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理想,或许不是在战场。
想到靖廷,她又伸手摸了一下袖袋,触及袖袋里的纸张,她的心便滋生出一种欢喜来。
他去了好久好久了!
“不要想太多了,以后还有机会,如今是编修大周志,获悉以后编修大周史呢?这是更宏伟的作品。”瑾宁安慰道。
“只能这样想。”陈梁晖还是郁郁寡欢。
陈梁晖翌日便回翰林院以侍疾为由告假。
掌院大人对他要回去侍疾的理由很错愕,问了一些详细情况,沉默了一下,道:“回吧,你是孝义之人,本官没有不批准的道理。”
陈梁晖迟疑了一下,“那大周志的风土人情篇…”
“这事你别担心,本官回头会叫人顶替你的位置。”掌院大人道。
陈梁晖心里头黯然,“是!”
老夫人一边病,一边卖店铺庄子。
陈守成和袁氏不断地把契约拿回来给她签,银子流水般涌回来。
长岐道长这天也来了。
老夫人请他来,说是要挑选墓地和下葬的时辰。
连这点都安排好,陈国公心里怎能不黯然?
且看着老夫人的脸一天比一天肿胀,他也觉得,确实时日无多了。
长岐道长见了老夫人之后,出来见陈国公,“国公爷,有些话,贫道不得不说。”
陈国公见他神色严肃,估计是老夫人真的熬不住了,便道:“道长请到书房说话。”
长岐道长点头,跟着陈国公到了书房。
入座之后,长岐道长严厉地道:“国公爷,为何不听平贫道的话尽早把三小姐送走?”
陈国公一怔,“这…那么要紧吗?”
“自然要紧!”长岐道长眼底有了愠怒之色,“但凡灾星,都是距离自己的亲人越远越好,老夫人年纪老迈,哪里受得住煞气冲撞?不仅老夫人,三小姐身边的人,都会一一有所折损,国公爷自己看看,府中还有哪个是真十分安康周全的?这国公府哪里还有往日的精神气?”
确实如此,陈国公自己也承认,不管是大房还是二房,都不安好。
长岐道人压低声音,道:“还有一事,贫道算了出来,但是这是天机,贫道冒着危险也得告知国公爷,江宁侯应该提过要把三小姐许给陈靖廷大将军,这亲事还没定,可陈靖廷大将军却出事了,这是煞气的冲撞,靖廷大将军,怕是回不来了。”
陈国公闻言大骇,“什么?你说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贫道窥探天机,从不曾出错,若三小姐再不送走,国公爷就等着满门倾覆吧。”长岐道人站起来,拱手施礼,“贫道言尽于此,以后也不会再来,国公爷请珍重吧!”
说完,长岐道长转身走了。
第168章送她走吧
陈国公跌坐在椅子上,陈靖廷出事了?不可能,去粤东剿匪,,以他的能耐,还能出什么事?
可朝廷似乎也没有靖廷传回来关于剿匪的消息啊。
陈国公想了想,立刻出门去了一趟公主府。
若说靖廷出事,公主一定会知道的。
来到公主府,公主刚好从宫里回来,陈国公来的时候,她恰巧下马车。
“国公爷怎么来了?”公主微怔。
陈国公看着公主,见她眼睛和鼻头都有些发红,且声音略带哽咽,应该是哭过,他的心一沉。
“公主,能否借一步说话?就几句。”陈国公问道。
公主看了他一眼,道:“进去说。”
说完,便先进了去。
迎了陈国公进正屋,公主打发了人出去,问道:“守业,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公主夫妇私下和陈国公十分熟悉,因此私下都是称呼名字。
陈国公看着公主问道:“公主,您实话跟我说,靖廷出什么事了?”
公主微怔,“什么意思?”
陈国公上前一步,眼底有悲色,“是不是出事了?”
“你听谁说的?”公主问道。
“您别管,只管告诉我是不是?”陈国公心里真慌,倒不是有多惋惜陈靖廷,只是,如果靖廷真因亲事定下便出事,那便证明瑾宁真的是道长口中说的煞星,甄依真是她害死的。
公主盯着他,竟不知道他与靖廷有这么深厚的感情,估计是因为瑾宁吧,瑾宁这丫头,大概是真喜欢靖廷了。
“是瑾宁叫你来问的?”公主问道。
“是!”陈国公一口便道。
公主轻轻叹息,眼底又红了起来,“你能为瑾宁着想,为她着急,本宫很高兴,没错,靖廷确实是出事了,怕是回不来了,你多劝劝瑾宁,他们的感情应该也不深,过些日子就没事了,回头再寻一门好亲事,哎,这事你说怎么这样啊?第一次定亲,给退了,第二次虽然没定,可江宁侯把话都发出去了,也等同定了亲,却出了这种事,你多劝着点儿,这孩子,命苦啊。”
陈国公冷冷地道:“怕不是命苦,是命凶!”
“什么?”公主一怔,看着他忽然冷漠的脸。
陈国公却已经拱手,“告辞!”
公主站起来,厉声道:“陈守业你给我站住!”
陈国公收敛神色,回头看着公主。
“你刚才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命凶?”公主眸锋冷冽地问道。
陈国公摇头苦笑,“不,我一时失言,我一直欣赏靖廷,他出了事,我心头乱。”
公主厉声道:“你别告诉我,你还是想着是瑾宁害死甄依的,没有什么克星煞星这回事,都是那些神棍杜撰出来的,你是堂堂朝廷要员,怎可信这些荒诞的话?”
“但凡不知道的力量,我们都该存敬畏的心思,公主还是不要这样说为好。”陈国公淡淡地道。
公主怒极,“我以为你是关心瑾宁才来问我的,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心思,陈守业,我对你很失望,本宫警告你,你最好不要对瑾宁做什么过分的事情,那孩子太苦。”
陈国公还是那样淡淡地道:“公主,下官的家事,您还是不要掺和了。”
说完,冷冷而去。
公主气得发怔,“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甄依真是瞎眼了。”
陈国公回了府,府中下人便来告知,说老夫人的病情又严重了。
陈国公一刻不敢耽误,马上去了寿安堂。
陈梁晖在屋中侍疾,见他来到,道:“父亲,祖母刚才吐了血。”
老夫人躺在床上,半合眼睛,嘴角还有血丝,袁氏正给她擦拭。
见陈国公来到,老夫人慢慢地张开了无神的眼睛,嘴角泛起了一抹笑,“甄依来接老身了。”
陈国公全身血液都凝固了,连忙四顾,然后凑到老夫人跟前,“母亲,您看到她了?”
“她…”老夫人喘了一口气,忽地,哀哭起来,“甄依,别怪他,别这么怨恨地看着他,那可是你的夫君啊,老身这就来陪你…”
陈国公的心剧烈抽痛,四处看着面容哀戚地道,“阿甄,是你吗?你来了?”
袁氏连忙道:“大哥,别胡说,母亲只是幻觉了,她病着,大嫂都走了那么多年了,怎么还会出现?便是有魂魄也投胎了。”
“不…”老夫人胸口一阵起伏,急喘了几下,脸色就发青发紫,但是她却坚持说完这句话,“她在,就在你大哥身后!”
袁氏吓得往她身侧靠,“母亲可别吓唬我。”
陈国公猛地转身,身后,无人,但是有风卷入,“阿甄,你在?你在是不是?”
除了呼呼风声,哪里有什么人应答?
陈国公的声音也近似风声,带着呜咽,“你若在,便应我一声。”
陈梁晖见状,上前扶住了他,“父亲,母亲没在,只是祖母的幻觉。”
陈国公全身颤抖,嘴唇也哆嗦,她在,她一定在,这么多年,魂魄不曾入梦,她一定是怨恨自己。
他慢慢地转身,老夫人却晕了过去。
袁氏在拼命叫着,陈梁晖急忙去拿药油,陈守成摁她的人中,陈梁琦则扑在老夫人的身上大哭…
这一切一切,在陈国公的眼里,都形成了一种幻觉般的不真实,他甚至觉得,如今的自己是在梦里。
他慢慢地走出去,风,很萧瑟。
“秋天到了。”陈国公寂然地说,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国公爷,荒诞之言,不可尽信!”初三叔上前道。
陈国公声音冰冷又木然,“我知道你的心在梨花院,但我问你一句,我还是不是你的主子?”
初三叔一震,“当然是!”
“她对你没有戒心…”陈国公慢慢地看着他,“送她回青州,对所有人都好,她曾说过,想回青州,便当时顺遂了她的心愿,此事你若办不成,以后就别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说完,他大步而去!
初三叔怔怔站着许久都没说话。
随后,他苦笑,原来,他跟三小姐熟络,是有用的,为他办好差事打埋伏呢。
拖着沉重的步伐,初三叔一步步地离开了寿安堂。
是真的入秋了,都能感觉到丝丝凉意从皮肤里钻进心脏。
第169章先瞒下

长岐道人知道靖廷的事情,是因为有消息从东浙传过来,说东浙那边有一座山塌了,死了好多人。
当地有人传,说朝廷有位大将在这里出了事,这个消息,也慢慢地传达京中。
长岐道人半推半猜,所以说完之后,他马上就离京,若自己猜错,陈国公这边肯定就不会再信任他,离京,方是上策。
且银子他已经收足了。
这些传闻,在管家那边照顾庭姑姑的可伶也听到了,所以这天她便马上回了国公府。
瑾宁见可伶回来,还以为庭姑姑出了什么事,连忙站起来问道:“可伶,你怎么回来了?”
可伶看着瑾宁,道:“我今日出去抓药,听到有人说东浙那边塌山,还死了一个朝廷去的大将军。”
“是将军还是大将军?你说清楚点儿!”可俐从外头进来,听到她的话,一个箭步进来抓住可伶的手问。
京中的将军多得数不过来,可大将军…屈指可数。
“说是大将军,可能是传着传着,传得夸张了。”可伶声音不安却又自我安慰地道。
瑾宁有些慌,“你快出去打听清楚。”
钱嬷嬷过来,沉稳地吩咐,“暂时不要出去乱打听,如果大将军真的出事了,朝廷肯定知道,但是朝廷没有公布,意味着事情还没核实,且大将军不是去东浙。”
她看着瑾宁,正色道:“县主稳住,不可慌。”
瑾宁深呼吸一口,是的,靖廷去的地方不是东浙,他去了粤东剿匪,塌山和他有什么关系?如果出去盲目打听,反而会助长了这些流言蜚语。
但是,会不会是师父?师父去了东浙,一直都没消息回来…
“县主,我去靖国候府一趟。”钱嬷嬷见瑾宁的眼神还是很乱,便道。
瑾宁巴巴地看着她,“好,嬷嬷你快去。”
钱嬷嬷昔日是在太后身边伺候的,靖国候夫人也经常陪在皇太后身侧,两人很熟。
钱嬷嬷马上便去了靖国候府求见靖国候夫人阿蛇。
靖国候夫人听了钱嬷嬷的来意,沉吟了一下,道:“回去瞒着县主,便说没有这样的事情。”
钱嬷嬷的心一沉,“那就是说,大将军真的出事了?”
“嗯,不过,擎天摄政王已经去了。”靖国候夫人道。
钱嬷嬷骇然,“天啊!”
靖国候夫人看着她,皱着眉头,“尸体没找到,别一副他已经死了模样。”
钱嬷嬷叹息道:“县主等着他回来,怎么会这样的?日前才收了信。”
“那信是苏意命人送回来的。”靖国候夫人道,“回去之后,你得笃定地告诉瑾宁,靖廷没出事,他也不在东浙,且日前才命人传了捷报回来,剿匪顺利,再把余孽剿灭便可回京。”
钱嬷嬷不明白,“此事其实可以跟县主说。”
“情之所至,人便冲动,朝廷为什么要压下此事?钱嬷嬷你才离宫没多久,人就糊涂了?”靖国候夫人淡淡地道。
钱嬷嬷一凛,“奴婢明白!”
“回吧!”靖国候夫人道,“回去斟酌着说话,县主不蠢。”
“是!”钱嬷嬷心情沉重地离开了侯府。
一路马车徐徐,钱嬷嬷慢慢地调整情绪,到了府门口,脸上便有了浅淡轻松的笑意。
瑾宁等得焦灼不安,见钱嬷嬷回来,马上迎上去,急声问道:“嬷嬷,如何?靖国候夫人怎么说?”
钱嬷嬷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被骂一顿。”
瑾宁愣了,“为什么骂你?”
“说我糊涂呢。”钱嬷嬷坐下来,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大口就喝完,“说东浙出事,关靖廷大将军什么事?说我听信外面的谣传,无事生非。”
瑾宁看着她,“真的?”
嬷嬷又白了她一眼,“这还有假?县主不信的话,自己亲自去问问,看靖国候夫人会不会连你也一同骂了。”
“那东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怎么一座山都塌了?”瑾宁还是不太放心。
钱嬷嬷解释道:“不是一座山崩塌了,而是连日暴雨,泥石流倾泻下来,东浙那边派了将士去抢险救人,谁知道发生第二次滑坡,有一名军士逃不及,被埋在泥下了。”
钱嬷嬷的解释,确实也合理。
东浙雨水多,入秋之前,爆发几场暴雨是绝对有可能的。
而东浙山多且高,连日雨水造成山体滑坡,也是有可能的。
瑾宁这才释然。
“师父如今在东浙,如果靖廷出事,他绝不会瞒我。”瑾宁想了想,这样说。
师父虽然疼爱她,但是,从小便不曾教过她逃避问题,如果靖廷出事,他肯定会首先告知她的。
想到这里,她伸手碰触了一下袖袋的信,彻底是安心了。
他说的一个月,距离如今,大概也顶多只有半月吧?
日子真难熬。
她不是很想念他,只想知道他到底给她买了什么礼物。
有一个小玩意,还有一份惊喜,她想要这小玩意,也想要惊喜。
她的人生,很少有惊喜。
“对了,外公说启程回来,怎地耽搁这么久?”瑾宁随口道。
钱嬷嬷听得她转移了话题,便道:“甄老这一次回京,怕是拖家带口,人口多,脚程自然就慢。”
瑾宁点头,“也是!”
这辈子,她不曾见过外公,但是外公肯定是见过她的。
庄子里的李妈妈说,外公在镇守西北关之前,来过庄子看她。
而且之后每年,外公都有叫人送东西回来。
“老太太那边,今日是什么情况?”瑾宁又问。
青莹回答说:“说是昏过去一次,还吐血了。”
“对了,那个长岐道人来过。”可俐说,上前给钱嬷嬷又倒了一杯水,钱嬷嬷的额头一直在冒汗,“听说,国公爷还跟长岐道人在屋中说了许久的话。”
瑾宁不甚理会,“那道人妖言惑众,他要信便信吧,横竖他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在意。”
“是啊,别在意!”钱嬷嬷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心里头却有想哭的冲动。
靖廷大将军年少便在江宁侯府住,时常入宫,皇上和皇太后对他都十分稀罕,皇太后还曾说,日后要把瑞清郡主许配给靖廷。
那小小的人儿,总爱板着个脸装大人,他…死了?
第170章祖母都安排妥当了
虽然嬷嬷隐藏了心事,但是瑾宁还是发现了她有些不对劲。
她以往很少会这样大口大口地喝水,她曾说过,养生从饮食开始,因此,她吃饭是细嚼慢咽,喝水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喝,多口渴也是这样。
但是她也不多问,只确信自己之前的想法,一个在粤东的人绝不会去了东浙。
或许嬷嬷是被靖国候夫人训斥了一顿,心里有些不舒服罢了。
吃了晚饭,她便打发了可伶回去管家那边照顾庭姑姑。
可伶刚走,便见初三叔抱着酒坛子进来,“哟,饭都吃过了?还想着来蹭饭呢。”
瑾宁笑着迎上来,接过他手中的酒,“还没吃呢?叫嬷嬷给你做点?”
“那敢情好,下酒菜,要荤不要素。”初三叔大手一挥,坐了下来,自个捶着肩膀,“今日可真是累啊。”
钱嬷嬷笑道:“办差的人哪里有不累的?好,幸好厨房还剩有肉,我马上给你做。”
“有劳嬷嬷!”初三叔道。
瑾宁坐下来,问道:“今日忙什么了?累成这个样子?”
初三叔淡淡地道:“有人要死了,我陪你父亲去看墓地。”
瑾宁好奇地问道:“真要死了?情况很严重吗?”
“严重,大夫说熬不久了。”初三叔道。
瑾宁若有所思,“是吗?”
“你不信?”初三叔问道。
瑾宁淡淡地道:“不是信不信的问题,是和我有没有关系的问题。”
“罢了,若她真去了,你的日子就安定了。”初三叔凝望着她,或许,老夫人死后,国公爷便不会痴信那些话,三小姐便能从庄子里回来。
她这一次走,只是暂时。
“她不是我安定不安定的因素…”瑾宁想想,还是作罢,不说这些了,但是却又忽然想到一点,“那个陈梁琦,差不多是时候回去了吧?”
“嗯,明日就回了。”初三叔道,“侯爷那边派来的人今晚去了衙门那边办了手续,明日押送回去就完事。”
瑾宁没想到这个陈梁琦还真这么安分,他愿意回去继续坐牢?本来以为以他的性子,会逃走出去。
毕竟,老夫人有的是银子,给他一大笔,让他逃窜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改头换面,继续过他的富家子生活也并无不可。
说着,钱嬷嬷上了饭菜。
初三叔招呼屋中的人过来,“都坐下来陪我喝一杯吧。”
青莹和可俐知道他的性子,一旦喝酒都是要大家一起喝才尽兴。
瑾宁便让大家坐下来陪他吃酒,对初三叔,她确实是没有戒心的。
“梨花那丫头呢?”初三叔没见到梨花,问道。
“她在为你熬汤,回头就来,咱先喝!”钱嬷嬷道。
梨花院也难得轻松,毕竟,老夫人病的这些天,大家都比较紧张,揣测着是真还是假,又或者会不会出什么阴谋诡计来陷害县主。
初三叔先是给可俐和瑾宁喝两杯,钱嬷嬷和青莹想举杯,都被他叫住,“你们俩先等等,等我们喝得差不多,你们俩再喝,否则以你俩的酒量,咱还没来趣,你们就得醉。”
瑾宁也笑着说:“可不是?嬷嬷还好一些,青莹基本是一杯倒。”
初三叔含笑看着瑾宁,这个最不像主子的主子,在她眼里,大概也没有把屋中的人当做奴婢吧?
是啊,她是庄子里长大的,并没有像大户人家那么泾渭分明。
真好,真好啊!
觥筹交错,一顿胡吹,气氛十分高涨。
嬷嬷和青莹喝了酒之后,瑾宁和可俐便发现不对劲了。
晕,晕得眼睛都几乎睁不开。
瑾宁首先反应过来,扶住桌子站了起来,钱嬷嬷和青莹便噗通一声软了下去,睡着了。
“为什么?”瑾宁忍住眩晕,心底发苦,初三叔,她那么信赖的人。
初三叔站起来看着瑾宁,方才还笑得十分夸张的脸,如今慢慢地难过起来,“三小姐放心,国公爷只是要送你回青州,不会伤害你。”
“国公爷…”瑾宁笑了,眸色冷得发锐,“要我走,直接说便是,何必这样难为你?”
初三叔没想到瑾宁首先想到的是他,心底越发难受,这种糙汉子,他这辈子直来直去,从不玩这种弯道,他恨声道:“你父亲不是个东西,我也不是个东西,你先回庄子,等老夫人死后,我亲自去接你回来。”
可俐怒提起一张椅子,“我砸…”
椅子和可俐都倒下来了,瑾宁眼前一黑,身子软了下去,“陈梁琦…”
初三叔扶住她,沉声对外道:“进来,送三小姐上马车,我随后就到,我亲自护送她回青州。”
几个人迅速进来,随后,陈国公也来了。
他背着手走进来,看着初三叔扶着的瑾宁,沉声道:“她身边的人,都一同送走,与她一同留在青州,你不必去,你去为我办一件事情,去找长岐道人回来,我要问甄依的事情。”
初三叔冷冷地道:“不,我要亲自送她回去。”
“方才你说我不是个东西,你心里真这样想?”陈国公盯着他问道。
初三叔冷笑,“不是吗?这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夫人在天有灵,也会怨恨你的。”
“她现在就在怨恨我,她怨恨我为什么要接她回来,她怨恨为什么会有这个女儿…”陈国公脸色铁青,大口呼吸,看着瑾宁的眼光也逐渐厌恶起来,“带走!”
黑暗中,一辆马车驶离京城。
梨花躲在后门的巷子里,惊恐地看着这一切,然后,飞快地跑出去找可伶。
寿安堂!
老夫人坐在床上,沉声听着禀报,“确定送走了吗?”
“是的,已经出城了。”袁氏道。
老夫人狠毒一笑,“那就好,人你找好了吗?马上通知他们追上去,记住,手脚干净利落,要在牛山坳把她的马车打下悬崖,一个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