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灵听得脸色惨白,担忧的看了看阿娇。却见阿娇欲要忍住,终究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强作正经道,“这些话,先生可不要在他面前说。”
回到别院,天色已经晚了。洗漱过,独自躺在房中。缥碧进来禀道,“宁澈求见。”
她怔了怔,却连头都没有回,道,“不见。”
绿衣便吁了口气,觑着她的脸色,道,“不知道陛下如今到河东没有。”
阿娇嘴里含着临汾特有的酸梅子,瞥了她一眼,懒洋洋道,“想说什么就说吧。不要绕圈子。”
绿衣便红了脸,道,“夫人今日与那位宁先生相谈,陛下如果知道,难保不会生气。”
阿娇冷哼一声,道,“我能做的,就是不会主动见别人。但若是偶然遇见了,都要避忌,做人就没有意思了。”
远处便传来曲,在夜色里极清晰的,绿衣虽少习诗书,却也听出吹的是《诗经》里极著名的一首《蒹葭》,诉男女思慕的。不由变了脸色。
“你也不要大惊小怪,”阿娇看着好笑,“人家本来是日日都要吹一曲地。还管的着人家吹哪首曲子不成?”
然而声确是极动人,阿娇便想起了走了半月的刘彻。轻轻叹了口气。
在临汾地日子极其闲适。阿娇每日里或者忙这,或者忙那,并无多余时间想念。但每到夜里,身边少了一个人,竟生出些些不习惯来。
愿不愿意承认。的确是有一种淡淡地思念,牵系在那个人身上。
会淡淡的想,他今天到哪里了。可还是那一幅威严看不出喜怒的模样,仿佛别人欠了他几万贯钱没还。思绪快如闪电,自己醒悟过来,已经想过一遭。
淡淡的自嘲的笑,那个男人,用了十年,将自己重新刻在她地心上。
这十年的日子。他会生气,会无奈,会阴贽。会算计,却从不曾。真正伤害到她。
他费心为了她洗了一番朝局。好让她,安全的站在他身边。
他为她建了一座没有其他妃嫔影子的建章宫。重新找回儿时的承诺。
她曾经认为,有些东西,破掉了就是破掉了,找回来,也不是从前那个。如今却有一点点动摇,有些补好的东西i,若是能忍耐,还是能用的。
伤害了十年,用另一个十年,能补回来么?
纵然补回来,存在的东西,终究存在过的。低个头,都能看见时间里揿下地痕迹。
而人的一生,能有几个十年?
渐渐的,便都老了。
抚着心自问,真地就要这样过自己的一生么?
真地是,唯有他离开她地身边,她才能毫无顾忌的忆起他。
从那一年在甘泉宫,她退了那一步,让他走近。之后,便日日在一起,没有分离。到了今日,终于分离,她在一个距离,闭了眼,却发现,能够清晰描绘出他地眉,他的唇。
承认吧。她对自己道。正如同他无法否认他曾经残忍无情的伤害你。你也无法否认,你的心里,还是有他的存在。
或者,从来没有抹去过?
生命,是怎样走到这个地步的呢?
最初来到的那些年,她在一个遥远的距离,戒慎的遥望着他,警惧着他。觉得两个人最好是两座永远不要相逢的山峰,相安一生。
后来,命运无可避免的让两人相逢。她不甘心,想要逃。却从来没有逃出他的掌控。
他是历史上有着铮铮名声的汉武帝,掌控着这个天下。而她的千丝万缕,都在这座天下间。
可是记得那样刻骨的痛,学着刺猬张开浑身的刺,若要接近,也要他刺的鲜血横流。慢慢的收敛,又学着水中的游鱼,保持着一个若即若离的距离。以为以他的性子,必然过的不久,就会喜新厌旧,将目光投向别的妖娆女子。
他却一直留在她的身边,时间一晃过去,就是十年。
心思翻覆,沉沉睡去。
到了第二天,起来便懒懒的。上官灵进来,腼腆道,“昨日是灵儿给夫人惹麻烦了。多谢夫人相救之恩。”
“又不是你的错。”阿娇微笑道,“不要放在心上。”
上官灵便安心下来,眸中也重新涌上光彩。“夫人喜欢听吗?”她嫣然道,“我也是自幼习的,不敢称方家,倒也颇能一听。”“哦,”她兴致来了,便道,“那灵儿便吹一首来听听吧。”
上官灵的声细细,自有一股女子的柔和。她静静听了一阵,忽然道,“我却想学了,灵儿教一教吧。”
上官灵有些意外,立即微笑道,“夫人有命,怎敢不从。”
乐理总有相通之处,她又是自幼看刘彻习的,到了晚上,已经能生涩的吹了。只是声音很不入耳。出入的奴婢俱都皱了眉,上官灵柔和的笑容也快挂不住了。
成续站在院内,直想捂住耳朵。却听得门外有人唤道,“夫人在么?”抬头看,却是护卫他们的侍卫头领领着人进来。
来人却是声音尖细,同他一样,道,“陛下从河东祭祀归来,做楼船沿汾水顺水而下。写了信笺命奴婢快马赶来,交给陈娘娘亲启。”
成续大喜,连忙接过,奔入内,道,“夫人,陛下来信了。”
阿娇一怔,住了,回过头来。
其时,月色清辉,洒在地上,其色如烟云。以猜猜,刘彻信里写了什么。
不要说没头没脑的让我怎么猜。
这样问,自然是可以让你们猜到的。
历史啊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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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上传章节 第六卷:歌尽浮生 一二三:汾水汤汤秋风疾
元鼎四年九月十五,圣驾到河东,祭祀后土之神。
刘彻穿着世间最尊贵的帝王黑锦朝服,一步步按着祭祀的章程做下来,渐渐觉得无聊。但但逡巡台下的人,目光却找不到一个依附的地方。
那个人,不在他的身边。
祭祀结束后,太常王乐上前禀道,“陛下,是否要在河东停个几天…”他话未说完,刘彻便道,“不了。此次出来这么久,还是速回京才好。”
皇帝的仪仗只在河东停了两日,便又回转。进了汾水流域,命人征了楼船,在汾水上大宴百官。
一时间,汾水上官员云集,人人恭奉陛下盛世英明,国泰民安。文可安邦,武能定国。先击匈奴,后降滇国。功绩百世难遇。
刘彻意气风发,饮了数杯。见众人拘束,一笑进了舱。
杨得意捧来热水,为皇帝擦脸,却听刘彻问道,“外面百官如何?”
他淡淡回过头来,一双黑眸亮如夜幕里唯一明亮的星,冷而孤锐,抿唇道,“不过几杯酒而已,朕哪那么容易醉?”
杨得意安之若素,躬身道,“百官酒兴方酣,齐颂陛下圣明。”
刘彻冷哼了一声,示意身边内侍推开了舱窗。水面上冷冽的秋风吹进来,不自禁打了个寒颤,却神清气爽。纵声笑道,“好风光。可惜司马相如却不在了,否则定有好赋呈上。”
杨得意打蛇随棍上,微笑上前道,“司马大人虽然不在。外面可有不少善词赋之士,不如陛下令他们写来?”
“免了吧。”刘彻负手道,“都要*他们么。朕自幼习诗书。又岂不能自己写一篇呢?”
“那是,陛下文采斐然。奴婢是知道的。”杨得意连忙恭维,着书笔吏准备了上好的纸张笔墨。摊开了展在案上。
楼船中流击楫,河水素波扬起。船上鼓瑟吹箫,觥筹交错,欣欣然热闹若鲜花着锦。秋风吹过。吹拂岸边萧瑟的荻草。
初离长安时,才刚入秋。田野里一片青绿,彼时阿娇尚在他身边,欣然而笑。到如今,却已经是深秋了。
天空传来一阵雁鸣,一行大雁从遥远的天际向南方飞去。
刘彻负手站在窗前,吟道,“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渐渐地。于这极其的欢乐中生出一些悯悯的悲意。
他多年来身居高位,豪情壮志,从不回头。极少有这伤春悲秋地时候。少年时与阿娇琴瑟相和,却依旧在心里翻覆着自己的心思。到后来废后雷霆之怒。阿娇不堪承受。二人终于不再相见.1@6@K@小说网.
少年时。因了时局,毫无犹豫地选择背弃孩提时的诺言。从未想过后悔。而人到中年,他已经可以一手创造左右大汉的格局,却固执的将她困在身边,执意修补当年的裂痕,不放她离去。后悔么?他扪心自问,如果再来一次,他依然会毫不犹豫地重覆当初的旧…身在帝王的高位,那些缠绵的情丝,和大汉万里河山相比,分量太轻。可是,无数个夜里拥着那个娴静淡然的女子,看她在熟睡中还要轻轻皱了眉,不是不心疼的。心疼她曾因那伤害受的苦楚,因此容忍了她的若即若离。
年复一年,渐渐明了,他的心中,是有那个女子地。却不知道,那个女子楔进他的灵魂多么深。日日在身边,虽觉畅意,却没有太多感触。一朝分离,方知思念如影随形,看了什么样的美人,也失了颜色。
他素知自己无情,却不知,再无情地人,还是有一颗心。冷了心肠,自然可以冷眼看所有不相干的人生生死死。但那个人本来就在心里,到如今,除非将自己地心也挖出一块,否则,再难割舍。
再无情地帝王,也还是一个人。而一个人,生来就是会爱,恨,喜,怒,与,思念的。
“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能忘。”
阿娇此时在临汾,大约在做什么呢?他心下略微念着,口中依旧在吟,“泛楼船兮济汾河,横中流兮扬素波。箫鼓鸣兮发棹歌,欢乐极兮哀情多。少壮几时兮奈老何!”
时光有着世人无法抗衡地力量。少年时意气风发,以为没有什么,是身在帝王高位的他得不到了。到了如今,渐渐上了四十不惑的年纪,就会感慨韶华易逝,而他们,抵额相对,仿佛依稀是少年时琴瑟相和的样子,彼此却都清楚,回不到当初。
渐渐的,不复少壮。白发会染霜英雄的鬓角。再美的美人儿,到了迟暮,不过是一团白骨。这是人世间的悲伤,帝王,英雄,还是美人,都无可奈何。
辞句悲壮雄浑,书笔吏耸然动容,起身拱手道,“陛下,此辞题为何呢?”
刘彻默然片刻,慨然道,“就叫《秋风辞》吧。”
郡守曹鸣在舱外,屏声听了刘彻吟诗,进来参拜道,“臣参见陛下。”又赞道,“今日听陛下吟《秋风辞》,方知陛下才学,愧杀司马相如一干词赋大家。”此话实在奉承太过,刘彻听了反而不喜,冷笑问道,“朕问你,你治下之地如何?”
曹鸣连忙伏下身去,恭敬道,“臣按陛下旨意行事,治下一切安好。只是,”他犹豫道,“若汾水泛滥成灾,则百姓会流离失所。”
黄河上的水患,的确是大汉的顽疾,刘彻皱了皱眉,道,“你先退下吧。”“是。”曹鸣躬身退下,琢磨着刘彻方才吟的那句“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能忘。”,若有所思。急忙遣了仆从下船,将治下最美的几个良家少女招来。嘱托道,“若是得陛下青睐,便是我的荣幸。也是你们的荣幸。”
那些少女不过是小家碧玉,有伺候君王地机会。都是不胜之喜,一个个红了脸,施礼道,“多谢曹大人。”
守护陛下的侍卫神情有些怪异,但是这种事不得上意。倒也不好轻易拦的,曹鸣带了女子来到舱前,正要禀告,却听一个清脆地女子声音从身后传来,道,“你们是什么人?”一个十四五岁的尊贵少女从舱后绕出来,丽色极殊,将曹鸣千挑万选地女子都比下去一大截。
“参见悦宁公主。”身边的宫人俱都行礼。
曹鸣也拜了下去,在未出阁的公主面前。不敢乱说,只好含蓄道,“见陛下旅途劳顿。特选了几个心灵手巧的民女伺候。”
“免了吧。”刘初淡淡冷笑,“我父皇身边奴婢众多。何必再叨扰民间。”
“这。”曹鸣心中暗暗叫苦,不知道这位公主是不解事还是特意阻挠。他听闻皇帝此行没有带什么随行妃子,只料此事必成的。毕竟绝色少女,几个男人能轻易拒绝地。却不料出来阻止的,不是什么受宠妃嫔,反而是一个公主。能让陛下带在身边的,必是极受宠的公主了。但此事与公主利益并无冲突,又有哪个公主敢冒犯父君的权威呢。
“奴婢参见悦宁公主。”舱门开处,杨得意出来,暗暗好笑。知道皇帝如今想念陈娘娘,多半不想见这些女子的。着意点醒曹鸣,道,“陛下写了信,要奴婢选了好手,飞马传到临汾,请陈娘娘亲启。”
刘初眼睛一亮,道,“杨公公等等,我也写一封,你一并交给我娘亲。”
“奴婢谨遵公主命,”杨得意颔首道,“还请公主快些写吧。”
刘初欲要离开,却看着曹鸣,咬着唇,神情为难。杨得意一笑,道,“奴婢省得。”
曹鸣面色惨白,冷汗涔涔而下,知道此次是弄巧成拙了。
“曹大人,”杨得意微笑道,“若是无事,便请回吧。”
快马传信,不过日半,便到了临汾。陈阿娇接过了信,拆开看,却见上好的云笺上,是熟悉俊逸的字,笔力遒劲,直欲破指背,笔法却有些柔软,显见写字之人当时心情柔软祥和。
“卿见字如晤,
汾水九月风疾,于上宴百官。观秋风落木,北雁南归,心有所感,故作辞一首遥寄卿。”
便是那首史上有名的《秋风辞》了。
“欢乐极兮哀情多。少壮几时兮奈老何!”阿娇吟了两遍,心旌有些动荡,暗自稳住。又拆了刘初地信看,刘初的信依旧是一片天真烂漫,匆促而成,诉说了思念之情,最后补了一句,今天又拦下了一群想要蛊惑父皇的女人。
她啼笑皆非,吩咐成续道,“你让来使先休息一夜,一会子我回了信,让他一并带回。”成续安然退下,她便再没有心思吹了。翻覆着想自己地心思。
上官灵收了,起身微笑道,“娘娘要回信给陛下的话,不知灵儿可有这个荣幸,为娘娘研墨呢?”
阿娇轻轻应了一声,取了上好地雪花笺,展在案上,提起笔,一瞬间却茫然,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那个人,正当豪情壮志之年,却写下这等感伤年华地词赋。个中滋味,耐人追寻。
而那首颇负盛名的《秋风辞》,她从前也读过,除了讶然了一番这个千古一帝地文采居然不差后,不过只当是纸上的一首普通的诗。而如今刘彻将它寄给自己,一字一句与己相关,重新沉吟,心里熨贴,感慨便翻涌而上,截然不同。
砚台上流出漆黑的墨汁,上官灵耐心的研着墨,望着阿娇的微微低垂的侧脸,嫣然问道,“娘娘很爱陛下吧?”
她闻言一怔,不由看了看上官灵,少女的面上有着纯然的好奇和向往,单纯而又宁馨。
“为什么这么说呢?”秋风从窗间吹入,烛光摇晃,她在烛影中淡淡问道。
“因为,”上官灵抿唇羞涩的笑了笑,“娘娘的神情很柔和啊。”
爱么?她抿唇,微微的笑了笑,沉吟了片刻,在笺纸上写下娟秀蕴籍的字迹。对着烛火缄了信,吩咐道,“明晨交给传信的内侍。”
窗外,秋夜未央。
昨天的问题,还是有人猜对的。欣慰一下。史上,汉武帝元鼎四年作《秋风辞》。
至于赵勾弋,她出现的时候刘彻已经60左右了。好像。超级的老牛吃嫩草。
本文由于剧情需要,的确会让她提前出现。但不是现在,大约是最后几章。
所以,赵勾弋出场,本文也就要结束了。
我也不喜欢她。
另,通知。明日无更新。让我在十一大假前休息一天吧。你们也休息休息。
嗯。下一章,刘彻就要回来了。久别重逢,啊,也不久吧。汗。坏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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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上传章节 第六卷:歌尽浮生 一二四:卿颜娇美看不足
御前总管杨得意站在行宫中陛下寝殿前叹了口气.前两天,陛下从汾水上的楼船下来,住进了行宫.在收到从临汾报来的陈娘娘的消息后,脸色一直阴沉,脾气也变的暴躁.伺候的宫人噤若寒蝉,连他都被训斥了好些次.
不知道,手中的这封信,送了进去,陛下心情是会好转呢,还是发更大的脾气.
“陛下”,他打起帘子,躬身进来,禀道,“临汾送来了陈娘娘的亲笔书函.”
刘彻正在观看太子刘陌从千里外的长安送来的待御审的政务,闻言沉默了片刻,方道,“递上来吧。”
息岚阁最上等的雪花笺纸,仿佛还沾染着佳人指间的温度.展开来,凑在烛火下,字迹盈盈如玉,比少年时的跳脱,多了份内敛沉静。
杨得意觑着刘彻面上的神色变换,似乎是有些怒气,心中方咯噔了一下,却又有了些许欢喜,变换极快,到最后,咬牙道,“杨得意,你吩咐下去,车马仪仗照常回长安,让上官桀带几个心腹侍卫,随朕立时回临汾。”
“这,”杨得意目瞪口呆,饶他自诩了解君王,也不曾料到刘彻会做出如此出人预料的决定,慌忙劝道,“这样是否太危险。”却渐渐低了声音,看刘彻的脸色,竟是一意孤行,听不得劝了。只得问道,“那悦宁公主呢?”
“初儿,”刘彻楞了一楞,道,“让她随车马慢慢走吧.她身子弱,又骑不得马。”
扬得意只得低声应了一声是字,卷帘出去的时候,深思的眼睛瞥过案上陈娘娘的书信,不知道。陈娘娘究竟写了什么,让这个多年历练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变了颜色,这般冲动.
“十六为君妇,欢颜为君开.
十七琴瑟和,对镜描红妆.
十九立中宫,椒房天下重.
廿一君心转,新人美如玉.
笑语犹在耳,迟迟不肯信.
廿九遭捐弃,唤君君不回.
金屋从此覆,唯余泪不休.
倏而到今夏,随君出长安.
君应在天涯,妾出珠帘望.
十年与君安,知君心深重.
若知有今日,何必当年行?
感君深深意,妾恨难轻赎.
夜深长思君,不觉天欲晓.”
刘彻在心底慢慢沉吟着这首诗,回头问道,“从此处到临汾。1——6——K——小——说——网飞马奔驰,要走多久?”
“大约一天半吧。”上官桀答道。帝王出巡,走地是极慢的.前次送信后。两日里不过走了快马小半天的路.而刘彻身为君王,也不可能如内侍一样一路快马加鞭。这样估计,倒也差不多。
因为是私下走,身为御前总管地杨得意便不得离开。刘彻不过带了几个侍卫,近午时赶到临汾,到了城东别院,阿娇却并不在。新招的下人不认识人,吭吭哧哧地不肯说出主子去处.
刘彻站在门外,等的不耐烦.正要发作.却听下人道,“上官小姐过来了。”
上官云一身锦衫,皱眉摔了帘子出来。道,“吵吵闹闹的,怎么回事?”
“云妹,”上官桀远远见了,连忙,制止她说出更不中听的话来.上前低声道,“陛下来了,注意一些。”上官云这才看见众人拥簇中的黑衣男子,远远见了一个侧影,便觉气势逼人.心下惊异,喃喃道,“怎么可能?”
陛下,不应当在东巡归来途中么?
上官桀却不理会她,皱眉问道,“怎么只有你在?夫人和阿灵呢?”
上官云口吃了半响,方道,“夫人带阿灵他们出去了.大约在往东地飞鸟湖那。”上官桀应了一声,暗恼上官云不成器,不懂得抓住机会,跟着陈娘娘出去,博得阿娇欢心,狠很瞪了她一眼,然而此时却不是训斥的时候,回头望向刘彻。见刘彻早已远远听见,头也不回的折出别院,向东而去。连忙追了过去。
“上官小姐,”方才的下人看的心惊胆战,怯怯的指着刘彻的背影问道。“那人是谁啊上官云语塞良久,险些落下泪来恨恨道,“就是你家主子啦.”跺脚回房,将房门砰的一声关上。
向东行了一程路,刘彻远远的便见了一泓湖水。深秋时分,又不似宫室有专人打理。便显出一片冷草牵云地衰败来。其湖占地宽广。一眼望去,却不见欲寻之人的踪影。正要吩咐上官桀去寻人。却听得不远处几声短促的声,人语细细,虽然听不清说些什么,但其中一个淡雅地声音,听得分明,却是阿娇无疑了。
刘彻暗暗叹了一声,他抛下大队人马,飞马奔驰到临汾,不过是想早些见到阿娇。到如今人在眼前,却反而不急了。带了人慢慢走过去。
湖边茂盛到人高的芦苇后,路径泥泞,往边上有一片藕田。其时荷花败落,连荷叶也残破地没有了形状。零丁地农人踩了水下田抠莲藕,其中有一个人回过头来,却是个中年农妇,扬声喊道,“龙夫人,你回去吧。这儿太脏,弄脏了你的衣衫,可就不好。”
“没事啦,钱大婶,”阿娇微笑应道,“我再等一会儿。”
“我倒不知道,”宁澈迎风而站,道,“龙夫人有这样地兴致,喜欢看他们劳作。”
她的面容不禁有些沉下,瞥了瞥他洁净一如簇新的白裳下摆,若有所思,道,“我爱往哪儿,关宁公子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