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采唐微微垂着眸,角度问题,没有看到赵挚的表情,顾自叹息着。
大概酒喝的真的有点多,脑子有点乱,宋采唐有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转移视线,看向窗外。外面有雪,或许可以清一清脑子。
不看没关系,一看吓一跳,她好像看到了一个黑影,穿着黑色劲衣,茫茫色中特别显眼,直直冲着后院方向就去了。
“赵挚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个人!”
宋采唐揉揉眼,大骇。
这大年夜的责任也不休息,安心不想让别人过年是不是?
赵挚看了看黑影身形,轻功路数,再看看他前进的方向——后院,拐东,那是关清的院子。
“咳,我没看到什么人,许是你酒喝多了,一时眼花?”
宋采唐揉揉眼再看,果然,刚刚的方向已经没有人了。
难道真是她眼花了?
赵挚武功高强,五官超绝,他说没有,肯定就没有,这方面,得相信专业人士的判断。
宋采唐就没管了,拉着赵挚聊天。
赵挚松了口气。
那人太熟悉,不用走近他就能知道,是曹璋。
这位漕帮帮主夤夜而来,大概跟他干的是一样的事……
男人何苦为难男人,大家都不容易。
回头看着宋采唐,他的小姑娘难得这般柔软慵懒,没骨头似的在椅子上坐着,笑容耀眼灿烂的过了头,有些傻乎乎,看起来特别开心。
她开心,他就开心。
赵挚唇角扬起,眼底都是笑意。
看来以后,可以偶尔为他的小姑娘喝些酒。
不过不能这么多……
他看得出来,宋采唐是真开心,也是真的强撑精神想陪他,可酒酣意倦,她素手掩唇,哈欠一个接着一个的打,到最后直接当着他的面,头重重往前一磕,睡着了。
赵挚眼疾手快的把自己的手垫过去,刚好接住小姑娘的脸,没让她撞疼了。
再然后,他一手揽住小姑娘的肩,一手越过她膝弯,把她抱起来,走过屏风,放到里屋的床上。
解了外袍,去了鞋袜,给宋采唐盖上被子,赵挚还是舍不得往外走。
看着小姑娘姝丽面庞,慧灵长眉,唇角还凝着浅浅笑意,他着实忍不住,身体前倾,一点一点往下——
一个轻柔的吻,看到小姑娘眉心。
“宋采唐,我要娶你。”
小姑娘没有说话,仍然无知无觉的睡着,唇角浅笑吟吟。
“你不反对,就是答应了。”
赵挚手指轻轻抚着她的脸:“几年前,你就答应过……我不想再等了。”
……
宋采唐被破晓的爆竹声吵醒,起来发现房间里特别暖和,茶水温温的,就在手边,衣服已经整理好,还熏了香,窗台花瓶里插着一枝红梅,冷香淡淡,整个房间干净又温暖。
不可能是下人们做的。宋采唐早发了话,让青巧带着小丫头们好好过个年,疯一疯闹一闹,不必管她,中午前过来便好,所以这些,应该是赵挚。
昨夜……他几时走的来着?
宋采唐揉着额角,想不起来。
她喝醉了。
算了,想不起来就不想了,左右没得罪赵挚,看他这样细心照顾的样子,不可能生气么。
新的一年,新的气象,宋采唐心里满满的,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强大。
她觉得,她可以承担很多事。
那些过去……还是努力记起吧。
可她不想问赵挚。
看他神情表现就知道,那些过去里,并不只有甜,还有很多很多的苦,赵挚未必想让她想起,不知道就不会痛苦么。她若执着问个不停,赵挚很可能出于善意,编织一些谎言。
她不想那样。
她想知道所有,酸甜苦辣喜怒哀乐,一样都不想丢。
如果参与那些过往的是原身,与她无关,她将做足心理准备,好好面对,认真解决,如果那些过去就是她自己,她比自己想象的早来一段时间……
她就更该知道了。
宋采唐下定决心,日日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没有更好的,可靠可行的办法,心理上的暗示可能有用。
时间一闪而逝。
正月十五上元节,张灯结彩,花灯璀璨,热热闹闹的年到现在已是尾声,大家把最后的热情燃于其上,到得傍晚,几乎全城出动,看花灯。
宋采唐当然也去了,陪着关清和关婉。
可惜几人却没有一直在一起。
路上遇到了漕帮帮主曹璋,不知怎么的,曹璋又惹了关清生气,关清追着人暴打,一眨眼的功夫,两个人就都不见了。
关婉妹子很乖,一直静静跟着宋采唐,除了对吃的感兴趣,还对着各种造型圆胖,萌萌哒的花灯流口水。
偏造型越是好看的花灯,越是不轻易往外卖,你想要,得答上灯谜。
关婉就撑着小脸懊悔:“早知道就死拽着小朗来,管他生不生气!”
对比大多数人的热情,关朗对于上元节花灯无可无不可,并不是那么感兴趣。对他而言,更重要的是过了十五,书院该开学了!与其出去瞎玩,不如好好收拾东西,温一温书,准备上学。
所以这上元节么,关朗根本就没出来。
要论做饭,关婉自认还行,可肚里文墨,她就差的远了,做个诗都犯愁,还猜谜……
可是那些花灯真的好好看……
纪元嘉就是这个时候出来的。扒开人群,上前看谜面,都不用怎么思考,一个个谜底就说了出来,全部都对!
摊主们纷纷磨牙,像看仇人似的看着他,这灯市才开始,晚点再来行吗!能不能让他们先卖点货出去,晚点再把造型精致的样品赢走!
纪元嘉无辜的看着摊主。
规矩在这里,他答对了,就能拿走,摊主们再不甘愿,也得打落牙齿和血吞,强忍着笑容满面,说着吉祥话,把灯递给他。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一会儿的功夫,纪元嘉手上已经有八个灯笼了!
还都是那种造型精致,又漂亮又萌的!
关婉看着直流口水。末了忍不住,还是凑过去,小小声问纪元嘉:“你拿着累不累?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
偏偏这少年看着瘦,力气非常大,拿十个八个灯笼不叫事,拎得特别稳。
关婉:QAQ
纪元嘉笑眯眯看了她片刻,才慢条斯理的说:“不过我自己一个人,也要不了这么多,我有点饿了——”
关婉很懂,立刻拿出给自己准备的掂口小点心:“这个给你吃!”
纪元嘉满足了,递过来一手花灯:“那这些给你。”
关婉一看,都是自己喜欢的,瞬间眉开眼笑,眼睛里像落进了星星。
宋采唐:……
她能怎么办呢?
妹子太好骗,她也很绝望啊!
偏关婉非常开心,看着纪元嘉的眼睛亮晶晶,就像看着个大财神。今天灯市上那么多好看的灯笼,都要猜灯谜才能拿,而这一位,肚子里有文墨,正是猜灯谜的好手!
这样的大腿怎么能随便放手,必须得好好抱住啊!
她意志坚决的跟自家表姐挥手道别,要跟着人走,赢灯笼去,为此,还主动提出尚权辱国的各种条件,比如给纪元嘉做多少吃的,饭菜还是点心,一天几次,坚持多久……
就这么被人家给套路了。
宋采唐能怎么办?妹子自己愿意,拦不了啊。
她只得给纪元嘉一个警告眼神,并让自家下人统统跟上关婉,尤其武功好的护卫,务必保证把关婉看好了,别吃亏。
纪元嘉是个聪明人,宋采唐的警告,他也很明白,当下拱手一礼,神色诚恳坚定。
诚恳的是他的心,关婉是他看中,想要保护,想要在一起的人,他比谁都在意她的安全,她的感受,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包括他自己。坚定的是他的态度,不管关家人,不管宋采唐态度如何,他既看中了,想好了,就会一条道走到黑,前方有任何艰险,他都不怕!
宋采唐有些无语。
古代人早恋好像更难管……
漫无目的的走,灯火阑珊间,偶然回头,原来她也不是没故意的。
她看到了赵挚。
赵挚拎着一个兔子花灯,缓缓朝他走来,在他身后有烟花炸开,剑眉星目配火树银花,好不威武。只那只拎在手里的萌萌的胖兔子,略有些好笑。
赵挚近前,把灯塞到宋采唐手里:“一起赏灯?”
宋采唐微笑,眸底有明月皓皓:“好啊。”
在这个时代,上元节是最浪漫的节日,青年男女偶遇结伴,都是很暧昧的事,透着粉红泡泡。这样走一路,气氛如何不好,心里怎会不萌动?
宋采唐感觉到心脏的小小悸动,轻轻叹了口气。
行……吧,就这么自然而然的继续下去,等这段路走完,尽头到底有什么,迟早会为她展现。
然这一夜,宋采唐收获的并非是只是偶遇,还有意外。
她拉拉赵挚袖子,指着一个方向:“你看——那两个人,是不是甘四娘和甘志轩?”
赵挚看过去,缓缓眯了眼。
果然是这两个……
熟人。
239.重要人物:甘四娘
在栾泽时, 宋采唐和赵挚合作办过一个案子, 死者是安抚使卢光宗, 也是在这桩案子里, 找到了一大批金子, 来路不明,去向不明,渠道相当隐秘,似乎与不应该的人有勾结。
赵挚一直没有放弃这件事, 可有怀疑方向, 一直没有得到确切结果。
这甘四娘和甘志轩, 是当初这桩案子里比较微妙的两个相关人。
甘四娘因与为死者卢光宗制造密盒的牛兴祖走的很近,似乎知道,或者接近一些秘密,甘志轩一直心心念念想找自己血统高贵的爹,将卢光宗错认。
这两个人给他的印象非常深,如今却出现在了汴梁……
赵挚皱眉, 看向宋采唐:“我记得甘四娘意志相当坚决, 为了甘志轩什么事都愿意做,什么苦都愿意吃, 只一样,不同意甘志轩找爹。”
宋采唐点头:“没错。”
这一点,也是这对母子之间最大的矛盾。
当时那个案件里, 她隐隐有种感觉, 甘四娘对儿子付出太多, 宠爱太多,替死的事没查清楚,都能义无反顾的做,几乎丧失了自我,早晚有一天,她会耗不过儿子,或者让儿子抓到漏洞,随了他的意。
以她扎根栾泽,死活不肯挪窝的性子,现在这种年节时候,出现在汴梁城,进的还是一个——
宋采唐看了看那座宅院,两母子进的是角门,只是角门,已经够大够宽敞,风格不俗,想也知道,这宅子的主人非富即贵。
特殊团圆时节,进入这样的豪宅……
难道甘志轩的爹找到了?
果然是个大人物?
赵挚也想到了这里,唇齿间哼出一声冷笑:“看来这爹对他并不怎么样。”
上元灯节,热热闹闹的大日子,所有人出行不说换上新衣,起码要收拾打扮一番,体体面面的出门,这对母子倒好,钗环玉饰一律不带,衣着打扮相当朴素,不,不仅仅是朴素,都有些灰扑扑了……看起来还是故意的。
这样的节日,还要偷偷摸摸,生怕被人知道,处境地位自是好不到哪里去。
宋采唐看着甘四娘,朴素灰蒙的衣服仍然掩不住她丽色美艳面庞,腰间不再搭着常年做活的围裙,手指间也不再有任何冼不去的污痕,可她眉宇间的愁苦并不比往日少多少,反而更甚。
她记得,甘四娘当时说过一句话,不让甘志轩找爹,是因为找到了,她们就活不了……
个中事实,宋采唐一个外人知道的有限,但这豪宅主人若真是甘志轩生父,她一定承受了非常多。
这时机遇到这对母子,只是个意外,可宋采唐不知怎的,突然有种感觉。
她们好像……还会再见面。
果然预感没错,上元节刚过完,正月十七晚上,祁言就找了过来。
为了小叔叔的案子,哪怕年节,祁言也没消停,大家都要过年,他体恤理解,不麻烦别人,但自己是闲不下来的,一直各种查探。
今次找过来,就是知道了了不得的大消息。
“甘四娘,卢光宗案里的漂亮寡妇,你们还记不记得?当时我去栾泽,刚刚遇到你们,你们还把我疑为卢光宗案的相关人?”
几人的最初相遇,宋采唐记忆很清楚:“嗯,记得。”
“甘四娘根本不是什么寡妇,她是安乐伯府的一个小妾,十八年前也在北青山!”
也不知祁言熬了多少个晚上,眼底黑青,眼圈红肿,连声音都有些嘶哑了,但这抑制不住他内心的兴奋,他有方向了!
宋采唐长眉微蹙。
这前面一桩,上元夜有所察觉,所以这甘四娘的男人,甘志轩的爹,是安乐伯?
这后一桩,就很微妙了,十八年前,北青山官匪大战,规模宏大,甘四娘竟也在?
“十八年前,北青山匪窝出事,好像掩盖了很多秘密,比如那蔺飞舟要找的人,和我小叔叔。我不知道我小叔叔有没有去过北青山,当时他年纪太少,还是个少年,可两个一模一样的标志,这中间绝对有关系!”
“那甘四娘容貌艳丽,出身不好,当时被北青山掳了去,待遇也不怎么好,后山上出事,她下落如何,别人也没在意,而今,却给我找到了!”
祁言眼睛亮的吓人:“这甘四娘当夜逃出,无颜回家,居于市井,想找个事做,但她太天真,她长的太好看,无父兄相护,没有夫君,又不能自保,怎能过得好?她很是苦了一年多,后被安乐伯曾德庸看上,悄悄做了外室。但那安乐伯的夫人是个厉害的,并没有很久,就闹了起来,之后者甘四娘失踪,不知去向,安稳这么多年,这甘四娘终于带着儿子找上了门!”
赵挚和宋采唐听着他说话,对视一眼,神情不明。
这还真是很巧。
“稍安勿躁,”宋采唐给祁言倒了杯茶,声音柔缓,“慢慢说,不着急。”
赵挚指尖轻点桌面:“正如你所言,十八前的北青山匪首无恶不作,地盘又大,光是女人就不知强掳了多少,纵使当夜事发,这甘四娘当时在山上,也未必能确定她与这两枚标记有关,认识蔺飞舟要找的那个人,也知道你小叔叔。”
“我有证据!”
祁言眼睛红红,从袖袋里掏出一方布捐画,拍到了桌上。
是一枚玉佩样式。
“这是我小叔叔的玉佩,自他身死消息传来,便从未再见过,可我去深查细问,发现这甘四娘曾拿着它去过当铺,想要当了……”
祁言嘴唇紧抿,声音有些嘶哑:“那掌柜的说,这玉佩不是时兴样式,质地也不错,瞧着有点值钱,像是大户人家的家徽,遂记忆深刻,很想得到手,为此价都提高了两成,但甘四娘还是反悔了,没有当。”
“十八年前,甘四娘在北青山,后又在栾泽当铺想当我小叔叔的玉佩,说她跟这件事没关系,我不信!”
宋采唐看了赵挚一眼。
如此还真是,不能说没关系了。
赵挚眼眸犀利:“你去找过她了?”
祁言跳脚:“我哪敢啊!我一确定了这消息,就过来找你们俩了,事关重大,谁知道她心里藏着什么鬼,万一我贸然前去,打草惊蛇了怎么办?你们俩聪明,快点给我个主意啊!”
宋采唐想了想:“要不……直接上门见一见?”
旧事难查,接触当事人是最快的,只要小心一点,慢慢套话,一定能在不惊扰到对方的同时,得到消息。
而且也不是全然没有理由,当时案子,她算是帮过甘四娘,如今大家在汴梁相遇,见一见无可厚非。
赵挚也觉得不错:“如此甚好。但——”他看向祁言,“你不能去。”
祁言眼皮耷拉下来,神情焦躁又不高兴:“为什么!”
“你与你小叔叔感情太深,关心则乱,那甘四娘要是不老实回话,你肯定会急,”宋采唐把温茶往祁言面前推了推,“而且你这样子也有些不对,几天没睡了?鼻息这般重,嗓子还有点哑,别是染了风寒,你还是好好在家中休息一日,看看大夫,吃剂药。”
说着话,赵挚想起来一件事,看向宋采唐:“明天是十月十八……安乐伯府老夫人明天要办寿宴,不若我们一起去。”
宋采唐立刻点头:“好啊。”
偶遇对比亲自找上门,效果肯定更好。
赵挚眼眸微垂,十分矜持:“那你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我便来接你。”
……
事实上赵挚不仅仅来接宋采唐,不到一晚上的时间,他已经准备了安乐伯府的大致资料,给宋采唐看。
地头熟悉了,人物关系,各种忌讳明白了,才好办事。
宋采唐很感激。上元节那晚匆匆一瞥,她也能看出来,甘四娘和甘志轩生存环境并不理想,上有强权压迫,本身已是惊弓之鸟,她若大剌剌过去,很容易得到的不是欢迎,而是反感。
这些资料来的太及时了!
这安乐伯是世袭爵位,出身相当不错,与祖辈英勇不同,这届安乐伯曾德庸人如其名,长得平庸,本事也平庸,没什么出彩的,正统诗书才华,比不过人,斗鸡遛鸟的花活儿,还是比不过人,只一点给人印象深刻,自得其乐,非常知足。
他见人都是乐呵呵的,很少看他发脾气,家里的事外面的事都是甩手不管,全部交给夫人——嗯,他还是个怕老婆的。
安乐伯夫人姓卫,与曾德庸是青梅竹马,出身良好,两家是世交,婚事是打小就定下,门当户对,感情甚笃。
卫氏长的美艳,自身素质不俗,手腕也是极佳,伯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被她打理的井井有调,没有人不赞好。她本人在外形象也不是凶巴巴的母老虎,而是模样温婉,笑脸迎人,让人讨厌不起来。
可再不知内情,仅从两点就能得知她性格。
这安乐伯府,没有一个小妾,没有一个庶子,庶女倒是有,卫氏并不怕曾德庸偷吃,反正她会料理,整个伯府非常干净。
还有一点,她此前和左修文之妻余氏关系不错。大约都是母老虎,彼此有些感悟心得,与外人不能道,只能说给知己。
但两个段位还是差的远了,余氏压着左修文,全凭自己家世,自己父兄撑腰,一旦左修文出头,自己走出路子,结下了人脉网络,不再需要岳父舅兄提携,她这个妻子就没那么重要,左修文随时可以甩脸子。
卫氏就不一样了,她靠的可不是这个,曾德庸本身出身也不错,且胸无大志,用不着靠岳父,她靠的是自己的美貌,心计和手段。
遂圈子里提起这两位,对余氏有点踩,对卫氏就全部都是捧了。
不知多少人在暗中嫉妒,这卫氏的命可真是好!
……
马车上看了一路卷宗,宋采唐将需要的东西记在脑子里,到了安乐伯府,下车,跟着赵挚迅速的进了宴会场所。
一进到门里,她就主动落后几步,跟赵挚距离没有那么近。
不是不敢不好意思或其它什么,只是单纯的怕麻烦。
赵挚这样的身份地位,主家肯定要亲自来接,送上因此,看到了安乐伯曾德庸和夫人卫氏。
“郡王爷莅临,蓬荜生辉,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曾德庸一边笑着招呼赵挚,一边牵着卫氏的手,提醒他门槛和台阶,小动作温柔十足,真情真谊。
卫氏穿着大红撒金的裙子,带着红宝石头面,配上岁月关爱的脸,可谓是艳光四射,勾人眼球。
她微微一个挑眉,似嗔未嗔:“伯爷,郡王爷在呢。”
曾德庸痴痴的看了她一眼,方才赶紧回头,引赵挚往里走:“郡王爷请——”
卫氏扶了扶鬓边钗,十分得体的替夫君找补:“婆母今日大寿,阖府欢喜,我家伯爷这是太开心了,没想到郡王爷能来,您可别见怪。”
赵挚自不会见怪,微微点了头,跟着他们往里走。
宋采唐也跟着往里走,慢慢的,伯府豪华尽收眼底。
今日老夫人大寿,家中下人忙得脚打后脑勺,主子们不拘谁,嫡的庶的,都要出来帮忙操持,招待客人,可是……
往里走了这么久,看到了一堆一堆的人,却没有看到甘志轩。
既然已经到了伯府,成功进了门,那肯定是认了爹,认了就是伯府一员,不说帮忙招呼客人,出来露个脸也是应该,为什么不在?
不仅他不在,甘四娘也毫无踪影。
宋采唐感觉有点奇怪,转头看了赵挚一眼。
赵挚朝她微微摇头。
稍安勿躁,时间还长,就算这对母子今天不出来,他们也能找到机会,找一找这两个人。
240.吃醋
宋采唐进入安乐伯府后, 开始有意识的和赵挚保持距离。
她进来是靠赵挚带着, 稍后行动却未必和他在一起, 大家分开来找, 范围更大, 得到信息的机会更多。
在这方面, 二人想法一致,赵挚并没有拦着宋采唐。
安乐伯府办宴,场地宝宽阔,宾客众多,只要进来了, 之后的事便不难。赵挚因为身份地位,时时站在众人聚焦之地, 宋采唐少有人识, 可悄无声息的游走外侧,二人从不同的切入点办事, 效果会更佳。
但离开走远, 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
进了门口,宋采唐和赵挚保持距离, 曾德庸和卫氏并未注意到她, 她却没办法不看到这两位。夫妻俩眉来眼去, 举止亲密, 伉俪情深, 并没有避着人, 只片刻, 宋采唐就看出了很多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