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相识初起,她的洞察能力与睿智他从不做任何怀疑,当初中下自己的算计,不过是少了那么一点儿防备之心,该喜悦她能卸下防备相待于自己,可自己却拿着这点儿防备动了不该有的妄念,胸口徒然忆记过往,满腔的涩然却不愿流于颜面,或许她见到了,只会更觉得自己可怜。

“可现在看来,你并不是为禁忌城城主所救,若他在你身边,岂容得天狼伤你分毫。”

夜倾风的五观精致,浑身四溢着一种自然而然的温和,那得体高贵的气质流露得恰到好处,只是现在眉宇微拧,心中定是徒然思及不愿回忆之事,能抑忍着不愿让自己看到,是与自己相干,“殿下也觉得凤宁红杏出墙,水性扬花么?”

既是不愿说她是如何从苍泽帝宫逃脱,刻意之下自己亦不方便再问,只是如此清雅之人,不惜用‘红杏出墙,水性扬花’来浊染自己的为人,她到是潇洒坦然,落坐在软凳上,一手搁在桌台上,半边袖子泄下,靴子边上,又增了一块恍动的阴影。

“你这是何必呢,明知本王不会作此想法,可是有意来消遣于本王,既是你说及,本王倒是起了几分不该有的好奇之心。”语气刻意微顿,想看看她会有何反应,然而意料之中的平静,让他心中情不自禁的掀起些许落漠,嘴角那抹淡到几乎不曾存在的笑意已然敛下,一汪清泉中依旧平静如初,没有期待亦没有拒绝自己接下来的话,“事已至此,宇硕帝与禁忌城城主皆是音信全无,可有想过他们还未现身的原因?”

小心且试探性的语声掷地,凤宁心中赫然起了一线波动,夜倾风的问题可合二为一,这也是她从苍泽帝宫追逐出来的原因与目的,现下的身不由己,已是耽误她找寻答案之期,“凤宁只身从苍泽帝宫逃出,未见着陛下,亦不曾与城主相见,故尔殿下的问题凤宁不能解惑,到是想请教一下殿下,你觉得他们皆未现身的原因是什么?”

她会出现在这里,许是因为此处云阳涧近些,如此一来,令她更上心之人,还是宇硕帝君紫御麒,“本王倒是在江湖上听到过一些禁忌城城主的传言,可却并未与之有过任何交集,所以不敢妄加评言,而宇硕帝君失踪于云阳涧,此时可谓生死未卜,若他在生,战场刀剑相交,硝烟弥漫,也是受伤不轻,或许这才会耽搁来见你的时辰。”

夜倾风的话,已是避重就轻,可是凤宁内心的忐忑却是亦凝聚亦平静,坚信他的能力,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可若真如夜倾风所言,她一定会亲手杀了凰灏君,“二殿下的安慰,不说或许来得更好。”

她笑了,可那笑颜里携带了太多的苦涩与期盼,与禁忌城城主相较,确是宇硕帝比较重要,不知该如何接下她的话,只得缄口不言,静静的聆听着晚风抚过窗棂,吹进室内的声音。

“宇硕败了,云阳涧可还有双方驻扎的军队?”

夜倾风垂眸,眼中四溢的思绪不知在想些什么,言道:“云阳涧已是没有了,宇硕败退至金沙谷外驻扎,由护国将军王群执掌军令,苍泽这边许是觉得胜局已定,围剿宇硕八万兵力而已,苍泽的大军还是驻扎在与云阳涧大战时北边的地方,不曾有过移动。”

“你到是知道得精细。”此话本不会出口,典夜天和城于云阳涧不远,自然离金沙谷也不会太远,为了防止一些突发事件,身为皇室中人,在天和城中出现,对消息探听得仔细些并不为过,自己不过是心中徒然一叹,随意的冲出口来。

神情明显一滞,许是没料到凤宁除了消遣之外,亦会说出这么有失水准的话罢,随即不禁失笑,胸口的郁结,似乎浅了些许。

凤宁也清楚他失笑的原因,是自己自愿当的笑柄,惟无可奈何微垂眼帘,“天狼找到了我,定不会轻易离去,此时殿下收留凤宁,不怕给自己找麻烦么?”

王兄的身子并未复原,毒素虽有所减退,没有彻底根治,任是他心中一块病痛,此番苍泽拿下宇硕已然成为定局,看来并未有典夜出兵的必要了,那凰灏君还会奉来解药,一救王兄性命么?

她的语声听不出任何情绪,词中携带的嘲讽之意亦变得云淡风清,“至少现在你安全就好。”若再将她送回苍泽,莫说自己不会原谅自己,或许连蛇虫鼠蚁都会觉得自己卑鄙。

微颤的音色,透露出他的顾忌与犹豫,站在他典夜王子的角度,舍弃自己救下他要保护的人与事物,一点儿也不为过,眼神中明显弥散的愧疚与自责,不禁让凤宁心中于他的不快少了些许,想到了媚娘,这段日子,好像总有人不时的考验着她的同情心,“麻烦你明日替凤宁备好一辆轩车。”合上眼帘,深深的吸气,害怕再见此时夜倾风怅然的神情,会让她难安。

夜倾风闻言,骤然抬眸凝望,对着那张似恬静安睡的颜容,拎起几分不安与警惕言道:“你受的是内伤,且伤势严重,短期之内根本不宜下榻,若你想要什么,就告诉我罢。”

“我想要陛下的消息,你可能给凤宁?”

唇叶浅掀,玉眸中涌现层层朦胧湿意,苍白的脸颊泄尽失落,从来只见她的骄傲,她的脆弱何曾现于人前,有幸目睹,却是那般的令人涩然心疼与不忍,移眸起身,“本王会替你留意,你好生的休息,一切等你伤势痊愈后再说罢。”

消失在视线里的身影,她已是懒得费时去揣测他想些什么,只是那抹淡淡的哀伤,深层的感染了自己内心翻涌的情绪,窗外不知何时升起一轮衔月,皎白的颜色芳华满庭,手中的莹石溢散着浅浅的光芒,揪心似的思念涌出眼眶,无言的问着:麒,你到底在哪儿?

一直想探听云阳涧的消息,只因那是他失踪的地方,可夜倾风没打算向自己说什么,偶然问及,婉素亦是缄口不言。

内息经过调养了两日,可恢复的状况却并不理想,自己在历经大劫之时中了天狼一掌,那时体内的绫乱本就彰乱无序,此时要调理顺畅,确是并不容易,每每夜半惊醒,恶梦相缠,都撕扯着她已脆弱不堪的底线。

大夫来了又走,寻常之人,开的药也不过是调理内息之用,说了些气血不畅需静休歇的话,便由婉素领着离开。

渐渐的合上眼帘,空荡的室中寂寥一片,窗棂处又开始变成嫣色,幻想着那轮红日,正悄然无声的淡出天际,随即会升上一弯银勾,将银色的光芒洒向大地。

叹息着合上眼帘,似扇的睫羽微颤,微微的疏着一口气,胸口却莫名的愈加拥堵,提手扶着胸口处,可那里的郁结,却并不容易疏解。

“你听说了吗?苍泽就要围剿宇硕的两万军队了。”有语声随风飘进室内,隐约觉到何处有两人正交头接耳。

“你听谁说的?不会连累咱们天和城罢。”

“现在外面都传遍了,是个人都知道,怕只有你成日呆在苑中,才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

“打就打呗,只要不连累咱们典夜就好,现在外面兵慌马乱,就咱们典夜太平一些。”

“是啊,我还听说宇硕帝浑身是伤的被苍泽找到了,失踪了那么久,还是脱不过被捉到的命运,据说苍泽正拿他要胁宇硕的护国将军王群,让他们择日投降呢。”

“这么说苍泽拿下宇硕指日可待了?”

“我看是吧,听说苍泽晋王放出话来,要押着宇硕帝亲眼看着他是怎么攻进宇硕帝宫的。”

“唉呀——,真是残忍,这回宇硕帝怕是下了地府,也会被列祖列宗指责到体无完肤罢。”

“可不是嘛,现如今一国之君沦为阶下之囚,想来也真是可悲,现在还不知道结果到底会怎么样呢?”

“既然苍泽以宇硕帝为要胁,什么时候要胁宇硕投降呀?”

“不知道,应该是快了罢,过两日苍泽与宇硕不是要决战吗?”

“唉——,尽管宇硕败了瑞商,还是敌不过苍泽呀。”

“你们在这里说什么?”这个声音是凤宁熟悉的,——婉素。

“我们正等姐姐回来呢,这就去给小姐准备晚膳去。”

看着两个别苑中的侍婢转身离去,若有所思的目光一直跟随到拱形门下,许是自己想得太多了,斜身提步踏过门槛。

第3卷 第250章 别样的邪美妖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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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柳风拂叶 类别: 玄幻魔法 最后更新:2011/6/3全本

满室的安静,惟有自己衣衫摩挲之音响起,来到床榻前,见到宇硕帝后正神色平静阖眼而眠,替她掖了掖被角,欲离开之时,徒然听见她唤道:“婉素。”

收敛斜下的步子,回眸时,仍时一脸波澜不惊的平和,“娘娘有何吩咐?”

“晚膳我不想用,不必送来浪费。”锦被掩没的手轻轻的颤抖,心中翻涌的情绪再也抵挡不住,无数次的提醒自己冷静,可结果,总是适得其返。

婉素有些疑惑,却也了解她脾性难定,只得颌首应下,“奴婢知道了,晚些时候,奴婢会将药汤端来。”

窗棂泄下的余晖,将室中的地面渲染得愈加阴暗,那深沉的黯影仿佛无声的捣碎着流动的空气,亦绫乱了床榻之上的人儿——一颗待碎迷茫的心。

门棱扣合之声响在耳迹,将手从锦被中抽出,立时觉得一片冰凉,掌上的冷汗已将手中的莹石染湿,凭空增染的几抹晦色,让莹石莫名的清亮与透澈。

相守是一种承诺,相遇是一种宿命,来之不易的一切是真实的,就若泥足深陷,仍能乐在其中,打定注意,撇开翻涌不止的犹豫,就若是计,她也有不得不为之的理由。

新月如钩,却并没想像中那般皎洁,流淌而过的纱云,似一布朦胧隐约的布料,将它的光芒挡下减少。

恍然若梦,点滴温暖溢在心头,身体的极为不适,却并不难熬。

敲梆的更夫,手持铜锣与烛笼,在寅夜下扯开嗓门吆喝着:“天干雾燥,小心火烛。”徒然觉得背后一阵冰冷袭来,不禁打了个冷颤回眸,身后,夜风掀起几片不知何处飘落而来的树叶缱绻远走,不曾注意到另一边,一抹淡淡的身影,婉如鬼魅一般虚无缥缈的飞过。

去云阳涧的官道,已在脚下分离,望着一片黑黝黝的森林,那抹身影毫不犹豫的玉足轻踏,只因按照夜倾风所言苍泽军队的位置,从此上路较近。

奇怪的鸟鸣与扑翅声音闯入耳中,令人迫感恐惧与悚然,淡淡的月光透过,被晦暗不明的枝叶,剪碎了满地的残影,一处处狰狞不清的树枝,仿佛永无尽头一般延绵而伸,垂落的根须,犹如墨色布匹一般柔软,乍一看去,被风扶起的须尖仿佛冲着自己延伸过来。

停落在一枝杆上,凝定心神,她知道自己心绪不宁,才会产生不安的情绪,“咳咳咳——。”轻微的咳嗽声,携着淡淡的血腥气息,明白是潜意识中太过急虑所致,已是提醒过自己要沉住气,尽量让身体的内息顺畅,然而却是敛不住脚下的步子,当然,与自己的心相较,慢的,又岂止这一点儿。

天狼那一掌,是真有意将自己置于死地,鬼阎罗不但教会他不弱武功,连心狠手毒也未落下,捂着喘息不定的胸口,冷冷的勾起唇角,四周的温度仿佛又降下一个冰点,那抹身姿卓越的影子,显得异样的骇然诡谲。

欲动身,一阵潺潺流水之声浸入耳迹,叮咚叮咚响动,婉如夜下的一支欢快乐曲,嘴唇有些干裂,去吃些水也好,就若此时的自己憔悴不堪,保护好自己一分,便不会在他眼中多看到一分心疼。

一条淙淙溪水,在淡淡的月色下闪着淡淡的盈光,流落弯延的水声婉如孩童们争相追逐嬉戏,浅水急流,道尽了追逐的愉悦与欢腾,而凌舞与溪道上空的莹火烛们,闪动着莹莹又朦胧不清的亮光。

踏过没脚的草林,站在溪水边,却意外的发现眼及处有些昏黄与光亮,距离太远虽看不真切,但是火堆没错,如此说来这林子就快到尽头,傍晚时听到言论的真实性亦可辨个真假。

取出怀里的纱帛,穿破萤火虫漫天飞舞的盈盈光泽,俯身将纱帛浸湿,提手时,几只萤火虫停落在发间与肩处,莹光很小,明明灭灭之间凝聚起来,亦能在夜空下看清指尖的纹理。

望得远处不明的昏黄滞神,身后一旦有了异动,本能警惕的摇身,赫然出现的诡异身影,露着阴森得意的笑容,满目的妄念渲染在夜风流动的林间。

“娘娘难道不曾发现我在跟踪你么?”

蓦然释解内心缠绕的一处疑虑,发生至此的事情果真都是他的诡计,“阁下不觉得这个问题甚是无聊么?”那夜趁自己散神之时,他几乎不留余力的袭来一掌,内力受创严重,警觉意识自然变得薄弱。

天狼从阴暗处走出,薄薄的影子平躺在没脚的草林上,裂着唇毫无顾忌的笑着,自然明白眼前之人的弦外之意,“在下承认下手过重,但也只是伤到娘娘的身体而已,难道娘娘的理智也受创不成?”

缭绕在身侧的萤火虫,将凤宁苍白的肌色耀得更加透明,薄弱的光亮,几乎散尽所有的颜色,微斜身形,裙摆摇落一袭阴沉与清冷,浅勾的唇角亦透着慑人凌然的寒意,“凤宁相信夜倾风曾言让你离开天和城,可也清楚你亦不会因着他的话就范,傍晚时分别苑中那段对话,你到是安排得用心良苦。”

天狼缓缓的从腰间抽出软剑,此处早已远离天和城数十里,约莫再过半个时辰就可到达苍泽所在的军营,今夜,不会再让猎物有幸逃脱,“不错,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既清楚知晓是计,可娘娘依旧飞蛾扑火,宇硕陛下若是清楚你这份情谊,该是会感动得痛哭流泣罢。”

指着自己的剑,已让内力充刺坚实,以现在自己之能,若是拎起真力速战速决,或许有几分胜算,可那样做,以此刻的身体状况而言,却是坚持不了多久,一切皆已释然,自然没有再去苍泽军营探得虚实的必要,此处离云阳涧已是不远,就怕自己坚持不到。

“这就务须阁下操心,我想此时那两个侍婢已下得黄泉,沉沦地府了罢。”束手于后,掌心静然的凝聚着真气,适应着体内气息迅速加快的律动。

“哼——。”轻吟一声,满脸让人悚寒的笑意,“那是自然,留有余口,你失踪了,迟早会遭到二殿下的怀疑,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且就若他发现娘娘失踪追寻而来,亦不会找到娘娘的身影。”

“你三番两次的戏弄于我,可知下场为何?”语声云淡风轻,却透着不压于天狼的杀意,抑忍着内心的不悦,说:“你就这么有把握拿下凤宁么?”

天狼森狠一笑,言道:“在下跟随娘娘出得天和城,又跟随至此,其目的不过是想让娘娘消耗体能而已,娘娘既是能猜到在下用计的目的,自然也会想到在下跟随良久才现身的原因罢。”

不错,从立在窗棂前的那一刻,她还在犹豫这到底是否是计谋,可陛下的消息太过珍贵,容不得她浪费时间,余下半点怀疑,就若是计,也得让她亲自确认,得到天狼的肯定,她内心的庆幸油升万分,说明陛下仍下落不明,与被苍泽所掳相较,她宁愿陛下没有半点儿消息。

没有他的消息,至少那份希望还保留着,若真是被掳,他的骄傲与自尊怎容得他人亵渎与侮辱?所以音讯全无是个好消息不是吗?若真要用生命印证他的平安,她亦心甘情愿,转世此生,若失去了惟一的羁绊,死与生——于她来讲,并无差别。

“那凤宁未曾发觉阁下跟随,岂不是遂了你一半意愿了。”消耗的体能已让他算计于心,如何也是逃不过他阴险的眼神。

剑棱一闪,一阵强劲的疾风赫然围旋,箭步如风的刺过去,还不忘启口言道:“娘娘既是有自知之明,何不全遂了在下之愿,此番多余的违抗,于现在娘娘的身子,可是百害而无一益,与您性命悠关之事,难道您就不加以衡量么?”

摇身躲开他袭来的冷剑,反手一掌化开那充满死亡意味的剑气,他的杀意太过凶猛,超出了自己所预料的范围,看来他不愿夜长梦过,想尽快拿下自己回苍泽交差,不得不将真力多倍运出,方可化开腾腾袭来的冷寒,“你何曾在乎过凤宁的性命?若让你得逞回到苍泽,晋王殿下那里岂好交待?”

有什么东西在她闪躲时从怀中掉落出来,浅草丛中立时闪耀一片莹莹之光,漫天闪舞的萤火,赫然间仿佛受到什么吸引一般,皆围绕着它不停的飞转,若大的光明,似一盏明暗不定的烛灯。

“晋王殿下只吩咐天狼将娘娘找到后带回苍泽,至于生死,他并未有交待,既然娘娘不配合,天狼亦不介意给殿下带回去一具没有温度的尸体。”挡下她运力射来的草叶,因着上附内力,锐利如刀剑暗器。

就若此时挡去一些,手臂上仍未幸免被重重滑破几道伤痕,清晰的痛楚瞬息传遍每处神经,温热的湿意提醒着自己她亦欲将自己置于死地,然而,在看到她因内息用律过渡,一时不能适应自己急促的攻势,导致的血气上涌,唇角溢下的腥红直落,染红了胸前的衣襟,夜色下,莹光之中,除却一层晦然色黯,便是别样的邪美与妖冶。

第3卷 第251章 相遇是一种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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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柳风拂叶 类别: 玄幻魔法 最后更新:2011/6/3全本

“天狼承认娘娘有将在下置之死地之能,可依现在您的状况,难道就不怕与天狼作伴黄泉么?”

才看出自己的意图么?许是以为自己惜命,这才让本能的反应慢了,架起出手的招式,迎着对面满脸阴沉与警惕的天狼,“幽幽深林,惟有飞舞莹虫在侧,凤宁可不指望他们相救,若此时真要死人,你下得黄泉,却不配让凤宁作陪。”

事已至此,仍这般狂妄与自信,宇硕帝后的风采着实他人无可比拟,照现下的情形看来,她内伤未愈,无边深林又不会有人出现,她应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想要赌上一赌自己的运气,“娘娘何苦大言不惭,您在气息不畅的情况下中了在下一掌,内伤绝不会轻易好返,此时硬拼,不是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吗?天狼倒是不介意与你纠缠一番,因为不论如何,斗到最后,可是你体力耗尽,身残就擒。”

冷冷的勾唇,透露的寒意让四周的月光兀自凭添几分冰凉,眸光淡淡扫过天狼,顾不得令人作呕的血气堵在咽喉,带着坚定与不甘示弱的声色言道:“回苍泽是断然不能,故尔,在凤宁倒下之前,一定会将你杀死,这其中不止你纠缠犯我一条,还有你触碰到了不该触碰的禁地。”

挥剑而去,夜空下划过阵阵盈盈剑花的光亮,剑气横扫,划破了萤火日凝聚在一堆的光芒,许是她侥幸,绫袖处被他刺破,剑棱上沾染了浅浅的鲜血,她的速度开始慢了,这正是他完成任务的机会。

凤宁觉得莹石那里聚集的萤火虫散发的亮度,愈发的恍眼,天狼招招紧逼,剑剑携满杀气,她回避与躲闪的迅速不得不提高运律,导致体内休养好的几分内息又恢复伤患如初,双眸的视线已开始模糊,方才砍过的剑花,彰显了他接下来的用意,生死就在此刻一举,身体真气些吧,痛苦虽不难熬,却也不愿走得如此狼狈,

天狼是狡猾的,他深知纳兰凤宁的洞察力何等敏锐,且上过一回当,断然不会轻易露出破绽让自己抓到机会,此时对面喘息略带咳嗽的女子,已是做好最后一袭的准备,步移微移,眉头深锁,在脚轻碰撞一硬物时,唇角立时勾起一抹阴毒的笑。

凤宁崩紧了自身的每条神经,因着有过面对他沉寂时阴险的经验,此刻确是不敢放松大意,四周的压抑感越来越浓冽,汹涌如涛的气势感染着两人的每一寸呼吸,徒然一见天狼掀起一抹不善的伪笑。

天狼找准了位置,他只需一提脚,一切都会结束了,想到此处,亦不在犹豫,随即踢上脚边的那块石头,用剑身狠狠的敲打过去,只要纳兰凤宁动手挡下,他便有空隙趁其反应的瞬间一举殒命。

无言的盯着空中径直飞来之物,凤宁赫然明白天狼的诡计,动则死,不动亦亡,脑海里徒然一片空白,绫乱的思绪蓦然让她停止了所有的举止,眼睁睁的看着那飞来之物愈来愈近——。

计划就要得逞,天狼的眉梢上挂满了狡奸的笑意,然而,就在目睹那携满自身五层内力的石块临近纳兰凤宁鼻尖的刹那,凭空出现一股强势得可怕的力道将石块打落,胸口猛然拥堵难耐,窒息压抑不得不令他瞠目结舌的感叹失败在不知不觉中来临。

凤宁心中一咯噔,所有的警惕都在霎时之间轰然塌溃,腿脚已无力支撑这样的自己,不禁欲斜倒下去,腰间徒然环上的一只暧手,是思念千万遍的气息,让她再也不用拿骄傲与坚强来伪装自己,泪水毫无顾忌的绝堤,层出不穷的涌落,泪湿了某人的衫巾,听着颤抖的语声,心疼的呼喊自己的名字,“宁儿,宁儿——。”

滑落在自己怀中的女子,他何曾不记挂于心,然而那满襟的刺目红色,让他顿时心如刀绞般难过,似揪似扯之感,犹如窒息,他的宁儿,怎能受到这样的折磨与苦难,而这些都是自己带给她的,“宁儿,告诉我该怎么办,宁儿,宁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