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她的身边就能睡得如此安好么?
还是他躺在谁的身边都能睡得如此安好?
如此想着,心里稍稍有些抑闷。
次日大早,微儿先行起身,才一离开床,祁冥夜跟着坐起身来。
篦子是桃木制的,香秀借她用来梳头。这屋里没有铜镜,微儿也只是随意的梳理着发丝。
手里的篦子被人拿走,微儿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干的。无奈的叹息,“你若是醒了,就该去回房上药,杏儿姑娘应该早来了。”
祁冥夜握了几缕青丝在手,替微儿轻轻的梳着,说:“杏儿姑娘不会过来了。”
“为什么?”
“我让她不再过来了。”
微儿回头,抬起视线看着祁冥夜,敛眉一声轻叹却不置言语。
祁冥夜并不将微儿此时的表情放在心上,继续饶有兴趣的为她绾发。
祁冥夜会绾发,微儿有些意外。
可当她在木盆中看着自己的倒影不似自己时,责怪的看向祁冥夜,“你怎么胡来?”
“我没有胡来,从前我给你绾发,就是这样梳的。”从前是十一主动要求他替她绾发,那时他因为圣灵石的缘故宠她。还记得那时的十一很不好侍候,折腾了好久她才满意,然后还恃宠而骄的让他以后只准为她一人绾发。当时他很反感,现在却绾之心慰。
微儿再次看着盆中倒影,先前她的束发带是系于后无风难见,现在却系于耳迹两旁。就在她神游之际,祁冥夜就近院角将那朵开得粉色的小花采来,插进微儿的发间。放下手来,看着微儿温柔的笑意一直悬在唇边。
“这儿还有。”老二拎着还没装好的裤子递上来两朵花。直惹得香秀尴尬的上前拉着儿子就走。
杏儿站在客房门口,看到院中石台边如此温馨如画的一幕,恨不能自己眼睛瞎了。她缴着袖子抿着唇,臊红了脸,也让妒忌在内心滋长蔓延,迅速的冲出院子去。
“你故意的么?”看着杏儿冲出院子,微儿困扰的看着祁冥夜。
祁冥夜却毫无愧疚感的摇摇头,“为你做这些事应该是很自然的,说‘故意’,你是在侮辱我。”
是啊,祁冥夜想做的事除非他自愿,否则谁也不能强迫。否则似这种为她梳发,拼花的百姓小乐,一朝王岂会有兴趣?
“吃早饭了。”
香秀端着碗从厨房里走出来说。
微儿擦干手走了过去,身后的祁冥夜温温的笑着。
杏儿一路小跑,在田埂处险些滑倒在地。幸好有手拽着草叶才未发生意外,可一见被草叶划出血红的手心,眼泪就不睁气的落下来。
哭着跑回家,连院门都不记得关上。
一推开房门才合上,一柄冰冷的大刀猛的横在她脖颈下。
杏儿吓得目瞪口呆,大气都不敢出,看着从自己房里走出来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看。
杏儿被吓得紧靠着门背,想大声呼救又怕还没开口自己的小命就玩儿完了。想想这些时日她也真是命苦,本来以为可以依仗祁公子出到大山外,想不到半路冒出个微儿姑娘坏她好事。先前在土坳山洞里,祁公子明明对她很客气,可是现在完全不把她当回事。
这一切都是那微儿姑娘的错,才从村长家受了委屈回来,怎么又遇到这样的麻烦事儿。她一着急,泪水止不住的滑落。
男子只当她被吓着了,“只要你不乱叫我就不杀你。”
杏儿除了点头别无选择。
男子挥手示意威胁住杏儿的刀放下,又说:“村长家的那两个一男一女跟你很熟?”
吃不准这男子的意图,又想着见了那么多面,又是替祁公子上药,从前又是替他送吃的,应该很熟罢。于是杏儿又点点头。
男子似松了口气似的,说:“我看着你从村长家跑回来,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他前两日就找到这个小山村,为了不引起东昭王和两个属下的注意,一直藏在这个小屋后的山林里。今早天刚亮就见东昭王其中一个属下离开村长家的院子,料想只是出去走走不会离开东昭王身边,岂知派出去的跟踪的人回来说跟丢了。
第147章 酝酿诡计
一说到委屈,杏儿的眼泪又包不住了,哭出了声,腮旁的泪擦都擦不干。
“我见你这两日总是往村长家跑,对那男子甚是殷勤,怎么是他让你哭的么?”能让一个乡下丫头哭成这样,对东昭王说来或许轻而易举。但同时他也感谢东昭王,不然他还找不到不暴露自己又能接近他的方法。
杏儿又点点头,“我对他那么好,可是那个什么微儿姑娘一出现,他就对我不理不睬了。”
祁冥夜根本就对杏儿没兴趣,完全是杏儿姑娘多虑了。这一点男子很清楚。
“所以你恨那一男一女了?”男子慢慢引诱。
杏儿有些茫然,“我讨厌那个微儿姑娘,如果不是她,祁公子也不会这样对我。”
有恨就好,不论对谁。
“那我帮你除掉那个微儿姑娘,如何?”
一听到男子这样说,杏儿朦了一下回过神来,“你说什么?除掉微儿姑娘?你是想要杀死她么?”
“不然怎么样?不这样做怎么能把她从祁公身边赶走嘛。”男子心头窜出一计,“这还得要你帮忙,当然,如果你不愿意让微儿姑娘离开祁公子,就当我没说过这话。”
“要我帮忙?是要我帮着杀死微儿姑娘么?”杏儿有些怕了,忙摇手,“不不不,我只是不想看到她和祁公子在一起,我并不想要她的命。而且你怎么能说杀人就杀人呢,那可是一条人命啊!”
“做人就是要心狠,不然就只有哭的份,就像你刚才这样。”男子本意也并不是要将微儿置于死地,他只不过是想借用杏儿的手达到目的罢了,“既然杏儿姑娘心善,那我就不免强姑娘了,我看那祁公子的伤也快好了,只要他的伤一好就会跟着微儿姑娘离开这个僻静的村子,到时候只怕杏儿姑娘就再也见不到祁公子了。”
“你怎么知道祁公子身上有伤?”杏儿抬起泪眼反问,“难道他身上的伤是你们害的。”
这个乡下丫头倒是不笨嘛,男子冷笑,“实不相瞒,我们是冲着微儿姑娘来的。只是祁公子为保护微儿姑娘,才会让自己身受重伤。”
“那个微儿姑娘是个坏人么?”就说天下怎么会有那么美的女子,简直太不现实了,她一定很坏很坏。
巫师说她是个祸害,就应该是个坏人吧。“这个你不用管,总之你知道我们是冲着微儿姑娘来的而非祁公子就好。我家主人想让我找到微儿姑娘,并将她带回去见他。可是那祁公子武功很高,就像带着伤我们也不敢小瞧,所以就得请姑娘帮个忙。”
“什么忙?”一听到男子说可以让微儿与祁公子分开,而不会伤害到微儿的性命,杏儿动摇了。
男子从怀里摇出一白色交个瓷瓶,笑道:“这瓶子里装着可以让人暂时昏厥的药,你放心这并不会害人性命,只要你让祁公子吃下去,不阻挠我们将微儿姑娘带走,祁公子接下来会怎么样对你,就看你自己的表现了。”
“你确定你不会伤害到祁公子么?”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微儿姑娘到底是什么人?
男子点点头。
杏儿又问:“你们要把微儿姑娘带到哪儿去?”
“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你只管回答我配不配合就行?”
杏儿沉默了,她思索了这些天来发生的事,一幕一幕都深深印在她的脑子里。在没有遇到微儿姑娘以前,虽然是住在土坳山洞里,但祁公子待她可不会如此冷漠。是微儿姑娘出现以后,祁公子就不再正眼看她了。那怕是她如何的细心为他上药换药,他的眼睛始终是随着微儿姑娘飘来飘去。
如果微儿姑娘不见了,那么就又回到了之前,祁公子就对她回心转意。
瞟着那白色瓷瓶好一会儿,杏儿伸出去将它拿了过来。“我该怎么做?”
“你自己考虑,最好在今日之内完成,你也不想夜长梦多吧。”
一时间之杏儿如何想得到?她已经紧张到握着瓷瓶的手颤粟不止。
不经意见透过木窗,看到村长的孙子和一群小孩在院外玩儿,又见到字子里石台上装着的一篮野菜,她心里有了主意。
…
村长出门了,大全下地去了,香秀在屋子里做事。
林萧在院子里劈着木柴,微儿则与祁冥夜上好了药,正在院中石台上洗着手。
林萧轻轻的打量这‘十一’姑娘,实在好奇她是怎么从宫里找到赫连来的?也有好好问过乔东,可是乔东却喝叱他主子的事情他不得多言。
祁冥夜从屋子里走出来,站在屋檐下运动着肩膀,一边看着微儿温柔的发笑。
微儿这些时日似乎被淹没在祁冥夜的温柔笑容里,他能容忍自己的冷言冷语实属太不容易,可她不会允许自己感动。
“姑姑,姑姑。”老二突然从院外跑进来,手里拎着一个小篮子。
微儿踏下石阶,略微弯腰问他,“你手里拎的什么?”
老二眨着天真的大眼睛,说:“这是杏儿姐姐送来的,说是用野菜煎的饼子,给你和叔叔吃。”
主要是给祁冥夜吃的,微儿直起身看向祁冥夜,“以德报怨,杏儿姑娘也难得有这样的好性子。”
“你不吃醋么?”祁冥夜站到微儿身边,接过老二手里的篮子。
微儿瞪了他一眼,又看到老二手上的油,“你吃过了么?”
老二点点头,“吃过了,这个是姑姑和叔叔的,杏儿姐姐说要让我看着叔叔吃了才能出去找她玩儿。”
祁冥夜掀开盖着篮子的绸布,一盘飘香的野菜饼立即呈现在眼前。他看着微儿的微表情,刻意拿起一块饼得意的吃了一口,还说:“味道不错,你要不要尝尝?”
微儿没说话,老二见到祁冥夜吃了,咯咯的笑着跑了出去。
而在老二跑出门口的瞬间,祁冥夜的嘴里突然没由来的一阵恶苦。随即英眉横蹙,手中还未吃完的野菜饼和装有野菜饼的篮子一起掉在地上。
微儿发现异状,忙扶着他后倾的身子,“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第148章 奸计得逞
正劈柴的林萧一听到十一姑娘略带紧张的声音,忙放下手中的柴刀大步近前,“主子,主子你怎么了?”
祁冥夜直觉腹痛如绞,瞬间不祥的预感油然而起,他的手一直紧紧的抓着微儿。
“不要…不要离开我。”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微儿的身影逐渐朦胧成一片,从未有过的害怕袭遍全身,更为自己此是的无力感到懊恨。
微儿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祁冥夜,他的那句不要离开他仿佛拼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她张了张口,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觉得心拧在一起,压抑得她难以呼吸。
祁冥夜紧抓着她的手突然松开,同时微儿的力气似乎被抽空了。
林萧急得大喊‘主子’。
而微儿的目光却看向院门口,此时那里出现的三个人,不正是赫连百里的手下么?那领头的男子正是向赫连百里禀报祁冥夜遇袭失在洛青山之人,隐约记得赫连百里称呼他‘陈华’。
见到陌生人出现,林萧警惕心大起,剑放在房里是他大意,再回房去拿已是不能。随手操起地上的劈柴刀,“你们是什么人,到这儿来干什么?”
“娘…。”老二从院外跑进来一声大喊,将在房里干活的香秀给引了起来。
香秀见林萧神色紧张,自己也跟着害怕起来。将儿子紧紧握在怀里,警惕的着院中发生的一切。
陈华并未理会林萧的大声喊叫,而是看向将昏倒的东昭王搂在怀里的圣女。随即有礼的拱手作了一揖,“小的陈华见过圣姑。”
“你给他下了什么药?”昏厥过去的祁冥夜,就像夜间睡着了一起。不同的只是她的心境,夜间的祁冥夜睡着后清晨会醒,而此时的祁冥夜会不会醒她心里没底。
“请圣姑宽心,并非什么毒药,只是会让东昭王睡着那么一阵子而已。”
冷冷的看向陈华,毫无起伏的视线透着无比的冰寒,“赫连百里到底想干什么?他答应过若是我先找到祁冥夜就让我跟他走。怎么,现在赫连百里想言无而信么?”
“这与小的无关,我主交待小的,东昭王可以离开赫连,但圣姑必须随小的去见我主。”
“你这是在威肋我么?”是她赌输了,没想到身为赫连君主的赫连百里会出尔返尔。
“小的不敢,小的也只是奉命行事。”
陈华在此,说明赫连百里还没回赫连王宫,或者他还在寒山寺,等着自己露面。“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们会放过东昭王?”
陈华说:“小的们一行三人都会送圣姑去见我主,再者东昭王身边不还有护卫在么?小的们不敢造次。”
“赫连百里能反悔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我岂会再信你们。”
“圣姑没得选择。”陈华很不满圣姑称呼赫连王的名讳,“我主已久候圣姑多时,还请圣姑赶紧移步,如若不然我主真的反悔,小的想圣姑是不会乐意见到的。”
没得选择?这话她好像听了不止一遍,想不起来都有谁对她说过这样的话,但她讨厌被人威胁。“我不会跟你们走的,回去告诉赫连百里,若然再对我不敬,灵境不会放过他。”
“小的也这样回过我主的话,可是我主说如果圣姑不想东昭王有事还是去见他的好。”
倏地冷盯着陈华,“你什么意思?你不是说他只是会睡着一阵子而已么?”
“此话不假,但若要东昭王醒过来还是需要解药的。”陈华也不回避威胁人的面孔,“圣姑何时与小的们起程,小的就将解药留下。”
真是卑鄙,微儿气得无语。
而此时,她看到杏儿从院门口探出头来,举止偷摸的朝院子里看。
对了,野菜饼老二说是杏儿姐姐让送来的,那么此事她也脱不了干系了。出了事她还能躲在外面偷看,显然不是被陈华一伙人逼迫。她会做出这种事,估计也是因为心仪祁冥夜的缘故。
“圣姑,时候不早该起程了。”陈华好心提醒,“待得越久,小的担心你怀里的祁公子真的会出事。”
探出头来的杏儿冲出来,“什么叫祁公子真的会出事?你明明说他不会有事的。”
陈华指着微儿,不紧不慢的对杏儿说:“他有没有事完全在她身上,她早走一刻,祁公子就早一刻醒来。”
杏儿突然间着了魔似的扑到微儿跟前跪下,“微儿姑娘,杏儿求求你了,你赶紧跟他们走吧。祁公子对你那么好,你也不会想让他有事的对不对?”
是的,她不想让祁冥夜有事,可叫她开口承认她做不到。“你既是如此关心他,何苦害他?”
“不不。”杏儿摇手否认,“我从来没想过要害祁公子,是他说他要把你带走,可是祁公子不让,我想祁公子身上有伤,如果再大打出手他身上的伤才好又要复发了。”
“真是个傻村姑,找那么多借口做什么?你直接承认你看上了祁公子不就行了。”陈华开口,语气里有了丝不耐烦,“圣姑,没时间了,咱们快走吧。”
微儿低下头,看着怀里的祁冥夜。回想着昨夜在林子里的谈话,她不会跟他走,却不讨厌暂时留在他身边。目下看来,那个‘暂时’还真是短啊!她没想过会跟祁冥夜呆得太久,但也没想到分离的时刻来得如此之快。
此一别,何时再见?或者永不复见?
将他的头轻轻放在地上,微儿起身最后再看了一眼。
陈华已让开了路,就等着微儿走出院子。
林萧在微儿起步时困扰的喊道:“姑娘,要是主子醒来不见姑娘,该如何是好?”
“告诉他,记得昨夜答应我的事。”
什么事林萧不知情,但对于王和十一姑娘来说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是,属下知道了。”
陈华将解药放在地上,林萧直看着十一姑娘与那一行三人离开院子,他这才将柴刀放下。回过头,杏儿姑娘已经靠近王,焦急的看着他昏厥的身子。
拿过解药放到王嘴里,林萧朝香秀喊,“大嫂子,麻烦你端碗水来。”
香秀在听了一阵丝毫不明所以的话后被这一喊惊回神,忙松开怀里的儿子去端水。可她才进厨房,院门口又冲进来几个武装打扮的男子,而且个个手中架着刀。
林萧浑身冷透了,直愣愣的盯着前方,“你们想干什么?”
第149章 像个犯人
会被带到什么地方去呢?
且走且行的微儿并未回头,她深知回头什么也没有。
手心里还有祁冥夜握着她的余温,却似火烧般灼痛她的内心。
下山的道路崎曲弯延,像一条忽隐忽现的纽带散布山间。
不远处有条溪流,一路唱着叮咚歌曲。
溪面上飘来的一朵夜燕藤的花,微儿忽然回头望向来时路。虽然只有满眼的葱郁之色,但她就是怔怔的看着,静静的看着。
陈华吓了一跳,跟着圣姑回头,以为他们带走圣姑后之事败露,结果在什么都没见到时松了口气。开口提醒,“圣姑,走吧。”
微儿此刻像极了犯人,只差手铐脚镣,相信带上会更加形象。
陈们等人没将她带到寒山寺与赫连百里汇合,而是在一天一夜后将她带回了镜花府。
一个高扩的门庭上却无匾讳,更显示了主人的诡异和莫测。
这座诧府不小,亭台楼阁花园小榭应有尽有。时至阳春三月,各色花开,争相吐蕊,一派春意盎然之景。
一拱形门上用石刻着‘语休’二字,穿过拱形门的雅静院落,清幽得使人心平气和。
有侍婢侍候在门口,微儿一进去陈华等人就离开了。
她以为她很快就能见到赫连百里,然后她会质问他为何自食其言。又想她在乎赫连百里的答案么?毕竟事已至此,她无法改变。
可她见到的第一人并非赫连百里,而是巫师相雪玉领着一个捧着衣裳的侍婢迈进门槛。
相雪玉示意侍婢将衣裳放下后出去,而她自己却绕着屋里转了一圈。良久后,才带着酸涩的笑容言道:“这宅府是王为你买下的,他甚至连你会不会回来的把握都没有。”
微儿站在原地静静的打量相雪相,眉眼间淡淡的哀伤是装不出来的,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是我害你如此难过么?”
相雪玉没想到圣姑会问出这么一句话,讶然的回头,见她清澈的目光透着沉静的色泽。“我是很想着与圣姑你无关,可是如果没有你,王也不会变得现在这个样子。是你激起了王对一个女人占有的强烈欲望,让他不惜放下朝中诸事在此与东昭王争斗。”
仅凭相雪玉这样一句话,微儿便不能置身事外。
“也许你并未想过要想起什么争斗,可是目前的状况也不允许你视若无睹。”相雪玉叹息道:“王说,若是他连一个女人都搞不定,将来如何与东昭王一决高下。”
简单的一句话,相雪玉透露了太多讯息。微儿不知相雪玉是刻意还是无意,反正这句话仿似大石砸落湖面,激起水花四溢。赫连百里果真野心勃勃,与楚都合作助三王子宫瑾轩登基,或许只是他垒起的一块与东昭对弈的踏脚石。
那夜在林子里,她正好让祁冥夜领悟到要保护她就要保护自己的想法。想不到无形中竟形成了东昭与赫连暗中较量的契机,是天意?还是这中间出了什么差错?
“你是赫连巫师,有着担当劝誎之责,你就没开口尽尽自己的义务么?”现在的东昭真是糟糕透了,一旦让赫连或者楚都得知巫师灵力具无,只怕东昭会毁在祁冥夜手里。
“呵呵——。”相雪玉冷笑,“你以为我的话此时的王能听得进去?而且你应该明白为什么我的话在王面前越来越没可信度?”
她让赫连百里知道她在乎他的事?这还真是棘手。
看她眼中一闪而过的释然,相雪玉就知道圣姑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了。“王是赫连史上最伟大的英雄,身为巫师纵然有些神秘,但我的事根本瞒不过他。”
“如果你不是巫师,他未必会知道。”不论那一朝,历代都没有巫师与王家联姻的先例,相雪玉想打破这个例子,不可能。
“可若我不是巫师,我岂能轻易出入宫廷,又能轻易见到他?”相雪玉想起在寒山寺赫连百里对她说过的话,‘不要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若是斗胆僭越你的本份,本王不会心慈手软。’心头一寒,“我明知道若无圣姑的出现,自己也只是能做他一辈子的巫师。现在事情发展成这样,也是提前让我清醒罢了。你无错,可我却不能不怪你。”
巫师爱上一个人,这个人还是王,便注定了她的悲哀。就算她不出现,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美梦中,亦不能再许人为妻,惟有孤独老才是最终的结局。忽然发觉母亲是很幸福的,身为圣女在退隐后还能有嫁人之选,难怪水湘月为圣女之位费尽心机。
相雪玉很可怜,一想清楚这里,微儿再看她的视线便不由自主的添了些许怜悯。
而相雪玉也读出她目光中的异样,“可怜的人可不是我一个,圣姑现在落在我王手中,可有想过接下来自己的处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