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遥在天边的心神,叹息着推开柳木雕花门,一声轻唤,“恒儿…。”无人应她,楚清清又唤了一声,“恒儿,你在哪儿,快出来。”
从未发生过她喊孩子孩子不应她的情形。楚清清四处找寻,边找不见心头边慌了,七上八下的乱晃。“恒儿…。”冲出屋子,冲出苡荆阁,在曲廊场地中四处寻找。
没有,没有,该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到处都没有。那些来往而去的侍婢下人们,拿着手中的活计站在原处,看戏似的欣赏一个瘦弱的女人六神无主的模样。没有人要帮她的忙,没有人会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这样看着,直到那个瘦弱的女突然露出一个坚信的眼神后,朝一处方向跑去。
他还是对孩子出手了,是因为濮阳瑾的存在真的对他产生了威胁么?可恒儿只是个孩子,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他怎么可以将危险降给一个不满四岁的孩子。
见到楚清清喘着沉重的呼吸肌色惨白的出现在莫子灏书房外,守在书房外的侍卫立即上前拦住她。楚清清推不开这两个如同大山样的男人,只能朗声言道:“让开,让我进去,我要见莫子灏。”
“你放肆,岂敢对王爷无礼,你活腻味了是不是?”其中一个侍卫将楚清清轻轻推开,出声怒喝。
是啊,她还真是不想活了。如果孩子有个什么闪失,她活着真的不如死了。不理侍卫的怒容,楚清清朝紧扣的书房大门吼着,“莫子灏,你这个阴险的小人,你答应过有什么责难都冲着我来,不对孩子下手,你把恒儿还给我,快还给我。”
第231章 寻子去到不归林

第231章寻子去到不归林(3109字)
书房的门轰然打开,莫子灏的冷阴的表情,森切的眼神立即看得楚清清浑身发寒。“何时轮到你在此大呼小叫?本王既是答应过你的事情岂会反悔,莫不是你自己弄丢了孩子,却跑来向本王要人,这是什么道理。”
他是否认还是真不知道这件事?楚清清心头突然没底起来,错愕在那里无法吱声。莫子灏知道楚清清不会无理取闹,那便是孩子真的找不到了。吩咐左旁的侍卫,“去查查到底怎么回事?”
那侍卫领命下去,很快就查明真相回来。原来一个时辰前,府里的几位小主子去到苡荆阁找恒儿玩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打了起来,其中一位小主子抢了恒儿的什么东西拴在一只鹦鹉的腿脚上,随即将鹦鹉放飞了,恒儿追着那只鹦鹉出了王府的后面为扩建府址而敝开了小门,朝后山的不归林跑去了。
不归林,那可是连鸟雀都不敢随便进出的林子呀。楚清清闻声,皱眉间立即朝着不归林的方向跑去。侍卫想去将她拦下,莫子灏却道:“拦她做什么,让她去。”接着,露出一抹意味不明却令人发悚的笑意。又说:“派人跟着,别丢了就行。”他就要看看明明是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却要虚张声势的身体与理智到底能坚持到什么时候?不过不论濮阳瑾见到的是她的生人抑或是她的死尸,他都期待他的执着崩溃绝望的瞬间,土崩瓦解的刹那。
“是,殿下。”
夜色如同灵醒的野兽,半阖着一弯银眼凝视着世界。冷森压压的一片厚林子,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声响,稀稀啐啐,丝丝切切。偶尔吹过一阵急风,哗啦啦的作响,激刺得楚清清寒毛直粟,忍不住浑身直颤。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跑出府邸的,是让裙摆撕破的声音唤回狂徨的意识。她的声音已经哑了,吞下唾沫时能感觉到瞬间划破肌肤的刺痛,更能感觉到咽下的口水中参着铁腥的味道。白粼粼的月光忽明忽暗的照在身边,脚上的鞋子已污浊不堪了。楚清清丝毫不在乎,用沙哑痛疼的声音继续在不归林里喊着:“恒儿,恒儿,你在哪儿,你能听见就回答娘一声,恒儿…。”
头涨得厉害,她的喘息声已接近极限,视线模糊,只能靠本能的意识在黑压压的林子里摸索着。此时的她忘记了恐惧,忘记了自己所置何种环境,一心只想着儿子的安危。那里有响动她就走向那里,满是期望那是她的孩子所发出来的动静,然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让她的意志开始绝望,甚至开始放弃。如果孩子出了意外,她也愿意死在这林子里,让她的魂魄继续寻找,直到一日找到为止。
月中天的时候,她听到一阵潺潺的流水声,不紧不慢,叮咚有序。顺着那声音寻去,借着薄白的月光,看到一条手臂宽的溪水在夜色下雀跃的跳动着。溪水边飞舞着萤火虫,如一盏盏如幻如梦的迷你灯笼。水的气息迎风扑面,让楚清清感受到还活着的生气。她跄踉着扑倒在溪边,捧着溪水钦下,润湿她干涸至极的咽喉。
终是透过气来,她瘫坐在溪边的草地上,下颌滴落的水珠也不知是泪水还是她触及的溪水。此时的楚清清衣衫破缕,青丝绫乱,颜容上还滞留着让树枝划伤的红痕,活像个癫狂的疯子,不明就理的在这尘世间徘徊渡日,不知活着的含意。
死一般的静谧在她周围散开,如同一张紧密的网紧紧的将她束缚。她累了,真的累了。回想这些年的点点滴滴,回想濮阳瑾的温存,回想濮阳瑾的情深,回想他们的离别,回想他们的孩子。
早就听说恒儿被府里的小主子们恐吓过,‘如果你不听话,我就让父亲把你丢到不归林里去,那里可是连凶猛的野兽都无法存活的地方,要是人进去了,肯定活不过一个时辰。’开始她是不信的,可有一次静妃房里的一名侍婢因为手脚不干净让人捉住,静妃令人将她送来了不归林。几天后,有人在不归林的浅入处发现了她的尸体,那已不能叫尸体了。据说全身上下无一处完好,她的父母几度哭得昏死过去。
楚清清静静的听着周围的动静,她发现恐悚过后,是真的什么都不怕了,这种不怕的情绪里,掺杂着她的绝望与放弃。缓缓爬起来,破烂的衫裙在夜风中如鬼魅般左右飘摇。迈着不整平稳的步履走向更深处,探出头的枯枝又在她的手前上划出一道心碎的血痕。楚清清一步一步的走着,泪水滑过脸颊上的伤口,些微的疼意根本不想计较,仿佛她根本就不知道。
她走不动了,就站在那儿。抬头望望上空让云遮住的月,朦胧的颜色虚弱如她,楚清清轻轻的念着,声音里蕴藏了她对孩子所有的愧疚与抱歉,“恒儿,恒儿…。”
“娘…娘…。”
“恒儿,恒儿…。”
“娘,你在哪儿,恒儿怕。”
恒儿。楚清清倏然一个激灵,她瞪着双眼,注视着周围黑压压的一切,聆听着周围所有的动静。是恒儿在叫她,真的是恒儿在叫她。她的绝望瞬间逝去,不知源于何处的力量和勇气又重新回来她的身体里。她撑着树身,激动的拽着树藤,“恒儿,你在哪儿,你在哪儿?”
“娘,恒儿怕。”
楚清清摒住呼吸听着,声音是从东南方向传来的。她朝着那个方向奔去,摔倒后再爬起来。一截木桩勾住了她的裙摆,让她如何也挣脱不开。楚清清用力一扯,那裙摆就留在了树桩上。布匹撕裂的声音,在这样的夜色下清脆极了,仿佛会把整个夜晚撕裂。
在一处腐烂的树堆里,恒儿依靠着低声哭泣。他拥抱着自己小小的身子,吓得浑身直颤。他初始是不怕的,直到夜色越来越浓,他才怕得呼喊起娘来。这林子里动静不小,却没有一次让他见到娘的身影。一次是一头长相很奇怪的动物追着他跑,他好不容易躲过了,又有一条蛇追起他来。再后来他看到一只兔子,又看到一只奇怪的动物与他对视,他不动,它也不动,最后它转身跑了。他跑得累了,肚子又饿了,听到有水声便去溪边喝了口水,现在才蹲在这里歇息。
随着夜越来越深,林子越来越让人恐惧,所以他被吓得哭了,连被府里其他人欺负他都没哭,现在却被吓得哭了,要是娘知道一定会很难过罢。“娘,你在哪儿,娘。”
哪里传来急切的响动,恒儿顿时又睁大眼睛瞪着某一种,他不知道接下来自己会遇到什么,只能警惕的盯着那里。小小的眼睛没有了不安,却是透过若隐若现的杀气。赫然间一道人影窜出来,月光下的人影看起来像个鬼魅。她的呼吸声直达他的耳间,他注意到那双眼睛看着他时却毫无保留的流露出如春风般温柔的爱意。
“娘…。”恒儿站起来冲入娘亲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楚清清瘫坐在地上,抱着孩子也让泪水涓涓滚落。突然抽出手狠拍着他的屁股,楚清清的声音不禁提高,“你跑来这里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要是你有个什么闪失,你让娘怎么活呀。”
恒儿抹着泪,手里竟握着本该系在腰间的碧玦,哽咽着说:“他们把这个从我身上抢走了,系在鹦鹉的腿脚上,还记它飞走了。这是娘最重要的东西,恒儿不能让它丢了。”
听着孩子真切的声音,楚清清掩饰不住心痛,抱着孩子,方才的责备完全转换为自责,“孩子,娘对不起你,娘对不起你。答应娘,不论遇到什么事情你都好好的保护自己,一定要等到娘来找你知道么?就算娘拼了性命不要,也会好好的保护你。娘失去了一切,不想再让你也失去。我的恒儿,娘最宝贝的恒儿。”头一回,楚清清殷切的希望濮阳瑾赶快出现在她面前,赶快来救他们母子出苦海。
“娘,恒儿答应你,再也不乱跑了。”
母子俩的哭声与说话声,惊飞几只‘哇哇’大叫的鸟,腾飞出林子上空,那叫声惊天动地般又迅速了无踪影,余下层层悲凉与凄伤,在四周如波浪般回回来来,久久方平静,久久方散。
在这树深叶茂的不归林里,参天的枝叶剪着又变得透明的月光。母子俩相偎着摸索前进,大手牵着小手,中间是那枚碧玦寒凉的温度渐变温暖。一个瘦弱的女人牵着一个不满四岁的孩子,在这样的深夜中没有恐惧,没有不安,仿佛有股力量支撑着他们无畏前行。
蓦然间,月色被乌云掩遮,‘咔嚓’一记闪电劈断了几丈外的树,一团火烧了起来,火光顿时照亮了四方。恒儿没敢吱声,还是下意识的往母亲身后躲去。楚清清也怔了一吓,随即想到什么,艰难笑道:“恒儿别怕,那火不会伤害人的。”边说还边向那火靠近,借着火光,她拾起地上的干树枝,伸去让树枝着燃。
第232章 都不想再回王府

第232章都不想再回王府(3015字)
“娘,你不怕吗?这火为什么突然燃烧起来?”有了火光,前面的路变得容易走得通,恒儿却想不通问题,只有开口问。
她怕哦,怎会不害怕?可是若是她害怕了,孩子怎么办呢?楚清清垂眸温笑,“有恒儿在,娘当然不怕了。”
“娘,恒儿不想回王府。”
楚清清神色一滞,徒然记得她从方才开始就一起在寻找走出这片林子的路的方法。是啊,莫说这林子不好出去,就若有幸让她找到出路,她真的又要带着孩子回去继续受辱么?不,她个人到是无碍,可是孩子,如果今日她没找到恒儿,这样的事情指不定那日不会重复。她这一回去便是又将他带入危险之中。不,不行。
眼看就要下雨了,又如此想着念着,楚清清偏过头去,说:“既然恒儿不想回去,咱们就不回去。”
火光照得小朋友的脸色绯红,听到娘亲说不回王府,恒儿高兴的提声:“真的吗?娘,太好了。”
既然决定不出这林子,那她该带着孩子去哪儿呢?脑海里闪过些许什么,牵着孩子的手开始往回走,薄冷的月光徒然变得温暖流畅,缱绻在身边的莹火虫闪着温馨的薄光,似在指路。
不知走了多久,只知顺着溪流向上,青草与深林里独有潮湿气息弥散入鼻,薄冷的空气浮风其中,她和孩子都感到有些冷了。终是在筋疲力尽前一瞬间,找到了一处可栖身的地方。黎明时分雨停了,阳光透过如密封般的枝叶,照得四环的迷雾渐渐透明渐渐散开。
那是一处离溪水不远的山凹,两旁天然支出的石蕊如柱样支撑起半个山坳腰身。无力收拾,环抱孩子坐下,相拥睡去。当然醒来时,身边却没了孩子的影子,楚清清浑身一阵骤寒,“恒儿,恒儿。”
“娘,我在这儿。”闻其声不见其人,楚清清扶着石壁起身,这才看到花丛之外,藤萝树枝之间,一抹小小的身影正跳跃着,想要伸手去抓那枝头上的野果子。
这林子里可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吃的。她也的确饿了,更心疼饿着孩子。于是赶忙踏着摇晃的身子去到他身边,伸手将那野果子摘下来。方才离得远,未曾看真,原来是一树野梨,虽然果子不多,但足够让他们母子饱餐一顿。
“娘,这个果子可以吃吗?”恒儿拿在手里细看,又闻闻清香的味道,觉得不错。
楚清清唇边笑着,心中却在透支着难过,“可以吃,这个水果叫梨,又香又甜,恒儿快尝尝。”
恒儿很想吃,递到唇边又将梨递到娘亲跟前,“娘,您先吃。”
慈怜的摸着他的头发,心痛她的孩子为何要在这个不黯世事的年纪如此懂事?他应该无忧无虑,想笑便开心的笑,有委屈就痛快的哭才对。“恒儿自己吃,娘吃这个。”
吃了东西,楚清清觉得软软的身子恢复了一丝力气。反观恒儿,似乎从未有过的精神与兴奋,真如同那只她未见过却知晓一样渴望自由的鹦鹉。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不让火熄灭,又听到恒儿站在溪边喊,“娘,有鱼,有鱼。”
恒儿的声音响亮极了,带着十足的愉悦回荡在山凹里。楚清清稍作休息,走到溪水边,又见恒儿蹙着眉宇一动不动且神情严肃的盯着在他腿脚边摆尾的鱼,倏然间他迅速出手,直起身时,手中已捏住了那条鱼身。他呵呵的笑着,此时的他完全是个孩子该展现的童真。
“娘,终于抓到它了,娘,我们有鱼吃了。”
楚清清还沉浸着孩子认真的表情里,有那么瞬间她看到了濮阳瑾低眉凝思的模样。又让孩子的呼声唤回神,窒息的回息让她有些艰难的扯起一方唇角,“好,好,有鱼吃了,恒儿真厉害。”
恒儿抱着鱼走到娘的跟前,仰起俊逸的小脸,拧眉问:“娘,你为什么哭?”
哭?她哭了么?徒然觉得脸颊上有什么湿湿的滑过,忙擦拭去,笑道:“因为娘高兴啊,高兴恒儿懂事了,可以照顾娘了。”
恒儿似受到鼓励一般,将鱼丢在草坪上乱蹦,又回身走向小溪,边走边说:“娘,恒儿再去多抓两条。”
约莫晌午后,临近太阳的云彩弥散后又迅速聚拢。楚清清打理着恒儿抓到的几尾肥鱼,头上的银钗这个时候正好派上用场。清理干净后,母子两个围着小小的火堆烤起鱼来。瞧着儿子专注的模样,仿佛这鱼还会重新游回水里去似的,她知道孩子饿了。“恒儿,那边还有梨呢,要是饿了就先垫一垫肚子,娘很快就烤好了。”
恒儿偏过头看着不远处放置的几个梨,笑着跑去拿了一个吃起来。楚清清看着这样可爱的儿子,开心之余却又想起些不该想的事,“恒儿,你是怎么把碧玦拿回来的?他们不是将碧玦绑在鹦鹉腿脚上了么?”
恒儿咽下口中的梨,看着娘亲说:“我追着鹦鹉进了这林子,鹦鹉让碧玦系着的绳子挂在枝头上了,它飞不动,恒儿正好可以够着它,就这样把碧玦取下来了,那个鹦鹉却飞跑了。”
说到后面,恒儿的声音越来越小,楚清清料定这其中事情。低声问:“拿回碧玦你不高兴么?”
恒儿摇了摇头,“高兴,可是他们说要让我把鹦鹉找着带回去,不然就要揍扁我。”
轻抚着儿子的额间的发,楚清清的双眼带着化不开的愁绪,“恒儿乖乖的,只要他们找不到我们,恒儿不会再受别人欺负了。”此刻也不过是躲过一时罢了,能如此单独的和孩子在一起,不受外力影响,只是单纯的在一起,这样的机会太弥足珍贵。
恒儿笑了笑,没说话,低头吃起梨子。
傍晚时候。楚清清挽着破烂的衣袖在溪边为孩子洗着身子,看着孩子身上紫一块青一块的伤,楚清清直觉自己有多么的没用。才说要保护他的,想想这些年,她并未如何的教过他什么,一切都顺着他自由成长。她感动他是她儿子,又因这种感动感到万分自责。如若不然,他该在何种温馨的家庭中成长,他的记忆里应该满是健康的回忆,岂会存在这种委屈?
“恒儿,你恨娘吗?”楚清清含着泪,颤动着手指轻触他受伤的地方,孩子疑惑的看着她不说话,她又说:“是娘让你受尽了委屈,总是让你受人欺负,害得你跟着娘一起吃尽苦楚。”
恒儿眨眨眼,抬头看着无垠天际没入云层的斜阳,另一边,则是若隐若现露出淡淡痕迹的月牙形状,然后指着月亮说:“爹现在一定和我们一起看着月亮,娘,爹会来救我们的是不是?”他多么的渴望父亲,有了父亲,他就不会再受人欺负了,有了父亲,那些坏人也不能再欺负母亲。
是啊,濮阳瑾会来救她的,她相信他一定有办法将他们母子带离困境。可是一旦逢,还未重逢,脑海里闪过莫子灏的冷语,她该怎么办呢?“嗯,爹会来救我们的,他一定找得到我们在哪儿。”这种不自信的肯定,让楚清清忍不住悲恸欲绝。
随后的光阴不记得流走了多少,每见恒儿身上的伤痕淡去乃至消失不见踪影,是她最开心的时刻。这样的欢愉已是经久未见。在这据说令人恐惧的林子里,母子俩个过着几近平淡的生活,可是他们高兴,满足。每日在林子里采野果,在溪水边抓鱼。
恒儿抓鱼的经验越来越丰富,通常楚清清才将火堆烧起,或是架上小架子,他就抱着一尾鱼收拾好浑身湿了半截的出现在眼前。
这段时日,她发现了平日孩子在王府里见不到的天真与可爱,他与一个普通的孩子无疑。这里他不用留心任何事情,只顾玩耍调皮,做着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这是楚清清想看到的,她的孩子就该如此天真烂漫,无忧无虑。不该替她与父亲了承受一丝羞辱与委屈,那是她和濮阳瑾的罪恶。
可这样的安稳总存在着不安定因素,这林子再让人说得恐惧,那也是北晋的领土,莫子灏不想放过她,总会有方法总会在某个时间将他们找到。
那日清晨,草丛树间迷弥着雾朦朦胧胧,薄暮时分的月色如同渐渐被风吹去。阳光斜下的昏黄渐渐清晰透亮,逐渐将整个森林里的雾散去,仿佛不经意的瞬间,林子便通明起来,白昼伊始。
“娘,昨儿我去采野果的时候,看到那棵树上的果子还没熟,我想再去看看,如果熟了就采回来给娘做早餐吃。”恒儿欢喜的起身,笑着向母亲建议,一脸的讨趣表情让楚清清很难拒绝。
“好,快去吧,小心点儿。”因为地处不远,就在溪边附近,她只要起身还可以看见,于是放任了。
第233章 恒儿被沉了湖底

第233章恒儿被沉了湖底(3069字)
看着小孩蹦跳着离去。楚清清充满母爱光泽的勾唇浅笑,她忙着整理一堆干草叶子,夏日的天气虽然不冷,可早晨露重,她不能让孩子受凉。所以赶着将干草叶子用细藤扎起来的,挡着他们睡觉的地方。
呀,指尖一疼,一条红线立即涌出腥红,原来是草叶子划破了指腹。搁在唇边吸了吸,嘴里的异味令她皱眉。抽空抬起头来,边吸着伤口边向处看去,心中骤然一紧,方才还在树下跳跃的孩子才眨眼的功夫何以不见踪影。
这些日子因为害怕,楚清清从不让孩子离开她的视线。这会子不见了,让她整个身心的警惕都拎了起来。“恒儿…。”边喊边起身,岂料方踏出一步,便见着王府的管家站在溪边朝着她诡异的笑。而管家身后,则是府里两名侍卫箝制着她的孩子。一人捂着他的嘴不让说话,一人紧捏着他的手臂不让他挣扎。
“这地方还真是难找。”管家似笑非笑的言道,“还是王爷聪睿,说只有跟着溪水就能找到,想不到果然如此。”
是啊,当初她会选择在这个地方安身,不也是想得跟莫子灏一样么。楚清清浑身的血液似乎在瞬间冷凝了,恶梦般的视觉处让她浑身开始发软,导致抢着脚步要去救孩子时,竟踩着自己破碎的裙摆绊倒。眼前的一切都调了个个儿,楚清清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伸向孩子的手沉重的砸在地面上。
有朵菊花,花衣上沾着一粒晶莹的露珠。阳光下,刺目似的发亮。少顷,微风拂过,露珠一点儿一点儿移向花边,最后滴落在叶间,最后滴落在地面上,似泪,恍然消失…。
想要永永远远的沉睡下去,还是不期醒来。熟悉又陌生的居室,一如既往缭绕着落寞与危险。
与世隔绝的日子,恍如弹指瞬间般结束。在她还不觉得满足的时候截然而止,世事,果不能随人意。
直起身,意外见到房中竟有侍婢随侍。这才发觉她身上的衣裳全都换过了,莫子灏不曾亏待她,她该感激么?勾唇冷笑,望着那不苟言笑的侍婢问:“我儿子呢?恒儿呢?”
那侍婢模样还算乖巧,若是能真心的笑应该显得清秀。然此刻闻得楚清清的问话,却犹显得不耐烦,似乎站在这里她本就不是心甘情愿。“王爷吩咐过了,你儿子年少不知事需要好好看教,所以你不能随便与他相见,只有王爷的口谕,你才能看到他。”