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筱筱吓得不知所措,小姐怎么会变成这样?徒然提高声音喊她,“小姐,你清醒清醒,你到底是怎么了?”
楚清清直觉得身子一颤,愣神之际怀中的孩子立即让宫娥给扯走了。筱筱抱着瘫坐在地上的小姐,“你怎么了?怎么了?”
她听到筱筱在问她话,更看到恒儿哭着往那宫娥身后躲,她朝孩子伸出手,悲恸欲绝的模样写满了揪心的痛楚,“恒儿,你过来呀,不要怕娘,娘再也不和你分开了,你快过来呀,娘不能没有你,娘不能没有你。”
恒儿没有因为她的呼唤靠后,而是跟着宫娥怯怕的后退。那一瞬间,楚清清浑身的力量突然一下子耗尽,她伸出手沉重的砸下,夕阳余浑泄下的一层薄影,影落在她的身上,将她的悲伤演变成的凄怆与绝忍。
“发生什么事了?”一道女声突兀响起,众人寻声而去,见一玫红色衣裙女子携袖而至。
那宫娥连忙带着孩子靠近,盈了一礼,偏头看着几步开外一拥一依的两人说:“回禀茗妃娘娘,奴婢带着小公子在花园里玩,谁知突然冲出来一个疯女人,她看着小公子就往怀里抱,把小公子吓得大哭不止。”
疯女人?筱筱一股怒气倏然窜起,她的小姐都这样的,怎么能让人这样形容她?愤怒麻痹了她的怯懦,松开小姐,几乎是冲到那宫娥跟前,扬起手狠狠甩下,“你是哪里的贱婢,竟敢这样辱没太子妃,你以为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那宫娥捂着脸闻声,顿时吓得面如死灰,双腿一软,匍匐在地颤抖,不敢起身。“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求太子妃娘娘恕罪。”
“好了,正所谓不知者不罪,太子妃向来以德服人,她不会怪罪你的,起来罢。”茗妃收回乍见楚清清时露出的惊惜与意外,慢悠悠的开口。
筱筱虽然心有不甘,可她一个侍婢始终大不过主子去。待那宫娥起身时,她又愤然的瞪了她一眼,这才转步回到小姐身边,想拉着小姐起身,却见茗妃来到跟前,像看一件稀罕物什一样打量着她的小姐,随即盈身开口,“臣妾见过太子妃。”
楚清清依旧那副滞呆的表情,泪眼涩红的盯着那宫娥身边才掩下哭意的小孩。茗妃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说:“那是臣妾堂哥的儿子。太子妃有所不知,自从先皇去逝后,皇后娘娘一直重病不起,臣妾想方设法让她高兴,宫里人丁单薄,正好堂哥的儿子没进过宫,这才令人带了他过给皇后娘娘解闷,若是在哪里惹得太子妃不高兴了,臣妾代为赔罪。”
堂哥的儿子?楚清清的眼前浮现出这几个字。这声音好熟,是谁在说话?散漫的目光逐渐凝聚,抬眸,是茗妃。此时她正用异常轻视的目光盯着自己看?直看得她想要找个地方躲藏起来。再看那宫娥身边的孩子,什么时候恒儿的脸变了样,还是说她真的神经缭乱,产生错觉,误将茗妃堂哥的儿子看成了恒儿。
“一个月前的某夜,本王令让人将他绑上石头沉到府里新建的柳絮湖里去了,这会子应该连骨头都被湖里的鱼啄食光了罢。”
残忍的语声在心底响起,她记得了,莫子灏告诉她说恒儿死了,她的恒儿死了。紧缩的心又在瞬间变得空荡荡,她突然像聋了一样,她的世界静得没有任何声音,她能看到的,只有一片连着一片的白色,刺眼的白。
“太子妃是身体不适么?不然怎么会瘦成这样?”茗妃佯装关切的寻问,语气里却没有一丝关怀的意思。楚清清这些年在什么地方,她可是一清二楚,想着能瘦成这样,一定是北晋的三皇子‘用心’恩宠过了。又想到她父亲的死,想到她笈笈可危的地位,都是拜这个女人所致,愤慨在刹那间排山倒海般袭来。“听说你在北晋很受三皇子的宠爱,怎么还委屈成这个样子?难道三皇子没有对你怜香惜玉么?”
看着楚清清空洞无色的眼神,在听到北晋三皇子时闪过一时惶恐不安,茗妃的胸口顿时积满了满足与报复的快感,“你瘦成这样,是不是整天想着如何跟三皇子府里的妃子们争风吃醋呀?怎么,你霸占了我璠阳太子的宠爱还不够,连北晋三皇子的恩宠也不放过么?你怎么可以这么贪心。还是说你侍候得三皇子不满意,他才将你虐待成如今这副模样。先前听你喊着恒儿什么的?是你和北晋三皇子的孩子么?你可真是不知足呀,枉费太子殿下不顾朝中臣卿反对,执意出兵北晋,历尽千辛万苦才将你找回来,你不但不感恩太子情深,居然还念着和三皇子苟合产下的孩子,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么?还是你根本就不屑璠阳太子妃的头衔,还想占据北晋三王妃的头衔。真是想不到你是个这么不知羞耻的女人,想不到你有这么大的野心,骗得太子团团转,更骗了整个璠阳皇室,你拿什么向我们交待呢?”
楚清清恍惚的摇着头,眼前茗妃的脸扭曲得厉害,她的话时浅时深的幽幽远远的飘来。那些话好难听,她不要听。她好像想起莫子灏阴险诡异的脸,在她的视线里一点儿一点儿放大。身子往后躲藏,将整个脸藏在筱筱的怀里,“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不要…。”
瞧着楚清清如此神智崩溃的模样,茗妃越说越有劲,得意的将头一抬,又要开口。筱筱壮着胆子抢在她前面,“茗妃娘娘,太子妃的身子不好,请您不要再说这些话来刺激她了。”
厌恶的眼神若一道锐利的光,迅速刺破了筱筱的勇气,茗妃冷冷的言道:“刺激?这话你可就说得严重了,太子妃不是一向光明正大么?难道以前的那些为人处事的态度都是装样子做给人看的? 她可是楚太傅的千金,怎能敢做不敢当呢?先前本宫那些话可没有冤枉太子妃呀,这些年她的确是在北晋侍候三皇子呀,抱着一个什么贪慕虚荣的念头,不过看如今这个样子,应该没吃到什么好处罢。”
“贱人,你住口。”一道厉沉的声音在茗妃语落时赫然响起,紧接着一道伟岸的身影闪到茗妃身边,待她还来不及看清发生了什么事情时,一记响亮的耳光已在御花园中如响雷般乍起。茗妃被打得侧身倒地,脸颊如火烤了一般灼烫,唇角也渗出一丝殷红潺潺。她回头斜上看去,被濮阳瑾怒火熊熊的眼神瞪得忙收回视线,不敢直视。
筱筱委屈的哭了,不敢哭出声,只是抱着小姐传达着有人来解救的信息。同太子殿下前来的还有慕亲王爷,不过他自始至终都没看过茗妃一眼,只是盯着小姐看,那半敛的遂目里透着疑惑不解和所有再见小姐的人一样的眼神——难以置信。
楚清清急促的呼吸,仍然喘不过气。那声音听起来倒像是在细微的啜泣。濮阳瑾怒视着一圈围观的人,喝道:“站在干什么?还不快都给我滚,滚。”
第239章 那种失望不纯粹
第239章那种失望不纯粹(3027字)
滞愣的人群一下子潮散,御花园中徒然静得只能听到蝴蝶拍打翅膀的声音。濮阳瑾在看向楚清清时,充满愤怒的目光逐渐软了下去,让温柔与悲伤所代替。他靠近她,楚清清却‘啊——’一声尖叫了出来,身子还在往后躲,她根本就藏不到哪儿去了。“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筱筱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小姐,抬眸祈求太子不要再上前,然后安慰怀中之人,“小姐,没事了,没事了,不要害怕,没事了。”
濮阳瑾脸上的血色尽失,一双深沉如星辰的瞳眸此刻若野兽般阴森。明显他为楚清清害怕疏离他而生气了,他一直以为他可以将心中那么悲恸掩饰到天荒地老,只要她好好活在他身边就可以了。原来他的忍耐力并不怎么样,不过才见了这样的楚清清两三次罢了,就让他内心的悲恸瞬间冲突那层薄膜。
他不顾楚清清的怯怕与恐惧,执意疾步靠近。一手将筱筱推开,一手拉着她的手臂,抬起她的下颌,让她的张皇失措的泪目直视他真诚与坚定的眼睛,“你的骄傲一直都在。你不能这样拒绝我,难道你看不到我忍得很辛苦,看不到我心里的痛吗?你这一生的悲哀都是我带给你的,现在我有能力保护你了,再也不会有人敢对你染指。我们可以完完全全的在一起了,所以,我求你,我求求你好不好,不要折磨我,我快受不了了,我快受不了了。”
他带着凄伤的表情吼着令人窒息的话,那样的悲鸣声听入耳中,让楚清清浑身的血液似凝固一般,他真的将她慑住了,他可以是个有作为的皇帝了。可是,也将楚清清的内心剥蚀得清晰至极,耳边响着茗妃的话,响着濮阳瑾的话,还响着莫子灏的话。她就像躺在水底,看着水面上流淌着她这一生所想忘却却如何也抹杀不去的影像。那一场场,一幕幕,在她的眼线中窘迫、尴尬,一览无疑。
濮阳瑾在忐忑中欣喜楚清清没有拒绝他的靠近,没有反抗亦没有再挣扎。就这样四目相对,他是涩红了眼,她是已泪如雨下。
记忆的碎屑化作千万亿万片梨花瓣,洋洋洒洒的漾荡在她的整个世界。她痴愣的盯着濮阳瑾,彼此的青丝都在冷风中飘摇摆动。“你为什么要把我从北晋带回来呢?”夕阳的余辉很美,吹来的风却冰冷得刺骨。
楚清清又睡了五日,这些年来她睡得最好的一觉。却睡得其他人心惊胆战,若不是害怕时去探她的鼻息,真的会以为太子妃会有睡梦中就这样去了。
“小姐,你这一觉睡得可把奴婢吓死了。”筱筱的抱怨声时隐着担忧。“袖英已让珠子去通在太子殿下了,相信殿下一会儿就过来,你要不要先吃点儿什么?”
“我想喝粥。”依着榻头,楚清清虽仍是脸色苍白,却有着温和的笑靥。
筱筱闻言,不禁愣了。若是先前,不论她如何的寻问,小姐定会沉默,不然就说让她做主。今日,终于见到小姐有以前的样子了,忍不住喜及而泣,筱筱不住的点着头,“嗯,御医说小姐醒过来只宜喝粥,袖娟每日都煮了许多,就等着小姐醒过来呢,奴婢这就去端过来。”
筱筱的动作很快,楚清清投外窗外的视线刚看到一只麻雀停在枝头上,还来不及警惕的飞开,筱筱笑意盈盈的端着粥进来了,她的身后跟同样表神愉悦的袖英,说什么袖娟现学了几样小点心,要让她尝尝新鲜。
粥是燕窝粥,空敢里飘浮着丝甜的香味,很好吃,楚清清吃了一大碗。对于如此‘正常’的楚清清,袖英与筱筱的反应却是极不正常的,她们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认为太子妃的行为实属反常。于是不敢让太子妃独自相处,怎么都会有人留在她身边随侍。
吃了粥,楚清清感到胸口暖暖的。珠子领进来濮阳瑾,还有一个跟班濮阳慕华。濮阳慕华终于有了一丝显老,不,那应该是憔悴罢。楚清清觉得他和几年前一样,没什么变化。
筱筱无声的盈了一礼就退至一旁。看到楚清清醒了,濮阳瑾线廓上的兴奋也在想靠近床畔时缓缓隐去,随即后退几步,“清儿。”
楚清清有些不自然的浅笑,濮阳瑾如此为她,说无动于衷太残忍,只能说命运使然,他们都没得选择。“你没有对不起我。”随即又看向濮阳慕华,“皇叔,真是抱歉,让你看到这样的我是不是失望了?”
他早就知道太子将楚清清带回梧惠宫了,他也想前来看看,可太子不让,他一直没找到原因,直到那日在御花园中的所见所闻,他才懂太子的用心。说实话那一幕的楚清清的确让人失望,与他记忆中的楚清清大相庭径,判若两人。但那种失望并不纯粹,只是让他觉得吃惊难过罢了。
然而此刻,仿佛氛围有什么地方变了,“你可没让本王失望过,你还活着不是吗?”
袖英早沏来了茶,筱筱帮忙一人递上一杯。可濮阳瑾坐在桌台边,一动不动的看着楚清清,根本没有接茶的打算,筱筱只好将茶搁在他手畔。濮阳慕华倒是很不客气的执起茶盏,从容的抿了一口,还道:“这又是晴妃那里的新茶罢,本王还记得几年前你还有说过让晴妃送些到本王的府上,可是你一直不曾履行承诺,这种茶水的味道可是很久违呀。”
“皇叔…。”濮阳瑾有些不高兴的轻唤,因为他提到的当年,并不怎么让人愉快。
楚清清淡淡的将视线移开,胸口隐隐难过。正在此时,珠子徒然进来说:“启禀太子,朝中几位大大正在德泽宫外求见。”
珠子声落,濮阳瑾和濮阳慕华两叔侄一起浅显蹙眉,楚清清看到了,却装着没看到。听着濮阳瑾不耐烦的说:“今天的事情早朝上就说过了,若是还有事情让他们明日再奏。”
“太子还是去看看吧,如果不是紧要的事情,他们也不会挑这个时候前来启奏。”濮阳慕华拿着茶盖轻掠着杯沿说。
濮阳瑾看了一眼楚清清,她只是淡淡的笑着,眼中平静得不起任何波澜。起身道:“那好,我去看看。”
直到濮阳瑾的脚步声消失殆尽,殿室中一持保持着怪异的沉默。“你们都下去吧,我要跟太子妃说说话。”
筱筱担忧的看着小姐,她记得袖英说过,小姐在离开北晋前也是这样单独跟慕亲王爷见过说过话。筱筱没有动,似乎在等着小姐将她留下,可是袖英拉着她的手走了出去。
“我很危险么?怎么那个筱筱总是这样提防着我?”濮阳慕华自嘲的笑笑。
“皇叔若是不危险,筱筱又岂会害怕呢?”抬起手将垂在耳前的发丝捋至耳后,楚清清附合着濮阳慕华的玩笑。
“这些年辛苦你了。”将又抿了一口的茶盏搁下,濮阳慕华话峰一转,头也不抬的说。
而楚清清也清楚,以她对濮阳慕华的了解,支开濮阳瑾可不单单只为跟她开玩笑。“皇叔是想说没想到还能看到我吧。”
“孩子呢?”
濮阳慕华毫不给楚清清间歇的机会,径直冲着这个让他至今仍疑惑的且敏感的问题而去。此次,他看了过去,直视着楚清清的眼睛。而楚清清的反应给他的解释,也是没料想自己会如此突兀的问她这个问题。
此刻楚清清给人的整个感觉,是数不这尽的无奈与悲伤,她的软弱已让人一览无余,佯装坚强只会让她更显累而已。所以,她选择正视所有问题,“孩子死了。”
“怎么回事?”孩子死了?这个消息让濮阳慕华镇愕,虽然事先他做好了某些准备,可乍然一听,他还是不能不吃惊。回想那日在御花园中失仪,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该用怎样的坚强承受这个打击?
深受创伤的内心,流淌过一层清澈的水,再大的伤痛,她也已经经历过了,此刻能流露出来的,只有些许薄淡的悲伤,很浅,如蜻蜓点水一般,却能让人看在眼里哀怨在心里。
“莫子灏说将他沉在了冰冷的湖水里,此刻已是连骨头都被鱼儿吃食干净了。”
她是用什么样的心态才可以将这样残忍的悲剧事实平静的说出口来?濮阳慕华向来对楚清清抱着不正常的期待,而此回,他真正的对这弱女子产生了不安。“事已至此,你也莫再执着了。人生有失才有得,目今璠阳之事已成定局,太子此生定不会负你。”
她可不可以认为他是在安慰她?可是这样的安慰,并不能让她听了心情起任何一线涟漪,“皇叔如今有底气说这样的话了么?发生了御花园那样的事情,清清还可以在皇宫里呆下去?还可以与太子相约白首么?”
第240章 萌生想去凤翔宫
第240章萌生想去凤翔宫(3031字)
谣言——很可畏。
濮阳慕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楚清清。细细回味从北晋归来才见过两次面的楚清清,形变神变,她的智永远不会变,只要她愿意去揣思,很多事情谁都不能隐瞒。她猜得不错,那日御花园中的骚动,让东宫中的梧惠宫大门紧扣五年之久的迷惑终于有了解释。又因让茗妃那样不切实际的添油加醋,如今的太子妃,已成了一个不守妇道,贪慕虚荣的女人,更是让太子冒着毁国的风险前去将她找回来的罪大恶及的女人。
这样让太子迷恋的太子妃是祸水,且不贞不洁,就算太子登基为帝,她也没有资格坐上后位,母仪天下。所以,近日除了处理北晋那里杂乱之事,奏得最多的就是废去楚清清太子妃的头衔,另觅佳人为太子妃,更有甚者已将太子妃的人选画成卷,堆积在了书房的御案之上。
“当年我因为担心你会误了太子,所以反对你与太子接近,如今,天下已在他的手中,我已无话可说,你们之间的事我不会再插手管。”从来没用如此真心的语气和楚清清说过话,濮阳慕感到一丝疲惫还有不可思议,“你放心吧,现如今看来,不管朝廷里的那些人如何奏请,太子都不会丢下不你管,他在乎你,胜过江山。”
她当然知道濮阳瑾在乎她。犹记得在北晋得与相逢时,看到他的模样自己显露的惊愕。若说她在莫子灏身边受尽屈辱活着,那他又何尝不是为营救自己而饱含着努力的折磨。过程不同,可思念的痛却都是一样的。
多么想触抚他凌厉如刀刻的轮廓,多么想依靠在他的怀里听着这些年思念的诉说,多么想与他一起走下去,实现相依白首的承诺。可是,他不在乎她的经历,她却过不去心中那道被人玷辱的坎坷,她已经不配再站在他的身边了。
“太子为何至今仍是太子?先皇不都去逝好几年了么?”
濮阳慕华叹了口气,微拧的眉宇似乎在纠结着什么,良久他方言道:“自先皇过逝后,萧后一直病倒在榻上,糊涂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帝玺一直被她拿着,若是没有传国帝玺,太子便不可能登基。因为萧后的病,太子登基的事情也就一样搁了下来。虽说他已掌握了整个朝局,可依然是以太子的身份控制局面。”
萧后那么精明要强的一个人,会病倒在榻上?还清醒的时候少,糊涂的时候多?她才不会相信。那个人不简单,她一定是在等待着什么,才会以病重为由一直拖着。“皇叔信么?”
濮阳慕华勾唇冷笑,“自然不信。本王已为她换了几拔御医,她的病情依然毫无起色。不过她的确是病了,但并没世人传言的那么严重。”
楚清清微微的吧了口气,将视线抬得很高很高,悠悠远远的,看着天边飘散浮荡的云彩。
“如今天下因为战乱民不了生,各地灾荒不断,更有人蠢蠢欲动想举事造反。众朝臣决议十二月初三那日,无论如何都得让太子登基去护国寺祈求上天垂怜苍生,降雨恩泽百姓,否则这才拿下的江山,将不易守恒。”
十二月初三,那不还有半个月的时间?“萧后会把传国帝玺拿出来么?”登基有那么容易?
濮阳慕华叹息着摇首,“若是能轻易拿出来,本王就不用那么伤脑经了,几位朝中老臣跟着御医去到凤翔宫寻问帝玺的下落,萧后口齿不清,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反正是谁也没听懂,若是届时还找不到帝玺,就只能冒犯宫规让人去凤翔宫搜了。只不过这样对太子登基没有好处,那些奸险之人会在背地里说太子大不敬,好像太子是将传国帝玺抢过来似的,真令人可笑。”
说这话时,濮阳慕华也真的笑了。楚清清懂濮阳慕华轻笑语气里的意思,明明是明正言顺,却还是弄得那么坎坷。
珠帘响起,筱筱低着头端进来一盘点心,她是故意进来打扰的,相信小姐也不会不知道,所以她不敢抬头看慕亲王爷的脸,只是说:“袖娟的点心做好了,奴婢端进来给王爷与太子妃尝尝。”
哼,濮阳慕华在心中冷笑,“罢了,改日再来叨扰梧惠宫的点心罢,本王也该告辞了。”说着且起身且转身离开。
待到珠帘再落再摇,筱筱松了口气似的捂着胸口,徒然回身走到榻前,不安的问:“小姐,慕亲王爷没说什么让你难为的事情罢?”
楚清清摇了摇头,“他没有说什么难为我的话,是你多虑了。”
那就好,筱筱展开笑颜,复又回身拿来块点心,“小姐,快尝尝,
一股清甜的香味扑入鼻里,楚清清没有食欲,却不忍扰了筱筱的兴头,拿在手中咬了一口,的确很好吃。
望着小姐的笑颜,筱筱真心希望以前的小姐回来了。虽然现在外间将小姐的传言传得很过份,可是她相信小姐已经苦尽甘来了,太子好不容易才将她从北晋救回来,怎么会再让小姐身陷险境?
“筱筱,外面的传言很难听是吧。”咽下点心,黯然的垂眸。
慕亲王果然是告诉了小姐不好的事情,这些天梧惠宫总被人指指点点,昨日珠子因为此事还差点跟人起了冲突,若不是罗统领路过,肯定真跟人打起来了。“小姐别听慕亲王胡说,哪儿有传言什么?不过是些宫娥无事闲扯,乱咬舌根罢了,没他说的那么严重夸张。”
若是没有,为何你回答我的话时会将眼神闪躲,神情飘浮?楚清清微微的笑了笑,将手中未吃完的点心递了回去,“我有些乏,想睡会儿,你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