡王爷脾气,你们也都知道,今日上门并没有针对各位的意思,只是破案心切。”
卫氏脸上都快笑僵了:“温大人说的是,只是郡王爷这般,着实让我们有些不好做人……”
嘴上说着客气话,心里往死了骂温元思。
这人真是滴水不漏,磨了这么半天嘴皮子,什么法子都用了,什么钩子都下了,这人愣是半点意思没透!那屁股沉的,那泰山压顶我自从容的劲头,比她这个主家还像主家!
干了这么多年宅斗工作,磨了这么多年脾气,比耐性,她竟输给了一个男人!
“夫人不必过虑,郡王爷从来不会随便得罪人,脾气也直,只要各位没作过案,没有错,无冤无仇的,他也不可能计较,只这个当口,要请各位多多包容——”
温元思说着话,笑了:“这么多年来,平王府从不会让人指摘做事不周到,今日郡王爷发了脾气,稍后案件大白,纵使郡王爷也想不到,王府也不可能想不到,只会想办法找补,只会让安乐伯府声名更甚,不会让各位吃亏。”
曾德庸仍然愤愤:“那今天的事也不能这么算了啊,不给个交代,本伯爷不干!”
“伯爷这话有点意思,”温元思转头看向他,明明笑容温雅,眸底却勾勒出一片锐利之色,“两全其美,里子面子都有的事,伯爷不愿意——这样百般阻挠,难道真是心里有虚,与命案有关?”
这话没直接点名,却和直接点名差不多了,就差直接质问,是不是你杀的甘四娘!
“怎么可能!”曾德庸沉不住气,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为什么要杀,还在我娘的寿宴上添晦气?真是我生了气,非得弄死她,她是妾,是下人,我挑什么日子,直接赐死不就行了,哪用得着费这么大劲,还又是强|奸又是下药的——”
说到这里,曾德庸猛的一震,拳捶掌心,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对啊,怎么可能是我嘛!我要上她还用强?她从头到脚都是我的,让她干什么她就得干什么,让她伺候她就得伺候,怎么可能不从?”
温元思低头喝茶,没有说话。
卫氏白了曾德庸一眼。
曾德庸挠了挠头,不敢再说话,怂怂的坐了回去。
卫氏帕子印了印嘴角,继续假笑着看温元思:“这,温大人你看,这案子肯定不是我和我丈夫做下的,大家都不容易,名声要紧,您就好心帮个忙,透个话?”
“路,我可是已经指给你们了,”温元思右手一松,茶杯盖‘啪’一声,落在茶盏上,“这个案子是一定要破的,郡王爷已经带领我们找到了清晰线索,诸位配合,还能有个你好我好的结果,不配合……等案子破了,再想配合,也没有机会了。”
房间骤然安静。
卫氏看看丈夫曾德庸,再看看桑正,二人表情不一,但神情里的潜台词一样,让她做主。
温元思:“人死在你家府上,强人所难者是你们家的人,□□也是在你们家出现,现在互相包庇,是不是晚了点?”
“这……不是我们不配合,实在是不知道啊,”卫氏作为难状,“这甘四娘虽说伺候了我们伯爷,但她性子不驯,早年就离家出走,音信全无,谁知道在外面有没有惹什么外账?我们伯府开寿宴,盼的是一个喜庆热闹,为长辈添福添寿,所有宾客,不论什么身份地位,同我们熟不熟,只要愿意来,我们都愿意接待,许这里面——就有甘氏那些‘账’呢?”
一般的问讯方法在这时并不适合,温元思从进房间以来,就一直注意着三个人之间的气氛,也不刻意套话,就顺着对方话头发展,对方想要套他的话,多少得说点自己知道的东西,以做投名状,遂大事实他没挖出来,小细节小线索却是不少。
这三个人的关系么……温元思体悟也非常深。
“夫人说的是,安乐伯府好客,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眼下既然对方提到了外账,温元思就开拓出一个新的方向,“我们查案所得,甘四娘一直都很乖顺,老实,人际交往并不复杂,唯五年前,她好像去了青县,遇到过一点麻烦……许是有人帮了她?”
‘五年前’三个字一出,卫氏增德庸神情明显不同,桑正因为性格,变化不明显,但眼皮颤动,并不是无动于衷。
温元思瞬间就明白了,这五年前,的确有事!
卫氏干笑,话音有几分刻意掩饰:“温大人到底是有为良臣,有时候说出的话就是高深,咱们都听不懂呢。”
温元思看懂了卫氏的打算和试探,放下茶盏,垂眉道:“夫人不会以为如此,就能粉饰太平吧。”
见他神情严肃,笑意都收了起来,卫氏觉得自己太聪明了,方向一定是这个没错!
她转了转眼珠,想着怎么说这件事更合适。
“其实五年前,我见过甘氏一面。”
曾德庸面色大变,立刻制止她:“夫人!”
卫氏却笑着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没关系,都是过去的事了,官府办案,我们没做过,配合就是。”她呷了口茶,从容的说起五年前,“我只是跟着夫君出去游玩,不小心看到了甘氏,但她既然已经从府中离开,我便没打算为难,也没想做什么,可是我当时看到——陆姑娘在。”
温元思就愣住了:“陆姑娘,陆语雪?”
“没错,是她呢,”卫氏微笑,“陆姑娘身体不好,眼看都十九了,还没说亲,五年前她十四岁,那腰啊,也就巴掌宽,看着我见犹怜的,不知怎么的,竟和甘氏这样的下等人交往……还别扭吵架,她们俩啊,肯定有秘密。”
温元思听着这话,心底翻起滔天巨浪,面上却沉稳如昔,连笑纹都写着优雅从容。
陆语雪……竟然也和五年前的案子有关么?
她认不认识景言,又或者,在当时青县,她扮演了什么角色?
若这二人有前缘,那今次命案,甘四娘死在房间,陆语雪在外面庑廊,大概不是巧合!
温元思这边徐徐问着话的时候,祁言那边已经忙完了,从甘志轩嘴里问出了足够的信息,并照宋采唐建议,添油加醋放大,甚至让甘志轩表演了一番,让下人送信到正厅,告诉众人。
“什么?我儿子看到甘氏和陆姑娘都在现场出现?所以这案子是陆姑娘用了心计,让我儿子帮忙背锅了?”曾德庸立刻站了起来,挠了挠头,向老婆求助,“怎么办啊夫人?”
卫氏眯了眼,眸底有异光划过:“伯爷,咱们一家被坑的好苦啊,怕是得请陆姑娘过来问一问呢。”
温元思微微笑着,不说话。
卫氏果真很上道,自己就能找到路,也省的他诱导了。
曾德庸当然是很听老婆话的,当即拍桌子:“来人,去平王府请陆姑娘过来!郡王爷要查案,不管陆姑娘冤不冤,大家对面把话说开了才好,别让别人背锅!”
卫氏听他说完,又道:“伯爷,这平王府可不是别的地方,陆姑娘又是个闺阁姑娘,下人去了,怕是请不动呢。”
曾德庸别的不懂,老婆的话很会听,当即领会意思,理了理衣服:“那我亲自去请!”
250.你认识我
这边勾心斗角的局面继续, 那边宋采唐拦住了卫和安。
卫和安仍然是个体贴的侄子, 今日过府除了安慰姑母以外, 也帮着料理了一些琐事, 方才赵挚打上门, 他没有跟着一起迎出去,是因为在忙别的, 接到信晚了, 等他往外走, 赵挚已经离开,温元思已经和卫氏三人进了正厅。
各处都有客人,他不好打扰, 便继续做手里的事,被宋采唐拦住时, 他还有些意外。
“我感觉,你认识我。”
宋采唐单刀直入, 眼神锐利。
卫和安仍然不动声色,笑意和之前一般无二,温和又优雅:“是啊,我说过,宋姑娘大才,这汴梁城中人,没有不识得你的。”
宋采唐微笑:“不知卫公子仙乡何处?”
“宋姑娘这问题让我意外了, ”卫和安眉梢弯了下, “我是卫家的世子, 将来的伯爷,家乡么,自然是这汴梁城。”
“公子可曾出去过?”
“那去过的地方可就多了,宋姑娘真要我答?”
二人视线交汇,彼此眸里含着很深的隐意。
不交心,问题问的模棱两可,答得模棱两可,自己得到的答案——却不一定模棱两可。
宋采唐看着对方挽起的袖子,手里提的壶:“公子今日来到安乐伯府,所为何事?”
卫和安顺便伸出手,秀了秀挽起的袖子和壶:“帮姑母做事喽。”
“这样啊,”宋采唐眼眸清澈,笑意温婉,说出的话却有些惊人,“可我感觉,你和你姑母的感情并没有那么好呢。”
卫和安微怔,转而又笑了:“你查过我?”
宋采唐不答,只问:“你幼年在真定府长大,可是在那里见过我?”
话题竟然从案件,又转回了这里。
这个瞬间,卫和安脸上的惊讶表情是藏不住的,包括微表情。
宋采唐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卫和安的资料很好查,她不需要知道所有,只打听一点,就能有合理推测。
卫家在汴梁是大族,家里也有一个伯爵,但卫和安是庶子,良妾所生,这伯府爵位,自然是嫡子的,没他什么事,所以他小时候,过的并不好,不仅生母突然得急病死了,他本人也被排挤,赶到了老家真定。直到卫家嫡子与人争锋,突然摔死了,家里没有继承人,卫和安才被想起,从家里接了过来。
卫和安长这么大,也就这两年回了汴梁,其它时间都是在真定度过。
奇怪的相遇气氛,奇怪的话,她猜卫和安认识她,并不是什么冠冕堂皇的‘因为绝技,全汴梁人都认识’,而是前因。
在她没有失忆之时,她们就见过。
或许就是真定。
真定离北地边境线很近,赵挚前些年戍边,不在汴梁,由此遇到她,也很合理。
“甘四娘之死,卫公子在案发现场经过,应该不是巧合吧?”
她巧笑倩兮,从容的看着卫和安。
卫和安好悬没被他这东一榔头西一镐的作风搞疯。
她到底想问什么?
案子,还是过去的事?
他准备好应对这个,对方提那个,他刚把那个想好,对方突然又开始问这个……话还很犀利,再缜密再聪明的人也经不住这么折腾啊!
他刚才表情一定露馅了……
宋采唐优雅大方的看着他,微笑从容有神秘。
话术,其实就是主权的争夺,你好奇,你向对方索求更多,你就处于劣势,把主动权给了对方,你不好奇,成功压制了对方,那你就能决定话题走向,气氛,你才是主导者。
宋采唐不是不知道,这卫和安接近她另有目的,但她现在,不能问,她要让卫和安明白,她永远都不会求着他,有什么事,自己乖乖的交待,你想好,态度诚恳,那别的就有的谈,否则,就别怪她无情了。
卫和安眼神复杂的看着宋采唐,良久,才叹息一声:“我说过,我是帮姑母拿东西的。”
“哦?”宋采唐微微歪头,“怎么别的时候不拿,偏偏在那个时候经过那里?大家都坦诚一点吧,卫和安,说吧,你当时都看到了什么?”
卫和安惊讶于宋采唐的感知力,这个女人多智近妖,似乎世间没什么事能瞒得过她,除却尸体,还有人心。
低头想了想,卫和安没再隐瞒:“我当时看到了甘志轩和陆语雪,和他们供词一样。”
“其它的呢?”
“好像还有甘四娘。”卫和安对此并不太确定,“但我对甘四娘不熟,那个人也不一定是她,除此以外,再没有旁的。”
宋采唐若有所思,片刻后,问卫和安:“你对陆姑娘有意思?”
卫和安摇了摇头:“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